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兰的房间结合了香草和香槟的浪漫风格。踏过白色的地毯,她将皮包随手丢在大床边的白色天鹅绒椅垫上。自天花板垂下来的窗帘提供了一种温暖亲密的气氛,对面则是壁炉和镜子。但房里的艺术品和雷诺瓦·莫内的名画都吸引不了她的目光。她要的是现代化的风格,但不知为什么,爸就是不愿重新装潢。
打开电视,老茱蒂·嘉兰的影像吸引住她。其中描述她被迫待在寄宿学校的一幕相当引起她的共鸣,因为她也曾有过同样可怜的经验。
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个长得一副花岗岩脸的校长——梅兰丝,她统治康乃狄克州一方三十英亩大的领土——雷津学苑。在她的记忆里,她那时觉得如果不能住在家里,父亲根本不算爱她,在家里至少她可以待在庄贝塔温暖的厨房里吃东西,听西班牙音乐以及她的大家族在波多黎各发生的各种趣事。在母亲死后那么多被雇来照顾她的佣人中,她最喜欢贝塔。
在学校里为了打发时间,她会假装和母亲通话偷听其他女孩们的电话,但被梅校长抓到。她又是被记过又惩罚,甚且造成她心理上的伤害。
当其他同学、教师和职员兴高采烈地为篮球队加油时,她被命令待在房里,于是她便闯进秘书办公室打电话请求黛丝祖母派司机来救她,麦斯那时在华盛顿。
梅校长的声音自门上的窗户传进来,莎兰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她咬咬下唇按下电话上的谈话互通钮。那个可恶的老女人居然正为自己和姓辛的——那个来自英格兰姊妹学校的交换教师——打得火热而沾沾自喜。谁想得到他们居然是一对爱人?
他们俩确实很配,一对畸恋的情人。莎兰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免为这项发现高兴地叫出声。
突然兰丝改变话题,话中提到她——高莎兰——的名字。梅校长称她已经无可救药,只知看漫画和一些可怕的低俗杂志。她还得知梅校长厌恶民主党人、黑人、天主教徒和犹太人,包括她的参议员父亲。这时她的愤怒转为全然的震惊。
从电话中她得到一个宝贵的教训——先下手为强。
她在礼拜天的纽约时报上刊登广告征求雷津学苑的校长一职。结果寄到董事会的应征信函多达一百七十二封,还包括一封从关岛寄来的。最后他们才找出是莎兰在恶作剧。
梅校长请她父亲到学校来。莎兰则直挺地坐着聆听梅校长宣布她的罪状,往日的叛逆气息不再,只是颤抖地望着抽着
雪茄的父亲。
恐慌与焦虑下,她猛地站起来,颤抖地说出梅兰丝对高家、对犹太人在肮脏的市场赚取暴利的不屑。
莎兰美丽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不要否认!我听到你和你的爱人——姓辛的——说的。老天,你们真恶心!”
梅校长怒吼起来,但莎兰毫不畏惧地指着她的鼻子。“我还听到你叫那姓辛的再来一次!”
梅校长像发了疯一般尖叫起来,两手乱舞。
麦斯则拖着莎兰走出办公室直冲她的寝室。将莎兰的东西统统塞进她的行李箱中,而莎兰则吓得只知道紧抱住自己的小兔宝宝玩偶。
麦斯气得用力一踢,行李箱便滚下楼梯,其他师生们也识趣地走开,无人敢撄其锋。接着莎兰便被推入林肯座车中呼啸而去。
他们飞快地驶离。前面五英里的路程,莎兰着实吓坏了,哭着请父亲原谅她偷听其他同学的电话(但省略偷听梅校长的那一段)。当黛丝祖母知道她不再回那所学校时,说道:“莎兰有权受最好的教育。”
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却激怒了她父亲。他们之间仿佛在某方面有些冲突。
麦斯帮她在曼哈顿的贵族学校——林肯女子学校——注册,并且坚持要她学法文。为什么要学法文?她实在不懂。她连英文文法都一头雾水了,老天爷!但艾维警告她如果她想待在家里,就最好听话。
“说法文能帮助你的父亲。”他说,却歪打正着地激起莎兰的学习动机。
她喜欢艾维的介入。他愿意听她说话,笑的时候闪着淘气的光芒。又高又帅的他有男人的古龙水味,穿着则像四十年代老电影里的新闻播报员。每次见到他,总觉得他比以前更帅,更有男子气概。
