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及时响起,是卫风,“薇薇,我们来了,快把手机铃按至最大声,别接电话!”
五分钟后,三个男人匆匆赶到。林明立即把带来的抗眼镜王蛇毒血清为严若注射。卫风和苏雷用帆布将严若放在中央,两端卷起,小心而迅速地顺原路离开。
严若拼尽全力抬头看了看拿着电筒拼命照向他的卫薇,见林明小心地护着她,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支睡着了。
走至中途,林明突然一声低呼:“卫风!看左边!”
卫风连忙将担架交给林明,然后用手电筒轻轻一照——黑暗中,似乎有数双圆圆的绿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众人立时心惊肉跳,担心良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他们正被体积庞大的群兽冷冷地审视着!
“是野猪群,你们拔出枪!以三个方向围着薇薇和严若!还有,你们坚持着,暂时别放下严若!”卫风立即低喝。
苏雷牵了牵嘴角,冷冷说:“野猪肉?来得好!卫风,什么时候能开枪?”
“不准开枪!野猪不会轻易攻击人的,它们对人类只是感觉好奇和畏惧。如果野猪们吃得饱饱的,更不会攻击我们。”
“那么,我们就这样和它们玩对眼儿?老大……这严若好重!”林明细细地申吟一声。
“避开它们,”卫风慢慢绕到侧面,是正对着野猪群的方向,压着声音说,“好,你们现在慢慢向前走,如果我开枪,就立即放下严若过来帮忙,薇薇负责扶着严若跑,不要管我们,现在先拍醒他!”
众人屏着气缓缓向前走着。半晌,顺利绕过水潭。那群畜生还在后头晃着绿眼觑视着,仍然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众人松了一口气,卫风替过苏雷挑起担架。林明呼了一口气,声音兀自颤抖:“嗳,恐怖,刚才起码有十来只!”
“这些家伙体重有一百至一百五十公斤,而且群体活动,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最好不要主动攻击它。”
说着说着,营地到了。四处亮着温暖的篝火。众人把严若搬进防水帐篷。
卫薇看看盯着她的严若,再看看哥哥,积蓄已久的软弱汹涌而至,也不管其他人看着,哭着扑进哥哥怀里,“哥,我,我好怕……”
“好了好了,没事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卫风连忙拍着她的背哄着。
“那条蛇好丑,好长,有几米长,像箭一样扑向严若……”不哄还好,一哄就收不住眼泪,干脆放声痛哭。
好半天,卫薇止了哭声,见林明正蹲在地上替严若量体温,连忙抽抽噎噎地冲过来,“他怎么样?会有事吗?”
“没事了。不过还得休息几天,大概会不停地睡觉。”
“不、不会死吧?”
“都说没事了,还死什么!”林明睨着她满脸的关切,有点酸意了。
“严若严若,你没事了……”卫薇又笑又哭地伏在他身边,“真好,真好!”
严若微微一笑,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承诺,你的承诺……”
卫薇脸一热,偷偷瞄了哥哥一眼,又俯子柔声问:“你要吃点东西吗?对了,你今天只吃过早饭和几条女敕芯,你等着,不准睡,我弄给你吃了再睡!”
“我不饿……”严若再度微笑。
“要!如果不够营养会好得很慢!”小妮子绷着脸,蹦起身子就要去煮东西。
“都歇着吧。”卫风接过苏雷递进来的两个胶盒子,“这是青蛙肉汤,林明,你是医生,照顾严若进食吧。”
林明立即点头,扶起严若服侍他喝汤。卫薇在旁边巴巴地看着,似乎林明稍有粗鲁行为,立即就会飞身扑上前替了他去。
卫风盯着为了严若紧张不堪的妹妹,一皱浓眉,半晌才说:“薇薇,你也吃吧。”
“嗯。”卫薇喝着肉汤,眼尾仍然留意着严若,冷不防一眼瞄见哥哥眼中的狐疑,吓得手一颤,几乎把汤给倒了。
卫风盯向严若,两个大男人对视良久,沉默不语。
卫薇慌得不行,不知他们在交流些什么。按她的性格,自然是觉得用嘴巴交流比用眼神要直接得多。唉,怎么交流都好,结果同样叫她担心——若是被哥哥知道,她采摘了半天的野菜,就把自己给嫁了出去的话,会不会立即揪起严若打一顿?
