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羽瑶在妇产科遇到一同前来的千寒和风波,着实愣了好一阵子。
尤其是两人脸上尴尬的傻笑。风波心想:唉,早知道就换间医院好了。
“她是风波,我的女朋友。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千寒自认这是个最简洁明了的介绍方式。
羽瑶一脸的狐疑。是吗?怎么上次大家碰在一起时,千寒好像对风波不太熟悉,这次摇身一变就成了女朋友?
含蓄的羽瑶把话搁在肚里。显得有点糗的风波净说些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一轮到风波看诊,她简直是用飞奔的逃离现场。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千寒,最好在她回来以前将事情搞定。
“我不管,朋友是你的,你负责解释。”
“解释什么?实话实说不就得了?”
“我上次骗她说我结婚了呀!她八成觉得奇怪,搞不好她想歪了,以为你是我的外遇。”
“谁叫你要瞎掰?你自己去收拾残局。”
“什么?你想见死不救啊?我是被你害的耶!我当初怎么好意思说我未婚——”
羽瑶见他们俩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像在争辩什么。忍不住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风波的口气夸大,哈哈的傻笑人就跑进诊疗室了。
千寒瞧她那副掩不住的狼狈样,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你和她真的是——千寒,她不是已经——”羽瑶一等风波走,便迫不及待的追问,她实在太意外了。
千寒笑意未褪,肯定的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风波仍单身,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羽瑶差点没掉下下巴。千寒手脚也未免太快了,之前连听都没听说,现在居然要当爸爸了。
千寒将整件事大致说一遍。“我的孩子就这样来报到了。”
羽瑶恍然明白,含笑说。“恭喜你,什么时候结婚?”
“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他一看羽瑶睁大眼睛,赶紧补充说明。“这是风波的意思,可不是我不负责任。她说既然发展顺序出现错误,就该在许可范围尽量作个调整。”
“万一等到肚子大了,穿起白纱也不好看嘛!”
“反正先后不是问题,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风波喜欢、高兴,我一定全力配合她。”
千寒像是乐不可支的样子,眉开眼笑,羽瑶瞧他那副准爸爸的得意状,忍不住的笑了。
“废话!孩子不是你的那会是谁的?你这死没良心的,连这样的话也问的出口。”
“我在想,也有可能是你丈夫的呀!我总得搞清楚吧!”
后方传来细碎的争执声,是一对男女。
“我自己的生理状况我会搞错吗?要不是确定是你的我干嘛和我老公谈离婚?哼,假心假意陪人家到医院做检查,还以为你多体贴呢!原来你压根不相信我。”
女人含怨低嚷,站起来调头离去。
“喂!你去哪?下一个就轮到你了。”男人劝阻。
“有什么好检查的?既然你不想认他干脆别生了。”女人已愈走愈远。
“我没说不认啊!我只不过问一下而已——喂!你等等我。”男人赶忙追了上去。
这段意外的小插曲令羽瑶不禁摇头连连。
“现代人的男女关系实在有点太乱了,怪不得医院里DNA的检验已经排到一年后了。多的是当了大半辈子的爸爸最后才发现原非亲生,要是能谅解倒无所谓,否则一场家庭战争苦的只是孩子。”
千寒的心莫名一跳。他自始至终未曾怀疑过风波,日期吻合、再加上她当时仍是完璧之身,孩子——应该是他的没错吧!
“什么?你说什么?”风波这尖嗓一叫,千寒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
对一个不懂得前车之鉴的人而言,即使落得更惨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千寒渐渐能体会当时在医院那个男人的心情了。
“我只不过问一问而已。”千寒决定剽窃那男人的台词一用。
“问你个头!你——王八蛋!”不同的是风波比起医院里的女人粗鲁多了,劈里啪啦便把他给臭骂一通。
“停车!我要下车!”风波咆哮。
她气得这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黎千寒这该死的,吞吞吐吐了半天她还以为他想说什么,没想到居然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没错吧!”
没错吧?的确是奇耻大辱没错!
“你何必火气这么大?我问问又没恶意,顶多是例行公事。”他觉得自己真冤枉。
还例行公事咧!风波更是火上加油。“我管你公事私事,我说我要下车,听见没?”
