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使自己推开她。安琪瘫在他身上,直到莫克叫她放手,她才知道自己的双手环住他的腰。
她对于刚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片惶然,不知该说或做些什么才好。她试着后退离开他,但她浑身无力,且还颤抖不已,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他晓得自己已把她弄得心慌意乱。他脸上大大的微笑完全显示了他的得意和自负。
“那是我的初吻。”她结结巴巴地为她狼狈的样子找借口。
莫克无法抗拒地拥她入怀,再一次亲吻她之前说:“而这是第二个。”
“打扰一下,”管家张妈在门外说道,“莫夫人请你们务必马上到餐厅加入大家。”
安琪急忙推开莫克,仿佛被太阳灼伤一样。她尴尬得颊生红晕,瞥向四周才看看管家,张妈理解地向她微微一笑。
“我们这就来了,张妈。”莫克道。他的目光仍在安琪身上,她的尴尬令他微笑。
她试着避开他,但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我会在晚餐时宣布。”他把她拉向门口说道。
“不要。”她抗议道,“莫克,你的吻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不会嫁给你,我不想打乱你精心计划好的未来。”
“安琪,我向来说了就算。懂了吗?”
她很不淑女地哼了一声。他捏捏她的手开始下楼,她必须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我不喜欢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男人。”她喃喃说道。
“我也不喜欢。”
“我指的是你。”天,她真想尖叫,“我不要嫁给你。”
“走着瞧。”
他不打算放弃,这男人真是顽固到极点。但话说回来,她也是如此,她提醒自己。她的监护人保证过她可以自己选择丈夫,莫克的决定不算什么。
这顿饭吃得安琪痛苦万分。她的胃打结,几乎吞不下什么东西,她是早已饿了的,但却吃不下。她一直等着莫克开口,同时也祈祷他别开口。
李婕拉她加入谈话:“我哥哥说你做的账目可比莫克以前自己做的好多了。通过网络谈生意的本事比他们两人加起来还强。”
“你哥哥?”安琪不明白。
李婕微笑:“他是莫克的合伙人。”
她们的对话让莫凯笑了起来,他揶揄地看着弟弟,莫克应该为李婕的话而生气的,可他却只觉得自豪,天,他一定是疯了,自从安琪进入他的生活之后,他就有预感自己迟早会疯掉,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时,莫夫人把话题转向她的大女儿。今年莫琳即将大学毕业,而莫夫人对她惟一的要求只有一个,她希望女儿能嫁一个好丈夫,过幸福的婚姻生活。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舞会上单身男客的名单,不过由于刚刚安琪的那场选夫会,她知道了应该叫女儿同哪些男人保持距离。
甜点上桌,莫克仍没提到婚姻的话题,这使得安琪心情放松不少。她想他很可能已经把事情想清楚了。
是的,他已经恢复理智了。
“儿子啊,你有没有找时间跟安琪谈过?”莫先生问道。
“有啊,”莫克回答,“我们决定……”
“不结婚。”她冲口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莫克,我以为一切都决定好了。”她父亲抗议道。
“是决定好了。”莫克同意道,他伸手握住安琪的手,“我们即将结婚,安琪已同意嫁我为妻。”
她开始摇头否认,但却没人注意她。
“恭喜,”她的监护人说道,“玉芬,这时候该举杯庆祝。”
“您不认为该先征求安琪的同意吗?”她的公公正手握酒杯要站起来时,李婕问道。
他坐了回去:“是的,当然。”
“她会嫁给我。”莫克说道,语气生硬而不容质疑。
她转向他:“我不会让你做这种高贵的牺牲。你五年内是不结婚的,记得吧?你的计划怎么办?”
她没等莫克回答,径自转向则明伯父:“我不想嫁给他,而且你答应过我可以自己选择的。”
她的监护人缓缓点头:“我的确同意让你选择你的丈夫,但是你拒绝莫克有没有明确的原因?”
“他不同意作财务的安排。”她解释道,“他想要其它的好处。”
“好处?”莫凯问道,他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例如?”
她开始红了脸。她看看莫克,希望他来说明,他却朝她摇摇头:“是你开始的,你自己来收场吧。”他眼中闪着幽默的光芒。
她挺直肩膀:“好吧,”她回答莫凯时并没有注视他,而是瞪着他身后的墙壁,“莫克想要……亲密关系。”
没人知道对这样的坦诚说什么,她的监护人则满脸困惑。他张嘴想说话,却又改变了主意。
“婚姻不都是亲密的吗?”莫凯问,“你指的是婚姻里的床第关系是不是,安琪?”
