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彤彤的病完全痊愈,他们再度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两人之间无论是相视微笑、肢体碰触,或是那须臾片刻都不舍分开的双手交握,都在在点出了这是对热恋中情侣的事实。
因这段终于能公诸于世的恋情潜藏得太久,又得来得太不容易,他们更加珍惜能与心爱的人,携手于人前的宝贵时刻。
范继书请了几天的假,带着范彤彤去看遍这座他居住快满三年,并且深深喜爱的小岛。
圣托里尼是个新月形的小岛,中间的圆形空间是古老的火山口,最近一次爆发距离现在还不到一百年呢。
岛上有着四千年历史的古文明遗址,无论是遗址中的街道、神庙或剧场,都能让范彤彤看得啧啧称奇,大发古梦,甚至忍不住幻想起在几千年前时,这地方曾经发生过多么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会不会我们上辈子就是住在这里,生了几个孩子,养了一堆宠物,耕田织布,爱了一辈子……”她闭上眼睛幻想着,“却因为猝不及防的火山爆发,两个人一起被埋进火山熔岩,沉进大海里……”
看见她认真的表情,范继书忍不住发笑,伸手敲敲她的脑袋,想让她清醒。
“醒过来吧,小女孩,否则如果待会儿火山再度爆发,你会来不及跑开。”他说的虽然是玩笑话,却也同样是事实。
这岛上的火山,是真的有再度爆发的可能性。
范彤彤张开眼睛望着他,小手摇晃着他,眸底有着贪玩的神情。
“如果我不跑开,你会不会留下来陪我看火山爆发?”
他直勾勾地瞧着她,好半晌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温柔的说出誓言。
“你不走,我就不走。”
听见这话,她生起了浓浓感动,快乐地将身子偎进他怀里,拉起他的长指,一根一根地摩挲着。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埋在火山熔岩里当化石,或许千百年后就会有人把我们挖出来当古董,瞻仰膜拜,还会有人说:‘嘿!瞧这对老祖宗的感情有多好,连在被火山熔岩活埋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是握得死紧。”
范继书失笑,受不了地揉揉她的头顶,“服了你了!小丫头,还真是会编故事,由一堆火山灰泥可以编出一个爱情故事。”
“怎么样?”她抬起头朝他噘高小嘴,挑衅地看着他,“你不服气吗?”
他没回话,只是低下头吻住她。
这个吻持续且深入地辗转着,若非刚好来了一群观光客,发出阵阵口哨及叫好声,他可能会在当下做出失态举止。
他们环岛之行的交通工具,除了当地的驴子或缆车外,最常使用的还是摩托车。
范继书载着她登上陡斜的碎石路到Akrotiri山顶看古迹,看希腊古壁画,看阿波罗圣殿,看半圆形剧场和列柱广场,他也载着她穿梭在崖边的小镇之间。
到岛的北边去看号称是全世界最美的落日,去逛逛当地的小画廊,去喝一杯卡布其诺,去聆听悠扬动听的异国天籁。
当然,他还会每天煮不同的菜色来喂鲍他的小情人,而她,则会以洗碗、洗衣服及折衣服来仿回报。
在她来之前他的衣服都是送到镇上洗衣店洗的,他没有洗衣机。
但在她来了之后,坚持要他省下这个钱,说是想当个称职的女友,就算不会煮菜,至少要亲手帮男朋友洗衣服。
范继书说不过她,只好任由着她了。
直至有一回,她待在浴室里大半天没声音,逼他好奇地来瞧,结果却看见了清水仍然是清水,肥皂被忘在一边,她将整张小脸埋进他衬衫里的奇怪画画。
看了半天他忍不住了,轻叩门扉敲醒她,脸上不带好气的开口。
“小姐,我能把你的动作,解释成是在找衣服上的尘螨吗?”
“才不是喔……”
抬起埋在衬衫里的小脸,红通通得像是颗小苹果,范彤彤快乐地羞怯笑着。
“人家就是喜欢闻你的味道嘛,你都不知道在你去英国读书的时候,我老爱整天流连在你房里,在你的衣柜里翻找着,就是为了寻找你的味道。”
他又是好笑又是摇头,蹲与她目光平视,逗着她问:“可以请问一下,那是什么味道吗?”