“风波,你别这样——”
“停车!停车!”风波伸手就抓方向盘,吓得千寒一头冷汗,只得在慌乱中切进路边将车停下来。
“你疯了是不?大马路上开这样的玩笑,就算生气也该有个限度,犯得着玩命吗?”他也跟着火冒三丈了起来。
现在两人之间犹如抱着一座小火药库,随时引爆。
风波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推门便下车。
“回来!”他也追下车,用自己身体堵住她去路。“一个女人家脾气这么冲,”不高兴就甩头走人,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做贼的喊抓贼?居然还反指她过份!
“我走岂不正好?你也不必容忍我的过份了。”她推他一把。
千寒再出手拉住她。这么纠缠不清的实在难看,往来的行人又不是没长眼睛,他已感觉到许多纷纷投注而来的视线。
“先上车再说。”他可不想陪她丢脸。
将她塞进车里之后,他绕过车头欲到驾驶座。只见风波像条滑溜的鱼又不安份的偷跑下车,千寒机灵的火速折返拦截。
“你到底想怎样?”风波气急败坏的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未免她再次窜逃之虞,他由她腰间一揽,两人同时进到后座,旋即上锁。
“你——”风波使劲的扳着门把,只差没将它拆了,但是仍不得其门而出。
“除了我手上的遥控器,否则你是开不了锁的。”他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她后头传来,更引人火大。
“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我推算应该是没问题才对,但有些事毕竟——”他仍不知死活的硬说下去。“有些事我该问清楚,对吧?就好像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男朋友,这些难道我不能问吗?”
风波真是让他给气到头昏了。“黎先生,你之前怎么没想到要问?你不是还兴冲冲的陪我去医院?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孩子你有份?你当时神智不清吗?”“我从没多心是因为我知道那晚是你的第一次,你怀了孕自然是我的孩子。”
“那现在呢?我有什么把柄被你给逮到了吗?”风波不屑的冷瞅着他,她那种挑衅中带有示恶的态度颇教千寒不以为然。
他一时冲动便月兑口:“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有孕快三个月了;况且这段日子我们都没碰过面,我更不知道你——”
一掌热辣的耳光不偏不倚掴上他面颊,‘啪’一声之清脆响亮,力度可想而知,千寒在疼痛与错愕中呆住了。
“更不知道我有没有和其他男人上床,对不?这就是你接下来想问的,对不?风波几乎快吐血了。
这个黎千寒太可恶了!他当她是什么?不过,最最可恨的是下一句话:“那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真的是被打不怕。
‘啪’!又是迎面而来一大巴掌。哇噻!这女人打人还会打上瘾,随手就给他两个耳刮子,他感觉自己的脸颊阵阵发烫,直接延烧到他每根怒意神经。
“有啊!怎么会没有呢?挑中你做孩子的爹是因为我看上你的愚蠢,你比较好骗嘛!你说,我不挑你挑谁?”风波被激怒的口不择言了,意气用事的乱掰一通。
“你再说一次!你有胆就再给我说一次!”他气疯了。
般不懂自己是为风波曾经和他以外的男人上床而发火,还是为她所说的欺骗;总之他听了很不舒服就是了。
“何止一次?我可以说上千百次!我说你是傻瓜、白痴,天下第一字号大笨蛋。”风波的个性偏偏是吃软不吃硬,她天生就犯硬碰硬这坏毛病。
“好,既然你要说——”他捉住她双臂将她提向自己。“你倒说说,他是谁?
他竟认真了?愤怒之余的风波简直哭笑不得,她还真是骂对了,他的确是笨蛋没错。
“我不说,你逼死我也没用。放开我啦!”她扭动着身子挣扎。
“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我绝饶不了你。”他有些发狠,两手力量更为使力。
风波痛得放弃挣扎,失控嘶吼:“说!说!说!你要我说什么?问这样莫名其妙问题的人是你,你现在却逼我说?黎千寒,事情很简单,如果你觉得孩子不是你的种,你大可别认,反正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对你有所冀望。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了?放心,一切都还来得及,从此刻开始,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怕我会死缠着你。”
他猛的一窒。事情真有她说得如此简单?隔着近距离端详风波,清晰的愤怒写在她脸上,愠色染红了剔透无瑕的肌肤,伶俐的眼眸跳跃着两簇火焰,粉唇因倔傲而紧抿,几撮零乱的发丝散落前额,那抹淡淡的风情在情绪激动的突显下,仿佛使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他的心隐隐轻颤,为她。
结果她却说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吗?在他心动之后。
他有些懊恼。本来不是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犹豫了起来?全怪医院那一对‘挑拨离间’的男女!