“是的。”
“那么?”他追问道。
“我的婚姻里不会有亲密关系,”她强调地说,试着稍稍转移话题,“莫克在和则明伯父谈话前并不想娶我,但他现在却觉得身负使命,他是出于义务才要娶我的。”
她的监护人叹了口气:“我曾经答应过你,假如你不想嫁莫克为妻,我不会勉强你。”
莫夫人用餐巾扇风,她的脸颊已经像被火烧过了一样:“李婕,我认为你该和安琪私下谈谈。你比我年轻,也不像我这么古板,而且我认为这个话题应该由一位同龄人来和安琪讨论比较合适。安琪心里似乎对这个……婚姻中的床第关系……心存畏惧,而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解释……也就是说……”她再也讲不下去了。
“母亲,您生过孩子,我相信那由您来说应该非常合适。”莫克对她说。
李婕用手戳她丈夫的腰侧,叫他别笑了。
“我认为安摩根将会是合适人选。”安琪月兑口而出,“假如他需要我继承的财产,就会同意我的条件。我倒不介意生出O形腿的孩子。不,我一点也不介意。”
“假如你不打算跟你未来的丈夫‘亲密’你要怎样生孩子?”莫克问道。
“我想的是未来。”安琪结结巴巴地说。她明白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但又想不出可以自圆其说的方法。为什么她必须跟一个不熟的男人发生关系?想到这一点就使她胃部一阵翻搅。
“李婕,我想饭后你该马上跟安琪谈谈。”莫夫人插嘴说道。
“是的,母亲。”李婕同意。
“有人跟你讨论过婚姻的详细内容吗?”莫凯问道。
安琪的脸烫得都可以把桌巾烤焦了:“当然有,院长把一切我该知道的都告诉我了。现在,我们能换个话题吗?”她的监护人可怜她,于是问:“那你是决定选摩根了?”等她点头后,他接着说,“很好,我们得邀他来共进晚餐,并对他做一个评估。”
“我也想跟他谈,”莫克宣称,“他当然必须知道。”
“知道什么?”他父亲询问道。
莫凯已开始露齿而笑了。他知道弟弟在打某个主意,只是猜不出那是什么。莫凯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莫克已决定娶安琪为妻,绝不会让她现在开溜。
“是啊,儿子,”他母亲也问,“安摩根必须知道些什么?”
“安琪和我已经同床共枕过了。”莫克耸耸肩,好象他说得的是“明天会下雨”那么自然。
莫夫人的餐巾从手上掉落,同时尖叫了一声。李婕吃惊地张大嘴。莫凯则开始大笑。莫先生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莫克的声明不禁呛得咳个不停。
安琪紧闭双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尖叫。
“你跟她……?”他父亲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扑过去宰了这个儿子。
“是的,爸,”莫克答。他的声音很愉快,似乎不受他父亲怒气的影响,“事实上已经好几次了。”
“你怎么可以故意……”安琪讲不下去。她觉得自己快羞死了,现在她根本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思路,更别说想要把它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我怎么可以说谎?”莫克问她,“你知道事实,而且我从不说谎,我们的确一起睡过,不是吗?”
每个人都瞪着她看,等她否认。
“是的,”她低声说道,“但是我们……”
“老天爷呀!”她的监护人大叫。
“则明,镇定些。你的血压会升高的。”他的妻子劝告他,她看见他脸色已不太对劲。莫夫人再度发狂似地用餐巾扇凉,这次是为她丈夫,她努力地想让他保持镇定。
莫克往后靠在椅背上,任凭火花在他四周飞扬。他一副无聊的表情,莫凯则完全沉浸在神秘的愉悦里。李婕一直用手戳她丈夫的助骨,试着叫他正经点。
“莫克,难道你不说些什么纠正这个误会吗?”安琪几乎是用喊的,才能使声音不被莫凯的笑声盖过。
莫克点点头。
她满怀感激,安心地松了口气,只是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假如我跟他说明我俩上周是怎么过的之后,他还会要你的话,那他就是比我更好的人了。”
“你不必跟他说任何话。”安琪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她不想失态;但是老天,莫克使得她无法克制。她正在丧失冷静,喉咙也痒得想大叫。
“噢,但是我真的有必要把情形跟摩根讲明白,”莫克说,“这是光明正大的做法,你说对不对,莫凯?”
“完全正确,”莫凯赞同道,“那是光明正大的做法。”
莫凯又转向他妻子:“甜心,我想你不必跟安琪私下谈论有关夫妻床第之间的事了。”
安琪听了这句话转头瞪着莫凯,因为她从他的笑声听出他在嘲笑自己。
“老天,安杰会怎么想?他一定正从天上往下看,摇着头后悔把女儿交付给我。”
“则明伯父,我爸不会后悔的。”安琪说道。她气极了莫克,因为他居然让他父亲这么难过,她的声音也因此绷得很紧,“没什么罪恶的事发生。我的确到他房里跟他一起睡,但那只是因为他让我很累……”
莫先生双手覆在前额上,发出一阵低沉的申吟。安琪知道自己愈描愈黑,但仍努力试着解释清楚:“我穿着睡衣,”她月兑口而出,“而他当时……”
她正要解释莫克当时正生着病需要她帮忙照顾,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当时一丝不挂。”莫克愉快地告诉家人。
“够了!”他父亲大声咆哮,拳头重重地敲在桌面上,震得水晶酒杯当啷作响。
安琪吓了一大跳,转头怒视莫克。她这辈子从未这么生气过。莫克故意把事实扭曲成对他有利的假像,现在她的监护人一定认为她是个堕落的女人了。她没办法再在有莫克的地方多呆一秒钟。她把餐巾放下想要离座,但还来不及把椅背推开就被莫克抓住。他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用力把她按在座位上。
