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春红褪尽,夏日炎炎,时光在欢笑声中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翩翩已经在麒麟楼中呆了三个多月。
往日的林林总总都好似昨日之日不可留,眼前的她,满心满眼便只有三个字——南宫麒。
她甚至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要死乞白赖地躲到麒麟楼来的。
她只知道,在这里度过的三个月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敬松轩里。
浓阴处处,知了在聒噪地呜叫,凉爽的夏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徐徐而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莺儿,你既然不是麒麟楼里的丫头,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古松下,顾翩翩懒洋洋地趴在一张凉椅上,下巴枕着椅背,一眨不眨地望着低头绣花的莺儿。
莺儿是颜家二小姐陪嫁过来的丫头。她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是小姐出嫁之后,就会带几个贴身丫鬟做陪嫁,以后,那丫鬟多半就是姑爷的侍妾了?不知道身为武林中人的颜家是否也是这样?
“我嘛!自然是看大公子人品好,武功好,所以舍不得走。”莺儿一边轻轻咬断绣绷上的丝线头,一边微笑着打趣道。麒麟楼里,大概只除了大公子之外,没有人看不出来翩翩的心思吧。
彼翩翩郁闷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莺儿,噘着嘴嘟囔道:“他哪里人品好、武功好啦?不就是一副臭脾气,外加一身的蛮力吗?不然,你们家二小姐为什么要走?”
听她提起紫绢小姐,莺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小姐和二公子现在怎么样了呢?她手执绣绷,不由得怔怔地想出了神。
半晌不听莺儿答话,翩翩忍不住偷睨她一眼,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她又想念她家小姐了,于是,凑着性子问她:“你们家二小姐美吗?”
莺儿抿嘴一笑,道:“从前有一首歌是专唱我们家两位小姐的。”说着,她悠然哼道,“船头儿长,船尾儿翘,绿柳烟波姐儿莞尔笑;紫绡儿巧,紫绢儿俏,纵横四海公子心慕焦。”
彼翩翩不屑地撇撇嘴,“真的很美吗?”
莺儿也不与她争辩,微笑着低了头,手指在绣绷上熟练地上下翻飞,一朵超然出尘的白莲花在她手中渐渐鲜活起来。
“那,你说,麒哥哥有没有爱过你们家二小姐?”翩翩扭绞着衣裙,酸酸地不甘心地问。
莺儿抬起眼来,柔和的目光在翩翩洁白精致的脸庞上来回逡巡,看来,二小姐再也不必对大公子觉得内疚了。
原来,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翩翩,”莺儿逗她道,“我和小武商量过了,等大公子娶了亲,老夫人有人照顾之后,我们就一起出海去找二小姐和二公子,你对他们那么好奇,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去?还‘我们’、‘我们’呢,你跟小武就是‘我们’了吗?不害臊。”顾翩翩气恼地推椅而起,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到莺儿说大公子成亲这几个字,就觉得浑身上下像被针刺一样的不舒服。
她跺了跺脚,正打算离开,忽见兰香从小径那头气喘吁吁地奔了上来,一看到莺儿,忙喜滋滋地道:“莺儿姐姐,你猜山下大厅里来了什么人?”
莺儿呆一呆,山下每天都有人来,但是,这些人与她有什么相干?她怎么猜得出来呢?
见她呆愣,兰香神秘地压低声音,“是你们家大小姐!”
“呀!大小姐!”莺儿低呼出声,手中绣绷跌落在地。
大小姐?老夫人亲点的孙媳,却逃婚以致令妹妹代嫁的颜紫绡?顾翩翩挑战性地扬了扬秀眉,还没等莺儿回过神来,她已“咻”的一声蹿上树梢,眨眼不见。
一个是灵牌上的爱妻,一个是媒妁之言的媳妇,还有一个是拜堂成婚的娘子,哎呀呀,南宫麒,你的妻室可真够多的。
可是,这些又与她有何相干?
她才不是妒忌呢,一点儿也不是,她怎么会喝那头大犟驴的醋呢?
