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允一脚踹开少儒的房门,用力之大,连挂在门边的画轴都飞起来,少儒根本连头都懒得转,继续画他的花鸟图。在成王府内敢这么失礼的踹他的房门,除了成王爷这外,就只有他大哥,听这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少允前来寻仇。
“你这个王八蛋。”少允一进门就破口大骂,无奈被骂的对相悠悠哉哉的继续续在一只未盛开的黄莺嘴下勾上一笔,整只鸟的头形昭然若现。
“又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了?”他头也没抬的作画,这画是皇帝老爷要的,怠慢不得。
“你还在作什么鬼画!”少允想要一把抢过少儒的画,却教少儒震怒的眼神给停住了动作。少允很少看到少儒这般认真的眼神,这幅画必定相当重要。算了,他还分得清楚什么时候可打闹,什么时候该严肃。他大剌剌的坐在少儒的对面,跷着二郎腿。想到自己必须开口求他;就难咽下心头那口不平之气。一阵难堪的沉默蔓延在两兄弟之间,一个是拉不下自尊心的大哥,一个是等着削人的小弟,彼此进行着一场沉默的角斗。
“你什么时候才要去抡家提亲。”少允率先投降。
“你不是不急吗?我这是在给你留生路哪!”少儒淡淡的讪笑,胜利果实真是甜美啊!
“别说废话,你今日就给我提亲去。”少允再也受不了每日早晨耳鬓嘶磨、唧唧我我,却什么事也不能做的酷刑,他被这种非人的折磨逼得情绪失控,暴躁得象头狮子,再不快点娶语兰进门,他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一头野兽。
“为什么?咱们俩兄弟情深,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跌入婚姻的陷阱啊。”更何况要娶的人是抡语兰,唉!单纯的一对。
“哪来的兄弟情深?”看他明明一副“凡事都在我的算计之内”的样子,还有脸睁大眼睛说瞎话。
“大哥,你这么说可真是令人伤心啊!咱们兄弟虽然从小打到大,但是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定夺吧!”说完他再下一笔,一只黄莺就停在枝头上。
“考虑……”少允深吸一口气,这混帐根本是存心刁难。
“你去是不去?”他的两个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当然去!”少儒抬起头来向他微笑。“等我画完。”他又继续作他的画。
“你不去我自个去!”少允跳起来,踢倒了眼前的小圆椅,他索性将它踢到墙角,转身就要踏出房门。
“好啊!就自个儿去啊!等抡语兰知道你其实是‘成王府’的大公子时,你猜她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恐怕早已经给气疯了吧?”少儒在他背后凉凉的丢下一句。
少允如同被雷劈到般的生根不动,这只狡猾的狐狸!恐怕连他自称是徐少允、隐藏身份的事都让他给调查清楚了吧?他这是作茧自缚,这回非栽在他手里不可了。
他认命的转回少儒的卧房。
“你要怎样才肯去?”少允额暴青筋,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少儒这只小狐狸。
“说穿了,我自小到大都未曾听你说过一个‘请’字。”啊!快完工了,只要再添一笔即可。
“请……帮忙。”这简直象是要勒死他。
“也未曾见过你谦卑的样子。”嗯!这首诗提得不错。少允用尽全身的意志控制才没有一拳打过去,他努力摆出一副谦卑的面孔。
“更没有听过你的哀求声。”总算完成了,连落款都充满着灵秀之气,少儒满意的等着看好戏。
“作梦。”从小到大,他不曾求人?“成王府”的大少爷只需要勾勾手指,什么事办不到?更何况对象是从小踢到大的弟弟?免谈!
