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儿住在贝勒府已经三个多月了。她发现额图浑其实很忙,很多边关的军政事直他都要参与。
可是,他每天最少会来见她两次,就像早晚请安一样,她深感被尊重,对他的好感日增。
这让她开始思考,他说喜欢她的真实性。流落大清,朝鲜亲人的音讯全无,说不定这是上天对她另有安排,要她留在大清,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她已经开始偷偷喜欢他,只是……她不敢说,她害怕常她说出喜欢上他,他就对自己失去热情,不再对她好了。
但只要她对他若即若离,他仍会对她感到有兴趣,愿意多花心思、时间去注意她吧?
那一天,下着雪,李允儿待在房内感到无聊,想出去定是。
她在府里有特权,能随意走动,没人敢拦她。可是今天当她走近额图浑的书房,却有人拦下她。
“公主,这里未经通报,不能过去。”
“为什么?”她不解。他告诉过她,这个府邸没有任何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贝勒爷和几个将军正在议事。”侍从解释。
他在忙什么?这样的隆冬还在议事?这引起她的好奇心。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真的不能过去吗?额图浑还说我能到处定是。”
侍从冷汗直流,犹豫了一会后说:“公主,请。”就让她过去了。
开玩笑,任谁也知道,这名朝鲜公主可得罪不得,否则他们一不小心便会掉脑袋。
远远地,李允儿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吵什么,没一会儿,她已到了书房门口。
她没进门,怕吵到他们,反到一旁的视窗观看。
书房内的额图浑,三言不发地听几个将军们你三言、我一语地争吵不休。
“朝鲜积弱,现在可以趁势灭了它,否则到时他们连同日本国攻打我们怎么办?”一个将军说。
李允儿心一瞅。他们在讨论灭朝鲜的事?而额图浑竟能不古不语地听他们讨论!
“战争劳民伤财,不可轻易决定。”又一个将军说。“而且前阵子皇上迎娶朝鲜国公主为妃,若攻打他们,岂不毁了两国秦晋之好?”
接下来,几个将军吵了许久。
坪!额图浑猛拍桌,屋子内马上鸦雀无声。
“现在发兵的时机并不成熟,边关布署亦不完备,朝鲜内部的局势和地形资料也不够,现在发兵明智吗?先发函给朝鲜,咱们和他们订好军事合约,合约订完后,再派人深入朝鲜探访。等资料完备,再万无一失地一举灭了朝鲜。”他冷静又无情地说。“皇阿玛不曾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一个保卫国土的机会。”
李允儿在视窗下,听得全身冷颤不止,双脚无力,倒坐在冰冷的地上。
“贝勒爷,和亲派的人一定会对皇上谏言,阻止发兵。”
“和亲派要阻挠我?他们凭什么?凭那些被他们嫁进紫禁城的女人?哼,在这个边关,谁才是最大?和亲派敢阻挠我,就叫他们见不到今晚的月亮!”额图浑不屑。
他的确狠狠,但为的是国家社棱、大清国土,如果皇阿玛看他不顺眼,那就快快把他废掉,让他这个皇子早日乐得清闲!
几个将军听了,脸色顿时惨白,不敢再多说。
而李允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只知道她冷得全身狂颤,脑里一片空白。
他要灭了她的国家,他要做出伤害她的国民、家人的事!为何他要这么残忍,“允儿,你没事吧?”听婢女说李允儿身体微恙,躲在房内不吃不喝,额图浑在办完正事后,马上进她房里探看。
常他的手触到她的肩,她反射性地感到嫌恶,放声尖叫:“不要碰我,你这个恶魔!”
她的话像一把利剑,刺进大夫、婢女的心,使他们全都发冷颤抖。至于额图浑,脸色更是铁青到不行。
只消半刻钟,满屋子的人全部撤离,只剩一对男女。
“你怎么了?”她是怎么了,最近她对他已经非常友善了,现在怎么会这样?
“我讨厌你、讨厌、讨厌你!”她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地说个不停。“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她把身子缩在床角,像个孩子一般哭泣着。
“允儿……”
“我要回家、回家、回家!”
看她伤心的样子,额图浑淡淡地说:“你想回朝鲜,我送你回去,三天后启程。”只要地想要,他愿意让她回去。
她止住泪看他。他要放她回朝鲜?