“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只为了气我,那都不是真的。”他放缓声音。
休想!斑兴损人就信口开河,你当我天生受气包吗?风波心里依旧愤愤不平。
“黎千寒,你要是对我有所怀疑,大家不如趁早撇清关系;说实话,我风波不是非你不可,就算再替孩子找个爹也难不倒我。”她朝他冷笑。
他的呼吸变得混浊——这个可恶的女人!
“你到底是为自己找老公还是为孩子找爸爸?”他沉着嗓说。
“有差别吗?只要是男人都能担任这两样工作。”她不屑的‘哼’了一声。
“除了你说的‘工作’,我对你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她别过头。“没了。”
“没了?”他毫不客气扳回她的脸。“你太健忘了,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说。“是谁在背地里偷窥了我好一阵子?是谁一个不小心就暗恋上我了?又是谁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不计后果,当下决定以身相许——”
“停!”风波情急之下,出手捂住他的嘴。“黎千寒,你够了吧!”
吵不赢人家就用挖苦的,真是卑鄙!
他拉下她的手之前,顺带在她掌心印上一个吻。揶揄的道:“你也会害羞?刚刚不是很凶悍、很大声吗?怎么现在脸红得像颗柿子?”
风波更加恼羞成怒了。无故挑起事端的人是他,冷嘲热讽的人又是他,她没道理一直屈居下风吧!
“你想耻笑我就大大方方的笑啊!你以为我在乎?女人上男人的床就一定吃亏吗?你要搞清楚,是我在享用你,而不是只有你快活的份,真正占便宜的是谁还不知道呢!你用不着洋洋得意。”
风波这次真的有些口不择言了,言词大胆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千寒约有三秒钟脑筋不得运转——头一回听见女人当着他的面说‘我在享用你’,他突然有种自己像极了男妓的感觉。
“你还是不是女人?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为什么不好意思?女人就不能有上的需求?或者有也不被允许表现出来?难道只有男人才可以四处猎艳?你这个迂腐、自私自利的变态沙猪!”
妈的!竟说他是变态沙猪?再任她嚣张下去,只怕祖宗八代都不够她骂了。
“既然你这么懂得享受,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让我碰你?还说什么男女一旦有过肌肤之亲,每次见面就只会急着上床,你不要这样空泛的关系。全是屁话!你要真像你自己所说的那么豪放,就拿出几分本领让我见识见识——”
他的怒吼未尽,只觉整颗脑袋突然一沉,直扑上两片柔软的唇瓣。他猛一大震——他怎么也想不到风波竟会压下他的头强吻他。
他真的被强吻蹂躏了。风波又咬又啃的,他几乎要怀疑嘴唇是不是快破皮了。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接吻呀!谁会像她用这么烂的技术吻人?
不过,技术虽烂,也有点痛,但——嗯,感觉不坏,被女人‘饿虎扑羊’的滋味还挺新鲜的,他不介意就这么让她强暴得逞。
风波可能一时找不到以最残暴的方式‘欺凌’他,不断忙碌的调整自己角度,两具躯体就这么产生多次的磨擦,千寒都快被她搞得欲火焚身了,只有她还在那儿不得其门而入——叩叩叩——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敲车窗的样子。车窗?他们两人随即默契十足的弹开来。
对哦,他们现在是在车上,大马路边呀!