她捧起他的衬衫,笑得既甜蜜又诱人,眼神认真得不得了。
“那是一种……嗯,叫做‘范继书’的味道,而我,爱得都快要疯掉。”
听见她的深情告白,他眸底燃起了火苗,看也没看地将那件被她视若珍宝的衬衫从她手里拿开,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喃语。
“小傻瓜!在这里你已不再需要任何替代品了,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且绝对足以喂饱你的东西。”
话说完他低头吻她,无视于被他们的热情拥抱而撞翻了的水,以及散了满地的杂物。
边吻着他边忍不住将大手伸进她衣底,爱不释手地着这具让他最近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好的娇躯,并立刻得到她热情如火的反应。
他吻出了她的求饶申吟,也以长指戳揉出了她热腾诱人的蜜液,但……
他突地煞住所有的动作,额心紧紧抵着她,粗重地喘息。
即便他再如何想要她,却没法忘记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老问题——她姓范,而他还无法对姓范的全然释怀。
在这个问题没能获得解决前,他不能,也不该碰她!
假日再长终有过完的时候,在范继书重回店里上班时,范彤彤也跟着去了。
在经过长达一星期的日夜相依后。她已受不了一时半刻的与他分离了。
看见他们手牵手出现,莱希亚的眼里有些失落,帕斯文的则写着“瞧!被我猜到了厚!”不过两人都以真诚的笑容恭喜他们。
只有那个在中午时分跑来送饮料的梅杜妮,却是又妒又叫地捉着头发跑走。
一切看似美好,他们不但相爱,也能够和乐融融地相处,但这样的和乐,却是得在不去碰触某个禁忌话题的前提下。
在和范继书把一切全说开,并认真地谈起恋爱后,范彤彤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是打电话回台湾,向女乃女乃报告这个好消息。
“只不过……”她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只是他还不肯原谅你爷爷,也不肯说何时要回台湾是吗?”
湛蓉芳在电话那头体谅地帮孙女把话说完,没有生气更没有失望的语气,她只是鼓励范彤彤安心地在那里住下,好好地陪着范继书。
“我说真的,彤彤,你千万别顾虑爷爷女乃女乃,我和你爷爷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他能想通自然会回来,没想通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反而会破坏你们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新关系,对我们两个老人而言哪,没有什么比看到你们这两个我们最爱的孩子,能够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湛蓉芳的话虽是要让她宽心,却也让她更无法佯装无事地独享着喜乐。
所以范彤彤才会忍不住在这样一个美好夜晚,在两人互拥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亲匿地搂着她的腰,三不五时低头向她索吻时,说出了扫兴的话来。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台湾?”
范继书霍地松开她的腰,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往外头露台走去。
见他如此,她不死心地追过去。
“我真是不明白,我都已经跟你解释清楚,有关于那一夜的真相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释怀呢?”
他双臂环胸,在两人间筑起无形高墙。“我不需要你明白,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如果受不了,你大可以走!”
“我才不走!在我没达成目的将你带回去之前,我绝对不走!”
他眸光冰冷,“达成目的?原来,这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原因!”
范彤彤气得直跺脚。“你不要故意借题发挥,不要故意捉人语病,你明明知道我爱你,跟想带你回台湾是两码子事情,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将来后悔,后悔今日作出这样太过孩子气的决定。”
范继书被惹火了,瞪着她的黑瞳里熊熊燃着火焰。
“你见鬼了在胡扯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想为别人而活,这又算是什么孩子气了?”
“你就是在孩子气!”她坚持着,“爷爷女乃女乃对你而言绝不是什么‘别人’,他们是你打从五岁起,就真心真意视作是亲生父母的老人家,如果不是有爱,你不会为了他们的丧子之痛。想尽办法把我这孙女儿找回来,如果不是有爱,你也就不会吃我父亲的醋了!”
他忍不住暴吼:“谁说我在吃范逸书那个死人的醋了!”
“你是在吃醋,所以你才会在认定爷爷想撮合我们,不过是想要延续范家血脉时,才会那么的狂怒,因为你认定在他们心目中,无论你再如何努力,也比不上亲生血缘的关系,所以你宁可选择逃避,宁可选择放弃,不想再跟我死去的父亲竞争,因为你怕极了,怕自己会连个死去的人都比不上!”
“够了!懊死的范彤彤!你给我听好了!”
范继书愤怒的伸手钳住她肩头,用力地摇、死命地吼。
“我没有在吃醋!我没有在吃范逸书的醋!我——没——有!”
即便肩膀被他钳得很痛,范彤彤依旧咬牙忍住。
既然话都说开了,最痛的第一刀都已经往下割了,那就索性让里头的脓血一次流个干净,让他一次捱疼个痛快,于是她咬牙再开口。
“不!你有!所以你只敢在圣托里尼岛上跟我谈恋爱,却不敢跟我回家,因为你怕会一辈子也弄不清楚他们欣然接受你归来,究竟是为了他们终于能如愿以偿,延续范家血脉,还是纯粹地只是因为你是他们最钟爱的儿子!”
“够了!我不要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了!”