“你们两个三天之内给我结婚。莫凯,你去联络教堂。莫克,不准你对发生的事说出半个字,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安琪的名声。”
“三天之内,则明?”文玉芬问,“教堂订的是下个月初。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她丈夫摇头:“三天。”他注意到莫克的手臂环着安琪的双肩,又说道,“我不信他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碰她。”
“但是,则明……”他妻子恳求道。
“我心意已决,玉芬。你可以邀请一些好朋友来,但那是我所能允许的极限了。”
“不,爸,”莫克说道,“我不希望婚礼结束前消息外泄,那样对安琪比较安全。”
他父亲点头:“我倒忘了。是的,那样比较安全,就这么办。”
他转头看着安琪:“我要你同意嫁给莫克,”他命令安琪,“而且现在就要。”
“你同意吗?”莫克问道。
他知道自己赢了,她缓缓地点头。莫克弯身吻她,她被这充满爱意的举动吓了一跳,竟没来得及回避。
“够了。”莫则明斥道,“在结婚之前,你不准再碰她一下。”
安琪转向莫克:“你会后悔的。”
他看来却不怎么担心那种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担心,就不会朝她眨眼了。
可安琪没把握控制住自己不朝他尖叫,所以,在自己失态以前,她最好到看不到他的地方去,她起身,那一脸愤怒的表情让莫克松手,不过他也站了起来,送安琪到门口。
走出饭厅之前,安琪做最后一次努力,她望着莫克低声说:“你父亲现在认为我是个堕落女子了,如果你能跟他解释清楚,我会很感激。”
莫克倾身贴近她耳际:“等我们完婚后,我会解释得一清二楚。”
安琪忍无可忍:“你是个恶棍,莫克。”
“你认为我是我就是。”他的话就说在她的耳朵边,暖暖的鼻息在她颈上激起一阵愉快的轻颤,使她很难集中心神。直到一小时前,在莫克热情地亲吻她之前,她还一直拼命想把他视为一个朋友……或是哥哥。当然她是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是那真的还挺管用的。不过他碰了她,也因而占了上风。此刻,只是站在他旁边便使她心跳急促,他的气味是那么的美好诱人,噢,上帝,她真的必须控制自己的思绪才行。
这让她放弃想激怒他的念头而和他讲道理:“你为什么不想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并……”
他没让她讲完。他的嘴迅速而有力地覆在她的嘴上。她在他松开后轻叹一声,又重复同样的问题。他又吻了她。她终于弄懂她的意思而不再追问:“婚后你会解释吗?”
“会。”
李婕走近他们:“莫克,我想跟安琪私下谈谈,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安琪等莫克离开餐厅后,才向李婕走去。
“你真的不想嫁给莫克吗?”
“不,”安琪回答,“而是莫克不会答应我的条件──你知道──这才是问题所在。”
“我不懂。”李婕瞪大疑惑的眼睛。
“莫克是被迫娶我的,他只是在尽义务罢了,而我无法控制他。”
“我不明白。”李婕说道。
安琪紧张地把头发撩到肩后:“我想控制整个情势”。她低声说道,“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我必须结婚时,心里其实很气愤。我觉得非常……无奈,那实在很不公平。然而直到把婚姻视为一笔商场交易而非私人关系时,终于能和我的处境妥协了。我决定只要能自己挑选丈夫并定好条件,那么他是否爱我就不重要了。那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桩交易,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莫克不会同意你的条件,是吧?我并不觉得意外。”李婕说道,“他是个独立自主的男人,还有点大男人主义。他以自食其力,不依靠家人和朋友为傲。要控制他并不容易,但我相信你将会为他的这种品德感到高兴的。对他要有信心,安琪,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的,安琪心想,莫克会照顾她。
他对她继承的财产没有兴趣,甚至明白表示他碰都不会碰。
莫克拒绝了她所提供的一切。
不,这不是一桩公平的交易,她必须再和莫克好好谈谈,虽然劝服他接受她的财产无疑是叫牛去吃肉,可她还得努力一下试试,至少为了自己,她得试试看能否逃过那该死的“亲密关系”。想到这儿,安琪改变了主意,转身向客厅走去。
安琪来到客厅时,莫克正独自站在壁炉前,他没理会自己的家人,而是背对着他们,专注地研究壁炉架上的小饰物,安琪注视着莫克拿起那座小城堡看个仔细,脸上毫无表情,她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莫夫人正在大谈特谈婚礼的一切事宜,她决定把这桩婚事办得尽善尽美,当然是在保证安琪安全的前题下,她甚至建议请警察局长派几个高手来维护婚礼的安全。她丈夫同意了,正想起身打电话给警察局长,却看见了莫克的举动,马上提醒他:“小心点,儿子。那是我的无价之宝。”
莫克点点头,却没转身。他正注意到用看来非常细致的锁链拴住的吊桥:“这真是一件巧夺天工的作品。”他边说边轻巧地把吊桥从钩子上拿下来。城门立刻往下开启,莫克把小城堡举得更高以便看到内部。
安琪注意到他惊讶的眼神,还有他的微笑,她也微笑起来。他刚发现她父亲在多年前耍了他朋友一记的小鳖计。
莫克转向莫凯,一歪头示意他过去。莫凯起身走向壁炉架。莫克不发一语,只是把城堡递给哥哥,然后转身走过来,坐在安琪身边,一同听莫夫人对婚礼的安排。
莫凯突然一阵爆笑,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
莫凯转向安琪:“你知道此事吗?”
