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娘子」不风流 第十章
作者:凌玮

“不,我不去。”这是季青蓉小姐的回答,很让魏海格意外的答案。

“妳不想茵茵她们吗?她们会在宫中等妳喔!”他以为她会想念那群女人的。

“不想。”

“为什么?她们很担心妳。”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手中,魏海格小声的探询。

季青蓉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小手任他揉搓,就像她已经把整个人都放进他掌中任他搓揉,不打算再反抗了一样。“替我告诉她们我很好。”

“那不够,她们会以为妳已经被我埋在将军府的某处,除非亲眼见到妳。”

“你不是一向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吗?随她们去猜吧!”

“我是不在乎,但我在乎妳。我不反对妳继续和她们来往,只要别被她们带坏,别忘了回将军府就好。”

“她们一定会反驳你说,其实是我带坏她们的!”季青蓉想起过去的荒唐,咯咯地笑起来。

而魏海格倒像是许久未见她笑过一样,不仅舍不得移开视线,连手都着迷地抚上她开心的笑脸。“瞧,一提起她们,妳的心情就变好了,为何不想见她们?”

因为她心情变好的原因不是因为想起她们,而是想起过去的自己。“我的心情并没有不好,又何来变好?”

“不,妳还在怨我,我知道。”难道他做错了?

她给他安抚的一笑。“你也说过,我会慢慢习惯的,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只是习惯吗?“但妳是怨我的。”

“不怨。”她表情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妳知道我对妳很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少爱妳一点,妳呢?妳现在喜欢我了吗?”他退而求其次只敢问她喜不喜欢,因为了解她离爱还太远,真问了,恐怕会自取其辱。

“喜欢。”仍是那平淡的表情。

魏海格眼现激狂,将她用力扯入怀中?“无所谓了,即使妳只是在虚应我,我还是很高兴。”

“那,我可以不进宫了吗?”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的话让魏海格火热的心瞬间降至半温,明白她那些话全是为了这个目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只是不想。”

“不想?”拧起眉,魏海格开始思索这两个字背后可有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他很确定这些日子季青蓉表现得很柔顺乖巧,太乖巧!反而是一种反常,只是,他太需要她这种让人沉溺的柔顺,所以选择对她的反常视若无睹。“我好像已经想不起妳上次上街是什么时候?妳能提醒我一下吗?”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我也不记得了。”

“嗯,那妳去换件衣服,我等一下带妳去买东西。”

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去。”

“或者妳想骑马到郊外走走?到万安寺上香吃斋饭?妳以前每个月都会去的。”

又摇头。“不了,我待在这里就好。”

魏海格有点结论了,原来她不进宫并不是针对某人?某事或某地,而是她真的不想,就跟她不想去买东西、不想骑马、不想到万安寺……她哪儿都不想去!

“老实告诉我,这两个月妳曾走出过将军府……不,妳若出去过,张德不可能不告诉我,我应该要问,妳这两个月内曾走出过我这潜龙阁吗?”

“我不想出去也不行吗?”季青蓉终于出现不同于冷淡的表情。

“是不想,还是不敢?”他瞇起眼审视她闪烁的眼。

“我觉得这里很好……”

魏海格不让她拒绝,拉起她便往外走。“走,我们出去,妳不是一直很好奇四季名景?我现在就带妳一个一个慢慢欣赏。”

“我不要!”双手扯住椅背死不放。

“只是走走,就在府内而已,妳在怕什么?”连拖带拉。

“不要,我没力气!”

“胡说!”

“是真的!我使不出力来,你别逼我!”她已经全身酥软瘫在椅子上了,脸上明显的惊慌和湿润的眼眶都不像假的。

她真的很害怕,怕到没力气走出去?!

这让魏海格又惊又气,她绝对没病!包没虚弱到连走出潜龙阁的力气也没有,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妳不走,我抱妳也行!”

说到就做,他马上弯身将她横腰抱起,在她抗议的挣扎中大步走出潜龙阁,不管府中奴仆诧异的眼光,他果真一路抱着她从春之苑逛到冬之苑,一路上,他双眼几乎不曾离开过怀中的人儿,将她苍白无助的脸全看进眼底。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或许手段过分激烈,却不可能伤害她到令她变成这样的废人,况且,她也不是废人,在潜龙阁中,她既能走也能站,一点异样也没有,就是一切如常,他才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她的问题。

盯着她,魏海格有种很深的距离感和更深、更浓的倜怅,为什么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完全模不透她?“妳是故意的吗?”