她觉得忧心极了,连美味可口的野菜肉汤也食不下咽。于是整个沉默的帐篷里只有林明最模不着头脑了,明显感觉到气氛古怪,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卫风一皱眉,略一顿脚,就要躬身出去。卫薇连忙叫住他,掏出小背包里的草药,一把扔在地上,“哥,你看看那什么珠的是不是这些鬼东西。”
卫风连忙捡起,仔细审视半晌,扬起脖子向外面叫了一声,正在看守营地的苏雷也探了个脑袋进来。卫风见严若也醒着,便把带在身上的草药图和自撰的解说铺出来,伸手叫众人也和他一样坐在帐篷地上。
为了防止有人出卖同伴独吞成果,老狐狸查理曾各自警告他们——若任务成功,无论有否伤亡,他们也只能获得自己那份酬金。如此一来,若有人做些伤害同队伙伴的事,就如同吃饱饭没事干一样,是无聊兼多余的。
“果然很像。”林明脸色凝重,抬头望着卫风。
“哼,有一大条毒蛇当它的守护神呢,不是就怪了。”卫薇小嘴扁得老早,看也不看那堆价值万金的草根儿,小却悄悄挪近严若,和他并排坐在一块儿。严若脸色仍然苍白,精神却好多了,正半躺着身子,满脸微笑地望着这个曾承诺要嫁他的直率小女子。
“对了,这儿还有很多……”卫薇想起什么似的,又蹦起身子,从背包里掏出一小包植物,“喏,黄叶、红叶、白叶、黑叶,好像都有蛇守着,这些‘六叶紫艾珠’是最后采到的,守着它的蛇也最大的,就是咬着严若的那一条!”
众人再度惊奇。严若突然抬起头问卫风:“这些……植物果然奇异……查理有说过生长着这种植物的地方经常有毒蛇出没吗?”
“没有,”卫风微微一愣,“不过,他好像曾说见过服食这种草药的船员是暴毙而死的,”
“暴毙?”神经异常敏感尖锐的苏雷突然看向严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估错,那船员一定是被眼镜王蛇咬死的!”
众人张大嘴巴,面面相觑,小小的帐篷里,突然浮动起一股诡秘的气氛。
“卫老大,这事你可得问明查理,如果这种草药果真有守护神,而这守护神又是眼镜王蛇的话……”苏雷冷冷地瞄着卫风。
“会怎么样?”林明立即追问。
苏雷环扫众人一眼,缓缓说:“复仇!”
“你胡说什么?!”卫风立即斥责他。
“不信?”苏雷轻轻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除了万物之灵的人物,同样不乏灵性的动物。”
“你是说,这、这种蛇是守护‘六叶紫艾珠’的灵蛇?”轮到林明诧异了。
苏雷轻哼一声,“我自小就什么书都看,记得十来岁时我曾看过一本名字叫《动物之神》的书,内中就涉及灵类动物的问题。我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我们五人现在采了这种草药,这好像是成功了,然而,若这株草药如此神效,想必真有灵蛇守护。若我们擅自采摘的话,它们极有可能采取报复,甚至是群体报复!我再说明白一点,你们听说过‘报应’这个词语吧,其实我认为所谓的,报应’应该是‘念力’驱使的后果。精神学科的书上说,当人体身、口、意的念力集中成熟时,能发挥强大的转换讯号和力量,共振出强大的波,互相熏染、互相转移——人是动物,既然人可以,就不能否认某些动物也一样可以。更何况,人在某些方面,并不比动物强,比如触觉、听觉、嗅觉……”
林明立即跳起来,“你的意思是一旦草药被采,这种蛇会报仇,甚至能凭着所谓的念力差使同伴报仇?等等……这毫无科学根据吧,如果连爬行动物都有这个能耐了,人类就能飞天遁地了。”他是医生,自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
严若轻轻地说:“我在海洋里见过不少古怪动物,有很多神奇的事都是无法解释的……老实说,不止你受不了,我现在连提一提这个‘蛇’字都打冷颤……”
“嗯——”沉吟良久的卫风突然说,“我曾在墨西哥东部半岛的热带雨林博物馆里看过几个玛雅古碑,那些象形文字神秘莫测,只要你凝神细看,似乎能感觉某种神秘的精神效力……”他俯子,挑起一株“六叶紫艾珠’’放在鼻子上嗅着,抬头看了看凝神听着的众人,“当时,我看到一副石碑,上面有几幅描绘祭典的图案,也有很多蛇的图案!”