范继书松开手,转身面对大海,举手指着大门的方向。
“如果他们对你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了要为这种事情跟我吵,那你就走吧,带着你可笑的妄想滚出我这里,我不在乎!我他妈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绝对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你……”范彤彤气得握拳,只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一根大榔头,方便她用力敲醒他那颗固执的脑袋瓜.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串音乐声由屋内传出来,是范彤彤的手机铃声。
在听清楚来电音乐后,范彤彤一颗心不安地微沉。
电话该是从爷爷家里打来的,但这真的有些不寻常,因为女乃女乃顾忌着怕继书会生气迁怒,是以从不曾主动打电话来,都是等她打过去的。
现在究竟是什么事情,竟会让女乃女乃破例呢?
范彤彤快步奔回屋里接起手机,面色凝重地听完电话后,快步奔回露台,微喘地告诉范继书。
“是爷爷打来的,女乃女乃她……她从树上跌下来,人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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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彤彤担心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若非他的胸口仍会因呼吸而偶有起伏,她真会以为他已经化作雕像了。
可就算没变成真雕像吧,他身上的温度也和冰冷的雕像没两样,即便她心疼地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掌里不住地揉搓,就是无法为他提高温度。
而且无论她为他做什么,他仿佛都看不见,也像是感觉不到。
他的眼神始终投向飞机窗外,不是看着窗外的天空,而是落在遥远的回忆,以及溧深的懊悔自责情绪里。
范继书在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因为一时的想岔,盲目地怨恨,忽视了该要多用心去体会。
如果他曾经静下心思去想,他就该知道他的养父、养母有多么的爱他,而他,又是多么的幸运。
在由孤儿院那个地狱来到天堂般的范家时,他不只一次觉得范逸书是个大傻瓜,因为他居然会抛下一对这么爱他的父母,还让他们彻底的伤心。
可笑的是,历史的轨迹总是一再地重复,他竟然犯下和范逸书当年一样的错误,以自私任性的出走,来回报两位老人家对他的养育深恩。
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得承认小彤的话没错了。
他其实是——嫉妒着范逸书的。
嫉妒他比他幸运地在身体里流着和他敬爱的那对老人家,相同的血液。
但人与人之间,真的非要靠着血脉相连,才能够生出纯粹无私的爱吗?
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湛蓉芳初次见面时的对话——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捉我来这里?
不是捉,是请,我们想要一个儿子。
为什么是我?
我相信我丈夫的眼光,他说了该是你就是你,所以你一定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的优点。
我很会吃的。
幸好我们家还不小,我想,我们应该还养得起你。
我很凶,也很会打人,如果你们打我,我一定会打回去的。
打人不好,不过你别急,这个坏习惯我会慢慢帮你改掉,我不会打你,也不会允许别人打你,因为我是真心想要当你的好妈妈。
我是真心要当你的好妈妈……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的……
妈妈没骗他,从他进范家的第一天起,她就认真仔细地带领他学习。
她教他识字,她教他做人。她教他守规矩,虽然她从不打他却也从来不纵容宠溺他。
她始终是以一个身为母亲的立场对他付出真心,即便他们之间,并没有真实的血脉相连。
至于爸爸,他也不是不爱他,只是不懂得用什么方法。
就像当年他冲动地赶走范逸书,却在接获独子死讯时,躲在房里痛哭了几日的惨痛经验。
但历史并没让他学乖,他只会以“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你好”的专制手段来表达他的爱,因为他不懂别的办法。
他是因为看出了他和小彤都对彼此有意思,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才会让小彤阴错阳差地搞出了那个大乌龙来。
但仔细想想,若非发生了那个大乌龙,死脑筋的他和胡里胡涂的小彤,真不知还得耗费多长的岁月,才能像今日这样情意相同呢?
不论爸曾怎么想或是怎么做,两位老人都已年纪老迈,又能有多少时间等到他想通?等到他回头?
等他来向他们证明,他是一个比范逸书更值得骄傲的好儿子?
念头快转,他想起了仍躺在医院里的母亲,不禁满心惶惑恐惧。
他害怕无法再见到母亲一面,害怕无法当面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后悔,又有多么的爱她。
悔恨交集的范继书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将脸深深地埋进掌心,双肩抽动,无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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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下飞机便赶到医院,终于在加护病房外,看见身边陪着个谷霈文,正在掩面哭泣的范维邦。
看见爷爷痛哭时,范彤彤心惊胆战地蹲在他面前。
“爷!女乃女乃……是女乃女乃怎么了吗?要不你怎么……怎么……”她说不下去了,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彤彤,你别担心,你女乃女乃已经没事了……”开口回话的人是陪在一旁的谷霈文。“手术很成功,只是日后可能得坐在轮椅上很长一段时间,加上她年纪大了,复建时间也会比较长,但现在只要等她清醒过来就行了,至于你爷爷呀……”
比霈文借着取笑老友,好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了。
“人老了孩子气重,刚刚还在跟我说,如果蓉芳这次真舍得搁下他就走,他也要跟她一起走,省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日日惦着老妻心里难受。”
范彤彤听了破涕为笑,受不了地槌了槌老人膝头。.“壤爷爷!我真是快被你吓死了!先是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就挂了,现在又给我坐在病房外头哭,还真是不怕吓死你的宝贝孙女儿呀?还有,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女乃女乃是怎么会从树上跌下来的呢?”
