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害怕?”夏宣豪握住她的手时旋即问道。
“有一点。”丁筱蔷说道,不明白心底为何直窜起一股不安?会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使她将他的父亲下意识地与自己的父亲归纳成同一类型的缘故吗?
“别怕,我已经向他们提过我们的事了,他们已知道你的存在。”他的笑容稍微安抚了丁筱蔷的心,两人一起走进屋里。
“爸、妈,我带筱蔷来了。”
客厅里除了夏父、夏母外,还多了位女孩,在夏宣豪带着丁筱蔷进来时,厅中的气氛是和乐融洽的。
“夕黎?!你怎么来了?”在看见方夕黎在场的刹那,夏宣豪结实地吓了一跳。
“顺道经过就进来了,怎么?不欢迎吗?”方夕黎一脸巧笑倩兮。
“不,你别误会他的意思,宣豪只是一时没注意吓了一跳罢了,你来看夏伯母,夏伯母高兴都来不及了。”夏母拍拍方夕黎的手一副宠溺的口吻,两人谁也没注意到站在夏宣豪身旁的丁筱蔷。
丁筱蔷突然觉得自己竟成了外来的不速之客,忽然,夏宣豪一把拉过她将她介绍给在场的三位,“爸妈、夕黎,来,这位是丁筱蔷,我的女朋友。”
“你们好。”丁筱蔷的目光分别迎向他们轻声地说道。
“啊,你好,丁小姐,来,请坐。”夏母客套说道,而夏父只是点了下头表示,一旁的方夕黎则紧盯着丁筱蔷若有所思。
“啊,我想起来了。”方夕黎突然说,接着就走到丁筱蔷面前指着自己,“你还记得我吗?丁小姐,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在BOC兴业的晚会上!”
丁筱蔷闻言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漂亮女孩,半晌后也笑了,“是的,我记起来了,好巧不是吗?”“是很巧!没想到你是夏大哥的女朋友。”
“原来你们已认识了,那彼此就不会尴尬了。”夏宣豪笑道。
“别光说话,孩子们,吃过饭了没,一起过来吃晚餐。”夏母招呼。
“啊,我最喜欢吃夏伯母煮的菜了,今天真是有口福。”方夕黎走向夏母兴高采烈地说。
“那就好,待会儿可得多吃几碗。”夏母与方夕黎挽着手走入饭厅,夏父居中,夏宣豪与丁筱蔷是最后才入座。
整个用餐过程以夏母和方夕黎的谈论最是热络,而夏宣豪陪着丁筱蔷聊天,夏父则很少出声,在夏母的话题上多半是绕着方夕黎与夏宣豪在美国求学时的点点滴滴,在这时,丁筱蔷就因搭不上边而落单,除非夏宣豪跟她说话,否则她就真的被冷落了。
今晚她已成了配角,丁筱蔷自夏母的态度清楚的明白,她比不上方夕黎,她怎比得上呢?不论身世、学历、样貌,她皆无法相提并论,她看着方夕黎与夏宣豪,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是多么相称的一对呀,她的心隐隐地抽痛着。
“因为夏大哥的无动于衷,害得学校好多金发碧眼的美女为他芳心破碎,没想到是心早有所属才会对她们不屑一顾,筱蔷姐真是幸运竟掳获夏大哥的心。”方夕黎对丁筱蔷表现出佩服的模样。丁筱蔷淡笑不语。
“的确,当宣豪像我们提起结婚一事时,我们还以为他终于想娶你了。”夏母对着她说道。
“夏伯母,你别开玩笑了!人家筱蔷姐会做何感想?我和夏大哥就像兄妹一般,再无其他了。”她是对丁筱蔷解释的。
“我不会在意的。”丁筱蔷一笑,心里直觉得沉重不已,她快被这种气氛压得窒息了。
“很抱歉,丁小姐,我想请问令尊同意你和小儿的婚事吗?”夏父突然开口问。
“不,他还不知道。”丁筱蔷愕然夏父突然有此一问。
“那他会同意吗?”
