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两人房里,薛平涛小心地拆开包扎好的布巾,在瞧见她原是细白的手背上如今却遍布红肿,黑瞳掠过一抹心疼。
“还疼吗?”他不舍地问。
杜秋双螓首轻点,说不疼是骗人的,尤其是方才还被人给硬握住,现在更是痛得她黛眉紧蹙。
见她忍痛的模样,他胸口泛起一股刺痛,浓眉紧锁,忙从怀里拿出一小鞭瓷瓶,倒出些许透明液体,敷在她红肿的手背上。在敷上的那刻,不仅同时减轻了许多痛楚,还带来一股冰凉舒适的感觉,令她紧拧的眉头瞬间抚平。
“这是什么药?怎么药效那么好,我的手已经感到不疼了。”她惊奇地问。
他温柔小心地重新替她包扎好,才抬头迎视着她:
“这药名为‘冰晶液’,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专治外伤药效奇佳,明日你的伤就会好了。”
猝不及防地,他将她纤弱的娇躯从椅上搂抱起,惹来她的惊呼声,藕臂吓得抱住他脖颈,任由他抱着她来到床榻。修长的身子靠坐在床柱旁,让她坐在他腿上,双臂仍是由后将她紧抱在怀里。
“下次小心点,别再弄伤自己了。”
大掌轻抚她柔软的青丝,低沉醇厚的嗓音里隐含着一抹担心。
柔美纤弱的她总是教他放不下心来,看她难受,他比谁都心疼。
“我以后会小心点的,别担心。”
小脸偎靠在他温热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任由他的气息将她包围住,她发觉自己逐渐恋上这副胸膛,和在他怀里安适的感觉。她粉唇微扬,满足地发出一声低叹。
唇角微勾,她细微的反应逃不过他一双精锐的黑瞳,他的等待没有白费,怀里的柔美人儿注定是属于他的。
就在杜秋双即将迷失在他的温柔里时,脑中陡然想起一件险些被她所遗忘的事,黛眉微蹙,思索着该如何启齿。
她沉吟了会儿,娇软的嗓音轻启:
“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么事?”抚模着她柔滑青丝的大掌稍停,又继续着他的动作。
“我想去见许老爷。”
他的回答是一阵沉默,也令她柔美秀丽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忧色,粉唇为难地紧抿。
“这是我答应师父的。我知道你们两家有仇,可你答应过我会想法子解决的,你不会不守诺言吧?”
“我没有忘记,这件事我会安排的,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不会擅自去找他。”
“好,我答应你。”她不疑有它,含笑许诺。
薛平涛黑瞳掠过一抹深思,若让两人见面,秋双不就知道那许老头至今还被气得躺在床榻上一病不起。到时她会怎么做呢?
双臂不由得收紧,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他的。
在薛平涛答应后,一晃眼又过了数日,杜秋双虽然急着想去见许老爷,但仍耐心地等候薛平涛的安排。
“少夫人,这些药草要怎么处理?”
如玉手里捧着装满药草的竹篮,询问蹲在药草前,一脸若有所思的人。
她两天前就来薛府报到,被安排和小绿一起伺候少夫人。对于这个安排她可开心得很,让她可以有机会报答少夫人,服侍在她左右。
“交给我吧,待会儿我煮一些药草茶,让你们喝喝看。”
杜秋双柔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婉的笑,走没几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转身,和跟在身后的如玉撞个正着。
“少夫人小心!”如玉惊吓地赶紧扶好她。
“我没事。”她含笑安抚,水眸往她身后望去,娇软的嗓音轻问:“小绿呢?怎么没见着她。”
“呃,少夫人,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小绿方才出府了,说是要帮少夫人看看新衣裳做的怎么样了。”
如玉这才想起方才小绿交代她要转答给少夫人的话,她竟给忘了。
“不碍事的……”
娇软的话未完,远处即传来清亮的嗓音。“少夫人,我回来了。”
小绿清秀的脸上有着明亮的笑容,气喘吁吁地奔至她面前,兴奋地急道:
“少夫人,我方才出府,瞧见外头正热闹得很,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天是观音娘娘的生辰,少夫人有没有兴趣出去瞧瞧?”
“也好,我们三人就一起去瞧瞧吧。”
杜秋双清澈的水眸一转,只稍犹豫了会儿,便在两人渴望的眼神下,点头同意。
“太好了!”
小绿高兴地拉着如玉的手,有少夫人在,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外玩一天了。
“这……少爷会同意吗?”