众人立时打了个寒颤。卫薇向严若那边挪了挪身子,轻轻地说:“哥,那好像是西元六百年前的传说……”
严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但玛雅帝国是真实存在过的,只不过历时久远,内中便有了以讹传讹的成分。’’
“都别瞎猜了,听我说吧——”苏雷看看静默的众人,“玛雅人信奉羽蛇神,并供养大量的蟒蛇长年看守一种草药,据说那是巫师用来精制长生不死的灵药的,事实上,某些玛雅巫师可以活至一百五十岁,据说用的就是一种奇异的草药。然而,无论它如何神秘,整个玛雅民族终归断送在天主教徒兰达的手里,而毁城和杀人的理由就是玛雅人信奉超自然力量和神鬼——老实说,我们是现代人,对于把命运交付给一块石碑、一尊人工雕刻的塑像,甚至一棵树或一种动物的信仰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们已经逐渐拥有改造自然和世界的经验,然而,一尊一尊屹立在玛雅帝国古城的羽蛇神又似乎在暗示着现代文明人类种种古玛雅人的神秘。”
卫风横了他一眼,“别骇人听闻了,我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不必理会西元什么什么年份的传说,更不必理会什么神奇草药和活人祭,横竖这些古古怪怪的部族灭亡多时了。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果真有灵蛇守护神这种事吗?如果有,那么一旦被侵犯,这些守护神会如何报复?最最重要的是,会报复到什么程度?”
挨在背包上的严若突然咳了一声,吓得卫薇连忙上前替他抚着。严若拍拍她的手,“我没事……”然后望着卫风轻声说:“我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似乎也感觉那蛇是因为我摘了‘六叶紫艾珠’而攻击我的。世界之事无奇不有,如果那些蛇真是守护着那些草药的话,我们擅自冒犯确是不对,咬一口是活该,死不了是我命大吧。”
卫薇听得小脸也白了,小手忘情地捉住严若的手臂,瞪着他颤声说:“蛇,蛇会报复?不要,我不要!你刚刚差不多被它咬死了,我,我不要你再有事,呜呜……”一整天的惊吓让这朵温室的小花心力交瘁,想也不想就伏在严若肩头极其凄切地呜咽起来。
严若轻轻搂着她,柔声说:“我福大命大,没事,没事……”然后又望向众人,“按现在的情形和苏雷的说法,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有两种,我是说如果那眼镜王蛇真是灵蛇的话,可能会把侵犯者置之死地,又或者咬过一口就算。若是前者,现在的灵蛇大概正在咬牙切齿,发誓不会放过我们。”说完后,严若紧盯着卫风,“我看,你应该再一次向查理求证此事。”
其他人一下静下来,空间似乎突然滋生出阵阵诡秘来,而这样的感觉盘踞在他们的心头,顿时形成一种无法言传的恐惧,令卫风和苏雷甚至没有为卫薇和严若之间突如其来的微妙互动而诧异。
“喂喂,你们别这样。”林明却看得很不是滋味,连忙伸出手,做出安慰性般的举动要拉开卫薇,心中想着最好卫薇也伏在他怀中哭上一哭。
可惜,小妮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哭一哭就舒服了,一把抹干眼泪便俯子专注地看着图案和草药。
“卫老大,严若说得对,你明天可得揪着查理问明问自,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这一辈子都得被这种灵蛇缠绕不休,老实说,我生性自由,讨厌有任何纠缠。”苏雷冷冷地说着,扫了一眼在场的男人。
卫风缓缓点头,众人胸口一闷,没有人再想说话。
此时已是深夜,卫风值班。三个男人四处巡了一圈,林明和苏雷才步入帐篷睡觉。
严若早已沉沉地睡去,他的脸向着他们这一边。卫薇只需一转身,就能看见他沉稳睿智又略显沧桑的面孔。他的眉很浓,那是男人应该有的眉。眉心颇阔,应该是个心胸广阔的人。眼睛其实是双眼皮的,却又成了细长的样子,只要略略一眯,内中便仿佛隐藏了许多许多的经历和故事。那些故事,曾经令他伤心吗?那份伤心里,不知有没有女人?如果有,会是怎么样的女人?漂亮吗?