她点点头:“我母亲告诉过我这个故事。”
“待会儿等你和我父亲独处时,你会弄给他看吗?”莫凯问道。
“是的,当然。”
“把那个放下来。”他父亲这时打完了电话走进大厅,“看别人碰它教我提心吊胆。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有多少价值吗,莫凯?”
他儿子笑说:“是的,父亲,我知道它的价值。”他关上吊桥,把城堡放回原处。
莫凯坐回他妻子身旁,手臂绕在她双肩上,把她拉近他身边。
安琪注意到她的监护人和他的长子俩都不介意公开对妻子表达关爱之情。莫凯正心不在焉地抚模着他妻子的胳臂,而她的则明伯父则一坐下就握住他妻子的手。安琪很羡慕这两对爱侣。她知道她的监护人与他的妻子是因真爱而结合;而从李婕和莫凯互相凝视的眼神看来,她推测他们也是在热恋之后结婚的。
她和莫克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怀疑他了解跟她结婚需要放弃些什么,而且几乎当场就开口问了他。
但莫夫人对婚礼的热切态度让安琪没机会和莫克说话,只能坐下来静静地听着。
必于婚礼的讨论终于结束了。几分钟后莫凯和李婕起身向安琪和父母告别。莫先生夫妇陪他们走向门口。安琪立在壁炉旁,看着这一家人彼此谈笑,突然间,一阵想成为这可爱、亲密的家庭一员的渴望朝她席卷而来,她摇头排除这个可能性。莫克不是因为爱她而娶她,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忘了那个事实。
门在莫凯、李婕两人身后关上,她这才察觉到莫克也跟着离开了,她跟本没机会和他谈。因为他连声再见也没对她说,安琪因而受伤害。她转身盯着炉架,以免她的监护人看到她眼里的泪水。
尊严和礼仪,她默念着。她将平静地挨过婚礼。如果莫克决心做愚昧、高贵的牺牲者,就随他的吧。
城堡吸引了她的注意,因莫克以蛮横的手段强迫她同意而激起的怒气全被忘记了。一波对父亲的思念袭来,使她内心隐隐作痛。
今天,她真是悲惨极了。她不该离开教会学校的,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在那里她会很安全,而且那儿有她父母的墓,和他们在一起也更能让她感到平静。
安琪深深吸口气,想藉此平息内心涌起的惊慌。她明白自己如此害怕的原因,上帝助她,她已经爱上那条龙了。她无法承受这个事实。莫克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感情,不黏着他,尽避她非常想这么做,她会强迫自己把这桩婚姻想成是一项便利的安排。莫克有自己娶她的理由──即使是非常蠢的,而为了回报他提供的姓氏和保护,她绝不干扰他安排好的人生计划。而为回报她的体恤,他也应该会任她自己面对命运。
安琪擦去泪水,明天她会要求和莫克谈谈,告诉他她的决定。她甚至考虑和他谈判,最好签定一张契约,但当然只限于对他有利的方面。
“安琪,你住楼上主卧室边的屋子吧。”
她的监护人走回客厅对她道,她转身谢谢他。则明伯父瞥见她眼里的泪水,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你是不是不满意我给你选的丈夫,所以才……”
她摇头:“我正在看这座小城堡,它使我有点想家。”
他看起来宽心不少,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我想我会把它带回我们的别墅,我不喜欢看别人碰它,莫克和莫凯一见到它就想把玩,这真让我担心。”他咧嘴一笑,“他们俩有时还真像小孩子,我可不想这个宝贝给砸了。”
他转头看看模型:“你知道这礼物背后的故事吗?”
“我母亲说我父亲把它送给你了。”安琪答道。
“这城堡是个礼物没错。”亨伯父解释道,“但我是问你可曾听说有关你父亲给我的那笔贷款?你有权知道此事,了解你父亲是如何帮助我。”他的声音轻柔沙哑而充满感情。
安琪摇头:“伯父,那不是贷款。是的,我的确知道事情的经过。母亲告诉我这个故事是因为她认为我父亲捉弄您的手法既聪明又有趣。”
“安杰捉弄我?怎么说呢?”
