“爸——”胡紫芛拉长了声音抗议着,“为什么你们还要跑去香港!”
“你妈咪说经过这次战乱,她觉得自己像“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所以决定到香港去缅怀一下被拆掉改建的浅水湾酒店,体会旧日风情。”胡瑞德精神奕奕地说。
“小芛,你别听你爸爸乱说,是他自己想吃大闸蟹!”王邦芸连忙抢过了电话为自己辩白。
胡紫芛又好笑又好气地摇了摇头,父母亲非常恩爱,也懂得利用退休的时光到世界各地游玩。玩得开心也就算了,他们却老忘了女儿会为他们担心。
“你们不回来看我吗?我好想好想你们。”胡紫芛坐在床沿,看着书桌前摆设周全的摄影器材,菱形小嘴委屈的微瘪着,有种小女儿的娇态。
“我也好想你啊!”女儿忧愁的声音,勾起了王邦芸的母性,她立即改口道:“我马上要你爸爸去订明天回美国的机票。”
胡瑞德在妻子耳边说了句话。
“对了!”王邦芸兴奋地继续说道:“我们还要顺便谢谢蓝提斯先生。要不是那一队士兵冲进来救我们突围,我们现在铁定还被困在那里面。搞不好还要客死他乡!想想真是太可怕了。你要记得先跟蓝提斯先生约时间,好让我们当面跟他道谢,还有啊——你去过那艘海神号了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女儿第一次到纽约,竟然就遇到这样的神秘人物!
胡紫芛听到妈咪的话,不自觉咬了咬唇,犹豫自己该说多少真相。
知道爸妈身陷困境消息的隔天上午,她就接到他们从摩洛哥打来报平安的电话,而电视上的新闻仍然是炮声隆隆。更离谱的是,当爸爸妈妈已经在摩洛哥的饭店中休息足足两个晚上之后,美国政府才宣布撤侨的行动,而且还是冒着战火范围已扩大成杀戮的状况下所做出的紧急动员令。
她不得不佩服蓝提斯动员之快、行动之敏捷。不论如何,她欠了他一份人情。
命运注定她要与这个令人胆寒的男人有所牵系吗?
胡紫芛陷入沉思之中,忍不住猜测他的不可捉模,她原以为蓝提斯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她,所以如此用尽心机地把她逼成一个求助者的角色。没想到——
她发呆地望着房间内的摄影机。
蓝提斯在电话中淡淡地说——她可以不见到他的面,科技如此进步,心理治疗师与病人不一定要共处一室。
因此,他在他最容易放松的睡房内,装设了摄影机,让她可以从她房间的监控萤幕系统中看到、听到他所要表达的问题及他所遇到的困扰。相同地,她的房间也装置了同样的监控设备,让蓝提斯透过摄影仪器,有着与医生面对面的感觉。而在每一次的疗程结束后,他们双方皆可以随时关上房间内的摄影机。
“小芛?小芛?”王邦芸出声唤着出神的女儿,“你还在吗?真的生爸爸妈妈的气吗?我们是想你现在正和杜明德在度假,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胡紫芛拍拍两颊,让自己恢复精神。“妈,我没生气,我只是想念你们。我已经两个月多没见到你们了。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近来思绪经常乱得无法收拾,也许她得先找个治疗师治疗自己。
“我是问你,去过“海神号”没有?你和蓝提斯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我和你老爹方便向他当面道谢吗?”