她想着,不停地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令她的情绪落差太大了,心脏还“咚咚”地跳得厉害,难以成眠。然而一想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她爱他、他也爱她的男人,立即又觉得似乎无所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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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便转来苏雷开心的喊叫声:“陷阱里逮到一只小野猪啊!”男人们“嗖”地冲了过去,然后七嘴八舌地商议着。
林明和苏雷正吵个不休,一句比一句激昂。卫薇听了好半天,才知道他们在吵着要把野猪肉熬汤还是红烧的问题。最后还是由卫风决定,说现在严若受了伤,还是一半熬汤一半红烧,余下的就涂了盐挂在木架上风干。
听得卫薇笑眯了眼,踮着脚进帐篷看了看严若,见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吓得她心脏猛跳,连忙趴上前仔细察看,又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发现一切并无异常,方放下心来。然后蹲子,捧着小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他英俊呢,卫薇抿嘴又笑了好一阵子,才一步一回头地到外面等着野猪肉煮汤。
吃过早饭,卫风联络查理,要求查理立即把那船员的死因交待明白。林明他们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说了好半天,查理终于告知,当日发现并服用过“六叶紫艾珠’’的船员在数年后被毒蛇咬死,位置竟然是在泰国!
天啊,泰国在亚洲地区,瓦努阿图在大洋洲,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居然还是被蛇咬死了!刹那间,大家都觉得寒气从腰际直往上窜至后脑,此事说来难以置信,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过,以致他们都感觉诡异非常。
“我,我最多一辈子不踏足山林野外就是……”林明突然变得紧张而无措。
偏被苏雷听见了,嗤笑道:“这根本不是问题,蛇会找到你。”
“你!”林明脸都白了,动物千里复仇?太过玄乎了,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因为它是灵蛇!”苏雷做了一个高低眼的鬼脸,瞥着林明。
林明吞了吞口水,“它会找我,同样也会找你!”
“哈哈,我倒不怕,反正我这人看得开,不太惧怕生死,只是,”苏雷果然是口臭派掌门,居然还够胆招惹卫风,“卫家只有两兄妹,若被灵蛇报复,嗯……”
卫风猛盯着他,半晌,阴沉地一笑,“严若被咬了,大概不会再有事,出事时我妹同他在一起,若蛇要咬她早就咬了,所以现在余下的是我们三个。去年这个时候,我在亚马逊热带雨林也被眼镜王蛇咬过,当时没死,只怕暂时也不会为这个死,你应该明白,那些蛇既然拥有灵力,那么定能知道我曾被它的同族招呼过……”
“哥,你去年被蛇咬过?”卫薇再度白了小脸。
“嗯。”卫风应着妹妹,目光却瞄向苏雷——这男人果真不是普通的难相处,不但知识渊博、怪里怪气、不爱女人,甚至还不怕死。
“真是骇人听闻,就是我老爸那辈人也未听过这么古怪的事!”林明脸带惧色,缩在一边起劲地搓着手。
“你真要小心哦,那蛇好长好长的,有五米多!听说还有更长的!”卫薇望着他很认真地说着。
吓得林明越发申吟:“天啊,我此生最怕蛇的,怕死了……”
“别吓人!”严若在旁边轻声斥责他的小女朋友。
“我实话实说啊!”卫薇压着声音说,“这也有错吗?”
“不是什么话都要说明说白才叫坦诚,比如说某人吃饭时不小心吞了一条莱虫,如果你不说,他会悠然自得。如果你一本正经地说了,他会恶心一整天,那么你忍着不说,是不是更好?小泵娘!”
听得卫薇把小脸皱成一团,“咦,你好恶心!”
“这是好心!”
“你见过?”