莎兰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随着一年又一年的生日过去,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小而高耸的胸部,如搪瓷女圭女圭般的皮肤,不寻常的银发、会说话的蓝绿色眼睛、浓密的睫毛、玫瑰般丰润的唇使老老少少的男人伫足惊艳。
但她把初夜保留给艾维。不知被他那有力的双手拥入怀中的滋味会是如何?她赧红了脸地想着。但即使她幻想着性,脑子却还清醒地知道自己要追寻的最高目标。
权力,不仅使她在政治中打滚的父亲精力充沛,对她也具有同样效果,在首府华盛顿及纽约,她与掌握权力的人打交道——不管是政治、商场还是艺术界。她愈是周旋其中,愈渴望权力的滋味。
莎兰关心的不再和一般青少年相同。她比那些同学们还早下定决心自己要追寻的是什么。因此她缠着麦斯问一大堆问题,而麦斯也宠爱地一一回答。
连学校的课程她也只修适合自己需求的。她去向高家的顾问请教,大量读书本和社论。她怀着强烈的动机不停地听、不停地学。她父亲和美琪约会使她更加倍努力,想使自己变成麦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有一天早上,莎兰穿着一袭灯笼袖的黄色洋装、头发绾成髻,亮丽地出现在餐桌前准备和麦斯共进早餐。那年是一九七四年。在华盛顿,白宫司法委员会警告尼克松要交出水门事件的录音带,而法国的蓬皮杜过世,季斯卡继任新总统。
“我已经准备好要正式担任你宴会上的女评价,你自己说过我们是一体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其他人。”她还告诉他他应该要办一场宴会宴请法国大使,麦斯放下手中的纽约时报,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儿,眼神中尽是赞赏。
莎兰称职地接手女主人的角色,仿佛天生就是那块料。宴会的主题是友谊的精神,她精心布置了一个豪华的入口,菜单也仔细审酌过,甚至煞费苦心地想要如何不使场面冷清。结果证明她的选择都很完美。莎兰穿着一袭黑色的天鹅绒洋装,优雅迷人地和法国大使以他的母语交谈。
一名跑社交新闻的摄影记者捕捉住她灿烂的笑容,而季辛吉等政要则微笑地望着她,仿佛对她表示赞赏。莎兰更开心了。美琪的缺席使这场宴会更加完美。
莎兰明智地避免刺激到在场的官太太和女士们,虽然她无法隐藏自己的年轻,但也小心翼翼地不敢炫耀。在正式场合里,她都以保守的打扮出现,但第二年,另一面性感的她便将艾维给诱上床了。年轻美丽又狂野的她仿佛禁药一般令他无法抗拒。
莎兰将艾维玩弄于股掌之间,从有心自他那儿套出的片段谈话中,她确信自己扮演女评价的角色会更巩固自己在这个权力世界的地位。
一个她自己选择的世界,一个她可以自立,无需依赖男人的世界。她会选择一个丈夫来加强她的地位,绝好的世界里顶好的生活。一个艾维不想关心的世界。可惜他不会是艾维,这是他的命。
聪明的她玩弄着各种技巧。适应,努力然后达成目标。完美的生活哲学。高家是她的蛋,麦斯是她的,艾维也还会是她的,生命对她而言真是太完美了,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她看着电视屏幕,皱了一下眉头。“茱蒂,可惜你没来问问我的看法。”
她关掉电视,跳下沙发,走向衣橱。手指掠过一排排的名牌服饰。她并不特别偏爱谁的设计,只要衣服合她的口味就行了。
她拿出一件黄黑相间的紧身上衣和一件紧身裙,这是一名年轻设计家的作品,莎兰被他大胆的设计风格所吸引。她将衣服连同金项链和耳环等配件丢在床上。听说那个摇宾歌手米克会出现在瑞联,她要他注意她,看看艾维会不会吃醋?
先来洗个泡沫浴再小睡片刻,她得为今晚好好准备一番。期待的心情在她心头窜起。
“艾维,心爱的,你应该答应今晚的约会的。”想起他的唇为她带来的高潮令她全身一阵颤抖,她舌忝舌忝自己的唇。
“别担心,艾维甜心,妈妈我不会抛弃你的,即使结婚也不会。我们可以找出时间来的,妈妈我爱死你了,不会放你走的。”
拿起他最爱的那种香水,她在胸前洒上一点,然后在大腿间也喷上一点。“这是为你洒的,甜心。”
她笑一笑,举起手又是一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