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白,一辆简陋的小马车缓缓地驶向晨雾之中。客栈里,一张忧心仲仲的小脸半露在窗户后面,关切地目送着马车的离去。“你挺幸运的。”上官洁羽看着那张半带赞赏半带玩味的笑容,无言地扬起眉毛。“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侍女!”公方浩下巴朝着客栈方向一扬。
在云巧的坚持下,原本只打算轾装简行的他们,不得不再多带了个车夫,可公方浩也没让她太得意,在云巧严厉的瞪视下,他硬是挤上了小马车,一脸挑衅地和上官洁羽同坐一车,看到那双快要喷火的眸光,公方浩心里就是有说不出的痛快。
上官洁羽看着客栈方向,轻轻地说道:“云巧对我确实难得,虽然她跟着我的时间并不长,我也不是个好主子,可是她却是如此忠心。”
说来她这主子还真恶劣,看着公方浩这外人恶整对她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心里竟然只感到有趣。
“有这样的贴身侍女真是幸运!”公方浩轻笑了一声,“那时她一看到我压在你的身上,气得差点当场扑上来把我撕成碎片,活像头保护幼狮的母狮,也幸好你能哄得她服服帖帖,否则我没办法带你走,之后的计画就困难了。”
上官洁羽听他说得暧昧,脸儿不禁一红,“你……别乱说!”
“我乱说?”公方浩诧异地双眉一扬,“我哪里乱说?我们的计画不是这样子的吗?”
“你……”上官洁羽白了他一眼,“不听你瞎扯了!”
鲍方浩见她眼底浮现淡淡的怒气,倒也不再捉弄她了,他看了看窗外,道:“我在前方树林内藏了两匹马,我们就在那儿下车,改骑快马离开……”
“你预先在树林内藏了马?”何时藏的?她怎么不知道?
“我早猜到你那小侍女不会让你这千金小姐骑马,所以昨晚就先安排了。羽儿,你会骑马吗?”他含笑地问她。
上官洁羽得意地道:“当然!我骑术可好得呢!”从前在云南她可是天天骑着马儿,可自从云巧来了,就不准她再骑了。
鲍方浩眸光一闪,唇角微扬,“那再好不过了,之后的路,就我们两个了,没有贴身侍女的照顾,恐怕会要你辛苦些了。”
“没……关系,我……”上官洁羽看见他眼底隐隐闪烁的幽光,忽然感到有些恐惧。
就他们两个?!这……这……
鲍方浩见到她微露的惧意,不着痕迹地问道:“单独跟我在一起,你会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上官洁羽嘴硬地道。
“不怕……是吗?”公方浩缓缓地靠近,车内原就不大的空间突然变得狭窄,上官洁羽忍不住往后缩,公方浩的笑容却显得更加邪恶,大掌不怀好意地伸向她。
“你……做什么?”上官洁羽吓得睁圆了眼睛,差点尖叫。
“你不是不怕吗?”公方浩的大掌擦过她的纤腰,感觉到她的颤抖,“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你……要做什么?”上官洁羽吓得战栗不安。
“我要……这个!”他探向她的后腰,从她身后拎起他的包袱,“那你也该准备一下了,我们待会儿一进入树林,就要换马离开了。”
上官洁羽惊魂未定,“什……什么?”
鲍方浩淡淡地说道:“你该先换件衣服,不然你这一身锦衣华服,待会儿怎么骑马?”
“什么?”上官洁羽愣了一下,抬头看看窗外,树林已在不远的一刖方,“这么快!”
她忽然慌了起来,之后的路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他们……他……她……还没准备好——
鲍方浩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慌乱,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绕到前头坐到车夫的旁边,将上官洁羽单独留在马车内。
小子,你想把我们家小姐拐到哪里去?
鲍方浩才在车夫的身边坐定,一阵沉稳清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不禁一怔,惊讶地转头看向车夫,传入他耳中的声音,显然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他没料到这看似平凡无奇的车夫竟有着一身深厚内力,羽儿竟能使唤这样一位内家高手来为她驾车,她究竟是什么身分?