“当然!”严若牵嘴笑了。
“你吃过?”她眼睛都瞪圆了。
“没有……”嘴角更弯了。
“我,我不信!”她瞄了瞄哥哥,才压着声音说:“你一定是那主角,你一定吃过虫子!”天,她还让他吻了呢。
两人压着声音在斗嘴,卫风一声吼来:“你们两个吵什么!现在在开小组会议!注意听好不好!”吓得卫薇连忙住了嘴,却不忘缩起鼻子向笑眯眯的严若扮个鬼脸。
“从现在开始,无论我们到那里去,都要带着足够的眼镜王蛇毒的血清!”说着说着,卫风突然脸色一变,“我记得,老狐狸在出发前,曾千叮万嘱叫我带够解蛇毒的血清……”
“我现在想杀了他!”林明黑着脸大吼。
“想不到这老狐狸为了钱竟然违心隐瞒!”苏雷阴沉着一笑,“你们听着,如果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被蛇咬死,我一定拉了老狐狸陪葬!”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我们必须把命留下来找查理算账。”严若缓缓地说,“既然采到草药,我们必须立即离开。在此之前,我们绝不能单独行动,并且随身带好解毒药片。还有,这种蛇还会把毒喷向对手的眼睛!这回我算好运了……”他望了望卫薇,却见她望着自己,脸都吓青了,不由得一阵内疚,也不顾众人在旁,伸手捉着她的手。卫风立即再和查理联络。半晌,他说查理已联络马绍尔的直升机载他们到马朱罗机场,那儿有定期航班飞往美国关岛。
众人勉强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出帐篷,抱着喜忧参半的心情小心留意着环境,静静地吃着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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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卫风拉着苏雷转到不远处的岩石后小解。突然卫风感觉右边的杂草丛微微动了一下,神经立明绷紧,不由分说就扯着尿了一半的苏雷往左边闪去。那苏雷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气得大叫:“该死的!你搞什么鬼……”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长达五米有余的红尾眼镜王蛇突然自草丛中窜出,昂着平直的蛇头,张开大嘴,对着苏雷的脸狂喷出一股毒液!随即,那蛇“嗖”的一声窜人草丛,顷刻不见。
刹那间,苏雷感觉眼睛强烈地刺痛。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载在地上——整件事发生至结束,居然不足十秒!
卫风大惊,连忙抱起他飞似的冲回营地,一边走一边狂叫:“林明,林明快来!”
林明刚刚替严若打完血清,正要到外面喝口水,猛然便见卫风抱着苏雷狂冲回来,连忙迎上去,“出什么事?”
“他的眼睛被眼镜王蛇喷毒了!快,快用尿清洗,快!”林明看着苏雷痛苦万分地申吟、扭摆,也不顾得什么了,连忙拉开裤链就朝着苏雷的眼睛撒尿冲洗!
这其实是非洲人被毒液喷眼后的土办法。这样蛇毒不但能被冲洗出来,内中的毒素还能被小便的尿素破坏掉。才没一二分钟,苏雷眼睛已红肿得只剩一条缝了,且眼内干涩、剧痛不止,却还记得闭着嘴,以免喝了人家的尿。
此时,卫薇搀着严若慌张地钻出帐篷,她就被严若捂住眼睛,“别看别看,儿童不宜!”
“出了什么事?”卫薇连忙问。
“你哥在旁边扶着苏雷,好让林明向着苏雷的眼睛撒尿,这样的场面你看不看?”严若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头按在胸膛,沉重地说:“苏雷出事了。”
卫薇脸一红,立即又问:“出了什么事?”
严若不语。
“天啊,莫不是真被蛇喷毒了?”卫薇惊呼。
半晌,林明为苏雷清洗完毕,卫风立即冲向另一个放置食品的帐篷拿出仅剩下的一点清水,为苏雷再细细地清洗一遍。
林明则冲回帐篷,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出眼药水——幸好出发当日他随手拿了几支醋酸可的松眼药水和氯霉素眼药水放进背包。他用两者交替滴入苏雷的眼中,药水滴人眼中,眼部立即涌出泪水。如此清洗了几十次后,苏雷的眼睛已经不再刺痛,直至晚上,也没有恶化了。
入夜,苏雷早已睡去。三个男人开始呈品字样坐在帐篷里沉默不语。此时,未被眼镜王蛇咬过的人除了卫薇,只剩下林明。
严若和卫风望着正在照顾苏雷的卫薇,心中同样又喜又忧。昨晚她坐在草丛中大半个小时,本是大好时机,眼镜王蛇居然未有乘胜追击,会不会是放弃她这个目标?——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努力地使自己这样想……
林明越发忧心,一个人缩坐在角落里,脸黑黑地半天不做一声。
“放心吧,严若和苏雷都有惊无险,你也不会有事的。”卫薇看不过眼,便轻声安慰。
“或许我是例外呢?唉,都是自己不好,家里也不是等着钱买米下锅,我干吗冒这个险呢……”林明把头埋在手臂里,两手揪着头发,声音中满是浓重的懊悔。
“你不是为钱?”严若奇怪。
“我,我其实是想开一间草药研究所,老爸说我不实际,不肯赞助,我没办法,只好替查理出任务。”
“林明,你会没事的。”卫薇轻声说。
“对,明天上午直升机就来了,这段时间,无论你到哪里都不要落单。”严若也安慰他。
“就是这样我才烦恼,那个是灵蛇嘛,一定有些特别能力的,即使我回到香港,那些讨厌的家伙也会追着我报仇!”