“我去过海神号。和他认识的过程有些离谱,他从船上的望远镜中看到我,要人邀我上去。”胡紫芛尽量轻描淡写,免得她浪漫的娘又有了不当幻想。“至于你们,应该没有必要见他——因为搭救你们的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在我还不知道你们转向阿尔及利亚时,他就把你们入境的消息告诉了我。”
“蓝提斯对你有意思吧?”王邦芸开心地猜测着。若是对小芛没有意思,何必调查他们两个老人?不是她自夸,女儿的气质、外貌从小到大都让人机不绝口。
“是!不是!我不知道。他把我弄得好混乱!那个人总是能引出我最恶劣的一面。”胡紫芛望着镜前的那张脸——苦恼的蹙起眉心,原该是水亮的眼却有着浅浅的失眠痕迹。
“火石要摩擦才会产生火花啊!他主动要求救我们,有没有要求你用什么做回报。小说里头,不都这么写吗?”王邦芸在电话那头高兴地直扯着丈夫的衣袖。
女儿从未为情所困,这大概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蓝提斯要我做他的心理治疗师。这是最让我弄不清楚的一点!他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就算直接要求和我发生关系,我都会答应。”向来和妈妈无话不谈的胡紫芛坦白以告:“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吻了我。”
胡紫芛抚住自己的唇,那火热的烙印似乎就是这阵子混乱的来源。他要她?他不要她?她的心其实渴望那种燃烧的炙热,但却又害怕燃烧过后,只剩下一片灰烬。
“你害怕这种新的状况,所有才想要我们回来对不对?否则你一直是很独立的。”
“我想是吧!你们好好玩,别顾虑我了,我会把自己打理好的。也许那只是一时眩惑,下回再见到他时,我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对不对?”她轻声地说道,安慰着母亲更说服着自己。
“先别急着下任何定论,人总是要相识久一点,才有可能进一步了解。好好加油。”王邦芸鼓励着,“你什么时候开始替蓝提新做心理谘商?”
“一个小时以后。我有点害怕自己会加入太多主观意识,无法公正地给他建议。我也担心这些心理治疗只是幌子。”
“你认为他真正的目的是你?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要求和你发生关系?”王邦芸说完,捂住耳朵避开丈夫的怒吼。
“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透。算了,顺其自然罗!否则我会先发疯。”
“以平常心面对吧!小芛。也许他真的是想找人谈谈,那你就要好好了解他,解决他的问题。一个终年累月不下船、专门制造武器的人,可能有他痛苦的一面。加油,我的宝贝。我和你老爹不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谢谢妈。替我亲亲爸爸,拜。”
币下电话,她长吐了气,走到工作人员带来的四十寸大萤幕——天啊,她将要看见那么大的蓝提斯。他到底想做什么?昨天的通话,他一改以往对她的侵略攻击,说话的口气也是淡漠的。
如果他不想要她了,何必把她留在这个地方!
胡紫芛揉了揉头,突然觉得又开始头痛了。
“铃铃铃。”电话铃响又响了起来。
她飞快地走过去拿起了话筒,这回又是谁?八成是妈妈忘了交代什么事吧!
“喂。”胡紫芛尽量开朗地说。
“胡小姐吗?”对方的声音听来有些年纪。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蓝提斯的管家福斯坦,不晓得胡小姐是否还记得我?”福斯坦口气严肃。
“我记得。有什么事情吗?”是蓝提斯要更改时间吗?
“是关于待会儿你们将进行的治疗一事。我有些事情想先告诉您。”
“我想这样不大妥当吗?我不想先对他下主观的判定。”胡紫芛走到摄影机前盯着镜头,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蓝提斯酷寒的眼眸。
“如果我不告诉您这些事,他不会说出口的。这些事他只放在心里,只肯跟我说,毕竟我从他十岁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我不只是他的管家,同时也是他的舅舅!”
胡紫芛微张了唇,惊讶福斯坦的话语。她的胸口突然沉重了起来,她有预感接下来要听到的话,不会是什么快乐的故事。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她问道。
“提斯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双亲,他认为自己背负着诅咒。”福斯坦的声音愈来愈低沉。
“他的父母怎么过世的?”一口气鲠在喉间,她艰难地问道。如果不是她放入太多的情感,她早该注意到蓝提斯愤世嫉俗可能是源自于过往的不幸。她——其实可以多体谅他一些的。
“飞机失事。”
“那是意外,怎么会是他的错呢?”她不明白。
“我妹妹过世后,蓝提斯身旁的家庭老师、他的童年玩伴、他的同班同学,陆陆续续地死于意外。所以他把所有的错全揽在身上。”福斯坦的声音悲痛,带着几分祈求,“我希望您能帮他,您是他第一个愿意交谈的心理医师。”
“会不会有人蓄意谋害他身旁的人,或是要伤害他们家族?”她绞紧了自己的手,不能置信蓝提斯的童年竟然如此戏剧性。
“不!”福斯坦震惊,声音僵硬,“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会有敌人!况且如果真的有人想谋害他们家族,为什么只有他身旁的人一再死去,而不是他哥哥身边的人?”