“什么?”她又出现那种无辜的眼神。

“故意表现得这般可怜、可悲又冷淡,好让我对妳厌倦?”

“女人只会故意表现可怜、可悲又冷淡,好得到男人的注意。”她纠正他的话。

“但妳就是不同!”他咬牙切齿,失控的手劲握痛她的手。

她的眼眶又是一红。“我不是故意的,或者根本就是你已经厌倦我了,想赶我走了,才这样找我的麻烦,和我这种枯燥的女人在一起和痛苦是吗?不用这么麻烦的,你只要开口说清楚,我马上离开。”

“离开?妳还不承认!妳已经摆明了在等我开口让妳走,还敢说妳不是故意的!”他偏不放!

季青蓉带点无奈的眼神瞅着他。

她现在才明白,并且相信这个男人真是爱惨她了,才会这般患得患失,被她逼得情绪失控。

原来爱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痛苦,连一个战无不胜的不败将军也要俯首称臣,更何况她呢?“害你这么痛苦,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你高兴?”

“你不是一向坚持给人多少,就一定要素取回馈的吗?你已经跟我要过回馈了,但你不满足对不对?”

“对,我还曾经告诉过妳,我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我从不隐瞒我很贪心,并且想要的就一定得要到?”

“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了……”

“不,妳里面的东西还没给我!”他用手指向她的心窝。

“你怎么知道没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妳有保留。”

“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很抱歉,因为,你并不是要不到你要的东西,而是因为我的里面是空的,我无能为力。”也回指着自己的心窝处。

“别告诉我妳心里有别人,我不信。”也不接受。

“不,不管你信不信,我老实告诉你,我喜欢你,却不知该如何爱你,虽然我最喜欢的仍是我自己,但现在你在我生命中的意义也和我同等重要,但我无法为了取悦你而放弃自己,你懂吗?”说着拗口的话语。

“我不懂。”魏海格忿忿不平地抗议。“喜欢是不够的!我永远不会满足这样的借口,妳既然能看到我的痛苦,为何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妳都说了我在妳心中同妳自己一样重要,那再多给我一点就好,为何妳会办不到?”绝对是在诓他!

“不行,我办不到。”

“妳对我很不公平!妳把妳的心守得太紧,到底是为谁?是不是有哪个我一直没发现的敌人?”被他发现,他会一刀劈了那个人!

“没有!”只有她自己,可是,她知道他是不会信的,对他而言,男人爱上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女人更是如此,并且应该为爱付出所有。

而这就是她最极力避免的。“我们这样是在干什么?事实证明我连一步都没离开过你的潜龙阁,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别告诉我,妳只是为了证明这种无聊的事,才把自己关在潜龙阁的!”他回她一个死也不信的表情。

“当然不是!”

“那好,明天我会带妳进宫去,到时我们就会知道是不是,妳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他替她做出决定。

“我不要去,我跟你说了我没力气!”

“就算妳明天会昏迷不醒,妳还是得去。”其实,进不进宫真的不重要,但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出她突然“没力气”的原因。

所以,她非去不可。

看得出来公主和特使府的众夫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在公主选定的潇湘园中阵仗可不小,除了铺张又讲究的酒宴排场外,特使府的四妻两妾,再加上特别来宾满春楼的花魁怜秀,全都盛装打扮坐在席中等待主角上场。

终于,内侍来报告说季青蓉小姐所乘坐的软轿已经进了宫,正往潇湘园过来。

八双晶灿美丽的大眼,加上被众美女炫花了眼的一千小婢、小奴们全很有默契的把眼睛投向连接园外的月洞门……

然后,人影出现,却是高大的魏海格,而季青蓉则脸色苍白偎在他怀中由他抱着入园。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妳看我、我看妳,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魏海格帮季青蓉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放下她,在众目睽睽下,完全不避讳地为她拨顺头发、拉拢御寒的小披肩、再拭去她脸上的薄汗,然后又在她耳边不知叮咛些什么,就见季青蓉蹙起眉,犹豫了一会儿后才不太情愿地点头。

终于,魏海格放心地走开了,一干女人马上冲上前把青蓉围在中间--

“青蓉,妳没事吧?妳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对呀!我们大家都好担心妳,将军是不是每天都打妳?”不然她为何这么苍白柔弱?