车窗上贴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孔,瞪大的眼仿佛里头的人是怪物那般。
彼不得早已羞得无地自容的风波,千寒赶紧开门下车。
“喂,少年耶!这是收费车位,你要付钱的啦!”欧巴桑操着台湾国语的口音说。
“是,是,我马上付。”千寒像个听话的乖学生连声答应。
“阿你素要停多久啦?”欧巴桑一边说话,一边探头探脑的窥视车内的女人。
“我已经要走了。”千寒随便拿出一张钞票塞给欧巴桑。“歹势,歹势,我这就把车开走。”
欧巴桑握着钞票还不忘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免歹势啦!前面就有一家汽车旅馆,那里卡后啦!地大路边卡拍看,麦安内啦!”
千寒除了傻笑还是傻笑,狼狈的跳上车急驶而去。
风波仍缩在后座不发一语。天啊!这辈子还没丢脸丢得如此彻底,她到底在干嘛!
偏偏正当她羞愧得想死时,居然又听见千寒说:“你要去旅馆吗?现在针孔摄影机这么猖獗,太不保险了。我看还是回我家比较好一点。”
风波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想杀人——这只大!谁要跟他上旅馆!
“黎千寒,你慢慢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是要回家没错,回我家。”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你又反悔了!你把我当猴子耍吗?”千寒差点没激动得拆了整座方向盘。
“我怎么会当是猴子呢?”她冷笑。
“我是?你说我是?”他哇哇大叫,她简直是含血喷人。“是你先侵犯我的,起头的人就要负责收尾,你不可以一走了之!”
“我管你那么多,我说要回家就是要回家。”
“你想得美!我今天就负责教会你什么叫‘有始有终’。”
“黎千寒,难不成你想霸王硬上弓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我要告你强暴!”
“彼此彼此,你刚才咬破我的嘴唇,我还有验伤证明。现在不是只有女人才能提出控告,我很荣幸成为台湾第一个男性受害人。”他居然还笑得出口。
结果,风波就这么被‘绑架’了。
昏暗简陋的屋子,吆喝声、洗牌声此起彼落。
几张麻将桌一立起,发财梦正式运转。跃跃欲试的赌客,就等着大展身手,极度的兴奋腥红了他们一个个的眼。
愈陷愈深的年轻人天天前来报到,喜煞了一帮人——“大哥,鱼儿已经上勾,差不多可以准备收线了。”
“嘿嘿,当初放多少水,我今晚连本带利一块儿讨回来。天下岂有白吃的午餐?这小子还是太女敕了,给他一点好处,他得意的连自己姓啥名什都忘了。”
“是啊!是啊!大哥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今晚我特地派两个小兄弟伺候他。大力鼓吹他借钱翻本,保证没两天就让他一债。”
“好,好极了!”
恶魔的笑声由地狱深处传来。凡是与恶魔交易,即使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都是必需付出代价的。
窗外,暗夜笼罩,纷飞的细雨仿佛为年轻人堕落的灵魂哭泣着。
风波都已经走过斑马线了,越想越不对劲,还是决定跑回头。
一个年轻人半垂着头,像是失意潦倒的坐在石阶上。“嗨,你是羽瑶的老公对不?我记性不坏吧!一眼就认出是你。”
孟凯死气沉沉的瞄她一下,应付的答:“嗨。”
是那天在千寒家的女人。又如何?孟凯现在哪来的心情理她?输得就快月兑裤子了,前不久给羽瑶的生产费也让他偷来赌个精光,现在的他除了三天没回家换过的臭衣服,什么都没了。
羽瑶一定发现柜子里的钱没了——唉,他怎么好意思回家呢?
这女人干嘛?居然还蹲下来观望他。“你脸色很难看哦!好几天没睡觉的样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真不是普通鸡婆!“我没事,好的很。”他不怎么耐烦。
“你干嘛坐在马路边?不回家吗?”
你想请吃饭啊!还愈问愈起劲,你看不出我很懒得理你吗?
孟凯勉强的答:“因为我还不想回家。”
“为什么?”
还为什么咧!这女人吃饱太闲是不?千寒怎么会看上这么罗嗦的女人?
风波自然是因为他是羽瑶的老公,所以才特别关心。他那副落魄邋遢的样子总不算正常吧!上次在千寒家看到他还傲慢轻狂的很,几天不见他就这个德性了。
她支着下巴,一脸好奇的打量他。那对黑白分明、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一丝天真单纯的光芒,孟凯终于细看了她几眼——的确是相当漂亮,不过在他看来更像有脸蛋没脑子的女人。
千寒大概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给骗到手了吧!