鲍方浩也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回道:前辈是……
我?没看见我在驾车吗?我不过是个车夫罢了!
前辈太谦虚了!能让前辈这样的内家高手为羽儿驾车,想必有过人之处吧!
车夫听他叫得亲热,眼中精光一闪。何须有过人之处?不过为求温饱,只要肯给钱,谁都能请得起我!
哦?那么前辈是否愿意为在下办事?在下定以重金相赠!
车夫看了他一眼,眸中精光如炬。出卖主子的事我可不干!
当然不是!在下是想请前辈送封家书。
哦?小子,你到底是谁?
前辈只要为在下送封信给家父,自然会明白在下的身分。
然后放我家小姐与你单独一起?这教人怎么能放心?
前辈放心!在下绝非居心不良之徒,羽儿遭劫遇袭,要求在下护送她回家,在下虽以微薄之力相助,却无意挟功求偿,只是在下的行程也因而必须做变动,因此在下不得不烦扰前辈为在下送封家书回乡。
别跟我前辈在下的了,你对我家小姐的意图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车夫冷嗤了一声。小子,我也是过来人,我看得出你的出身不凡,但是,我家小姐可非一般的闺阁千金,你可别想占她便宜!
占她便宜?他所要做的可不只是占占小便宜而已。公方浩唇边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他们就快要是夫妻了,怎能算是欺负?
车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没忽略他唇边的微笑,可公方浩那股由内心透出来的凛然正气却让车夫由衷地相信他确无不轨之意,他应该是值得小姐交托一生的人吧!车夫暗忖。
信,拿来吧!
☆☆☆
上官洁羽曾经设想过许多种状况,他们可能走不了多远便遇上杀手围攻;可能公方浩色心一起,意图非礼却被她给毒晕了;也可能——
再怎么想她都没想到,公方浩竟然带着她赶一整天的路,直到日沉月升他们才赶到宿头,上官洁羽虽然骑术不恶,却也差点吃不消,全靠一股硬气苦撑,直到进了客栈,她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累了?”
鲍方浩扶住她,一脸悠哉笑容,上官洁羽看了只觉碍眼,恨不得送他一把僵尸粉,教他五官麻痹再也笑不出来,可惜她已经累得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
“你先进房休息,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鲍方浩半抱半扶着她先进了厢房,听到他吩咐伙计先送上热水浴桶,上官洁羽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洗去一身黏腻的汗水与尘沙正是她最追切需要的,再说她已经累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哼!看在他能这么体贴的份上,虽然他笑得很碍眼,她就宽大为怀地原谅他吧!
迫不及待地月兑光了衣裳,踏进浴桶中,温暖的热水抚过疲累的四肢,缓和了肢体的疼痛,上官洁羽不禁闭上双眼,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在出云宫的生活似乎已经是相当遥远的日子了,虽然怀念,但她已经答应父亲,往后的日子将必须回到上官家做个千金小姐,这是当初父亲答应她习毒的条件,但是与母亲同样出身于出云宫的她,是否也会因为适应不良而离开薪城?
回上官家……会不会是她一连串痛苦的开始呢?
从小到大她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不算多,父亲当年心疼母亲在大宅院中所受的苦,即使寻找到离家出走的母亲,仍是将她留给母亲,让她陪伴着母亲。
可如今她及笄了,性子也定了,娘受不了的豪族礼教,她又怎能受得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她会是第二个逃离上官府的女人!
胡思乱想中,房门咿呀地一声被推了开来,原有些昏昏欲睡的她,突然地惊跳了起来。
“咦?你还没洗好?”
鲍方浩端着一桌酒菜白饭进来,原以为上官洁羽早该沐浴起身了,进得门来却听见屏风后传来的水声和叹息声,才知道她还泡在浴桶中。
可怜!朝阳城的贵公子竟沦为跑堂的店小二,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才得以独自窥见屏风后传来的隐约春光,没教旁人给偷窥了去。
上官洁羽慌得不知所措,“你……你……做什么?怎么可以进……进来?”