“小姐妳别怕,公主已经答应要帮我们了,我们会救妳的!”

众人妳一言、我一语,全都不管季青蓉应不应付得来,只管发泄就对了;只有翁茵茵把季青蓉不太自然的神色全都瞧在眼里,她若有所思地问道:“青蓉,刚才海格跟妳说了什么?”

季青蓉尴尬地撇嘴。“他……他要我忍耐一下,最慢一个时辰就会来接我回去。”

“一个时辰?!他以为他是谁啊?青蓉妳别怕,妳高兴待多久就待多久。”众女异口同声。

“那妳自己的意思呢?青蓉,妳想待多久?”翁茵茵端详着季青蓉的神情。

“茵姊,妳无聊啊?青蓉当然跟我们一样啊!”众女再发嗔。

“妳们闭嘴,让青蓉自己说。”翁茵茵号令一下,现场一片安静。

“我、我想……一个时辰应该是差不多了。”

现场马上进入一种比安静更无声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境地,除了神色复杂的翁茵茵外,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她们的青蓉肯定是被魏海格用一种很无耻的手段控制住了。

“她和我想象的差很多,”隔着一道砌着镂空花砖的石墙,凌傲天很无法理解地边偷看、边皱眉。

“在我不断从你们和公主那里听到的形容中,我以为季青蓉该是个第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精神和气魄,让人惊艳到窒息的女人,虽然她确实很美,但……”

三个男人站在一起,正隔着石墙从花砖空洞中偷瞧另一边的美丽景致--京城四美难得地齐聚一堂,再加上传闻中让魏将军神魂颠倒的季青蓉也在里头,这种难得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包括当今皇上。

“她就是季青蓉?”凌傲天不敢置信,又问了一次。

“如假包换,只是,她变了很多。”范清风偷瞄一眼魏海格,心里已有了底。

“那我只能说,太令我大失所望了。”阅“美人”无数的凌傲天马上对传闻中的季青蓉失去兴趣。“老友们请自便,我要回去继续批奏折了。”

范清风等的就是这一刻,凌傲天一离开,他马上开炮,“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你竟会用这么偏激的手段,我以为你是真心喜爱她的。”

“我是,为何要怀疑?”魏海格自认为已经表现得够露骨了。

“那你为什么又这样对她?这跟毁了她没两样,季青蓉的特别就在于她那嚣张到让人又爱又恨的个性,瞧瞧她现在的样子,这样的她,你还会喜欢吗?”

“当然,对我而言,少了那么一点东西,青蓉仍是让我痴狂的该死女人,不会有改变!”

“那真是恭喜你,也祝福她,因为我不得不同情她的遭遇,她就跟个被折断手脚的可怜女人没两样。”

“至少,我不用真的折断她的手脚。”魏海格也被他惹火了。

然后,另一个声音加入他们--

“那你为什么生气?你应该满足得哈哈大笑,才符合你的风格啊!”是翁茵茵。

“妳不去吃花喝酒,到这边做什么?爱惹人嫌吗?”姓魏的则是完全的不客气。

“我一定要亲眼见到你现在是怎样的表情,看你是不是真的还笑得出来?快笑啊!你不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吗?快笑给我看!”翁茵茵显然早已在气头上了,现在则是愈讲愈气,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就飘下来了。

“谁理妳这疯女人。”

“我真后悔让你知道实情,如果早知道你会这样糟蹋她,我宁愿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杀了她,至少她会觉得痛快一点。你不了解她,这是应该的,但你至少是欣赏她的吧?连那条蛇都能有点眼光懂得欣赏好东西了,你呢?听说你对她如痴如狂?!”

“茵茵,冷静一点。”虽然范清风也很想多骂姓魏的几句,可是,有些男人是不能骂的,伤到自尊的话会反击的。

另外,他对翁茵茵这种骂一个人时还能顺便讽刺另一个人的功力很是招架不住。

“冷静?死心吧!我肯定三年内是冷静不了的!海格,你不了解青蓉,你希望她爱你吗?像别的女人那样爱你吗?你肯定要求过她,在你得到她的身子后,你会更贪心得想要更多,得到别人的回馈是你的处世风格,但对青蓉你不能照往常一样,你会搞砸的。”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把海格的烂风格模得准准的。”一边的范清风不忘调侃。