如玉虽然感染到小绿的喜悦,可也没忘了少爷那一关。向来对少夫人疼爱有加的少爷,绝不可能在没有他的陪同下,让少夫人和她们出府的。
“那就别告诉他喽。趁他现在正在书房里,我们三人就快去快回,若少爷怪罪下来,就说是我要你们陪我出去,不就没事了。”
杜秋双看出两人都想出府玩玩,不忍见两人失望的表情,遂主动替她们想好法子。她也想趁这个机会到寺庙去走走。
“算了,还是不太妥当,万一在外出了什么事,少爷不会饶了我们的。”
冷静过后的小绿,想起上回少夫人不小心烫伤手,当时少爷脸色阴沉得可怕,想想还是算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何况小绿你会武功,有你在我身旁,我还会有什么事呢。”
杜秋双不给两人反悔的时问,率先走开,料定两人必会紧跟在她身后。
一年一度的观音娘娘生辰,果然热闹非凡!大街上早已被人潮给挤得水泄不通,除了有不少卖艺耍杂技的,和各式摊贩,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由四名大汉所抬起的坐椅。椅上坐着一位巧扮观音的姑娘,右手里拿着杨柳枝,左手拿着一个白玉瓷瓶,随着队伍行走,一路洒下甘露水。
挤在人潮中的三人仰首观看,手拉着手,以免被不断涌进的人潮给冲散了。
“少夫人我牵着你的手,小心别走散了。”
小绿一面瞧着热闹的街景,还一面以身子护着杜秋双,以免她被人给擦撞到。
杜秋双清莹的水眸盈满兴味,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热闹的场景。
从小到大,她几乎是以慈心庵为家,十二年来如一日,早以适应了山上的清幽生活,加上性子恬淡不与人争执,也才会兴起想出家一辈子留在慈心庵的念头。
可这回奉师命来到这汴梁城,阴错阳差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令她为了解决两家的仇恨,以致于被迫留在这儿。说心中没有怨是骗人的,可薛府上下待她的好,让她无法再强装漠然。在薛平涛软硬的施压下,表面上她是被逼得许下承诺,可实际
上心里却早已慢慢接受,视自己为薛府的一份子。
或许让她心甘情愿下这个决定的,是一个名唤薛平涛,令人捉模不定的男人。
随着不断涌进的人潮,和四周人群不时地推挤,专注于眼前热闹景象的杜秋双,竟未察觉她和小绿紧握的手早已被撞开来了。
等她惊觉时,早已不见小绿和如玉两人的踪影,只好按捺住惊慌,娇弱的身子往旁挤出一条路。好不容易月兑离那汹涌的人潮,她早已气喘吁吁。
杜秋双睁大一双水眸,仰首往大街上拥挤的人潮望去,搜寻着两人的身影,相信此刻两人发觉和她走散了,定会心急如焚。
就在她打算放弃,自己一人先行返回薛府时,身后传来一道客气地询问声:
“请问姑娘可是薛府的少夫人?”
闻言,杜秋双回首一看,不知何时身后多出了三张陌生的脸孔。在未知三人来意时,她脚步退了几步,与三人拉开一段距离,谨慎地问:
“你们是谁?”
为首的中年人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冲着她一笑:
“看来姑娘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杜秋双柔美的脸上尽是防备,水眸戒备地瞧着正往她靠近的两人。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离大街上不远,可众人眼里只争相注意着热闹的景物,根本没人发觉这儿所发生的事。
“得罪了。”
随着这毫无歉意的声音响起,杜秋双由后被人给打昏,三人手脚俐落地抱着她往胡同那停放的轿子奔去。将人放进轿子里后,中年人即吩咐起轿。
在这无人察觉的胡同里,神不知鬼不知地成功将人给掳走。
杜秋双在睁开眼的同时,由脖颈所传来的尖锐痛楚,令她唇畔逸出痛呼声。痛楚还未平息,身旁即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姑娘既然醒了,还请跟我去见老爷,我们家老爷正等着姑娘。”
杜秋双手抚着后颈,黛眉微蹙,由床榻上坐起,打量着房里四周,最后停在眼前面无表情的丫鬟身上。
“这是哪儿,你们老爷又是何许人也?”
“这是许府,我们老爷自然就是许老爷了,还请姑娘马上跟我走。”
什么?这竟是许府,师父还未入空门前的家!也好,她正可藉这机会,好好和许老爷谈谈。
“姑娘请带路吧。”
优雅地下了床榻,整理好微乱的衣裙,示意她带路。
在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丫鬟恭谨地朝内说明来意,便替杜秋双推开门,自个儿先行退下。
杜秋双一入房内,即瞧见那位将她带来这儿的中年人,只见他朝她和善地一笑,便朝内室喊了声:
“老爷,您要见的人来了。”
杜秋双独自走入内室,水眸淡扫,最后停留在卧躺在床榻上、面泛病容的老人身上。
“你过来,走到我面前来。”
许敬昌脸色苍白,说起话来微喘,可口气仍是带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杜秋双虽还未瞧清他,但由他说不到几句话便夹带着喘息看来,可推断他病得不轻。
缓步走到床榻前,在看清他脸上的气色后,黛眉紧蹙,不待他同意,迳自坐到他床侧旁,替他把起脉来。
许敬昌讶异于她突兀的举动,老脸上浮现一抹怒气,正欲挥开她未经他同意即替他把脉的手。
“别动。”娇软的轻喝声响起。
杜秋双另一手按住他欲挣月兑的手,水眸微垂,专注地替他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