丁筱蔷顿了一下,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夏宣豪见状为她出声解围,“爸——”
“对不起,我是听宣豪说起以前的事才会忍不住想问。”他的眼神无言地诉说着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我不晓得他同不同意,”但至少已猜出你们不赞成,她在心底说道,“因为他已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她老实地回答。
“筱蔷!”夏宣豪叫了一声,担忧地看着她。
除了夏宣豪,丁筱蔷的回答带给他们的反应是惊讶、错愕。
“哦,为什么呢?”夏父不放弃地追问,他是三人之中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
“爸,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娶她父亲!”夏宣豪一脸不悦,他不喜欢父亲这种刺探性浓厚的口吻。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儿子,结婚毕竟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当然得了解一下。”夏母也表示她的看法。
方夕黎左观右看,突然说道:“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接着她就要起身离席。
“不,不用了。”丁筱蔷喊住她,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夏宣豪在看见丁筱蔷的神情后当下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筱蔷——”
“因为我怀了孩子又不肯拿掉。”在夏宣豪的阻止声中,丁筱蔷全招了,在他们的震愕下,她看着夏宣豪又说:“因为我怀的是最爱的人的孩子,虽然他离开了我,但我相信他,这就是原因。”
“你说的那个人是宣豪?”夏父明知故问。
“爸!”夏宣豪警告地喊,他不明白今天父母的态度为何有点反常?
“那孩子呢?”夏母问,神色有着一抹急切。
“死了,在三岁那一年病死了。”丁符蔷几近麻木地说,不愿再看见任何来出一他们的打量、评鉴、震愕或者是嫌恶的眼光,既然他们不喜欢她,她再为他们的态度所伤岂不太傻?
“够了!爸妈,你们别再问了,想知道什么由我来回答。”夏宣豪气得跳脚,“这是批斗大会吗?”“没关系的,宣豪。”丁筱蔷淡淡地一笑,“反正这都是事实。”
“这是你对父母讲话的态度?如果你认为我们存心刁难就随你爱怎样去想。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同意你们的婚事!”这句愤怒下冲口而出的话犹如一枚原子弹震得当场人人脸色大变,且以夏宣豪最是震惊,反觑丁筱蔷,虽然脸色因惊愕而苍白,却表现得很坚强,似乎早就料到而能接受这个打击。
“你……你这还不是刁难?!”夏宣豪铁青着脸咬牙道。
“宣豪,不要……”她目带恳求地看着他,不希望他为了她与他父亲之间的关系恶化。
夏宣豪回望着她,似乎会意而努力控制濒临爆发的怒气,“过来。”当他唤她时,声音是极其温柔的,他在丁筱蔷走近他时,不顾在场者的诧异低头吻住她,然后将她紧拥在怀中,动作充满保护欲。
“只有我才有资格评论她,决定一切是与非。”他的口吻一派挑衅并迎上父亲面无表情的凝视,“这一切全是我的任性而为造成的!筱蔷并没有错,硬要说,也只能说她错在认识我、错信了我,在我心中,她是最完美的,也是惟一能让我为她努力向上的动力,你们能明白吗?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他的唇轻印上她的额头。
“不……不要说了,宣豪,我并没你形容的那么好。”夏宣豪的真情之语触动了丁筱蔷脆弱的心灵,致使她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翻涌的情感顿时热泪盈眶。
方夕黎未发一言地观看这一幕,知道自己是没机会了,她也很喜欢夏宣豪,可是很明显的他的心早给了丁筱蔷,除了兄妹之情,她是无法再奢望能获得他的任何情感回应了,她万般落寞地看着他带着丁筱蔷走出大门。
在送丁筱蔷回公寓的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多说话,沉闷的气氛凝重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车体空间,车子飞快地在交通繁忙的路上行驶,不多久就抵达她的公寓楼下。
“今晚,害你受委屈了。”夏宣豪双手紧抓着方向盘,脸则直视着前方,他的语气充满自责,他不晓得事情会演变至此。
“不会的,就当是个过程吧!”丁筱蔷转头看他轻轻地说道,从他的侧脸,她无从得知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她不能怪他父母的态度,但她怕!怕到最后自己不得不离开他,她真的好怕!她渴望他温暖的怀抱抚去心中不断扩大的不安,但她无法开口说出来,只怕自己会崩溃。
她倏地转身打开车门,在下车前说道:“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去和父亲好好谈谈,不要意气用事,他也是为你好,再见!”