这人……当真要……要……
她慌乱地拾起布巾遮住自己的身子,手忙脚乱地要穿上衣服,可颤抖的双手却偏偏不听使唤。
“我带了晚膳进来。”公方浩嘴角噙着坏坏的笑意,一脚踢上房门,还落了闩,房门震动的声音,让上官洁羽惊得跳了起来。
她惊惶失措地叫道:“你……我……我不要吃!你还不快点出去!”
“别慌!你慢慢穿,我不会进去的。”公方浩神态自若地倒了杯酒,背对着屏风坐了下来,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是猎物还没落袋,他可不想那么早就惹得她翻了脸,再来要拐她可就费工夫了。
“你……”
上官洁羽探头看见公方浩是背对着她而坐,这才稍稍定了定神,可心里的怒气却越来越盛。
他……他以为他是谁呀?明知道她还在沐浴,却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他怎么可以?
上官洁羽气急败坏地穿上衣服,一脸兴师问罪地走出屏风,还没来得及开口,公方浩一看见她,就先说道:“你饿了吧!你先吃,别等我了!我洗完了再吃。”说完,他竟绕过上官洁羽走到屏风后。
“你……”
上官洁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呆了片刻,她勃然大怒地冲入屏风后面,随即传出一阵惊叫声。
“你……你做什么?”
屏风后的公方浩已褪下上衣,一瞧见他黝黑坚实的胸膛当场羞得她满脸通红。
“洗澡呀!”公方浩理所当然地说着,手上却没停下月兑衣服的动作。“你进来做什么?”
“我……你……”
上官洁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公方浩竟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月兑光衣服,然后用她刚用过的洗澡水沐浴净身,彷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你怎么可以……”
上官洁羽忽然想到白己竟睁圆了眼睛,死盯着一个大男人入浴,还看得一清二楚丝毫没有遗漏——
大火烧红了她的脸儿,上官洁羽掩着双颊冲出屏风,还没喘过气,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水声,公方浩怡然自得地洗净身上的脏污,想到曾经抚慰过她疲累身躯的热水此刻也正围绕着他强健的身体,无形的亲密感让她浑身燥热了起来。
鲍方浩看着她仓皇奔出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扩大了,可嘴上却是平淡地说道:“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是以夫妻的名义投宿的……”
上官洁羽大叫:“什么?!你……你怎么可以——”
“放心,我会打地铺。”
“但……”
这……这不是他打不打地铺的问题吧?而是……而是再怎么样……至少也得先跟她商量商量,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
上官洁羽跺了跺脚,气得想失声大叫。
哼!他能自作主张,她就不能再去跟掌柜的要间上房吗?
才迈开脚步,屏风后又传出他的声音
“别想再去跟掌柜的要别的房间,一来,已经客满了;二来,就算你真的换了另一间客房,我也会再搬进去的。”
“你……太可恶了!”上官洁羽气得差点又冲回屏风后找他算帐,但忆及他此刻的“不便”,不得不忍了下来。
可恶!可恶!等他们到了薪城,等她哄得爹爹绝了替她许婚的念头,到时候,她非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不可!
真是气人!她……
不经意地抬起头来,花瓶的光滑面上却映出了一张脸泛桃花、眼角含媚的娇靥,微弯的唇还挂着淡淡的甜蜜。
她……这是怎么了?她愕然地抚着脸。
听到屏风后面传出水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上官洁羽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
她……这样子怎么见人?若是……若是给他看见了,他又会是如果看待她的?
仓皇之余,她竟懦弱地躲到床上,还拉起棉被盖住全身。
鲍方浩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看见晚膳动都没动,床上的棉被却微微隆起。
这丫头!居然不吃晚膳就去睡觉,存心跟他赌气吗?
他走到床前,打算要拉她起床用膳,却瞧见她羞红的耳根,以及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胆小表!
