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成荫,凉风习习,夏日的碧心山庄正是一幅欣欣向荣的好风景。
秦有义和叶敏秀两人站在大门前,望着眼前的景象,皆是震慑。
叶敏秀是眉飞色舞,目光流连,口中不住赞叹:“呵,真美,果然是合适天衡哥住的山灵水秀之地。”
秦有义则是瞠目结舌瞪着大门,心头狐疑顿生,暗想:怪了,门口怎无结挂丧帘?我差来的人查探,明明确定江天衡已经死了啊!
“有义哥,你还发什么愣?咱们快进去啊!”叶敏秀催促着,挽起泰有义便往大门走去。
报上庄主名号,称说远亲欲来探访,门房不疑,立刻通报领路。
顺利入内,叶敏秀欣喜若狂,秦有义则是疑窦更深。
江天衡中了凌迟,绝无生路,这段时间他派来的人也不定或潜至碧心山庄查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就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他才带敏秀来的,怎会人到此地,好像一切统统变了样,完全超月兑他的掌控了?
秦有义眯眼,眸底闪着狠绝,神色一沉,反手拉起叶敏秀,快步往内走去。”喂,有义哥,你于什么?你弄疼我了啦!放手,你放手可!”叶敏秀呼疼,使劲吃女乃力气欲挣月兑,却徒劳无功,她的手腕让秦有义钳制得牢牢的,动弹不得,一路呼疼往大厅而去。
行至门口,但闻和乐谈笑声,定盼望去,秦有义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整个人呆立在当场,拉住叶敏秀的手也因惊愕过度而松开。
大厅里,江天衡正抱着青青,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杜昙英在一旁陪着,脸上挂着满足的浅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图,如热烫的烙铁烧红了秦有义的心。
怎么可能?江天衡……居然没死?
空气瞬间变得诡异寂静,屋内的欢笑声停了。江天衡怀抱女儿,和杜昙英不约而同转头,看见门口站立之人,嘴角微扬,从容微笑招呼道:“两位故人,好久不见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秦有义深受打击,面色阴沉,和江天衡的信然自得成了极度讽刺的对比。
从跌进门,叶敏秀的眼光就再也容不下旁人,她只瞧见了她的天衡哥。多年不见,江天衡生得比记忆中更加英朗俊挺了!她看他看得眉眼含笑,亲亲热热唤一声“天衡哥”,莲步款款迎上,此举不啻火上添柴,一举点燃秦有义心头的怒火和妒火。
毒患初愈,功力只余三成,但对付一名弱女子已是绰绰有余。叶敏秀奔来之前,江天衡已迅速将女儿交至杜昙英怀中,并将她们母女俩护在身后,另一手提气运掌,掌风轻柔迅速,将迎上前的叶敏秀击退数步;秦有义回过神,适时接住叶敏秀。
“天衡哥,你……打我?”叶敏秀杏眼圆睁,大发娇唤。
“笑话,凭你当年对我的种种所作所为,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江天衡冷冷回应,适才的温和含笑早不复见。
头一次见到江天衡动武,杜昙英吓了一跳,挂念他的身体,赶忙出声询问他是否安好。
“昙英,我没事,别担心。”回首对娇妻言,便又换上温柔的笑容。
同为女子,却是截然不同的对待,教叶敏秀看了立刻醋劲大发:“天衡哥!这女人是谁?”
“这是我的妻子昙英和女儿青青。这事说来要谢你,多亏你当年的牵线,我才能拥有这么好的妻子跟女儿。”
“妻子?女儿?什么是我牵的线?不可能!天衡哥,你说清楚,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天衡哥只能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她的天衡哥!
“我没必要骗你。是你当年买通侍卫下药,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在凤鸣滞留未返,才会间接造成我和昙英的缘份。”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容许!天衡哥只能是我的!”叶价秀失声怒吼,完全无法接受她亲耳所听见的事实。
“敏秀,你看清楚了吧!这就是江天衡的真面目!他视你如仇人,根本不可能爱你,如今又有妻有女,你还要痴痴巴望着他会回头眷顾你吗?认清事实,死心吧,敏秀!说来他会娶妻还是你促成的呢!”秦有义乘机扇风点火。
最后一句话犹如汹涌海浪,彻底吞没了叶敏秀的理智,她忿怒取出随身匕首,杀气凛凛,欲奔上前杀杜昙英母女,却让秦有义出手拦住了。
“有义哥,你放手!我要亲手杀了这对大小狐狸精,她们竟敢抢走我的天衡哥,我绝对不饶她们!”