安琪转身把城堡从炉架上举起,她的监护人本能地提醒留神,她点点头。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看着她把吊桥放下,然后他呆住了,表情惊异地盯着她。
“这么些年来……”他的声音哽咽,双眼迷蒙。
“父亲喜欢以他的方式做事。”安琪的神色是怀念的,“他坚持那是个礼物,而您却认为那是贷款。母亲告诉我您要求签下借据,父亲只好依您。但伯父,最后还是他技高一筹,给了您这座城堡作为礼物。”
“还有那些借条。”
她把手搁在他手臂上:“那些借条在你手中,所以您必须接受债务已偿还的事实。”
她的监护人把城堡举起往里瞧,立刻看到那几张折起来的纸。
“等你嫁给我儿子,债才算还清。”他说道。
他不晓得他的话对她的刺激有多大。此刻他全副心思都集中在城堡上,因而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转身离开客厅,在廊上和文玉芬擦身而过,但她什么也没说,惟恐她的声音会泄漏自己的心情。
文玉芬连忙走入客厅,安琪已上了楼:“则明,你对那孩子说了些什么?”她问道。
他示意她坐在他身边:“安琪没事,文玉芬,她只是有点想念父母罢了。让她自己静一会儿吧。你瞧这个。”他又把注意力转回藏在那件宝贝里的借据。
安琪暂时被大伙儿遗忘了。她很庆幸没有人跟上楼来。她走进她则明伯父的书房,关上门开始泪如雨下,她至少哭了二十几分钟,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到了极点。她知道自己很孩子气也太可笑,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没人会知道。
哭够了之后,她仍没有觉得好过多少,她的神经仍然绷得死紧。
一小时后何先生来访,她签署了他准备的文件,然后听他滔滔不绝地解释如何把她的财产准备好,因为再过三个月她就得亲自处理自己的财产了。
安琪根本没心思处理财务问题。当晚她很早就寝,并祈祷能有勇气渡过未来三天。
然而时间还是依旧过去了。这三天里,文玉芬为准备婚礼而忙得不可开交。她瞒着丈夫和家人邀请一些密友──事实上是三十八个──来参加这项盛会;而婚礼举行之前还有许多准备功夫得做,她几乎忙不过来了。要订购新鲜的花朵来布置屋内的桌子和厅外的花园;准备一席丰盛、正式的餐点;还必须请脾气古怪却深具创造力的罗蜜缝制一袭婚纱。因为婚礼必须保密,所以这位服装设计师和她的三位助手,已驻进三楼的一个大房间,日夜不停地赶工,为莫夫人坚持的那袭完美的婚纱努力。
安琪不是试穿衣服,就是照文玉芬的吩咐办事,或者写宴会通知;名单上的名字超过两百个,文玉芬坚持一旦莫克与安琪成婚,就立即得举行盛大的宴会诏告天下。
只会有家人和牧师出席观礼的情况,她不明白为何还必须如此大费周章。她问文玉芬理由,得到的答案是只有如此才能回报安琪父亲对莫家的恩惠。
举行婚礼的日子终于来临,合作的好天气令文玉芬欣喜不已,他们可以用上花园了。阳光明亮耀眼,春天里这样暖和的气温也是少见的,她吩咐仆人把落地窗两侧都打开来,并把石阶地面清扫干净。
而莫先生也为了安全方面的考量商请警察局长调派了两位高手:战军和铁铮。
典礼订在下午四点举行。中午时分订的花就送来了,仆从来来往往,似乎永无止尽,安琪待在餐厅里不想挡大家的路。她的玉芬伯母真是巨细无遗,她看着仆人把两大瓶花捧上楼时这么想。也许伯母认为书房也得装饰一下,说不定她丈夫会想在那里接待警察局长呢。
安琪正在想她似乎也该为婚礼出点力,毕竟这是她的婚礼。但这时,莫克的妹妹们却刚好抵达。最小的妹妹莫莉对她双亲来说是个惊喜,因为当时他们生完三个女儿几乎已有四年,而且也认为文玉芬已经过怀孕的年龄。最小的当然被父亲疼爱有加,她的两位大哥也不例外,但她的姐姐们──莫艾十四岁、莫珍十五岁、莫琳则刚满二十岁,她们对她的教导则使她完全没被宠坏。
安琪喜欢莫克所有的妹妹,但莫琳是她最喜欢的。然而她小心地不让其他几个看出来,以免伤害了她们的感情。
莫琳真是讨人喜欢。她的个性和安琪完全相反,而或许那就是她那么喜欢她的原因。她承认她羡慕莫克的妹妹。莫琳是那么地直言无讳,不必用猜测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会讲出每个想法。她也非常戏剧化,常跟她的密友米雪一起调皮捣蛋。莫琳从不自我克制,安琪怀疑她是否了解尊严和礼仪为何物,她是安琪见过天真任性的人。
莫克的妹妹们都不清楚召她们来北部的原因。当她们的母亲对她们说明婚礼的事时,莫琳首先兴奋地尖叫一声扑向安琪怀里紧紧搂住她。
“米雪知道后会为你抢走了她的梦中情人而杀了你。”她快活地告诉安琪,“她想做莫克的妻子,已经计划好多年了。”
文玉芬摇摇头:“莫克从未见过你的朋友,她怎么会认为他会娶她呢?她跟你同年,莫琳,莫克配她太老了,他几乎比她大一倍。”
莫艾和莫珍也冲向前去拥抱安琪。三妹妹紧紧地黏着她。安琪只得勉力保持平衡,她们全都同时开口说话,真是天下大乱,这使得安琪晕头转向的。
莫莉抢不到位子落在后头,她便跺跺脚想引起注意。当那也起不了作用,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大家立刻转身看看出什么事,莫莉则利用机会跳向安琪身上。
仆人们听到尖叫声跑了过来。文玉芬为她女儿的行为致歉,并叫莫莉安静下来,然后交代仆人把备用的酒杯搬出来。
安琪见时间逐渐紧迫。她刚要上楼时,罗蜜和她的助手也下楼来找她,设计师跟她说结婚礼服已挂在安琪的衣橱前,而且无疑是她所做过最精美的。安琪完全同意,她赞美设计师好一会儿,然后花更久的时间答应会小心穿上那件精致衣裳。
文玉芬在罗蜜及助手走时冲入内厅:“老天爷,安琪,已经三点了,你还没开始准备。你洗过澡了没?”