骗?倏忽之间,一道邪恶的歹念升起。
唉,这么做不好吧!她是千寒的女朋友。属于正面的良知跳出来导正他。
避他的!谁叫她自己蠢得送上门,被骗也是活该。另一个邪恶的他岂能让良知专美于前?立刻大声疾呼。
“其实,我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已经开始编故事,显然是邪恶的那个他大获全胜。
“我就知道,我怎么看你都像有心事嘛!”风波有点佩服自己的观察力了。
“我不想回家,是因为我不敢回家。”他装得一副可怜兮兮。“我把今天发的薪水搞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羽瑶说,家里等着我这笔钱用,而我却——我太大意了,我对不起羽瑶。”
“在哪儿掉的?确定能找的地方你全都找过了吗?”风波也跟着紧张了,难怪他这么颓丧,辛苦工作了一个月的代价耶!换作她也会很伤心的。
孟凯沉重的摇头。“只差没把地皮翻过来找一遍,没有就是没有,老天存心跟我过不去,我又能如何?”
他再来几声更凄凉的叹息,果然逼真不少。“羽瑶一定会怪我的——唉,她怎么责骂我其实我都无所谓,我只担心她会气坏身子,羽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我真的不想让她更心烦。怎么办呀!”
风波心想,倒是看不出羽瑶有这么凶悍。不过也很难说,如果他的薪水是一家经济主要来源,做太太的当然会计较。
是啊!就像他自己说的,怎么办呢?总不能怕回去交不了差就在街头晃到天亮吧!
既然助人为快乐之本,她就帮帮他好了。
“你薪水有多少?”
孟凯的心一跳。成了!“五万。”说多了人家也会怀疑,他也知道自己不像月入数十万的人。
只要手气好,五万就够他咸鱼翻身了。
“你等等,前面有提款机,我去提来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用了。”总得做做样子。
“没关系,你以后有钱再还我就行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风波这么热心当然是爱屋及乌的心理,人家是千寒的表弟嘛!
既然要遵循正常规则交往,风波和千寒开始密集式约会,只要有空有闲,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
下班后即将登场的烛光晚餐,换来风波一整天的傻笑,同事们逼问了半天还是无法从她的守口如瓶中挖出一点内幕。
嘿嘿,楼上的帅哥被我钓上啦!我怕说了你们会流口水。风波暗地窃笑。
反正不用她多说,同一幢大楼,总会有被发现的时候。虽然,风波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在这么不利她的情况下才被同事发现——这天下班后,神色慌张的羽瑶专程前来找千寒,这和同事们看见风波和千寒出双人对的画面几乎同一时间。
风波一怔。这么巧?羽瑶像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千寒自然是迎上羽瑶,而风波却莫名被人往后一拉。
“风波,你好过份哦!这么大的事连提都不提,你是怎么勾引到人家的?”
“是啊!真不够意思,明天去帮你宣传让全公司都知道,以兹惩戒。”
都什么时候了,哪有闲功夫理这些三姑六婆?瞧千寒眉头深锁,羽瑶迅速一开一闭的口显示她正以急切的情绪说明着某件事。
“好啦!好啦!要宣传就快去,我现在没空理你们。”风波还是甩不掉那只紧巴着她的手。
“话没说完不准走。多久的事了?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牵手没?KISS没?”
真八卦——风波都快翻白眼了。“喂,我妈都没你们这么罗唆耶!”
“对了,那个大肚婆是谁?他妹妹?不像啊!嘿……风波,不会是他正牌老婆杀来了吧!”
“少胡说八道了,我才不招惹有妇之夫。人家不能有朋友吗?”
“风波,情势告急哦!看来这位大肚婆比你更有女人味,小心呀!”