丁筱蔷下车上楼后,他并没有离开,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又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熄火尾随着她上楼。
丁筱蔷上楼后靠着们任凭满心酸楚将她淹没,然仅一下子,门铃声紧接着响起,她毫不思索地打开门,下一瞬间自己则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宣豪?”她有点不敢置信地唤道,当指尖触及他宽阔的背时,她倏地紧环抱着他,无言地感受他的体温驱逐她心中的寒冷。
“你怎么没走?”良久,在她轻退出他怀中时问道。
夏宣豪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神色认真而专注,接着他开口,“因为我感觉你在哭,所以……”
猛一阵水气直窜上眼眶,逼得她差点落泪,“你在胡说什么呀?我哪有在哭?是你多心了。”她伸手推他催促,“你还是快回去吧!你父母会担心。”
夏宣豪冷不防拥住她,激动地说:“你为何总是关心别人?我的父母要拆散我们,难道你不知道?”
“唉,是我自己不够好,怪得了谁?”她咬着唇认命地说道。
夏宣豪莫名地对她的话感到心悸,他倏地推开她,急切地想从她脸上的神情找寻蛛丝马迹,但他看不出来她此刻内心的想法。没来由地,他慌了!
“你该不会是想离开吧?不!我不准。”他将她抱得死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我们结婚吧!明天我们去公证结婚,你说好不好?”
“你冷静点,宣豪,我并没有要走,而且这样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她安抚他,“别急,反正六年都能过了,不差这段时间,我想你的父母会慢慢接受我的,嗯?”
“你真的变坚强了,筱蔷。”他释怀地笑了,“至少比我还坚强。”他定定地看着她良久,这才稍感安心。
丁筱蔷突然手叉腰威胁地说:“那你还不快回去为我们的事好好地与你父亲进行沟通?小心喔,若让本姑娘等急了,我可不嫁了。”她一副路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将他逗笑了。
“好大的口气,真要吓死人了,届时如果你不嫁,我就学非洲部落习俗来个抢新娘!”他也不甘示弱地说。
“无赖!你不怕被笑吗?”她温柔地看着他问。
“无所谓。”他潇洒地耸个肩,“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管他去!”深情的目光,直叫人差点溺毙其中。
“宣豪……”她猛地扑向他怀中,泪如泉源。
她知道自己会一直爱着这个男人,不论结局是喜、是悲,她都认了,她不能不爱他呀!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这天中午休息时间一到,蒋以礼就准时地出现,然后二话不说地拖着丁筱蔷就走,她们走进一家装潢清雅素静的餐厅,由于蒋以礼已事先预订好位置她们才能在一位难觅的用餐时段翩然到来。
“恭喜你呀!夏宣豪不是带你去见过他父母了?”一直等到侍者将菜送上离开后蒋以礼才回答,神色显得很兴奋。
“这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丁筱蔷的嘴角无奈地牵动一下表示微笑,回想起他父母的态度,个中滋味如饮水冷暖自知,她突然对眼前芳香四溢的美食失去胃口。
“怎么了?你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蒋以礼敏锐地看出她的怪异,犀利的双眸直逼视她,想一探究竟。
“你怎么会这么想!”丁筱蔷笑骂,“对了,听说以恩要回来了?这次他打算停留多久?”她连忙转移话题。蒋以恩是蒋以礼的弟弟,目前正在美国攻读医学,打算将来继承父志,这次则是趁着难得的假期回国与家人小聚。
蒋以礼以一副早看穿她意图的表情说道:“以恩并不在此次谈话范围,而且他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其实他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咧!”之前有一段期间,以恩表明想追筱蔷,倘若不是遭佳人拒绝,他不会大老远跑到美国。不给丁筱蔷怀旧时间,她催促道:“说吧!那次和夏宣豪的父——”言至一半,蒋以礼突然瞪大了双眼,虽然很快恢复镇定,但丁筱蔷已更快一步地转头望去。
她看到夏宣豪与方夕黎手挽着手状极亲密地走进来,在侍者的带领下从容地入座,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及洋溢的气氛,令丁筱蔷的心莫名的揪紧,她是相信夏宣豪,但眼前所见的是一幕她不得不承认的相称画面,好一对才子佳人!一旦心中所想变成真实画面呈现,猛一时之间还真令人难以承受。