“敏秀,息怒呀,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秦有义劝道。神色闪烁,神情邪肆看着叶敏秀.突然间越其不备。点了她的穴道,随后对她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今天老天赐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不把握呢?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杀掉你最心爱的天衡哥,让你彻底死心,乖乖投向我的怀抱。当然,那对害你伤心的母女,我会一并铲除,当作是我对你的心意。”
“秦有义,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要不是子夜昙跟那个临时杀出来的程咬金,今天你看到的江天衡早就是一具腐烂恶臭的尸体!”
语落,一脸错愕、行动已受制的叶敏秀被秦有义挪至一旁观战。
秦有义抬头,望着江天衡邪笑道:“江天桥,逃得过凌迟剧毒,算你命大!但是,不会再有下次了!你毒患初愈,功力最多只有三成,跟个软脚虾没两样,我只要一只手指头就可以轻易捏死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的!我会慢慢地折磨你,让两个爱你的女人好好欣赏你的死状。”
“你如何有把握你能杀得了我?”江天衡淡笑道。
“试试看就知道。”秦有义取下腰间较剑,凝气运注,已成起剑式。
饱势起,凌厉迫人,江天衡神态从容,不闪不躲;然剑气行至一半,便让一股宏大的内力吸入,汇聚,旋而反弹,秦有义讶异,迅速闪身躲开。
屋里还藏有其他人?他怎么没发觉?秦有义大感惊愕。
“你今天绝对杀不了天衡,连动他一根寒毛都别想!”一道醇厚嗓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语毕,一双人影迅速落在秦有义和江天衡跟前。
一男一女,正是萧敬天与方采衣。
又来两个程咬金,秦有义脸一沉,探问道:“你们又是谁?”
“管闲事的路人。”萧敬天凉凉道。
“少跟我打风凉话,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哈哈!秦有义,你今天断无生路离开慧心山庄。临死之前,不想当个明白鬼吗?辛苦一场,耗尽心力财力,末了却成一场空,可怜可叹哪!”萧敬天瞧了秦有义一眼,一脸摇头惋惜状。
“你……你到底是谁?”眼前这男子似乎知道许多内情。
“我嘛,家住朱河镇,算是个船夫吧!家中有的船不多,大大小小,总共数十艘而已。”
“朱河镇,船夫……你……”秦有义胜一白。
“迎风本潇洒。”萧敬天流洒一笑,简单五字回答让秦有义惊讶不已,身子一阵虚软,脚下连退数步。
“迎风潇洒”主掌江南民间船运和情报探查,主事萧敬天是个难缠的角色,传闻潇洒内部有位神医,医术及易容术更是独步天朝。
“你……你是萧敬天?潇洒传说有位神医,那我派来探江天衡生死的人不就是被……”
“呵,你挺聪明的嘛!不错,在下正是萧敬天。你派来探路的老鼠就是让我给绑了,送给我娘子当控制心术的试验品。看来试验满成功的,所以你一直以为天衡中凌迟之责,无解药可解,一日日离死不远啊!”说完,萧敬天和秦有义同时转头,方采衣浅笑有礼打了招呼。
这个弱女子就是传闻中的神医?秦有义如何也不敢相信!
“迎风……我一开始就中计了!”秦有义总算明白,借为时已晚。
“没错,从两年前你找上迎风,委托欲查探碧心琉璃来历二时,你就已经步人天衡所设下的同查了_”萧敬天带个天,余下交由好友去说,牵扯多年的本家恩怨,该由两方当事人自了,该到他出力时再出力。
“没错,秦有义,六年前我与本家决裂时,我就曾对天起香,我娘所受的委屈,日后我一定会讨回!如果你知足点,本家事业我至少还能再让它维持个几年苟延残喘的光景;没想到你是不满足,六年后竟找到我头上来。那日我说过,只要我能再睁开眼,就是你的死期!今天你绝对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听完江天衡所言,思及这两三年来的种种,秦有义恍然大悟。
“江天衡,原来你早有计划,你跟迎风潇洒有勾结……”
“喂喂,秦有义,嘴巴放干净点,我跟天衡又不是官商.什么勾结?我们两人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友。好友有难,我为他两肋插刀是天经地义之事。这两年一切都在天衡的预料之下,只有凌迟出乎意料,不过……呵呵,中了毒却帮天衡找回妻女,说来也划算!”萧敬天凉凉插话,出声纠正。
“哼!莫怪碧心琉璃能在短短半年之间打下名号,甚至一举打人官酒市场,顺利进入皇家,一切全是靠迎风潇洒为你打点!可恶!”秦有义骂得咬牙切齿,即将功成之时,才知原来早已注定空一场,教他如何不恨!