“怎么?我就没女人味吗?你以为黎千寒看上我什么?”风波还不忘当街搔首弄姿一番。
“哦,那可就多了。譬如看上你的迷糊啦!鲁莽啦!急躁啦!总不会看上你的业绩吧!他又不当你老板。”
“谢谢你对我这么观察入微,改天就派你去当市场臂测员好了。”风波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真是的!这些个同事损人功夫一流,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咦,千寒和羽瑶好像话说得差不多了。“你们别烦我了。本姑娘要去享用浪漫丰盛的烛光晚餐,可惜,没你们的份。”
“哎哟!还烛光晚餐咧!”女人就算羡慕也要装得一副不以为然的嘴脸。
嘿,嫉妒吧!就是要说给你们难过的。
“风波,你自己先回家吧!”千寒忽然调头说。
起码像有一公升的冷水,狠狠从她头上灌下。她耳朵没问题吧!千寒叫她先回家?
“有人的烛光晚餐泡汤罗!”幸灾乐祸的同事小声调侃。
“给我闭嘴!”风波凶恶的瞪那群小人一眼。
她大步凑上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羽瑶。”
羽瑶点点头。“风波,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啦!”还是要装得明理大方。“到底怎么了?”
“孟凯连续好几天没回家了,他说他已经在工作也是骗我的,我找不到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而他又——”
“孟凯?我昨天才遇到他呀!”风波说。
“真的?你在哪儿遇见他的?”羽瑶激动的问。
“前面的路口。他精神不佳的坐在石阶上,我刚好过马路就认出他来了。”
“精神不佳?”羽瑶喃喃自语。“他究竟又做了什么?”
“风波,怎么昨天没听你提过这件事?”千寒问。
“因为——”糟了,孟凯交代她别说的。可是看羽瑶这么焦急,她怎能不说呢?
“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千寒蹙眉。
风波避重就轻的先问起羽瑶。“他昨晚不是回家了吗?”
“没有。他要是有回来我就不会急成这样了。”
风波一呆。“怎么会呢?他说一拿了钱就回家啊!”
“钱?他向谁拿钱?”千寒问。
风波指指自己的鼻尖,只好将昨天发生的事全招了。
羽瑶一听完,脸色比死人还难看。“我就知道我没猜错,要不他干嘛把家里的钱搜括一空?他八成又——”
“千寒,怎么办?孟凯一定又跑去赌钱了。我的天啊!”羽瑶哭丧着脸低嚷。
赌钱?风波吓一跳,她不知孟凯有这样的恶习。
“你也真是的,搞不清楚状况就借钱给他。你知不知道五万块最后很有可能变成五十万赌债?”千寒不稍留情便斥责起风波。
“我只不过想帮他呀!”风波叫。不知者无罪,千寒怎能怪她呢?
“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害他。”
“我哪里知道他——”
“风波没错。千寒,你别责备她。”羽瑶含泪哽咽的说。“而且,我还要向风波道歉,孟凯居然连你都欺骗,他真的已经没救了。”
“算了。羽瑶,你别将这事放心上,也别太难过了。”风波是蛮同情她的。
“这个孟凯太可恶了!他要是再让我给碰上我一定不放过他,好的不学,尽吧些狗屁倒灶的事。”千寒愤怒极了。
“千寒,怎么办?怎么办啊!”羽瑶无助的捉着千寒的手,过份的忧虑今她有些忘形,她一直依赖着千寒,长期以来一向如此,习惯却教她一时忽略风波的存在。
“你冷静点,别急。我先送你回去,也许家里找得到孟凯的电话簿或朋友名片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能问出一点线索。”
千寒不忘再对风波泼一桶冷水。“就这样吧!你自己搭车回家。”
这怎么行!后头有几道比箭更锋利的视线定在她身上,千寒这一撇下她离去,教她的面子往哪儿摆?
“千——千寒,你等等,我——”谁理她呀!人家搀扶着羽瑶愈走愈远,连头也不回呢!
风波先是一阵愕然。接着,火山爆发!
黎千寒你是瞎子呀!没看见我有同事在旁边吗?起码也做三分面子给我,你那么大剌剌拥着别的女人,我算什么东西?路人甲吗?
“你最好少私下和羽瑶见面,我觉得很不舒服。”
“把你的男人看好,小心他飞了,到时候你想追都追不回来。”当时孟凯曾说过的两句话,突然在风波脑海里莫名跳了出来。难道千寒和羽瑶——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