“她……”与丁筱蔷相反地,自夏宣豪和那个女人亲密地出现后,蒋以礼的眼神一直盯着丁筱蔷,因此后者脸上的僵直、微愕,甚至是黯然一一尽收入她眼里,看来维伦说的没错!她担忧地看着丁筱蔷,“那……那个女人是……”
“是他在美国时的同学,她叫方夕黎,很月兑俗无邪的一位女子是不?一眼看上去就叫人忍不住想呵护的女孩。”丁筱蔷一笑,方才眼中复杂的情感已不复见。
“你认识她?!”蒋以礼被她的回答吓到,她还以为……
丁筱蔷点头,因为她才是夏宣豪父母心中的理想媳妇人选,她在心中苦笑道,不再看向他们,她假装对眼前的食物表现出好食欲。
蒋以礼的双眉不出自觉地轻拧,“你不上去打个招呼吗?”她试探性地一问,愈来愈感到不对劲。
丁筱蔷闻言顿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子,“不了,打扰人家不好。”她的回答当场令蒋以礼更加怀疑。
“是吗?”蒋以礼望向不远处旁若无人、相谈甚欢的两人,再看一眼避之惟恐不及的丁筱蔷,心里已有个谱,“他们的感情好像……很好?”她这一问纯粹是想试探丁筱蔷的感受及事情的严重性。丁筱蔷的手倏地将力又握得死紧,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脸上的血液霎地褪尽,直到血色慢慢重回脸上,她的心仿佛才又恢复跳动,“当然!他们感情好得就像兄妹一般。”她若无其事地说,不想回想那次不愉快的场面。
“你这么认为?”蒋以礼又问,徒劳无功地想自她脸上找出受伤的神色,但她始终表现出一副没什么的表情,令她无从得知她此时的感受,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是呀!”
蒋以礼在心中重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好。”她也知分寸地点到为止。
整顿餐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在食不知味的情况下结束这顿磨人的午餐约会。
下午,当丁筱蔷外出办完事回来,在同事的转达下,她才知道夏宣豪打过电话来并相约在晚上见面,自此,原本扰乱的心湖涟漪又起。
好奇怪呵!以前的她并不会这样的,为何现在会害怕见到他?他是她最爱的人呀!
晚上,她仍旧依约来到指定地点,然而在侍者将她带至座位时,她像遭雷殛般地站定身子,呼吸更是为之一窒,相同的眼睛、鼻子以及轮廓,但眼前的人却远比夏宣豪老上许多,脸上的细纹也多得多,他——是夏宣豪的父亲。
“你很准时,请坐,丁小姐。”
她木然地坐下,脑袋中还是一片浑乱,直不明白为何来老会变成夏宣豪的父亲?
“你在想,为何是我出现对吗?”在看见她惊愕地举目相视后,夏父笑了,“这很简单,因为我是以宣豪的名义约你出来的。”
他约她出来……丁筱蔷的脸色随着心中乍升的不安逐渐发白,难不成……难不成……不,不会的!她拒绝心中浮现的坏想法。
“夏伯父今晚约我出来的用意是?”她直接问道。
“我欣赏你的直接,”夏父说道,接着他的眼神变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血色再次自丁筱蔷的脸上流失,看着眼前那张严肃又认真的神情,她心窝仿佛被人重捶一记,她想逃。“不……我不想听……”她慌乱地想逃避,她不要!一股莫名的恐惧已迅速笼罩了她。
“我希望你离开宣豪。”夏父冷静的声音清楚地穿透她紊乱无助的思绪,直震荡着她脆弱的心。“离……开宣……豪?!”她瞪大了双眼,神色震惊。
“是的。”夏父几近冷酷无情的说。
她死命地咬着颤抖的下唇,良久才问道:“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狠心、这般无情?她的心酸楚地悸动着。
“因为你们并不适合。”
“可是我们彼此相爱啊!”她说道,泪水涌进眼眶。
“宣豪的确很在乎你。”夏父不带一丝情感地说,“无可否认地,这六年来你是为了宣豪吃了很多苦,也因为你,使得宣豪得以重新振作,但这样能说是爱吗?”
丁筱蔷闻言浑身一震,张着口半天却济不出一句话。
“那是种补偿的心理。”他的话像件利器般直刺进她心坎。
“补……偿的心理?”她颤着唇开口说道,她从没想过这一点,补偿……补……赏……
“是的!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愧对于你,是他将你害成这样的。”他分析,仿佛此刻谈的是一场交易,而目的则为关系到一笔庞大的金额。
“他根本毋需这样!”丁筱蔷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他不用同情我、可怜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啊!”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转眼间湿了双颊,是的,她清楚的记得夏宣豪曾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她自己没想到……
“我知道你很爱宣豪,当然希望他能更好对不对?”