“朝鲜已送来赎金,你可以回去了。”他不带感情地说。“我会亲自陪你回朝鲜一趟。”
李允儿心痛难当,原来他对她好,只是为了赎金!她竟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是真心喜欢她,原来不是,想不到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没半分在乎她!
“谢谢你肯放我回家,可是你的存在让我恨不舒服,麻烦请你离开!”她下逐客今。
额图浑看了满脸愁色的她一眼,不发一言地走了。
他感到无比的沮丧。对她,他用尽心思,居然还得不到她的心,是她冥顽不灵,还是他不够用心?
半个月前,他就收到朝鲜送来的赎金,可是他根本不想要那些钱,不想让人传信回朝鲜说她死了,好让两国矛盾增加,加速大清发兵的步伐"可今天她哭着要回家,他竟又顺着她的意:
笑意瞬间回到他脸上,送她回去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当然包括她在内,就算送她回家,她一样还是他的。
三天后,李允儿带着朴尚宫,还有阿纯等随从一小队人马,往朝鲜的路出发。
当人质十个月,她终于可以结束这种囚犯生涯,回到她温暖的家园,可是她竟笑不出来,一股很深的离愁罩着她。
额图浑说过,要送她回家,可是她没见到地出现。也对,他是皇子,是贝勒爷,送人质这种小事,哪需要他亲自出马?
她心中泛起一股酸楚。他和她之间就这样结束了?老天安排他们相遇,但没给他们相守的缘分?
她坐进马车里,偷偷红着眼落泪,为他俩无缘落泪。对,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吧?
他们的军队前进半天,快过长白山地带了,正在休息的军队间,出现一阵混乱。
李允儿从马军里探出头,竟看见策马而来的额图浑!
她的心跳加快,他是来见她最后一面?
他骑着马到她身边。“手!”
她着魔似的依言仲出手,然后他抓过她伸出的手,用力一拉,她已坐在他身前的马背上了!
“你为什么要来?”他突然出现,然后又霸这地让她那么贴近他,全让她心跳加快!
“我说过要送你回家,在把你安全送到汉阳前,我会照料你。”
她没有目他话,只是怔然地依在他怀内。
本来,一路上能有他陪伴,是多快乐的事;身边有他,心中是多温暖安全,然而,为何一切都只能在这个注定要离别的旅程中发生?他究竟要如何对侍她才甘愿?
一阵春雨袭来,马的嘶鸣打断了她的思路。
“好冷,我们归队吧!”冰冷的春雨打在她身上。“否则会着凉的。”
“我身强体壮,要着凉不容易,要是你着凉那更好,咱们回贝勒府养病,你病好再送你回朝鲜。”
他不想送她回去,他后海了!当初怎么会由着她?就因为不忍心看到她哭闹吗?
“你希望我病倒?”
“不是。”他拉起身上的披风将她围裹起来。“这样雨就淋不着你,你就不会着凉了。”
她缩在他怀里。“谢谢。”
马宾士一阵后,他们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从后面而来。他把马调头,远远的可以看见,车队休息的那棵大树正着火燃烧。
“怎、怎会这样:”她惊恐地缩入他怀中。
等火熄之后,他驱马回大树附近,着火的大树、满地的死尸、遍地狼藉,这样的血腥,让她昏厥在他怀中。
清醒时,李允儿发现自己身处于漆黑阴冷的山洞中,身旁升起一堆熊熊烈火。
“额图浑、额图浑,你在哪?”她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因为四处都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入山洞。“我在这。”
“额图浑,究竟发现了什么事:我做了恶梦吗,”她张着泪眼看向额图浑。
“没有,他们都死了。”他冷静地说。
“都死了?”一股冷意袭身,李允儿的身子颤抖不已。
“别害怕,我还在,我会把你平安送回家的。”他把她圈入怀里,心疼她的慌乱。
“是谁?为什么他门要杀我?她靠在他怀中落泪。
“他们要杀的不是你。”他冷冷地回答。
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是要杀我。”他不带感情地说。
“是……和亲派的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
“我、我听阿纯她们说过,你和他们有些……不愉快。”她不敢说她在书房外偷听的事。
“多嘴的奴婢。”他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