“香港到处是石屎森林,如果你住在十几二十楼的,灵蛇怎么找你呢,总不会蛇也聪明到坐电梯吧。”卫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它是灵蛇,就不能以普通动物的智力来衡量啦。薇薇,幸好这些讨厌鬼还懂得怜香惜玉,不对付女孩子,若连你也有事,我就更难过了。”林明一边说,一边捉住卫薇的手,眼中隐有泪光闪动,说多凄怆就有多凄怆。
严若眼睛一眯,以左手压右手地来了一个自残动作,发出一声申吟,卫薇“嗖”地扭过头,“怎么了怎么了?痛吗?好好地怎么突然会痛呢,林明,林明你快帮他看看……”
卫风看个一清二楚,心中越发觉得忧虑——为灵蛇的事而紧张,也为妹妹的幸福而担忧。不过,严若怎么看也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吃过不少苦头,应该特别懂得疼爱身边的女人吧。
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心爱的女人,一定会为了她不再冒险。三十多岁的人了,突然在这一刹那,很想拥有一个可爱的女人,很想和她组织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过安定的生活……然而,当他的心满溢美景之际,随即而来的,是一些可以令他忧心如焚的理由——眼镜王蛇,真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吗?抑或会不停地攻击、不停地滋扰,直至他们最终都死于毒蛇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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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众人用过早饭,立即收拾行装。卫风领头,卫薇扶着严若跟后,林明扶着苏雷押尾。五人小心谨慎地穿过雨林,以求尽早回到放置橡皮艇的海边棚架。
差不多走出雨林之时,林明猛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截棕黑色的圆条形物体。风过,树藤扯着那东西滚动起来,吓得他脸如土色,一下把略为瘦弱的苏雷扛上肩头便朝沙滩狂奔,吓得旁边的卫薇扶起严若就要开跑。
严若和卫风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利目一扫,已知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林明当了一回飞毛腿后,令生性冷酷的苏雷更看清这班朋友的为人——他们睿智精明,却不失正直,危难之时也不会扔下病友独自逃命,人生在世,能碰上几个此般的朋友实在是很难得的。
众人站在沙滩上时,林明兀自颤抖,一眼看见卫薇和严若亲密无间,不时地窃窃私语,也知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了。而且现在正是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儿女私情?当然是尽快离开这儿,找查理弄个明白才是紧要。
半小时后,直升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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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时后,他们来到美国关岛,卫风立即送苏雷和严若到医院作进一步检查。检查报告显示,二人因为被毒蛇咬后处理得当,已无大碍。
林明知道这关岛是有名的“野生生物博物馆”,岛上曾发生过蛇灾,甚至在三年的时间内当地就逮捕了几万条褐树蛇。
既然褐树蛇如此热爱关岛,难免其他蛇类也来凑凑热闹,万一剧毒的眼镜王蛇也趁机来了可怎么办啊。于是,林明立即向同伴道出忧虑,希望火速回到香港,众人立即用力点头以示同意。
当晚,五人在关岛国际机场坐夜机直飞美国纽约见查理,以求尽快交差,并商讨灵蛇复仇的对付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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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后,众人终于到了纽约,查理早已派人在机场闸门等候。少顷,众人人住NEWYORKPALACEHOTEI。然而,富丽堂皇的酒店装饰丝毫引不起他们的享受,甚至极为合拍地要求酒店为他们准备一间五人合住的套房。
男人们放下行李。卫薇立即到沐浴间洗澡去了。严若乘机对卫风道出他和卫薇互生爱意的事实。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发现卫风脸上并无不悦,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便连小妮子要和他结婚的承诺也说穿了。
说话之时,恰好卫薇洗澡出来——红红亮亮的脸蛋,湿漉而披贴在脸蛋上的黑发,脖子光洁纤美。虽然穿着严严实实的浴袍,内里还保险似的罩了套装睡衣,然而那一份年轻女孩特有的纯洁和秀美仍然狠狠地扯紧了严若的心。
苏雷眯着眼睛不清不楚地瞄了一眼,转身倒头向另一边睡去。坐在墙角的林明抬头看看这般可爱的尤物,又看看严若似是流了三尺口水般的模样,再看看卫风虎视眈眈地守在旁边,心中不由得一叹,干脆拿报纸搭上脸孔,继续担心他的眼镜王蛇去了。
“你们,居然已经在谈婚论嫁?”卫风瞪着严若,又瞪向妹妹,脸都绿了,“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月!”