两年半来,碧心琉璃的酒以旋风之姿席卷京师、官酒和江南所有市场,原本属于叶家酒坊的一切全让碧心琉璃给夺了去。秦有义早有怀疑碧心琉璃是冲着叶家酒坊而来,碧心琉璃来历成谜,他费了许多心力,怎么也查不出其背景及所在。直到两年前,找上迎风说洒的情报处,砸下重金,不断追查,好不容易才探得碧心琉璃的来历及所在,最令他震惊的是,原来碧心琉璃之主竟是江天衡!
再闻故人之名,新仇加上旧怨,他再也无法忍受,决定要一次清算!因此设下了阻挡翠明溪水源之计,引来江天衡,再下凌迟之毒,欲取其命……
谁知,如今……
“哼,事到如今,多言无益。既然我已一无所有,堂堂男子汉,就拿生死一搏!江天衡,纳命来!”
秦有义持剑跃身袭来,攻势凌厉;萧敬天迅速出剑,挡了秦有义剑招,并立刻反击。两人武功均高,剑气交峰,绵密不绝,时如涓滴细流、时若奔腾江河。大厅内空间受限,为避免伤及无辜,萧敬天不着痕迹虚晃一招,将秦有义引至屋外,江天衡随后跃身踢出。
“天衡,小心啊!”杜昙英搂着青青,担忧叮咛着。
“昙英,别担心,有我夫君在,不要紧的。就让天衡了却这桩心愿吧!”方采衣柔声劝慰。
杜昙英听了稍稍释怀,可心头担忧依旧,她全神贯注看着屋外三人对仗,心中默默低语,为江天衡及萧敬天祈求平安。
***
外头对峙正炽,方采衣和杜昙英母女专心观战,叶敏秀点穴受制,想观战偏观不得,心头气恼,便大呼小叫起来。
“喂!你们两个,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帮我解穴!本小姐口渴了,马上给我端水来。”
“娘,这个姨好凶喔!”青青皱起弯弯的眉,对叶敏秀的反感明显写在小睑上。
“青青乖,这位姨不是要凶你的,娘带你进去找女乃女乃。”杜昙英哄着女儿,随后问方采衣:“采衣,你会解穴吗?”
“要是连解穴都不会,我这位神医就白当了。”方采衣笑答,已从腰间取出银针。
“管你个什么神医,快帮本小姐解开穴道!”叶敏秀不耐,继续叱喝。
“那采衣,你帮她解穴,我带青青进去,等会儿端茶水出来。”杜昙英说完,抱着女儿先行人内。
“叶大小姐,你真是不长眼耶!踩着人家的地盘,还敢这么大声嚷嚷?”方采衣手持银针,用指头转了转,望着叶敏秀,一睑嘲讽地笑。
“哼,本小姐天生就这个性。”
“呵,这种臭脾气,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我都受不了,难怪天衡会不要你!”昙英善良,不跟这女人计较,可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不挫挫叶敏秀的气焰,她方采衣就不叫方采衣。
“你……”叶敏秀杏眼圆睁,为之气结。
“你该学学昙英,似水温柔才能让顽石点头,天衡就爱昙英的温柔。像你这种硬脾气,骄蛮又任性,我看也只有你那位有义哥受得了你。”
说着说着,银针用力扎下穴位,叶敏秀吃痛大叫。
方采衣椰输道:“怕痛啊,那别扎了吧!”说完,作势便要抽针。
“喂喂喂,我……我不怕痛!”数个时后来喝水,喉咙已经干似火烧,尽避不满方采衣的明间暗讽,叶敏秀也只能乖乖忍耐。
“这才像话。”嘴角微扬,针起针落,顷刻间,叶敏秀的双手和上半身已感轻松,但下半身却依旧沉重。
“为什么我的脚没办法动?”