“你也认为他的命运是被诅咒的?”福斯坦的用词让她不免如此猜测着。
“不!他只是遇上了比别人更多的不幸。您可以帮他吗?他总是失眠,我很担心他的身体。”福斯坦不安地继续追问着:“您不会告诉他,我打电话来说了这些吧?他很重视隐私的。”
“我会保密的。我——”她用冰冷的手碰触着自己的脸颊。“我会尽全力来帮助他的。您放心吧!”
“那就谢谢您了。再见。”
胡紫芛放下了电话,幽幽地叹了口气,心脏微微地揪痛着。她不该知道这些事情的!身为女人的那部分,已经为他的男性魅力而心乱了,现在竟连心中那股母性的保护欲都为他而蠢动起来。
他也许并不需要编织什么网引她就缚,她就已经傻得替自己掘了个大坑往里头跳。
胡紫芛一咬牙,再度拿起电话:“喂,明德吗?我是紫芛——”
***
“你那通电话说得很好。”蓝提斯对着福斯坦说道,眼瞳却不曾离开过墙面上的萤幕。
胡紫芛低着头,状似苦恼地结束了与杜明德的对话,那双漂亮的杏眼悄悄地滑出两颗泪珠,哭泣的模样是我见犹怜的。消息情报告诉他,胡紫芛和杜明德已经交往了四个多月,想来两人之间也培养了一定程度的情感。否则她在电话中提到“分手”二字时,何必如此难受?
“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事情,你不是不愿意别人知道那些事吗?”福斯坦问。
“我想看看自己可以在多短的时间内得到她——不择手段。”蓝提斯扬起嘴角,笑容霸气而残忍。
胡紫芛打电话和杜明德分手,不顾那家伙不停的猜测及焦急的挽留。她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正确原因,只承认分手与“蓝提斯”——一个半途杀出的男人有关。他甚至未曾和杜明德打过照面,杜明德就一败涂地。
吸引该是双方的吧!
蓝提斯伸手抚模萤幕上她冰冷的颊——他喜欢看她!而他从不自认为是正人君子!因此,在工作人员于她的房间装设摄影机时,她所不知道的窃听及监控系统,早已侵入了她的二十四小时。
最新型的红外线针孔摄影器材,就安装在那架黑色摄影机上头;至于电话窃听需要的只是在电话盒里头动手脚,她根本不会想到。所以在她以为摄影机未曾开动时,她的迷惘、她的困惑、她的一切,早已完全落入他的眼中。
镜头下的胡紫芛,看了下手表,走到衣橱前拿出一套米白套装。将套装放到床上,她拉上了窗帘,完全没想到高悬在摄影机上的针孔摄影器材,才是偷窥的真正凶手。
她褪下了短裤,两条匀净的腿慢慢地挪动到床上,弯拿衣服的动作,绷紧了她的臂。
蓝提斯眯了眯眼,并未开口要福斯坦闪避,福斯坦却已尴尬地自行走开。
他向后靠向沙发,看着她将白色上衣拉过头顶,露出里头细边蕾丝的白色,一身雪白的皮肤,让人心荡神驰。蓝提斯的视线顺着她匀称的胸脯,往下巡视至她腰间那一小片状如樱花瓣痕的胎记。
多么粉女敕的诱惑,他以指尖划过萤幕中她的身躯。
突然,正在更衣的她,打了个冷颤。她不安地拿起上衣盖住自己,走到了摄影机前端扭着开关,直到确定机器是关着的,那张绷起的容颜,才吐了口放松的气,同时俏皮地朝镜头吐了吐舌尖。
他要定她!蓝提斯眼中爆出炫蓝的光彩,火热的身体已然被她的纯真点燃。
东方人细腻的白质肌肤,远比西方人的天生苍白来得引人爱怜。胡紫笑漾着微粉的胴体有着珍珠一样的色泽。