“那么提新的心,只好无限期的搁着啦!”少儒悠悠哉哉的将刚画好的花鸟图挂在墙壁上荫干,反王他掌握所有的筹码,可以慢慢的说。
“我请爹去说。”少允又要转身离开。
“遗憾得很,爹和娘今早就进宫去,恐怕会和姑姑叙旧个十天、半个月的,你要是能等,就请便吧。”他料定少允早已经箭在弦上,忍不住了,要他动心忍性的等十天半个月,不如趁早杀了他吧!少允闻言倏然转身,连老天都跟他作对吗?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少儒早己摆好架势等着少允演出“哀求记”,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二十一年了,今天终于可以借着“提亲”这件事来报复,岂不大快人心?少允看着他端好的架势,不禁怒火中烧,今天会栽在他的手里,就算是打了他二十一年的代价好了。
“我……拜托你……替我去抡家提亲。”说这话比杀了他还要困难。
“你这副德行算是哀求吗?”欺侮人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我求你帮忙。”别气!别气!杀了他对你自己没好处,少允只得不停的安抚自己。
“成!”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啊!少儒轻摇折扇,得意的看着少允暴起青筋的俊脸。
“您……说……什……么……?”抡老爷子无力的坐回椅子里,他不是害怕全身乏力,而是惊讶的站不住脚。从“成王府”俊美如神的二公子进门开始,他就处于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状态中。倒不是抡老爷不曾见过大风大浪,南行北走的他,见过太多有头有脑的人物,其中不乏王公贵族。只是眼前的这位小王爷,不但冷漠高贵,还气势逼人。并非他的谈吐趾高气扬,反倒是和颜悦色,充满了王族该有的的教养,而是他温文柔软的语调中流露出一股不容反抗的气势,教抡老爷子直觉得想跪在地上喊“小的知罪。”
“您……要娶抡语兰过门?”虽然他一心要将语兰嫁出去,但是嫁到王府,不就侯门深似海,再也看不到他的小宝贝了吗?更何况未来的女婿是眼前这位阴森俊美的小子,这……
“抡老爷,您误会了,新郎倌并非晚辈,而是我大哥。晚辈今天是代他而来提亲的。‘成王府’李少允,不知抡老爷您是否知晓?”少儒同情的看向抡老爷,方才他误以为是自己要娶抡语兰时差点昏倒,看来他果真没有长辈缘。
“啊!是李公子,在下曾经听说。据说令兄……”就这样,抡老爷子大谈少儒死敌的丰功伟业,没有注意到少儒逐渐沉重和不耐的脸色。
而在另一方面,“小姐,小姐,有好消息,”小菁气喘喘的,人未到声音先到的推开语兰的房门。
语兰正面红耳赤的回想今早的旖旎画面,还来不及收起如痴如醉的表情就教小青抓个正着,照例她又要恼羞成怒的大骂:“小菁,你——”
“小姐,别骂了,有重大事情发生。”她那副样子仿佛天快塌下来。
“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在她看来,八成又是哪家的母狗勾引了哪家的公狗,或是哪两家的母猫为了争夺哪家的公猫相互打架那一类的
“好”事。小菁那颗脑袋瓜子只装得下这些。
“有人来提亲。”小菁那副样子仿佛自己就是新娘子。
“你要嫁了?”语兰瞪大眼瞎,不会吧,她才十二岁!
“要是我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天下竟然会有如此俊美的贵公子,尤其他那双凤眼,真的是生来就要勾人魂魄,连少爷的清明大眼都比不上呢!真是俊美皎洁如天上的明月啊!
“那到底是谁要嫁?”每次都这样,话说到一半,就自顾去作梦,幸好语兰早已习惯,否则谁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是你。”小菁终于想起正事。
“谁?”开玩笑的吧!在语兰的心底,早已经打定了主意非徐少允不嫁。
“是你呀!小姐!在为了你的婚事操心了三年之后,老爷此刻正在大厅,高兴得几乎痛哭流涕了呢!”连她也为小姐感到兴奋不己。毕竟能够嫁给那俊美公子的幸运姑娘不多,而她的小姐竟然雀屏中选,教她如何能不兴奋、不骄傲呢!
“我?!”她倏然变了脸色,这是假的吧!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她已经和徐少允私订终身了呀。
“是谁?”不行,她一定要回掉,她一定要想办法拒绝。
“是‘成王府’的小王爷李少允,京城第一美男子!小姐,您走运了。”最后那一句话小青几乎是用喊的,没想到语兰却仿佛被人揍了一掌,摇摇晃晃的快要不支倒地。
“唉呀!小姐,您怎么了?就算是太兴奋也不要昏倒啊!”她连忙撑住语兰快向后倒下的身子,扶她坐在椅子上,并且倒了杯水让语兰喝下压压惊。
“兴奋个头,苯蛋!”语兰气得捶桌子泄恨,有婢女如此,真是她的不幸,为什么别人家小姐的贴丫环是那么的细心体贴,而她却只能有这个蛋呢?