“洗过了,文玉芬伯母。”
“女孩们快准备好了。”文玉芬跟她说,她拉起安琪的手开始上楼,“美容师一编完莫莉的辫子就会过来帮你,安琪,你会紧张吗?我晓得你一定很兴奋,不过不要担心,一切都已就绪,这将是一个美丽的婚礼,现在动作要快些,不然你就要错过了。”
莫夫人为自己的幽默笑了起来。她在自己房门口停下来关爱地捏捏安琪的手,然后开门走进去,安琪听见莫莉求美容师让她的头发披下来,然后文玉芬命令她安静地坐好。
安琪的卧房在长廊的尽头。她开门进去,此刻她除了月兑下衣服外,什么也没注意。钮扣在前面,她还没关上门就先解开了,她想再洗一次澡,正想进浴室时,房门打了开来,安琪以为是来帮忙的女仆,正想转身,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一双手蒙住她的嘴不让她尖叫出来。
她听见门落锁的声音,立刻明白歹徒至少有两个。她竭力保持镇定,强迫自己不要挣扎,虽然她惊恐万分,但她绝不容许恐惧妨碍她的思考。在摆月兑这些恐怖分子之前,她绝不能让歇斯底里的情绪坏了事。
她告诉自己要有耐性,静候逃月兑的时机,不论有多想尖叫,她都得控制好,否则莫克的妹妹们一定马上跑过来。老天,她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安琪强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离开屋子前,她会跟歹徒合作的,那样对莫克和他的家人比较安全。然后她会奋力抵抗,高声尖叫,甚至用嘴咬,好让他们后悔胆敢绑架她。
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的手才从她嘴上移开,另一个人打开门闩。安琪把那人的脸仔细端详一番,他是个黑发,浓眉、满脸痘痘的家伙,脸上邪恶的表情使她害怕发抖。他的神态说明了他是标准的亡命之徒。
电光火石间,安琪明白他是谁派来的了,是她亲叔叔的手下。
在她身后的人把一把手枪在她面前一亮,示意假如她出声警告,他会杀了她。可她并不担心,她知道他不敢。如果现在她死了,所有财产都会捐给慈善机构,这是她父亲遗嘱里写着的,所以她叔叔只是想破坏婚礼而已。她一度想反抗——那恐怖分子跟本不敢杀她,但又改变了主意,她不想危及莫家的人。而且假如他们相信她很害怕,打算合作,也许防备会比较松懈。
安琪被允许把门打开几寸,李婕正站在门口朝她微笑。
“老天,安琪,你甚至还没穿好衣服。要我帮你忙吗?”
安琪摇头:“我不需要任何帮忙,莫琳,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你何不到楼下跟你丈夫一起等呢?我相信你的则明会希望你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招呼来宾的。”
李婕的表情没有改变,在门再度关上前一直保持微笑。但是听见门落锁的声音后,她立刻转身跑下走廊。
她冲到楼梯口时,莫克正走入门厅。莫莉从客厅跑出来扑向她的哥哥,他把她举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弯腰把莫凯的女儿莫宁儿抱在另一只臂弯里,四岁大的女孩给她叔叔一记湿湿的吻。
李婕猛冲下楼,莫凯在楼梯底接住她:“慢一点,老婆,你会受……”
她眼里的惊恐使他住了嘴:“出了什么事?”
“安琪叫我莫琳。”
莫克听见了他嫂子忧心忡忡的口气,他把两个小女孩放下来,走上前去。他注意到大门敞开着,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他父亲忘记了今天的婚礼得保秘吗?
“她只是搞混了,”莫凯对他妻子解释道,“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她一定会有点紧张。”
李婕摇头,她转向莫克:“安琪叫我到楼下跟我丈夫则明在一起。有人和她在房里,我很确定,她是想警告我。”
莫克已开始走向楼阶:“莫凯,你去叫铁铮守着后面的楼梯,他们或许会试着带她从那儿出去。叫战军守在安琪窗户外面,我怕他们会跳窗。”
他发号施令完毕,人已走到楼上,和正走下楼梯的父亲擦身而过,继续朝走廊上走去。
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异常危险,但他却发觉自己冷静得过头。虽然体内怒火熊熊,但他决不会让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他会等安琪月兑险后再尽情发泄怒气。
他到她的房门口,轻轻地试一下,确定门已被锁上,然后使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猛撞那扇门。门板应声裂开,月兑离了门轴飞到房里。
安琪想警告莫克当心,但被蒙住了嘴。
第二个人试着用手中的枪对付莫克。莫克如闪电般迅速移动。他的对手还来不及瞄准,手中的枪就被夺走了。然后莫克把歹徒的手扭向他身后往上扯,直到那人的手月兑臼并发出痛苦的哀号,莫克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向门边的墙上。
愤怒给了他力量,此刻他已愤怒得近乎盲目。因为安琪看来害怕得要命,而那混蛋的脏手还放在她身上,她身上的袍子开口大得让他怒火更炽。
“别碰我的女人!”