“想喝水,只需要动手,脚用不着,我当然不解穴,省得你乱跑作怪。”
“你这个习蛮大夫,可恶!”发现被捉弄,叶敏秀气得牙痒痒。
“别气别气,免得待会儿喝水喝出问题,可别怪我没告诉你。”方采衣好心忠告。
此时,杜昙英已从内步出,端来一杯微温的春荣,方采衣笑盈盈迎上,行走的当口,指间已备好“见面礼”,准备帮茶加点料。
谁知杜昙英却一手按住杯盖,螓首微摇,使眼色,对方采衣道不可。
“昙英你……”
“她只是骄纵了点,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那事儿……就免了吧。”杜昙英软言一求。
方采衣无奈,只能罢手。
“来,叶姑娘,这是天衡最爱喝的春茶,喉韵很不错,你尝尝。”杜昙英微笑招呼,将茶杯端至叶敏秀面前。
心上人被夺,叶敏秀心头已是不满;再加上适才被方采衣一整,更是恼火,看着满面微笑的杜昙英,顿时妒火中烧,当下决定非给杜昙英排头吃不可。
叶敏秀一脸挑衅,取来茶杯,掀开杯盖,杯缘凑近便闻得一股温润幽远的清淡菜香,她微怔,心中大感讶异,这茶闻香即知为上品,没想到杜昙英真拿出好茶来款待她。那女大夫说天衡哥就是爱她这等个性……一思及此,叶敏秀更恨了!
茶方入口,叶敏秀便用力喷了出来,手上的茶杯重重摆.上桌,大声斥道:“哼!你什么意思?拿这什么下等茶来啊?不热不凉的,难喝死了!没看到天气这么热吗?本姑娘要喝凉&!”
未料叶敏秀会有此反应,杜昙英脸上的微笑登时凝结,回头,和方采衣的视线相交,方采衣将她拉到一旁说道:“昙英,你瞧吧,你为她好,她还不知领情,老天有眼,叶敏秀注定过不过这劫!这下你……不会再阻挡我了吧!”
杜昙英瞳儿一转,未正面回答,只给方采衣一句话:“我进去端凉茶去。”说完,人又进屋去了。
领会杜昙英的意思,方采衣霎时眉开眼笑。呵呵,这个昙英也挺妙的!
再一会儿,杜景英手上已端着凉茶出来,方采衣走过去,杜昙英主动掀开杯盖,抬头,和方采衣互换一个会心微笑之后,便由方采衣端茶过去。
叶敏秀骄纵刁蛮,莫怪天衡恼她,既然她冥顽不灵,那她杜昙英也就无须再为她感到可怜了。
看方采衣简单几句话就激得叶敏秀大发娇嗔,大口喝下凉菜,杜昙英哑然失笑。晚点真的有得瞧了!不过到时会是怎生个狼狈景况,她们瞧不见就是了。
***
屋外萧敬天与秦有义已过数十招,依旧不分胜负。
“不是想报仇吗?那就拿出真功夫来啊。”萧敬天激道。
“哼!找死!”秦有义冷斥一声,旋即提气,注于剑上,目光犀利,身影翻转幻化,短短瞬间竟一分为二,虚虚实实,教人分不清真假。
“双剑式?”萧敬天大惊,双剑式是江湖极有名气的夺命绝招,没想到秦有义竟然会……
惊愕之余,正处性命交关时刻,萧敬天亦不敢大意,迅速收整心绪,全神迎战。剑锋相碰,挣锋作响,转瞬间已过十余招。由于秦有义身影一化为二,虚实难辨,萧敬天只持一剑,却左右逢敌,先决条件上已居劣势。过完三十招,秦有义突然停手,嘴角得意抿笑,因萧敬天肩部已中彩。
在场众人一见均为之惊愕,只有从头至尾仔细观战的江天衡保持沉默,心中似有盘算。
“下一剑,直取你心窝!萧敬天,纳命来!”秦有义信心满满,语落,身影再度幻化,剑式已出。
萧敬天立即点穴止血,取剑再战,突然耳边听得江天衡呼唤:“敬天,浮云剑法第一式,左攻。”
“好!”萧敬天知定是好友在一旁观看,瞧出了剑招破绽,出声指点,当下即刻变换剑法,依照江天衡指示,迅速反击。
“浮云剑法第七式右攻,再换第九式侧袭……”
旁观者清,江天衡出奇招,萧敬天使浮云剑法,十八式流畅变化,方过完十三招,已顺利破解双剑式。秦有义衣角被削下一大片,右腿中剑,血流如往。
“哼!没想到江天衡会解得了此招!”秦有义伸手拭去嘴角血激愤恨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被怨恨所填满,今日不杀江天衡,他誓不为人!