“你。”语兰想拿茶水泼醒她,算了,来回再算帐。她揉揉眼睛两旁的太阳穴。
“来提亲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她料定老爹一定会拒绝,也就不太担心,他老爹嫁女的原则是——门户对,可回娘家。换句话说,王公贵族——不嫁。世家豪门——不嫁。即使抡家是京城的首富,她老爹也只是希望未来的女婿家境富裕、品德高尚,最重要的是,要能常让语兰回来陪他。所以语兰至今未嫁,除了本身玩皮成性之外,还多亏有爱妹的大哥和惜女如狂的老爹。
“长相啊!”说到这个,就免不了令人流口水。“我从未见过那样俊美的男人,眼就是眼,鼻就是鼻,嘴就是嘴。”在她的看法里,人的长相根本就是完人。
“讲重点行吗?我听了半天只知道他长得很英俊,特征呢?”谁不是眼就是眼,鼻就是鼻?难道鼻子会长到眼睛上头?她的头又开始隐隐做痛。
“特征啊……眼睛!对!是眼睛!没有一个男人能生成那一对眼睛,眼珠淡得几乎透明,就好象……”
“一对猫眼。”语兰无力把话接完。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原先她以为李少允只是在说笑,吓唬她而已。
“老爷子的反应呢?”语兰急得抓起小菁的手猛摇,小菁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摇得移位了,一颗脑袋也跟着上上下下点个不停。
“爹答应了。”语兰大叫,摇得更用力。
“嗯、嗯、不、不、嗯、不。”再摇下去,她的头要飞出去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语兰终于停止摇晃,小菁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不……不知道。”她顾口气,被小姐这么一摇,什么记忆也给摇到天边去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听老爷的回答,就赶紧跑来告诉您这个天大的消息,不过……”她露出一贯的表情。“老爷跟那个贵公子相谈甚欢,一副准备要答应的样子。”
语兰闻言如遭雷劈。要是老爹答应这门亲事,那她这一辈子不就生活在地狱中了?与其和那位“蛇蝎美男子”一生绑在一起,不如现在就杀了她。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大厅。”小姐的样子就像是得了失心疯。
语兰马上转身跑向大厅,在后面的小菁,则是吓得待在原地,直到三秒钟之后才想剑要追过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呀!小姐——”呜——完蛋了!老爷子准会剥掉我一层皮!小菁悲痛的预测着自己的命运。
“那么,抡老爷子您的意思是答应了?”听了一下午少允的传奇故事,少儒的耳朵都快长茧了。他那个笨蛋大哥哪来那么多丰功伟业。不过是因为那张俊脸吃得开,连打个喷嚏都会被误认为潇洒,才会穿击附会的美化他一些粗鲁的行径,流言的力量真是可怕啊!即使他已经是百般的不耐烦,仍强打起精神,假装很有兴趣的聆听,三不五时还得点头附和,真是差点没有恶死他,他现在只想快将事情打理完毕,好回“成王府”睡觉补眠,顺便清清脑袋里因少允的传奇事迹所留下的残渣。
“既然李公子那么有诚意,那抡某还有什么话说?说起来,也是我们伦家高攀。这件婚事我就——”
“不可以!您不可以答应我嫁给李少允。”语兰脸色苍白,气喘如牛的看着大厅上的抡老爷及李少儒。站在两旁的抡,李两家仆人全让这声“不可以!”给傻了眼。这桩向上天求都求不到有好姻缘,她有什么不满意的?要知道李家可是皇亲国戚啊!瞧他们和皇帝老爷同姓便可以知晓。在旁的讣人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要是李家二公子火大起来,卯越来修理人,她和“抡庄”非完蛋不可。
“语兰,你跑出来做什么?一个大姑娘家怎可如此不知轻重,快给我退下。”可怜的抡老爷子涨红了脸,这摆明了晤兰家教欠佳。
“不,爹,我求您,不要答应这门婚书。”她害怕的声泪俱下,顾不得颜面。
“说什么傻话!快给我退下。来人啊!扶小姐回房。”他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不!爹。”语兰跪在抡老爷子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我不要嫁他!我不要嫁!我不要嫁……嫁……。”她可怜兮兮的抽气哽咽,连话都不连贯。
抡老子心疼自己的爱女,瞧她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心都碎一了,但是这门好姻缘可是千古难寻啊!错过了这回,可没有下一回啊!思及此,他狠下心来。
“语兰,乖,你先起来,先见见李公子,他——”他话还没说完,语兰又是一阵哭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呜……”她已经泣不成声。
“李少允公子——”