“你的死德行她不也掐得准准的?”魏海格马上一记回马枪。“妳可以继续,抱怨比赛规则不公平是败者一定会出现的丑态,妳说,妳尽量的说,这一点风度我还有。”

“哼!你才是死爱逞强,看在好友一场,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别奢望青蓉同等的回馈,她又不是你,你爱疯,认定了就一头栽下去,从不回头也不观望的;可青蓉虽爱玩,但她最爱的仍然是她自己,所以对你来说,你会觉得不公平。”

这些话简直说到魏海格的心坎里去,他瞪着翁茵茵,差点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她吐出更多,偏偏他就是爱逞强。

“你用脑子想想嘛!若你喜欢的就是那样的青蓉,又何必叫她改呢?若是她真的变成那种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那不是很乏味吗?你希望青蓉成为那种没有骨头的附庸?”翁茵茵死命的想激起魏海格所剩无多的理智。

“但妳能保证她就是我的吗?”

“哦!可怜的孩子在自寻烦恼了。”翁茵茵一脸同情地摇着头。

“茵茵,小心妳的脖子。”范清风好心的提醒她要爱护自己的小命。

“烦死了,这里怎么一直有蛇吐信的嘶嘶声哩!”

“我可以代劳吗?”范清风转头问魏海格。

“先让她留下遗言。”魏海格同意的点头。

“喂,你居然不识好人心!那我回去了……”

“茵茵!”想走?先把话说完!

翁茵茵直截了当的点醒道:“既然紧张,就请你让青蓉保有她自己,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要懂得疼惜她,而不只是用嘴说爱,或喂饱她让她活着而已,请让她快乐好吗?否则,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那就别霸着她,把她还给她自己。”很语重心长的说。

魏海格仍旧站在原地,那里只剩下他一个,范清风早不知死到哪里去?翁茵茵已回到另一边,就坐在季青蓉旁边。

他一直盯着季青蓉,心疼地看着她蹙眉抿嘴的表情,从不太自在到渐渐放松,再到眼神飘移极度忍耐的种种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

潇湘园内成了极端诡异的局面,主客季青蓉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投入,其它已经看懂她脸色的女人则是无所适从,想亲近她又不得要领,最后就变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大家无话可说。

她不想进宫,不想见最好的朋友……看来是真的。

他走进潇湘园,在众女怨慰、暗恨的眼神中,走向早失神不知魂游何方的佳人。“众夫人可否暂退,让我和青蓉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也得行呀!所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潇湘园,只留下他俩。

“你要来带我回去了吗?我们快走。”她不想再待在这里。

“为什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以后跟我回边关后,很难再有机会。”他再试探。

“没关系,我们快走吧!”她愈急切,愈能让魏海格趁虚而入。

“为什么?先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就把妳丢在这里。”一贯的威胁。

“不要!我……我们先回去再说。”

“不行,要不妳现在就说,要不我们就耗着。”捧着她的脸,他轻声安抚。“别害怕,我不会让人伤害妳,妳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让我知道原因我才能帮妳。”

“我……我觉得很丢脸。”咬着唇,季青蓉终于吐出原因,只要一开口,下面的话就更容易月兑口。“我不要她们看见这样的我,我觉得很丢人!她们在同情我,她们全都觉得我很可怜,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不要让人家这样看我!我想待在潜龙阁里,在那里没有人看得到我,我们回去了好吗?”

她的话,像淬毒的针般狠狠扎进魏海格心底,毒素蔓延迅速,不及眨眼间他已全然溃败,不得不认输,并输得凄惨毫无颜面。

魏海格垂下脸,双手握着她、抚着她,就是不敢再看她一眼。“好,我们走,我马上会带妳回去。”

如果你真的爱她,应该要懂得疼惜她,而不只是用嘴说,或喂饱她让她活着而已,请让她快乐好吗?

上一刻,他还拥有坚定的信心,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更有办法让她快乐,但下一刻,他的信心已涓滴不剩,并且没胆开口问她--

她快乐吗?

她觉得丢脸!那他呢?他是不是应该去死?

再度醒来,季青蓉觉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场梦,很真实,但……她眨了下眼,转头即被眼前紧盯着她的十几只眼吓个半死!

丙然是梦!

“醒了醒了!快拿茶水过来,再让人把鸡汤热一热,她醒了!”一个拔尖的嗓子又叫又嚷地吩咐道。

然后便是床边这堆美人吱吱喳喳地对她又模又碰、又哭又笑,没完没了。

季青蓉恍惚间打量了一边的景物……竟是在特使府内的吟风阁?!