她睁着雾茫茫一片的双眼呆若木溪地望着他,饱受震撼的她,已然无法好好地思考了。
“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吧!除了你,宣豪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说方夕黎?”她早该想到的。不!懊说她早有感觉,只是拒绝去承认,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吗?
“她爱宣豪,我看得出来,此外论家世、学历对宣豪都有很好的助益,我想你该明白一个父亲希望儿子更上一层楼的望子成龙心态吧!”他低声下气地哀求。
丁筱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方夕黎爱宣豪,她更爱!她用尽所有心力,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啊!她死命地抢着唇,生怕自己会冲动到不顾一切地大喊。
良久后,她突然笑了,泪水不断同时落下,“谢谢你没将话讲得那么清楚。”她苦涩地说道,今天全是她自己不好,不但没学历,又是个离家的人,再加上未婚生子。像她这种人,哪能对宣豪有所帮助呢?
“他只是在同情我罢了。”她倏地拭去泪水冷冷地说,她转而望向夏父,眼神已不再那么悲伤,“我和宣豪……”她努力漠视椎心之痛,深吸了口气,“根本没有什么,你放心吧!”她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去。
夏父看着丁筱蔷,突然对她的坚强及退让感到一丝愧疚,“你是个好女孩,丁小姐。”他自然地月兑口。
“只是配不上宣豪对不对?是我们无缘吧!”她对他说道,出乎意料地,她发觉自己竟然笑了。夏父见状微愣一下,“我……我……”一时之间,他竟忘了要说什么,可能是被进行太顺利的结果及她的反应吓傻了。
“我明白,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丢下这一句,在另一波新的泪水涌出之前,她已转身留下错愕的夏父离去。
桌子上对讲机的红点又亮起,下一秒就传出一个声音,“丁小姐,二线有位夏先生要找你。”
“说我不在。”
“可是他已打过好几次电话,你都说不在……”电话彼端传来总机小姐犹豫的声音。
“那就说我在开会,不要理他。”丁筱蔷的声音不容置喙地说道。
“我知道了。”
对讲机一关,丁筱蔷盯着二线上的小灯,不到半分钟灯光一暗,她知道他挂电话了,这是第几通了?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数,自从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后,她就不接他的电话,甚至还大费周章地躲到蒋以礼家借住几晚,虽然心还是会痛,不过她想,总会熬过去的!这些年她不就是一路这样走来的吗?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杜维伦将一份资料交给她。
她急忙自冥思中回过神,“没事。”
“他又打电话来了?啊,对不起,方才不小心听到的。”他看见她微愕的注视后解释道,“你当真就这样决定……”他突然问,神色变得专注。
“强摘的瓜不甜,我爱他,不愿他因补偿而与我在一起。”她无限哀威地说,可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她其实好想见到夏宣豪,即使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然她不能!
“可是我觉得夏宣豪他是——”言至一半,杜维伦倏地打住,是丁筱蔷洗耳恭听的紧张模样促使他将话硬生生地截断。
“他怎样?为什么话只说一半?”她着急的追问。
“没有,既然你都已决定就不该再过问。”是啊,多说只是徒增她的藕断丝连罢了,对事情并无助益,“或许,你们真的无缘吧!”他轻叹。
丁筱蔷盯着杜维伦,表情自紧张、着急到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时的觉悟,真的!觉悟,她不该再优柔寡断下去了。
接下来的上班时间里,夏宣豪陆陆续续又打来几通电话,然结果仍旧相同,他的锲而不舍一直持续到下班前一个小时左右就宣告中断,但他的放弃并未使丁筱蔷感到如释重负,反倒是怅若所失,难怪有人说:“女人是个矛盾的动物”此话当真一点不假,她知道自己接着是甭想专心工作了。
“唉——”
“不会吧!我们精明能干的丁秘书竟然在叹气?!
一个诧异的低沉嗓音倏地响起,骤然的声音令丁筱蔷立刻循声望去
“以恩?!真的是你!”她低叫一声,旋即展开一抹微笑,转眼间她已摆月兑面前的一堆文件迎上前去,见到好久不见的蒋以恩,喜悦的心情立刻掩盖过方才心中的落寞。
“幸好我还没被遗忘。”他一笑,大方地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怀疑有谁能忘得了你这位大帅哥?”她忍不住调侃,对她而言,蒋以礼和蒋以恩就如同她的兄姐,是她目前最亲近如同家人一般的人。
“多谢恭维。”
“以礼知道你来了吗?”丁筱蔷请他坐下并冲泡了杯咖啡。
“不,我直接上来的,因为好久不见你,就这样跑来了,没打扰到你吧?”蒋以恩坦言不讳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于第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他心中多少还是不太能死心,一下飞机,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她,看她过得好不好?