语兰听见这个恶心的名字,哭得更大声,索性耍赖起来,“不要不要!不要!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抡老爷子尴尬的看向少儒,少儒有礼但冷漠的点头致意。赖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子竟然就是他未来的嫂子?他不过是跟她开了个小玩笑而已,瞧她哭得像是见了鬼似的。看起来赶回去睡觉的计划是泡汤了,为了这个任性的小表,他不知道还要停留多久,思及此,他打开手中折扇,无聊的扇着,继续观赏演出。
抡老爷子见李公子毫无帮忙说服之意,只得拿出最后的法宝——父亲的尊严——虽然每天都要面临一次挑战。
“不容你说不!我要你嫁,你就得嫁!哪个女子不是这样嫁出去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对啊!他还没死呢!仍是抡家的一家之主。
“爹!您若是坚持把我嫁给李少允,我就,我就……我就死给您看!”语兰不由分说的就要撞向大厅的柱子,吓得抡老爷子赶紧拉住她,两旁站着的仆人也在同时飞奔而至,撞成一团,结果语兰没撞着柱子,家中的仆人个个头上都肿了。
“傻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抡老爷子抱紧怀中哭得不断抽气的女儿,女儿眼中的惊惧与不安令他心疼,说什么他也仅有语兰这么个宝贝女儿,大不了养她一辈子,不嫁便是。
“李公子。”抡老爷子仍旧跪在地上跟语兰抱一团。“这情形您也看见了,贵府的心意在下心领了。恐怕这门亲事,咱们是高攀不起。”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难怪抡语兰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家子莫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只要是他李少儒出马打理的事惰,绝不允许“失败”二字出现。呵!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啪”一声合起折扇,朝伦老爷子打躬作缉,“晚辈了解,只是少允对于抡小姐素来仰慕,会再有什么举动,恐怕有劳大伙拭目以待。告辞了。”少儒云淡见轻的撂下这一句警告的话,从头到尾未曾提高过音量。他有如羽毛般轻柔的嗓音,扫遍了抡家的大厅,也扫寒抡家父女的心。
“这是怎么回事!”少允又是一脚踢开少儒的房门,刚被修理过的房门经不起这重重的一揣“啪”的一产……歪了。
少儒不悦的皱起眉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扇门,他到底要踢坏多少才干休!
“又有什么大事啊!”今儿个他不作画,改品茗。嗯!这茶真香。
“你这小老头儿,又在喝茶!”少允大剌剌的拿开他的茶具,洒得满桌子茶叶。
“小心点,这茶叶很贵的。”少儒悠闲的拍掉落在身上的茶叶渣子。
“废话少说!提亲的结果如何?怎么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抡家拒婚的事?我以为事情交给你亦就没问题,才敢出门去亦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被拒婚,这究意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成王府”,一般人要攀都攀不上。
“问你呀!问你干过什么好事,让人家当作是洪水猛兽啊!”少儒反倒是将他一军。呵!呵!他早算准了抡语兰未曾告诉过他“普宁夜”的事情,大概是拍被少允骂吧。
“我能干什么坏事?疼她都来不及!”他愈来愈止不住心中那把熊熊火焰。
“是吗?你敢说,你未曾戏弄她?你敢说,你已经让她知道你是李少允,你敢说——你未曾和她私订终身?”少儒笑吟吟的看着少允赧然红晕,从尴尬的脸上,知道所有的答案都是“不”。
“我不跟你说废话了。”反正狡辩没人能赢得了少儒。“下一步你计划怎么着?”
“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打点好了。”他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看得少允心里发毛,有不好的预惑。
“你如何打点?”
“自然是充分利用姓‘李’的优势。”少儒伸手想端茶喝,却发现只剩下茶叶渣子。
“来人啊!沏茶。”这小老头儿!
“难道你——”
“不错!希望抡家不要被‘圣旨’吓昏才好。毕竟一般的老百姓哪有这个荣幸目睹皇上的圣谕,算来,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开开眼界。呵!呵!苞他斗?门儿都没有!
少允倏地刷白了脸。如此一来,语兰不恨死他才怪!只怕他还没有机会掀开语兰的红盖头巾,就教语兰给一刀刺死了,她的性子那么烈!
“你马上给我停止这馊主意。”创造能让少儒坏了他的一生。
“停止?那就不好玩了。更何况君无戏言,恐怕此刻圣旨早已传到了抡家。”他一副“你来不及了”的表情,少允霎时觉得全身发冷,手心不断的冒汗。
“别紧张,喝口茶吧!”少儒难得好心的倒杯茶塞到少允冰凉的掌心。
“唉!”他深深的吸入茶香。这捉弄人的游戏果然是特别好玩啊!