彼翩翩一边飞奔,一边咽下喉头酸涩的硬块。
急匆匆地穿过月洞形的偏门,来到麒麟楼的正殿朝阳阁外。
朝阳阁是南宫麒的居所,同时也用来处理一些事务和接待各方宾客而用。翩翩因为嫌它过于古板正经,并不常来,所以,对于阁内的布局也不是很熟悉。
正迟疑着,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南宫麒和颜紫绡时,花园里突地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她蓦地一惊,寻着声音飞快地隐身于假山后。
藏好身形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脑袋,向外偷看。
只见,两条身影穿花拂柳,在花丛之间纵横来去,陡然惊起林中鸟雀,拼命鼓噪,双双彩蝶四散翩跹。
她一时竟自呆住了。
原以为,只有女人跳舞才能如此好看,没想到两个男人打架也能优美如斯,真乃世间一大异事。
正自眼花缭乱之际,却见南宫麒大笑着退开几步,拱手道:“一别数月,步兄的武艺又大进了。”
“惭愧,惭愧。”步沧浪抬起右手,只见衣角处已被凌厉的掌风削掉了一半。
“可是,在下的玉佩不也在你的手上吗?”
“哈哈……”二人携手大笑。
“南宫大哥。”一直站在一边观战的红衣女子盈盈走上前来,歉然说道:“上次在江边,小女子一时卤莽,误伤大哥,实在是罪不可恕。还请大哥责罚。”
呀,就是她。刺了麒哥哥一剑的女人就是她。
彼翩翩忿忿地捏紧了拳头。
只见南宫麒挥一挥手,“前事无须再记,南宫麒既引步兄为知己,就绝不会再存半分心结。”
“好!”步沧浪击掌赞道,“偿恩难,释怨更难,南宫兄有如此胸襟,不愧为武林霸主。”他顿一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步某此次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能要步兄开口的事,想必不小?”南宫麒有些意外。
步沧浪神色一凛,道:“不错,南宫兄应该还记得几个月前各大门派失窃武功秘笈一事吧?”
“当然。”南宫麒缓缓点头。
颜紫绡望一眼步沧浪,接口说道:“步大哥自认作孽太多,不想武林之中因此而掀腥风血雨,是以想在归隐之前将各门各派武功秘笈尽数归还,但又恐再起纷争,想来想去,只有请南宫大哥出面作主。”
“原来是这件事。”南宫麒沉吟片刻,“如果步兄不介意的话,我想,只有昭告天下,天鹰圣使步沧浪已被麒麟楼诛杀,各门各派武功秘笈已尽数夺回这一途可行。希望各派看在秘笈无损的分上,不再深究。”
“一切但凭南宫兄作主。”
镑门各派武功秘笈?顾翩翩的心扑扑乱跳。
不许她跟猎风学武,却又平白无故送上这许多武功秘笈来。
难道,这是天意,要叫姑姑月兑出樊篱?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愿望,要将之据为己有。
“假山后面有人!”南宫麒和步沧浪交换了一下眼神,身形陡变,如燕子投林般疾向假山。
彼翩翩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危机已到眼前。
她仓皇地张了张嘴,想呼救,却发觉自己已被两股强大的气流给紧紧攫住,动弹不得。
她只有眼睁睁地瞪大了眼睛,骇异地望着这一切。
正在这时,其中一股气流忽然改变方向,击退了另一股,将她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救了出来。
靶觉到压力顿失,顾翩翩狠狠地吸了几口气。
她怨恨地抬起一只眼,斜瞪着南宫麒。
南宫麒好笑地扬了扬嘴角,故作惊讶地道:“原来是你呀,我还道是哪个小偷,竟敢潜入麒麟楼里来?”
“小偷?麒麟楼里有东西值得我偷吗?”她的银子多得都嫌累赘。
“是。那一定是散财仙女来撒金元宝了。”南宫麒难得的好心情。
彼翩翩暗中吐了吐舌头,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拿元宝来收买人心这件事呢。
“南宫兄,这位姑娘是——”颜紫绡微笑着问。她是衷心希望南宫麒能早日找到属于他的红颜知己。
“有什么好介绍的,我知道你叫什么,做过什么,家住何方,这不就够了。”她不说,翩翩还差点忘了自己来此看她的目的。她毫不客气地瞪了紫绡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翩翩!”南宫麒责备地叫道。
他越叫,她反而走得越快。哼,要她回去道歉?门儿都没有。
远远的,她听见南宫麒抱歉地解释:“她是被女乃女乃给惯坏了,你们别介意。”
他为她向他们道歉?他拿她当自己人了吗?