蓝提斯的身子向前微倾,按下了通话的按钮,“时间到了。要工作人通知她打开系统,还有——晚上要莎丽那边派个东方女人过来。”
他会得到她!而在等待的期间,他毋需忍耐身体的欲念。
蓝提斯切换了桌上的系统,让录影机录制着她的行动。他站起身,走回卧房。
悠闲地坐靠在床头,倚着两个黑色缎面抱枕,纯黑床罩之中,他白色的衬衫显得突兀且诡异。
“蓝先生,胡小姐已经打开她那边的摄影系统了。”
“知道了。”他拿起遥控器。朝着床铺正前方的摄影机按下了启动钮。而后在摄影机开始对准他拍摄时,又按下了另一只开启钮——让墙面上一百寸的液晶萤幕出现胡紫芛的画面。
她显然很讶异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萤幕上头——他挑挑眉,看着胡紫芛原本正盘着长发的手震惊地落下,任丝缎般的黑发披散于肩头,遮住她雪白的颈。
“嗨。”他深奥的眼望向摄影机。
“你好。”胡紫芛瞪着萤幕上偌大的他,快速地将喉间紧张的气息吞入。
眼前的他,一如她记忆中的危险。一件无扣的亚麻长袖衬衫,宽松的V字领套在他完美的身体上,散发着致命的男人魅力。
胡紫芛伸手拢了拢长发,“等我一分钟。”
她希望自己专业干练,而非女性化。
“这样很美。”他性感的低语,让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迟疑了一会儿,她仍然拿起发簪俐落地把发丝缩成简单的髻。她扯出一道笑,不甚自在地对着镜头。“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开始,只要你把头发放下来,我们立刻开始。”他放肆的眼神透过摄影机,依旧魅力过人。
“我现在是以一个治疗师的身分坐在这里,请你撇开美丑与性别意识。”她仰起下颚,不驯地看着他——或者该说——看着摄影机。
“你是治疗师,我是你的病患。我需要放松,而你的专业形象让我窒息。”他肩头一耸,姿态强硬。
胡紫芛轻咬了下仅涂了淡淡口红的唇瓣,气愤让她双眼发亮。然而,她却硬生生地吞下了快说出口的反驳——他再可恶,还是救出了她的爸妈。
她将脸半侧向镜头,身子却因看见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而不自觉地敏感悸动。一直认为男女间的吸引力,是精神方面的互通,却没想到他的举措,总一再撩拨着她女性的感官。
胡紫芛拉下头上那支母亲送的木簪,飞快地将发拢到右侧肩上,坚持不让长发披满肩头。
她挑战性地睨了他一眼。“可以开始了。你想谈什么?”
“你要我谈些什么?”他将指尖叠置于下巴。
“谈你愿意谈的事情。”忆起福斯坦打来的那通电话,她的脸部线条柔和了。
罢毅的蓝提斯,不只是一个叱吒风云的武器商人,也是一个为父母死亡而自责的少年。
“我最近常作梦。”沉吟半天,他缓缓地开了口。
“愿意谈谈你的梦吗?”她的口吻带着些许抚慰意味。
“有你的异色梦境也可以说吗?”他刻意用手拂过唇,提醒她那日的缠绵。
绯红飞上了胡紫芛的双颊,倔强的她索性看着他的眼,却无法在他的眼中找到任何调侃的情绪,那双眼仍然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冷。他说出口的话,只为了打乱她的情绪!