女乃女乃虽然平日元极舞、太极剑、土风舞,各种老人运动都会涉猎,是个很注重养身的人,但依她谨慎温婉的性子,实在是怎么也无法和爬树联想在一起。
范维邦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及鼻头,先用卫生纸擤了擤鼻子后才开口。
“你也知道你女乃女乃一想到儿子就会进他房里东模模西模模,回忆往事的老习惯嘛,前两天雨下多了她哪里也不能去,就先去逸书房里溜溜,继书房里走走,最后还想到继书小时候盖的树屋。”
说到这里,范维邦叹了口气。
“就是那孩子初到范家时,自己在树上用木头搭盖起来,只要一和我绊嘴就会钻进去的小树屋嘛。你们都大了。那树屋也早就不能住人了,你女乃女乃却始终不肯让人拆掉,偶尔还会让老丁上去整理,看是把外头的木条撬起换过重钉,还是补个漆什么的,偏偏那天她想儿子想得厉害,不顾我的阻止,硬是要爬上去瞧,怕里头积了水,还说什么她平日运动量大,根本就不怕,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爬上去了,却在下树时一个没踏稳,跌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始终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男人,缓缓地往范维邦走来,并在他身前跪下,“爸!”他懊悔地喊着。
“继书?!真是你?!你你你……你肯回来啦?”
老人由泪转笑,急急忙忙将手上还包着鼻涕的卫生纸,塞给了谷霈文,赶紧起身将跪在他面前,垂着首的范继书拉站起来,开心地审视着他。
“彤彤,还是你有办法,能帮爷爷把继书带回来……”
先称赞了声孙女儿,范维邦再度转回视线,急着想跟儿子道歉。
“继书,爸爸知道我的想法错了,就像你妈常挂在嘴边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太过干预只会让孩子们反感,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想跟你说声……”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让范继书那贴身的紧紧拥抱,给堵没了声音。
“别再说了,爸……”紧紧抱着父亲,范继书嗓音微哽,“如果真要说,也该是由我来说。”
案子俩相拥无声,让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谷霈文及范彤彤,忍不住暗暗抹去感动的泪水。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自病房里走出来,通知他们病人已经清醒,可以进去看了。
范彤彤连忙拉着范维邦及谷霈文先进病房。
在看过湛蓉芳,确定她真的没事后,才让范继书一个人单独进病房。
范彤彤小心翼翼地将病房门关上,让这对好久不见的母子,能够安静地、不被打扰地说他们想说的话。
将门关好后,她回过身,看见脸上阴霾尽扫的爷爷,正叽叽咕咕地跟谷霈文说着悄悄话。
“在说什么?”她靠过去打断两人的交谈。
“在问要怎么做,才能尽快终止收养关系……”范维邦窃笑地向孙女儿眨眨眼睛,“丫头,你搞定继书了吧?”
“厚!”范彤彤红了脸,忍不住握拳擂了下老人的肩头。“爷,敢情你刚刚在他面前说的都是屁?你不是说想通了?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会再干预了吗?”
“是不干预的呀,我只是想帮忙嘛,先帮继书把法律上的范家养子关系给解除了,也才好方便你们快点办喜事呀!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女乃女乃想抱孙子,等了有多久喔!”
“确定该叫孙子吗?”谷霈文忍不住要为这桩关系实在有点乱的婚事,伤起了脑筋。“彤彤生的孩子照辈分算,该是你的曾外孙吧?”
想了想还真的有点伤脑筋耶,范维邦索性两手一摊,假装没这回事。
“哎呀呀!究竟是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小俩口开心,我们老俩也开心就得了。”
“可是爷……”
想起里头那个固执的男人,范彤彤不免有些小担心。
“你在作任何决定之前,最好先问过继书。”别好不容易将他给劝回来后,又把他给气跑了。
“放心吧,彤彤。”
这次接话的是谷霈文,他可是一路看着故事发展的旁观者。
“继书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肯接受的,就像那时你爷爷登报和你父亲月兑离关系时我曾经说过的,登报是无法当真断绝人与人之间的亲属关系,而终止收养关系,也同样是无法断绝掉,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回忆及亲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