“圣旨到——”
一声惊天动地的传呼声,吓坏了从拒婚那天开始就忐忑不安的“抡庄”,整个“抡庄”这几天都笼罩在一种不寻常的气氛之下。不少仆人更是早早辞工不干,以免“抡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来不及跷头。所以说,当皇宫那一大票人马带看圣旨到达“抡庄”的时候,“抡庄”的所有成员个个如丧考妣,颤抖得像秋天里的叶子。来不及逃跑的,皆在心中暗暗诅咒自己的命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抡平之女抡语兰,经由朕踢婚予‘成王府’徐少允,六月二十六日辰时完婚,钦此。”念诏之人低头看着脆在地下那一票呆若术鸡的男男女女。真是小老百姓,连“谢主隆恩”都不会说。
“还不快谢主隆恩。”真烦!
“谢主隆恩!”抡老爷子的头简直快磕到地下去了,原先以为跑不了是满门抄斩,没想到“成王府”竟然会放了他们一马。唉!语兰终归逃不出他少允的手掌心,他这个做爹的,也已经尽了力,甚至拿身家性命睹上了。要怪只能怪她的美貌令人觊觎,他自己这条老命赔上去也就算,可是这”抡庄”上上下下的,少说也有好几十口,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害其他人也跟着没命,语兰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送走了宫中的使节,抡老爷子转身回大厅喝茶。其他人则是高兴得像在过年,只差没有放鞭炮而已。
语兰一路跌跌撞掩的跑向大厅,撞倒了不少刚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仆人。大伙儿见小姐这副慌忙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去抗议,可惜圣旨都下来了,还有救吗?
“爹!这是真的吗?”语兰脸色苍白,泪水在眼角打转。
“这还错得了吗?我这一辈子从没见过圣旨呢!吓得老命都快没了。”抡老爷子面色凝重,以这种方式见识到皇上的圣谕,真不知道是该悲还是喜。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那个恐怖的男八,我不要。”其实她是不要嫁给除了少允以外的男人,只要是他以外的男人,通通称之为“可怕、恐怖。”
“你给我住口!这个时候你还瞎闹什么?圣喻都颁下来了,哪还能由得你说‘不’?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抡老爷子气得一掌拍在木桌上,摆在桌上的茶水应声掉落,洒满一地,他可悲自己教女无方,才会教出个语兰这般仟性,不识大礼的女儿。他实在没脸去见她死去的娘!偏偏在出了这么天大事儿的当头,语剑又南下去办事,几天后才会回来,他早在拒婚一天就派人,快马加鞭的寻回语剑,无奈语剑的脚程更快,早就不知道到哪一州去了,现在他不但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还得应付语兰的无理取闹,唉!他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啊!
“爹!女儿不是任性,女儿实在是……”实在是早就心有所属,和人私订终身了啊!
“你实在想怎么样?你倒给我说啊!”语兰此时如此吞吞吐吐过?
“我实在是——没事。”还是别说的好!现在不说,还可以平安度日到出嫁为止。要是说了,恐怕活不到那日就教爹爹给拖去活埋了。毕竟一个大姑娘家竟敢每日清晨跑去跟男人幽会,还私订终身,传出去的话,不但她要身败名裂,就连“抡庄”也会颜面尽失,这个秘密说什么也要守着,至少不能用说的。她该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的看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而自己却束手无策。不行!她决定了,她曾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嫁给一个她爱而且他也爱她的男人。要她像其他的女人,到新婚夜时才知道压在身上的男人长得是什么德行,她才不要!况且,是幸抑或不幸?她竟然老早就知道将来要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何等长相——是一个有着俊秀脸孔的毒蛇!打死她都不愿意后半身被蛇缠住。现在她该怎么逃月兑?
私奔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对!毕竟场面弄到如此,徐少允要负大部分的责任,谁要他不来“抡庄”提亲,每次问到他们家的事,他就闪躲其辞,莫非他出身低下,不敢高攀?可是他老是一身锦衣,又教人无法想像他出身小户人家,真是令人费解疑猜。
“语兰!语兰。”抡老爷子见女儿话没说完就没头没脑陷入沉思,就跟小菁一个洋儿,只是小菁时常一副流口水的模样,而语兰则是莫名其妙的脸红,赧然,要不然就皱眉专拄,就跟现在一个样子。唉!莫非这是姑娘家的思考姿势,他这老头子怎么看都不懂。
“我不管你了!你爱哭爱闹爱抱怨,都随你吧!横竖你都得嫁给李少允不可。”
见语兰仍然呆站不语,抡老爷子决定转身回房体息去。反正他也不能拿把捶子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里面是否全装些豆腐脑渣子。唉!想他抡平也不算是太苯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大脑没几两重的女儿,可悲啊!抡老爷子临走前仰天长叹一番,而被“悲叹”的对象,却满脑子都是逃亡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