此时冷静旁观的人不是治疗师,而是他——病患本人。
他陷入这种将自己隔离于情绪之外的世界有多久了?从父母亲过世,所爱的人也相继离开他之后吗?
换了另一种角度看他,她认真而和蔼地说:“你可以谈任何你想谈的内容,我会一直聆听的。我保证你说的话,是属于医师和病人间的隐私。”
“只属于我们两人之间,这点我喜欢。”故意曲解她的话,他调整了后的抱枕,有点防备地环着双臂。
“谈谈你的梦吧!”胡紫芛试探地问。
“我一直持续作着同样的事,背景有时是沙漠、有时是草原、有时是海滩。反正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大片的空旷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像在寻找东西似地不断往前走,即使累了也无法停下来休息。”蓝提斯低声地说,目光的焦点在自己胸前的双臂上。
“你找到了吗?”她在拍簿纸上写下他的梦。
“没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在找寻什么。有时——”
他沉下了声,抬起头注视着摄影机,目光彷佛看向遥远的彼端。
胡紫芛并没有开口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将心事说出口原本就不是容易的,更何况他这种个性的男人。
“有时候,梦中会出现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她的周围是白糊糊的一片。我知道她在等我,见鬼的——我就是知道。”他烦乱地用手顺过一头不羁的发。“我向她走去,有时是筋疲力竭地朝她爬去,却总是无法接近一步。然后——”
他的声音突然碎裂成嘶哑。
“之后呢?”她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我救不了她!”他仰头大喊了一声,惊动了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悬崖、浮在海里、沉入沙堆中,而我救不了她!”
胡紫芛倾身向前,想拍拍他的肩,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萤幕。她咬着唇,望着那双闪着暗蓝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激动。她紧握手中的笔,不忍心望着他几乎绷僵的表情。他有着多少的痛苦啊!
如果不是福斯坦先前的那席话,蓝提斯的话不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冲击。她也许会因为对他的偏见,而将他的情况归类于单纯的失控。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他又是那个毫无弱点的蓝提斯。
“我说完了。你的意见呢?心理治疗师!”
“除非我真正了解你,否则任何的诠释都是无用的废话。我没有办法强迫你敞开心胸,我只希望给我时间让我们彼此更了解。”她望着他的脸庞,平静地说自己的看法。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控制。你梦中的女人,也许是个追寻不到的梦想,也有可能是你引以为憾的往事。人不能活在过去,虽然潜意识里会将往事印在心中,但是只要你愿意慢慢地把它说出来和我讨论,有些痛苦的症结是可以解开的。”
“你一周治疗病人几次?”他站起身,朝摄影机走去,满意地看到她因为他的接近而屏住气息。
“通常是三次。”胡紫芛呐呐地说,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该离这个男人太近!
“我每天都要看见你。”蓝提斯带有魔力的眼,对着镜头凝视。“我不知道这该死的心理治疗有没有效,但是你既然表现得自信满满,我就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让我不再作那些该死的梦!你是怀俄明州颇具知名度的心理医生,不会自砸招牌、临阵月兑逃吧?!”
“当——然。”她咽下拒绝的话,只有胸口反常的起伏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
“那么明天见了,我亲爱的中国女圭女圭。”他亲吻上萤幕中她微张的唇,明白她可以透过摄影机中看到他的举动。
“如果你想要我保持超然的治疗者立场,我建议你不要再有类似的举动。”胡紫芛努力地板着脸——她的唇刺痛着,彷若他的薄唇抿吮到上头。
“我不要你保持超然的立场,我要你感同身受,我要你要我的程度不下于我要你!”
蓝提斯勾引的话还回荡耳旁,傲慢的笑才出现了一秒钟,整个萤幕就突然转成灰白。
“讨厌的蓝提斯!”她对着萤幕大吼一声,随即学他一样啪地关上了摄影系统的开关。
“下回,一定抢在他前头关掉机器!”胡紫芛愤愤不平地对着空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