手指迅速点穴止血,秦有义自腰间再取出一物撕开,但见白粉飘飘洒于剑身,和剑身的血融成一片,长剑瞬间染黑,一骨刺鼻令人作恶的腥臭味飘散在空中,萧敬天和江天衡闻之无不攒眉。
懊是结束之时了!两人相视,有了默契,江天衡忽地纵身一跃,自屋檐间取下一柄长剑,递给萧敬天。此剑乃当初其外祖父建造碧心山庄时,请名匠铸造的镇邪宝剑,恁是巧合,今日刚好派上用场,让他拿来了断恩怨。
“嗯,剑身厚薄适中,剑锋锐利,轻巧适手,好剑!天衡,多谢了。”
薄唇抿起一抹自信的笑,萧敬天挥起宝剑,纵身飞跃,以行云流水般绵延不绝的流畅剑招迎战。秦有义大喝一声,身子与染黑长剑并出。双剑交击,发出刺耳的声响,随即一阵清脆的金属落地声,明明白白宣告了胜负。
“我的剑……断了?”秦有义持着残剑,双眼睁大,不敢置信。
“剑断,恩怨也了断,看招。”镇庄宝剑挥舞疾如风,萧敬天迅速废了秦有义一身武功,随后宝剑归原主,提气汇聚内力于双手,以江天衡之前所传授的“蔡云掌”重击秦有义下月复,终结此段恩怨。
“你……你用什么阴毒招数?”秦有义武功尽失,此刻全身疼痛不已,受了萧敬天这掌后,一股热流汇聚于月复部,灼热难当、热病交加,非人能忍,他真恨不得当场死去。
“放心,再毒也毒不过你的凌迟!此招你应该听过,叫做‘擘云掌’。”萧敬天点到为止,说出招式名称,威力已够强大,秦有义脸上血色尽失。
“擘云掌……你竟然用这招对付我,哈哈哈,为什么不干脆将我杀了!”
“秦有义,不杀你,是我不想让你的血污了我的碧心山庄。留你一命,绝你后代,比起你对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已是仁慈之至!来人啊!”江天衡下令,几名迎风激洒的护卫立刻纵身飞出领令。
“将这对男女逐出翠峰,我永远不要见他们再踏入碧心山庄一步。”
“是!属下避命。”护卫们领令欲离,却让萧敬天出声唤住。
萧敬天步至护卫领袖身旁低语几句后,几名护卫才拎着秦有义和叶敏秀离开碧心山庄。
碍眼之人消失,江天衡忍不住问了萧敬天:“你刚刚跟护卫交代什么?”
“我要他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将这两人‘放生’。”
“呵,萧敬天,你愈来愈像头老狐狸了。也好,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江天衡嘴角激扬,清淡的笑容里有着轻松和释怀。
“说这什么话?没老狐狸帮忙,你报得了仇吗?”
“是是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江天衡三生有幸。不知萧大庄主要在下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呢?”
“报恩嘛,简单只要你家昙花娘子……”
“免谈!”
“喂喂喂,江老兄,我话都还没讲完,你别这么激动,好不?”
江天衡不语,只丢给萧敬天一个“休想打昙英主意”的冷然眼神。
“我只是尝过你家昙花娘子的手艺,至今念念不忘,想再讨顿吃的而已。”
“早说不就得了。”江天衡践了萧敬天一眼,提步入内。
“是你不让我说的!”萧敬天抗议,跟上。
“想吃就自己进来点菜,晚了就没了。”
“哈哈哈……”有口福噗!
***
群山脚下。
林梢间,一处还算隐匿的山洞里,传来阵阵令人脸红耳放的女子申吟声,当中还夹杂着断续男子的呼喊。
“啊……啊……”
“敏秀,你……你忍耐点,我尽量……”
“啊,啊……求求……你,有义哥,我求你…··侠点……”下月复似有热流汇集,烧得她浑身发烫,娇颜配红,星眸迷蒙,神智让汹涌的折腾得几欲涣散……
“顾秀,我……我也想啊,可是我……唉……”秦有义挫败大叫。
人算不如天算,心心念念的佳人终于立口愿在自己跟前,可以与之恩爱,共赴云雨,无奈命运捉弄,如今的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个中了擘云掌,今后再也不行;另一个让采衣下了药,药效发作,急需舒解;荒郊野外,天地不应,作恶多端,终至自作自受。最后生死如何,套句江天衡的话,就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
入夜,碧心山庄大厅灯火通明,通室洋溢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天衡,你家娘于到底有没有诚意要招待啊?煮个东西煮这么久?”吃了半天还尝不到杜昙英拿手的昙花料理,萧敬天忍不住抱怨。
“没耐心等就别吃。”江天衡四两拨千斤。
“好啊,你这家伙,病一好就过河拆桥!”