“哦喔!妳的表情真够让人伤心,不爱回来吗?”翁茵茵早在季青蓉发呆发愣、发痴发愁的期间,把其它夫人、小妾们全像赶小鸡仔似的挥出吟风阁了,只剩她俩。

“我怎么在这里?”

“妳是特使府的人,不在这里要在哪?”

“他……把我送回来的?”

“妳就当他终于把妳玩腻了吧!调息看看,身体还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调息?季青蓉脸色难看地转开,她们还看不出来她的窘状吗?

“他都告诉我了,还好他有留这一手,要不然我一定恨他一辈子!原来他用的是他师传独门的禁制手法,比点穴更繁复、更神秘的手法,可以禁制人的内息,让妳发不出功力,浑身无力得像是被废了武功一样,这事只要他没说,妳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妳怎能确定?他根本没必要骗我!大可真的做绝了。”是真的吗?

“这点我也有同感,他的答案是,那时妳二度重伤,经脉受创严重,就算他想真的做绝了,恐怕妳的身体也承受不起,不过吓吓妳,让妳得点教训倒是可以。”

“……可恶!”竟敢这样吓她!

“确实很可恶!不过还是有点好处的啦!”至少以后宰相府和将军府都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他们也不管妳的身分,妳自由了!”

自由……

自由的感觉是这样的吗?挣月兑了束缚后,不是应该海阔天空、无限开朗的吗?怎么她的喜悦里还是有着失落和惆怅掺杂在内?

愈想愈不明朗,愈想愈浓稠,化不开了……

“妳啊~~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应了妳自己的乌鸦嘴!别想对我嘴硬,相知一场,我还会不懂妳现在的表情吗?百年难得一见哩!”

“妳在说什么?”吵死了!

“记得我问过妳会不会对那头动心吗?”

季青蓉转动眼珠子想了一下,脑中随即出现一段鬼话--

嗯,要我对他动心,我可能要先死过一次才办得到,听得懂吗?就是先被他的蛮横无耻气死,然后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之下不得不被他赖上。

“呵,虽然妳还活着,可是也算死了一次,还真的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家硬上了,妳现在还有没有其它的预言?我好好奇喔!”

季青蓉呆愣地望着翁茵茵,这种感觉真怀念,和一群不甘寂寞爱胡闹的女人在一起就是这么轻松有趣,只不过,这些女人真的都被她带坏了。

“妳记性差记错了,是赖上,不是硬上!”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妳会生条蛇宝宝。”

“要死了!”马上跳上床痛扁人。

近半年来,京城有个闻传让民众既兴奋又期待,传闻中的主角当然要是能吸引人多加餐饭的花般美人或美男。

据闻,自从半年前京城四美中最高洁之名花--公主向其皇兄坦承心有所属,拒绝下嫁不败将军之后,民间便开始下起高额赌局,想逼出公主的真正情人,其中呼声最高、人气最旺的便是咱们的玉面宰相范清风是也。

不幸的是,答案在多日后揭晓,那是一颗害人不浅的火药,威力强大到不仅所有买家痛失赌本,并且也让京里所有赌场因此一夜破产。

敝了!既然买家全输了,为何庄家还会破产?

答案是,听说惨案发生前一晚,每家赌坊都有匿名者突然下了豪本赌某个冷门人选。

这位冷门人选之所以没人选,不是他的条件不够,就是因为条件太够才会上榜,而之所没人选,就是因为他是官府登记有案,并且已放弃希望的失踪人口--特使大人季少渊是也。

答案揭晓,特使大人不仅没死,还完成了百年不朽大业--成功掳获京城四美的消息震惊全国,而这还只是开始。

接下来便又闻特使大人放弃驸马之位,移情别恋;公王黯然神伤,然后,半年内伟大的特使大人换女人的速度让人眼红心颤,大家只能为名媛淑女的不断殒落感到心痛不舍。

直到某一天,某位大叔再也按捺不住,跳出来疾呼请特使大人收手放过他的主人一马,大家才不得不揉揉眼睛,把事情看明白,咦?这位大叔不是将军府的老管事张德吗?那么,他的主人……

原来,特使大人是杠上了不败将军!