她满足地扬了扬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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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幽静无声地从茜纱窗外透射进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精致的雕工,精巧的摆设,清晰可见。
经过一夜的畅饮之后,屋子里的人好梦正酣。
忽然,窗格子轻微地响了一下,像是风吹动了窗纱。
然后,一管细如芦苇的乌黑铁管戳破窗纱,从窗外伸了进来。
“噗”的一声,铁管中喷出一阵淡白的烟雾,袅袅绕绕着飘向床沿。
静静地过了片刻,只听得“咔嚓”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掰开了。
一开一合之际,一道灵巧的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黑影满意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身影,然后开始小心地在四处翻检起来。
找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要的东西,于是,黑影再一次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外。
瞥眼见到床头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木盒,心念一动,伸出手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床上之人猛地坐起,手指曲弹,荡开黑衣人的手臂,另一手笔直点向他的腰际。
黑衣人大惊,转身想逃,却蓦觉腰间一凉,似乎已被指风袭到。顾不得检视伤口,仓皇地穿窗而出。
床上之人翻身而起,追到窗前,只见一轮皓月勾挂在天边,莹莹月华,苍渺无垠,方才种种好似一场离奇的梦。
然而,廊前的青砖地面上,一点丰润的柔光熠熠生辉。
仿佛在揭示着什么,又像是在召唤。
他拉开房门,静静地走到那点光芒之前。
那是半块打着连环络子的翡翠玉块,淡青色的丝线衬托着碧青的翡翠,如一泓深不可测的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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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净的石板街,简朴的房屋,和善的面孔……
这一切的一切构筑了这个平凡的小镇。
七月的阳光,亮晃晃地照进来,照进小镇惟一的酒铺里,照在墙角那一堆堆残旧的酒坛上。
铺子里那原本就不怎么规则的桌椅,此刻更是被踢得东倒西歪,乱成一片。
这样“乒乒乓乓”的一阵搅和,连酒保都吓得躲了出去,可是,角落里那个坐着喝酒的青衣男人却仍然无动于衷,
他长得并不算难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过分白净的脸,再衬上一对不怎么安分的桃花眼,就是给人一种阴毒的感觉,令人看了极为不爽。
有气没处发的顾翩翩撇了撇嘴,包袱一撂,大咧咧地坐到了男人对面。
“伙计,给我拿十坛酒来!”
“十……十坛?”没见过世面的伙计咋舌道。
“怎么?怕姑女乃女乃没银子付吗?”讨厌,这个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令人讨厌的人?最最讨厌的便是那个什么步沧浪,平白无故拿什么武林秘笈来诱惑她,害她好好的避难所住不成,又得一个人流浪江湖。
她忿忿然地猛捶一下桌子,男人面前的杯盘碗盏磕磕碰碰地抖动起来。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
她也不客气地回敬他一眼,“怎么?看不惯?看不惯可以先走啊!”
这一辈子,她还只肯吃南宫麒的冷眼呢,别人?哼!休想。
一想起南宫麒,她的情绪又一落千丈。
不知道,他一旦发现想偷武功秘笈的人是她后,到底会怎么样?
拉她回去杀掉,还是庆幸她早走早好?
嘿!气死她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是,话说回来,她怎么料得到步沧浪的武功有那么高呢?还好她跑得快,要不早成了他掌下亡魂了。
她机灵灵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还是躲开为妙,等步沧浪和颜紫绡夫妇住被了,走了之后,她再回去向南宫麒赔罪认错也不迟。
只是,到时候,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她叹了一口气。抬抬眼,见伙计的酒还没有搬上来,她火大地吼道:“快啊,再不拿酒来,姑女乃女乃拿金子砸死你。”
说着,顺手将一粒金豆子丢了出去,正好砸在伙计头上。
伙汁哀号一声,手中酒坛跌了个粉碎。
彼翩翩得意地噗哧一笑,嚷道:“自去给我搬呀。”
“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喝在下这一坛解解渴如何?”对面的男子忽然殷勤地劝道。
彼翩翩斜睨他一眼,一看就不是好货色,打金子的主意是吧?门儿都没有。
她懒懒地转过头去,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巴结道:“姑娘一人单身出门,恐怕不太方便,在下名叫青龙,愿听姑娘差遣。”
“青龙?没听说过。你很有名吗?”顾翩翩用手指转动着面前的空酒杯。
“名气倒是没有,不过自认还算君子。”青龙嬉皮笑脸地道。
“哎,好吧。”顾翩翩大人大量地挥挥手,“你既然愿意听我差遣,就替我去拿酒好了。”那伙计真是的,动作慢得要命,怕是吓傻了吧?