“谁教你质疑昙英的诚意跟手艺?”
“我哪有……”
两个大男人,一个为吃,一个为妻,居然斗起嘴来了!教一旁的方采衣听了,不住摇头取笑。
不过手肘总是要往内弯,天衡护妻心切,疼借之情溢于言表,她待会儿也得帮她夫君攒个声、出点气,不然晚上她就“有得瞧”了。
原本大厅里拌嘴拌得正热,适时阵阵晚风自窗拂入带来舒适的凉意。清新沁人的夜凉中夹带着惑人脾胃的食物香气,屋内瞬间安静无声。
六只大眼睛盯着从远处回廊接近,然后逐渐清晰的人影,目光不约而同一移,全落在那位含笑人儿手中的陶锅上。锅盖半开,随着杜昙英人厅,香气更是四溢,三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陶锅一放上桌,江天衡和萧敬天夫妻三颗脑袋立刻盯着锅内的东西看。
“好香呵!昙英,你今天又煮了什么好吃的美食来着?”江天衡问着。
“昙花面线。让大家去去霉气,往后日日都有像面线般长长的好运道。”
杜昙英简单说明了烹煮的方式,微笑掀开锅盖。那股诱人的清香更是清晰浓郁。仔细一瞧,汤底里半透明,是以大骨熬煮多时,滋味鲜美自不在话下。汤料简单,切半的新鲜昙花,调味肉丝有着浓浓的麻油香,面线煮成八分熟即起锅,余下两分熟度,从厨房至大厅的路程恰好煮熟。
圆润又细长的面线,葱白肉丝香,汤浓滋味醇,光看就是一种舒服极致的享受,待面线圆滑人口,浓汤趁热下肚,将会是怎生个绝妙滋味呵!
看江天衡和杜昙英一脸情系于心,幸福洋溢的模样,再瞧瞧她的夫君,呵,方采衣爱捉弄人的心又起了!
“天衡,想不想知道五月十五,你在佛堂昏倒那天,究竟对昙英做了什么好事啊?”方采衣不怀好意笑了笑,莫测高深看了杜昙英一眼。
一听五月十五,又听见佛堂,杜昙英整个人像掉入蒸锅的虾子,从头到脚红通通,她又羞又急大喊:“采衣姐,不许说,你不许说啦!”
“采衣,那天我不是成了让昙英恢复嗓子的大功臣吗?怎么,还另有隐情啊?”看杜昙英羞怯的模样,江夫衡可是彻底被挑起好奇心了。
“不准说!绝对不准说!”杜昙英跺脚。
“快说,我是当事人之一,绝对有权知道,采衣,你快说!”江天衡催促。
“唉,你们两个,一个不准我说,一个要我快说,这很为难喔!”方采衣面有难色,一副犹豫不决,看得杜昙英冷汗直流,江天衡殷殷期盼。
萧敬天则在一旁看好戏,笑得都快得内伤了!他的好娘子,真懂得抓时机为他出气呵。
眼看情势不利于己,杜昙英心一急,瞥见方才煮好的昙花面线,立刻有了主意!
好呀!耙说,就没口福了!
“好啊,敬天大哥、采衣姐,你们要是敢说一个字,我就马上就把这锅面线端到外头倒掉!不只这样,以后你们来山庄,也别想吃到我的料理。”
哎呀呀,这锅上等美食倒了,岂不暴殓天物?萧敬天夫妇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最后有了共识,两人不禁大笑。”昙英.好了,好了!你快把面线放下吧,我们守口如瓶就是了。”
“真的?”
“真的!”
夫妻俩异口同声,举手对天起誓状。
“呵,相信凭迎风潇洒的金字招牌,你们也不敢骗我。”诡计得逞,杜昙英这才心满意足放下陶锅.为这对夫妻取碗盛美食。
“喂喂,为了一锅面线出卖我,萧敬天、方采衣,你们算什么朋友?”换江天衡抱怨兼跳脚。””民以食为天,美食当前,不吃可是傻瓜。想知道来龙去脉,何需急在一时?反正你们日后有的是时间。”萧敬天喝下一口汤,一脸满足之至,随意丢给老友几句话,便又埋头同碗里的美食奋斗去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啊,这一生他们有的是时间!美食当前,错过岂不可惜?先吃再说啦!
“昙英,等我,我也要吃!”江天衡也加人品尝美食群,那份深浓的好奇心就暂且抛至身后去吧。
夜色深浓,明朝日升,一切重新开始,是呵!这一生,他和昙英将会有很多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