莫克大吼一声走上前去,捉住安琪的歹徒知道他已走投无路,他等莫克到他面前时,把安琪往前一推,企图趁机逃离房间。
莫克第一个动作就是把安琪扔到床上避开危险。随即转身攫住那人的脖子。
他当场就想把那混蛋的脖子给扭断,又顾忌到安琪正盯着他看,该死!他不想让她比现在更害怕了。
“要出去还有比楼梯更快的办法。”他的声音轻柔得极其危险。
他的声音听来既镇定又理智,安琪根本没料到他会——老天,他竟抓住那人的裤头把他提起来扔出窗外。
窗户没开,玻璃碎片落到四壁和地板上,几片没刺进那歹徒肩膀的玻璃掉在窗台上。
莫克甚至没多喘一口气,他不经意展示出来的力量使她惊异,他的态度也是。长裤上的灰尘使他轻咒一句“天杀的”,叹口气后,他这才转向她。仅仅一分钟前,莫克的样子还教人毛骨悚然,而此时却一副没有任何异常的事发生过一样。
安琪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难道不明白他也许已经杀了人吗?或者他心知肚明,只是不在乎?
安琪决定亲自一探究竟。她从床上跳下来,跑向窗前,莫克在她赤果的双脚踩在碎玻璃上之前抱住她,把她往后拖回床边,然后粗鲁地拥她入怀。
“老天,莫克,你杀死他了吗?”
她声音里全然的恐惧使他后悔让她目睹那场打斗。她太年轻、太单纯,还无法了解杀死有些人就等于行善,她的身躯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他知道因为刚刚他的行动,她开始怕他了。
“不,我没有杀死他。”他告诉她,声音沙哑低沉,“我确信战军在窗外把他接个正着。”
“噢”。她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然后放松地靠在他身上,“你忘了打开窗户,对不对?”
“是的,”他撒谎道,“我忘了。”
她偷偷抬眼看他:“你确定战军接住了他?”
“非常确定。”
他努力使自己听起来像是相信那句胡说八道。他的漫天大谎使她镇定下来,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把她抱得更紧,然后俯身吻了她的头顶。
“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他问道,粗嗄的嗓音透露出忧虑,天杀的,他还从未如此害怕过呢。
他的关心使她深感安慰,她轻声回答:“没有。”
她自眼角瞥见了一个动作,便往莫克四周望去:“另一个人爬走了。”
“铁铮正等着他呢。”他答道,再次倾身吻她,同时她也抬起了头。这诱惑大得无法抗拒。他的嘴地覆在她的唇上,但那还不够,他加深了这个吻,高兴地发现她主动张开了嘴。他的舌头探入与她的相触,喉咙底部响起一阵低沉而原始的申吟。
这一吻击溃了她。极度缺乏经验的她不知如何控制自己因他的碰触而产生的反应,也永远无法自他带给她的感觉中挣月兑。上帝,他的气味那么诱人好闻,引起了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渴念。
她毫无禁忌的反应几乎瓦解了他的自制。莫克明白该就此打住了,他试图抽身,安琪却不想成全他高贵的自制力。她的双肩环着他的颈子,按压着他的后脑勺暗示他加深这个吻。
他任她摆布。她羞怯地伸出舌尖和他的互相摩擦。莫克觉得他的自律正渐渐溜走,他的嘴一再地覆住她的,老天还真帮忙,边上就是床,如果——
“一切都还……老天……等婚礼完再做吧,莫克。”
莫凯的声音打醒了沉浸在激情里的两人。他缓缓地抽身,她则多花了一点时间才恢复神智。莫克只得帮她把不知道何时被谁解开的衣襟扣拢,她并没有接手,因为刚刚的吻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所以她只是看着他系好自己的衣服。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遮盖起来。
“现在你该换礼服了。”他轻声建议,她脸上恍惚的神情使他不禁露出微笑。她显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知道自己对她的影响力是这么大,让他既开心又得意。
他的笑容好可恶!安琪明白她得控制好自己。她摇摇头,即使一碰到他自己就会失控——这是事实——她也不应该让他知道。
“是的,我该穿礼服了。”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摇头,“我无法穿好衣服,他们……”
“我很乐意帮忙,”李婕自告奋勇,她正因担忧和同情皱着眉头,“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安琪脸上的神情则明明白白写着“怎么会有李婕的说话声?“转过头去,她才意外地发现莫凯和李婕仅仅站在几尺外。可她刚刚根本没看见任何人走进房间。
她想一定是莫克的吻使她忘了一切,老天爷,他们看见她攀在他身上的模样了吗?一想到有那个可能,她就羞红了脸,强作正经地用手指梳梳头发,还没想出该说些什么——
长袍因她的动作而分开了些,莫克上前把它拉回原位,现在他已表现得像个占有欲强的丈夫了,她想,如果他不朝她皱眉头的话,她会更爱他。
“你总不能穿着你的浴袍款待客人吧,”他说道,“难道修女们没教你任何事吗?”
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把他的手从她衣领上拍开,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了:“铁铮抓住那个爬下楼去的人了吗?”她问莫凯。
“抓到了。”
“噢,好,”她叹口气说道,“莫克把另一个人丢出窗外,战军将他接住了吗?”