“怎么会?你一直是受欢迎的,千万不要怀疑我所说的话。”她对他的话先是表现出讶异,接着才又笑开来,对蒋以恩的心境,她或许是察觉到了,但她隐藏的很好,不愿破坏这一刻的友好!曾有一度,在他决定前往美国求学的那段日子,她以为会失去蒋以恩这位好友只因她拒绝了他,而现在,她最该避免的就是这个。她不认为此时此刻的她还能应付,她快心力交瘁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这美国小子跑来骚扰我的员工!”杜维伦办公室门一开,走出来看见来人,当场毫不客气地笑骂。
“嗨,准姐夫。”蒋以恩以一贯的戏夸口吻称呼杜维伦。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蒋以恩看了一下丁筱蔷,“东南西北一窝疯,我是被你的漂亮秘书吸引来的,不知她是否肯赏脸将下班后的宝贵时间拨些给在下?一道用餐如何?”他邀请。
“我顺便替以礼答应。”杜维伦想也不想地说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预算中并不包含你与我老姐,只好请你们随意了。”蒋以恩夸张的不胜惋惜嘴脸将丁筱蔷给逗得笑变了腰,而杜维伦则一副踢到铁板的尴尬。
“你这重色忘友的小子!”杜维伦骂道,然蒋以恩仍旧笑咪咪丝毫不为所动。
“少来了,准姐夫,两人同行绝对好过四人同行,你说对不?干么硬要我和筱蔷这对若命鸳鸯看你们恩爱的场面呢!”蒋以恩改为谴责,而杜维伦则听得朗声大笑。
“谁和你是苦命鸳鸯?看来你愈来愈贫嘴了!我该好好、审慎地考虑关于你今晚的邀约……”丁筱蔷半是恐吓地抬了抬眉毛,然后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索。
“开开玩笑!是我错了,求你别拒绝,否则我会承受不住……”他说完后整个人当场显得摇摇欲坠。
“你就救救他吧,筱蔷,他病得严重了。”杜维伦大笑。
丁筱蔷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对蒋以恩的好气又好笑,但是至少她明白,经这么一闹,原先乍见时的生疏及些许的尴尬皆已烟消云散了,“真拿他没办法!”
得到丁筱蔷的首肯后,蒋以恩又像阵旋风般刮往蒋以礼所处的会计部,进行“拜会”步骤,约过半小时时间,也到了丁筱蔷下班时候,蒋以恩回到她的座位带着她前往停车场。
“以礼真的不打算和我们同行吗?”在直达地下室停车场的电梯内丁筱蔷问。
“因为预算中没有她呀!”蒋以恩打趣道。
她没好气地斜睇他一眼,在电梯门开后率先走向蒋以恩那部红色喜美。
“生气啦?”尾后而来的他体贴地替她开门,自己再转回坐上驾驶座,“没办法,她的答案实在有伤我的自尊心——她说看腻了我这张脸,宁可将时间留给维伦,不但不会相看两相厌,只会愈对味!”他颇不是滋味地说,接着发动引擎,利落地驶离地下停车场隐入车水马龙中。
“这的确很像以礼会说的话!”丁筱蔷莞尔。
“可不是!直率坦然是她的最大优点,只是有时真的太直接了,反而——”
“伤了你这大帅哥的自尊?”她笑着接口。
蒋以恩闻言朗声一笑,“不过没关系,至少还有个好心的小姐肯屈就地坐在我身旁,她让我深深感觉自己还是受欢迎的!”他一副志得意满地说道,对于蒋以礼所给的打击很快地就忘了。
“这是否表示我可以大敲竹杠没问题?”丁筱蔷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
蒋以恩大声笑了,“真是的,筱蔷,你变得更精明了!看来下次要约你之前必定得三思,否则真会严重失血!”他飞快地瞒了她一眼笑道,注意力旋即又转回眼前。
“别怕!届时你会发现一切都会没事,你还是完好的。”她好心地给他一个承诺。
“但愿如此喽!”他绽开个粲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