鲍方浩无奈地摇着头,这丫头就是能够这样紧紧地牵动他的心。
“羽儿!羽儿!”他轻轻地唤着。“你头发还没干呢,这样睡容易着凉。”
上官洁羽没吭一声,泛红的小脸却更往棉被里钻。
鲍方浩轻笑了一声,“累坏你了,我帮你擦干头发吧!”
他掀开厚重的棉被,她玲珑的身躯全落入他的眼里,未干的头发沁湿了衣服,薄薄的衣料都黏在皮肤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背部曲线,阴暗的眸子爆出一丝火花。
他……想做什么?
上官洁羽紧张地僵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鲍方浩撩起她一头黑锻长发,一条干燥的布巾裹住她的头发,公方浩极其轻柔地为她擦干湿润的头发,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她,上官洁羽紧张不安的心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身体的疲累立即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意识,可她却不知道他火热的双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地柔美的身躯。
鲍方浩拿起梳子为她梳理及腰的发丝,他的手一再地溜进她如云的秀发中,留恋着发上柔滑的触觉而舍不得放手,许久后,听到她细碎均匀的呼吸,他脸上不由得漾起宠溺的笑容。
她真的睡着了。
她是太累了?还是太天真了?
这样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熟睡,存心考验他的自制力吗?
鲍方浩微笑着摇摇头,赶了一整天的路对姑娘家来说委实太过勉强了,也难得她竟能够撑到现在。
不过,就这样让她睡到天亮,明儿个她可就惨了。
“羽儿,你先别睡。”
“嗯——别吵!我想睡觉——”上官洁羽喃喃抗议,水女敕的脸颊在棉被上蹭了蹭,没醒过来。
鲍方浩又推了推她,“羽儿,你就这样睡着了,明天醒来会全身酸痛的,我得帮你按摩筋骨,打通穴道,明天你才不会更难受。”
“不要——”
她皱紧眉头,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又困得无力起来阻止。
“不行!你会痛上好几天。”
鲍方浩咧嘴一笑,拂开她颈后散乱的头发,露出她雪白滑腻的后颈,他眼神微黯,轻揉着她的颈子,上官洁羽舒展了小脸,像小猫般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有没有舒服一些?”
揉按的手来到她僵硬的肩膀,上官洁羽双眉微蹙,随即又舒服的轻哼一声。
“嗯——舒——服——”她打了个呵欠,沉入更深沉的梦境中。
他的力道适中,又准确地抓到她最是酸疼的位置,因骑马赶路而换来的一身酸疼,在他的揉抚下一一舒解,虽然他越来越往下的手让她隐隐地感到不安,但又舍不得停止他温柔的抚慰。
“那……这样呢?舒服吗?”
鲍方浩在她的耳边低喃,粗糙的指掌沿着她的腰肢渐渐地往下,时轻时重地揉捏着她丰俏的臀。
“嗯啊——”上官洁羽低吟了一声,甜腻的申吟差点让他失控。
“羽儿——”
鲍方浩在她的耳际低喘,逐渐升高的也折磨着他,揉抚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上官洁羽不悦地蹙眉。
“不要停——”
鲍方浩苦笑,他还真是自做自受。
“好!我继续。这样……舒服吗?”灼热的掌探入层层的衣料里,滑向她娇女敕的大腿内侧。
“嗯——”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嘴角却漾着一朵美丽的笑靥,公方浩忍不住低头亲吻着那如花般的笑容,粗糙的指掌温柔地揉着她酸疼的肌肉,力道适中的揉抚,抚慰了她的酸疼,紧蹙的双眉也渐渐地舒展开来,疲倦的她睡得更深、更沉了。
他渴望着她,全身都在叫嚣着要他动手占有这柔美娇媚的身子,但是……他怎能在她全然信任的熟睡状态下欺负她,毁掉她对他的信任呢?
“羽儿,你说,就让我们的婚约弄假成真,好吗?”公方浩贴在她的耳畔低柔地说。
“嗯?”
“羽儿,嫁给我,好吗?”
“嗯……好……”她喃喃呓语,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鲍方浩得意地一笑,“即使到了薪城,我也不放开你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