卫薇瞄了瞄严若,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不是……说现在……”
“你羞不羞啊,认识人家都不到一个月居然就说到结婚了!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你知道什么了?”卫风“嗖”地立起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到阳台来!”然后大步走向左侧推开落地玻璃窗走了出去。
卫薇哭丧着脸望了望严若,又望了望站在外面的哥哥,像个受尽压迫的小媳妇,“严若,我怕……”
严若牵嘴笑着,向外面呶了呶嘴,示意她快出去。
“他会骂死我的!你和我一块出去,和我一块出去吧。”
“乖,快出去。”严若站起来,拖着她至阳台边。
小妮子还在期期艾艾的,外面又吼了进来:“还呆着干吗?出来!”
“哦。”当她一步当三步地出了阳台,立即就是迎头扑向的一轮猛轰——
“你疯了是不是,一个好女孩,连人家什么背景也不知道就说要嫁给他?”
“我……”
“我什么我?相识不到一个月就说嫁给人家?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和多少个女人睡过,有没有不良嗜好,是否同性恋抑或吸毒,有没有案底,是否入过黑社会……”
“我,我有问过他娶老婆没……”
“问这个问题有屁用,没娶老婆的男人也可以有一打私生子!”
卫薇鼓起勇气,瞪着盈满泪水的眼睛望向哥哥,“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我当时这样说,是因为我确信自己是喜欢他的。而且,以当时的情形,我只有这样说,他才会惊诧,才会支持着不会睡过去,你知道,中了这种混合性蛇毒,会损害神经,一旦睡着了就会死——我当时只是觉得,只要他不死,要我做什么也是可以的!”
卫风哼了一声,没说话。
“哥,我知你很疼我,但,我们没说立即结婚啊,如果他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我再反悔也不迟,是不是?”
卫风仍然背着她没吱声,卫薇看哥哥是松动了,连忙又说:“你对他的印象也不坏吧,这两天你察觉我们……互有好感也没加以反对啊。”
“我没反对,是因为感觉你们只是一般的男女朋友,与结婚还差一大段距离!这和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拴在一个还不甚了解的男人身上是两回事!”
“嗯,我知道哥哥是关心我。”
“知道就好,男人都是大,结婚前要洁身自爱,别让人家轻易占了便宜,他在美国长大是他的事,反正别学洋鬼子那套性开放理论。”
“知道啦!”卫薇扬起小脸,冷不防踮起脚在哥哥的脸颊上“啵”地吻了一下,再配以甜甜地一笑,“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窗帘内的严若听得清楚明白,心中翻起阵阵波涛,令他有如初恋男孩般的悸动,期待,喜悦,不安……
阳台的窗半开着,挂着薄薄的白纱。风过,轻纱飘起,久久不愿落下。他看见他那可爱的小女朋友正靠着哥哥手臂,一只手指向远处巍然屹立的高楼大厦,另一只手吊在兄长臂间晃啊晃地摇晃着,不时侧过小脑袋问着些什么,然后“格格”地笑个不停……
坦白,直率,善良,阳光,但有一点小气。这个可爱的小女子,似乎在他等待了三十二年之后,终于见不得他总是倒霉运,用两弯笑得像小月牙儿般的眼睛,唤醒他已流失多年的温暖,让他倏然明白,除了海上,陆地也有明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