“当然,”他点头强调,“他们已经把那两个家伙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了。”
“会不会还有他们的同伙埋伏在其它房里呢?”吻的魔力褪去,恐惧又回来了,只是这后怕的感觉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莫克回答了她:“不可能。”
“战军和铁铮已经彻底检查了整栋屋子,”莫凯想抚平她的恐惧,“没有别的人了。”
李婕惊喘一声,吸引了她丈夫的注意,他转头看见她眼里的泪水:“怎么啦?”他轻声问道。
李婕指着衣橱前的地板。莫凯转头,看见了那件结婚礼服,不觉发出一声低沉的咒骂。
安琪的注意力全在莫克身上,她发现他有些不同了,却无法确定不同在哪里。
“安琪,我们在十分钟内就要结婚了。假如你还穿着那件浴袍,就只好穿着它结婚了。莫凯,我们交换外套吧,我的这件破了。”
“我不认为今天结婚是好主意。”安琪低声说道。
“十分钟。”莫克重复道。
他绷紧的下巴告诉她他不想听借口。
可她仍想做最后的尝试:“不。”她说道,表情叛逆。
他弯,直到离她的脸仅仅数寸:“你必须,你不想让你叔叔有机可趁吧?”
她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莫克很满意她终于妥协,于是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吻,然后他转身走向门口。
“他们毁了她的结婚礼服,莫克。”
李婕说这话时,安琪正好哭了出来。每个人都相信她是为礼服而难过,但那并不是她掉泪的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剪了头发。”
她愤怒的口吻使莫克大吃一惊。他转身看见她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立刻想要去安慰她,他一朝她走去,她就往后退,他只得停步——他不想让她踩到玻璃——她正光着脚,也不想让她惊慌,而她看来却一副快崩溃了的样子。
这大概是因为安琪刚经历了一场炼狱似的折磨,再加上他认为大部分的新娘在婚礼当天都会经历的紧张和不安,所以她现在的行为才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莫克这么解释着。
莫克明白如果不先让她镇静下来,是绝对无法使她下楼结婚的。所以他决定现在无论她想说什么,他都会顺着她。
“是的,”他说道,语气尽可能地温和,“你不高兴吗?”
她的声音愤怒地颤抖着:“事实上,那使我愤怒。”
她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那个生气,他显然忘了她以前问过他为什么留那么长的头发,而且也忘了他告诉过自己那象征着自由。
自由。是的,那是他给她的答案。她还记得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及肩的长发能提醒他自己是个自由人。
“喔,老天,瞧你做了什么?”她双臂交叉在胸前,瞪着他片刻才转向他哥哥,“请原谅我的失态。我通常不会这样失仪的,但那个男人使我忘记院长的金玉良言了。要不是他把头发剪短,我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个男人!”莫凯咧嘴笑着重复道。
“什么金玉良言?”李婕好奇地问道,“难道那件结婚礼服不是你心烦的真正原因吗?”
“尊严和礼仪。”安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而后转向莫克。见他一脸搞不懂的样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镇静下来。莫克的感觉本来就是那么迟钝,而且他还正打算放弃他的自由。
“噢,算了。是的,当然我是为礼服烦心。你母亲会更难过。为了那袭礼服,她花了好多心思,而且她认为没有礼服就不算是婚礼。如果她发现礼服被毁了,会使她伤心透顶的。”
“那么你是在担心我母亲的感觉吗?”莫克问,试着弄懂问题的所在。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莫克,在这种时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没衣服可穿了。”
“那当然……”
安琪明白莫克想说什么,某些时候,不能否认的,她和他是有默契的:“答应我绝不告诉你母亲,我要你的保证,莫克。假如她发现的话,她的婚礼就毁了。”
“是你的婚礼,安琪,不是她的。”
她不想听他说教:“答应我。”
莫克叹口气:“我不会跟她说。”反正他母亲看到她没穿那件礼服,还是会注意的,不过她好象还没想到这点,而他也不会去提醒她。
她要莫凯和李婕也保证。三人的同意使安琪镇定了下来。莫克对她古怪的行为只有摇头。他抓住她的肩把她拉近自己,然后吻她。接着他放开她走出房间,他哥哥跟在后面。
“她紧张得有点莫名其妙,是不是?”莫克问莫凯,“你结婚时,李婕好象没这样。”
他哥哥忍不住笑起来:“是,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你的新娘先是被粗暴地挟持,接着她很明白地表示她不想嫁给你,你却不肯放过她,最后她的结婚礼服又被毁了。是,我无法相像她为什么那么紧张。”
莫克肩膀垮下来:“今天真是混乱得吓人。”
“会变好的。”莫凯预测道,并在心底祈祷着他是对的。
两兄弟不发一语地来到门厅。他们在下楼时交换了外套,它几乎完全合身,因为莫克这几年来肩部的肌肉发达不少,已经和他哥哥一样结实了。
莫克注意到来宾已群集在大厅,正欲举步进去,突然又转向莫凯:“你错了。”
“事情不会好转吗?”
莫克摇头:“你说安琪不想嫁给我。你错了,她想的。”
莫凯微笑:“那么你知道她爱你了?”
他的话是对事实的陈述,但莫克把它当做是问题,认真地回答:“不,她还没爱上我,但她会的。五年后,等我成立了自己的王国,她就会明白她的选择没有错。”
莫凯无法相信他的弟弟竟会如此愚钝:“她已经够有钱的了。莫克,她需要的是……”
“结婚,”莫克替他说完,“那些人在这儿干什么?”
他当然是刻意转移话题。此刻莫克并不想和哥哥讨论安琪,因为从小时候起,哥哥就能看透他心底里连他自己也看不透或者说是不想看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