并且明目张胆、毫不留情,听张德老泪纵横地诉说,他念在将军年岁不小,想替将军先物色好传宗接代的夫人人选,没想到只要是媒婆递过八字的名门千金,没多久便传出对特使大人矢志不渝的誓言,没一个例外!

张德泣诉:再这么下去,将军就要娶不到老婆了!

“你真的快娶不到老婆了吗?”

醉月楼上包厢内--

“放心,我已经相中一个不错的对象,你也认识,是你可爱的小表妹。”

“别吧!我最近可没惹你。”

“只是要你帮点小忙,要不然我怕真会娶不到老婆。”

范清风回给他“你说笑”的眼神。

“替我跟你表妹安排一个饭局,并且要悄悄的把这个秘密传出去,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懂了,看来,这次疾风和风流财子的对决就要分出胜负了,早知道你不会闷太久,不会再罢手了吧?”

“我从来就没放手过,只是……这次就照她的方式来玩吧!”

这是一个秘密饭局,不是范清风为小表妹和魏海格安排的那一个,而是另一个人在众多情报和人脉的运用下,提前了两天以小表妹为主客所安排的秘密饭局。

其实也秘密不了多少,饭局安排在戏馆二楼包厢内,面对戏台的方向是开放的,只要有心想窥探,任何人都看得到。

季少渊和范家小表妹已经入座,戏也开场,两人算相谈甚欢,只除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小表妹看着传闻中的美女杀手季少渊发呆滴口水。

突然间,隔壁的隔门被拉开,两座包厢顿时连成一格,而那边在座的赫然是范清风和魏海格,惊得戏馆所有人全忘了戏台上的戏,显然楼上的戏更精采一些。

“真巧。”季少渊佣懒地斜坐一旁,持扇的手吊儿郎当地朝他们挥两下当打招呼,没人会觉得他这举动有多轻率没教养,因他做来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和他最优雅的懒人形象自成一格。

“是很巧,小表妹好像还没见到表哥呢!竟然没跟我打招呼。”范清风全场笑过一圈后,才将视线放在两眼发昏的表妹身上。

“大表、表哥……表妹在此跟您问好。”

当然也没有人会怪这又幸运又可怜的女孩,能跟京城四美男中的三个同座一起是何等幸运之事,但也因为这三美男气势太逼人,即使她是座上唯一的女性,却也是最黯淡到不行的一个。

“好久没见到表妹了,似乎长大不少,快过来让我瞧瞧……不如这样吧!妳和魏将军调个位置好了,这样我们讲话方便,又不会吵到其它人。”

就这样,座位被安排成最诡异也最让人眼睛抽筋的情况,现今京城内最水火不容的两大女性杀手竟然会同坐一起看戏?!

虽然看到这出戏的人都有一种置身于暴风雨的感觉,但大家都被打得很爽,更有人还夸张地把椅子倒转过来,打算专心看楼上这边的戏?

“好久不见,听说将军刚从边关回来,这次打算停多久?”

“得看老天的意思了,如果顺利把老婆娶到手的话,就能早点走。”

“哦?原来传闻竟不假,将军真的已到了娶不到老婆的惨况了。”

“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女人见到我就跑,害我愈来愈没自信,必须跟特使大人多多学习了。”

“哪里的话,将军真爱说笑,不过,在下还是很好奇将军心中的人选。”

魏海格暗笑,全京城的女人都要被她一网打尽了,她还有什么好奇的?

他噙着深意的笑,直剌腊地上下打量起扮男装时的季青蓉,以前觉得“他”碍眼极了,现在心境不同,能用不同的眼光慢慢的欣赏她这般的美态。“妳这样很美。”

他的赞美差点噎死季青蓉,好不容易才吞下口中的水晶饺,她暗自庆幸这戏曲够吵,即使全馆子的视线都胶着在他们身上,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将军不爱看戏吗?”她已经被他瞧得嘴角快抽筋了。

“戏没妳好看,当然要看妳。”

真是够了!

虽然早在打照面时,季青蓉就知道今天是魏海格挑中的决斗日,所以,她心中也早有各种准备,却偏偏没有这种被他调戏的准备,她现在可是季少渊不是季青蓉,绝不允许他这无耻的调戏!