“是是。”青龙说着,果然到角落取了两坛酒来。
“嗯!听话,来,也赏你一粒豆子吃。”翩翩手指一弹,一粒金豆子倏地飞人青龙口中。
青龙赔笑着从嘴里掏出金豆子,趁着替翩翩拍开泥封的当儿,手中一包粉沫全部倒入酒中。
“来啊,你也喝。”翩翩斜睨他一眼,冷笑着将酒坛中的酒分别倒入两只杯中。
“好好。”青龙缓缓将酒杯举至唇边。
“喝啊。”翩翩催道。哼,在她面前玩花样,他还女敕了点。她可是在毒药水中泡大的耶。
等了半晌,青龙熬不住面色一变,将酒杯拿了开去。
“怎么?为什么不喝?是不是酒里有毒啊?”顾翩翩讪笑。
青龙眼中眸光一闪,忽然迎面将手中的酒向她泼洒过来。
她没有料到他有此一招,慌忙后退,但,身手毕竟不如青龙敏捷,只一下,就被他扣住了手腕。
但,这一招分明似曾相识。
她蹙紧了秀眉,细细思索。
哦,对了,这不正是步沧浪拿她的一招吗?
她恍然大悟,叫起来:“原来你是步沧浪派来的。”
“步沧浪?”青龙一怔,他虽然和步沧浪是同门师兄弟,但早在几个月前已经翻脸成仇了,如今,他早已投靠拜月教少教主顾临渊。不过,顾翩翩逃出来之前还没有见过他,是以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一次,他可是奉了少教主之命出来追查圣月令的下落的。
别人都清楚顾翩翩的个性,是以只朝闹市去寻,而他却偏偏往穷乡僻壤里找,没想到倒真叫他给碰上了。
不过,如果不是随同圣月令一起被偷出来的那些金豆子,他可能也认不出她来。
这一次,一出手就立了这么大的功,想不得到少教主的赏识都不成了。他有些得意忘形。
然而,顾翩翩那一声“步沧浪”却将他游离的思绪给生生拉了回来。
他正想找他算账呢,没想到无意之中听到他的下落,叫他如何不欣喜?
他盯着顾翩翩,咬牙切齿,“不错,我是步沧浪派来杀你的,他还要我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拿去下酒!”
“卑鄙,无耻,下流,小人。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亏麒哥哥还那么信任他,我要告诉麒哥哥去。”顾翩翩使劲挣扎着。
“嘿嘿,麒哥哥?你的麒哥哥有那么大本事吗?此刻,说不定已被步沧浪煮来吃了。”青龙的脸上忽青忽白,狰狞可怖。
彼翩翩的眼前仿佛已看到南宫麒正一步步落入步沧浪的陷阱。
她“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抗辩道:“不会的,麒哥哥才不会上你们这群坏蛋的当,他是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
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哈哈。原来步沧浪那小子躲在麒麟楼里。真是天助我也。
青龙仰天长啸!
彼翩翩骇异地看着他,脊背上冷汗涔涔。
青龙忽地放开他的手,诡异地一笑,道:“你回去吧,你的麒哥哥还等着你呢。”
“你……你肯放我走?”她颤声问道。
“对呀,你回去,告诉你的麒哥哥,步沧浪是一个多么阴险,多么狡猾的大坏蛋。”
“我不说!你才是大坏蛋!”顾翩翩身子一挺,傲然直视着他。
他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吗?如果她那么好骗,早就在拜月教里尸骨无存了。
青龙的眼睛里喷出狂怒的烈焰,“不识好歹!给你路走你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知道,凭他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抵挡步沧浪和南宫麒两大高手,但,如果顾翩翩在麒麟楼那就不一样了,他大可以假借拜月教的力量除去心头大患。
但是,这小丫头居然不肯合作。那么,他只好实施第二个方案了,将她杀死,然后藏起圣月今,嫁祸于麒麟楼,这样不也是事半功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将来的武林就是他青龙的天下了。
彼翩翩看着他得意,看着他忘形,她觑准一个空子,一拧身,从他的掌控下月兑了出来,但,已经燃起杀机的青龙如何肯让她逃月兑?
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向她投去。
“麒哥哥!救我!快来救我!”她跌跌撞撞地朝前跑着,心胆俱裂地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