她用力丢开手中咬了一口的豆沙包,叫阵的模样马上引来所有观众的注意,包括台上拉琴的和唱戏的,也就是说,现在馆子内非常安静,大家全屏住气等着看真正精采的好戏。

要打起来了!要开打了……

“你很行!玩腻了就把人丢回去,你以为你是谁?把人瞧得这么低,我是那种可以让人随便说不要就不要的人吗?”气炸。

“是我的错,但妳的表现确实让我误会,我以为妳恨不得能马上离开我。”他愿意认错。

“你放屁!我只叫你带我回去!回将军府!结果你把我丢回特使府?!”太过分了。

“好吧!我认错,不过妳这半年也玩够了吧?气也该消了吧?愿意原谅我了吗?”就别再闹了。

“我考虑考虑。”表情属得跟什么一样。

“别让我等太久,这一趟皇上只给我五天的假回京。”他没时间任她浪费。

“才五天?!怎么够我泄恨?”她还打算慢慢的凌迟他说!

“妳点一下头,需要用到五天吗?剩下的程序我们回边关再慢慢玩就够了。”他同意让她发泄到爽行吗?

“我还是得考虑考虑。”还是很不爽。

“好吧!那这东西先给妳。”魏海格掏出一只紫檀木盒镯子,季青蓉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那剩下的另一支冰艳。

“做什么?你以为我一个大男人,会喜欢女人家那种小东西吗?”哼!看他还怎么玩?

“但我偏是喜欢它戴在妳手上的感觉,喜欢妳独属于我的感觉,喜欢妳对我又气又恨又无力抗拒的感觉,喜欢妳荏弱无助要我把妳紧紧抓住的感觉……”滔滔不绝。

“够了!你最好赶快住口!”季青蓉又羞又气,偏是对他没办法。

她早见识过他的本领,当他耍起赖的时候,没有人“烂”得过他。

“我还喜欢妳乱吃飞醋,到处打坏我的行情的可爱跋扈模样,妳刚才问我心中的那个人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妳了……”

“不要说!”他不想要脸,她可还要哩!

但他偏要说。“替我把这镯子带回去,让青蓉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阵错愕,啊现在是演到哪里了?他们到底是情人还是敌人?

“你……”老羞成怒,一时气到讲不出话来。

“怎么?妳以为我要说的是……”

“魏海格!你这辈子永远都别想娶到老婆!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无所谓啰!没有女人敢要我,那我只好霸着特使大人了,不可否认的,妳比任何女人都要美,虽然这是世俗道德所不容的,但谁教我就是对妳痴狂。”他接着,小心又夸张地掩嘴透露,“青蓉只是附加的。”

“你……”眼儿一转,她又有了主意。“我的醋劲很大的,连青蓉都不会让你碰。”

“我一向尊重我所爱的女人,所以,只好委屈我所痴狂的男人,我不会去碰她,但守护她是一定要的;相对的,妳就要辛苦一点,因为我会将我所有的热情倾注在妳身上,每夜每夜……”

真是够了!她认输、她认输了!季青蓉甩头准备退场。

“等等,认输了?”

她瞪着他,突然有股很不好的预感,不会又来他那一套吧?

丙然。“认输就想走?我的游戏规则可不是这么玩的,赢有奖赏,输有惩罚,这一趟妳认输,就得听我的。”

“你、你别得寸进尺。”话虽说得有力,季青蓉实则是吓坏了,因为清楚他是没得商量了。

“过来,”等实实在在地掌握住她的手,他才真正满足的叹息。“不气了?”

“不、不气。”是不敢气啦~~

“可以点头了?”

“可、可以又如何?”可恶可恶!

“说妳爱我,妳永远只会是我的人。”

“这样……不太好吧?”人家她还想继续当风流财子啦!

“嗯?”可怕的色脸愈来愈逼近她。

“我……为何不是你说?”

“我说的还会少吗?我不仅用嘴说,并且还身体力行,用心又用力,付出的可不少,妳呢?妳的心还坚守着吗?”咄咄逼人。

“我……我可以为你多爱一点……”见他那突然笑得张狂得意,像已踩住全世界的胜利表情,季青蓉赶紧试图补救。“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啦!”

“够了,到目前为止,我要的回馈就是这样,以后,我会要更多,更多……”

不管现场已经吓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下巴月兑臼,或突然眼前昏暗短暂失明,还是在第一时间直接躺在地上,现在还没醒并等着散场时被踩扁的人,这些人魏海格全当他们是烧了三辈子好香的见证人,见证他不败将军打下最辉煌一役的见证人。

“我要吻妳……”

“你敢?!”

那么,他到底敢不敢呢?

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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