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叔叔,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我的妈妈?”贝贝两只脚在椅子上晃呀晃的,看起来好不悠哉,但是她愁眉苦脸的表情却令人心疼。就是聪明如苍龙的家伙也不知道该拿那一个表情怎么办。
“这……”唉,唉,唉!苍龙望著贝贝那一双寻找答案的眼神,忍不住心中叹了好几口气,他真希望能回答她,但是他不能。
他何尝不希望贝贝跟她妈妈能早日团圆,但是有相当多他不能控制的因素,让她无法现在就见到她妈妈,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呀,叫他如何对贝贝启齿呢?
毕竟他在她的眼中,可是无所不能的龙叔叔呀……
唉,唉,唉!他只能又在心中叹气,想著如何告诉贝贝这个令他头痛的事实……
就在这时,一个他下到地狱都会认出来的娇嗲声音突然从会议室的门口传了进来。
“你那个没用的龙叔叔,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你的妈妈,倒是万能的雀阿姨,可以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苍龙的头迅速地转过去,恨得牙痒痒地望著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颤抖的食指指著她,狂吼:“朱雀!”
朱雀掏了掏她的耳朵,慵懒地眨眨眼,笑望著苍龙。
“你当我跟你一样,耳朵不行吗?”她挖苦地说著,脸上的表情充满著幸灾乐祸,还不忘火上添油地问他:“想我吗,自闭龙?”
苍龙忿忿地将眼镜往上推,然后狠狠地瞪著那个置他于水深火热而不顾的无情无义的同伴。
“你回来了就休想跑!先将白虎留给你的事情做完才能走!”苍龙大声地咆哮著。
“不、可、能!”朱雀连想都没想,就马上将他的话打回,最后还露出一副不知悔改,超级恶劣的、贼兮兮的笑容,“能者多劳,苍龙。”
苍龙气得浑身发抖,对著朱雀干瞪眼。
“我今天不将你这只臭麻雀变成烤小鸟,我誓不为人!”苍龙一手插腰,另一只手凶恶地指著朱雀,恶声恶气地狂吼著。可恶,真的太可恶了,为什么每一次他都只有被欺负的份?!真的快气死他了!
朱雀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望著乖乖坐在苍龙旁边的贝贝。
“贝贝,想不想去见你的妈咪?”朱雀马上将她的声音放温柔,和蔼地望著那个从她进门之后就不曾将她的眼睛离开过她的贝贝。
贝贝整张脸明显的亮了起来,“雀阿姨,可以吗?”
“喔,我的老天。”苍龙喃喃地说著,惊恐地低喃著,“这个危害世界的臭麻雀,不会是准备要做我想她要做的事情吧?”
朱雀听见了苍龙的喃喃自语,却懒得理他。
“当然可以,你想的话,雀阿姨现在就带你去找你妈咪。”朱雀大方地说,对贝贝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行!绝对不行!”苍龙马上尖声的叫著,“贝贝,你不要听她的!你不能去!”
“为什么她不能去?”贝贝还没有说话,朱雀就已经先出声反击了,“贝贝总有权力去见她的妈妈吧?”
“你……你这样一去,我要怎么跟玄武交代?”苍龙已经急得冷汗直流,双手在空中挥来挥去的,好像要强调他的话似的,“万一贝贝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办?”
朱雀朝苍龙露出了一个相当迷人的笑容,明明知道他的顾忌,还偏偏故意逗他,“我就是要去找玄武呀,你怎么会需要跟玄武‘交代’?更何况,贝贝在她父亲的照顾之下,应该是更安全的,怎么会出现你说的‘三长两短’呢?”
朱雀这话一说完,马上转头望向贝贝,“不如这样子好了,我把决定权交给贝贝,让她自己决定好了。
贝贝,你到底是要留在这里呢,还是要跟雀阿姨去找你的妈咪?你做任何一个选择都不要觉得很勉强哦,我跟龙叔叔都不会为难你的。”
苍龙恶狠狠地瞪著朱雀,真想把她那纤细的脖子给狠狠地掐断!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朱雀就可以替代他做决定?
“惨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被玄武围剿到死……”他转身低头望著咬著下唇的贝贝,哀哀地对自己说。他知道嘴巴上的功夫比不过朱雀,贝贝会心动也是无可厚非的事。照这情势看来,朱雀是带贝贝走定了。
但实际上贝贝并没有像苍龙想象的那样子的义无反顾,反而在心中也觉得相当的为难。她知道她这样子做可能会让龙叔叔无法跟爸爸交代,但是她内心中真的好想要见妈妈……
“雀阿姨,我要去找妈妈。”贝贝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愧疚地望著苍龙,“龙叔叔,对不起……”
说著说著,眼睛内的泪几乎都快掉出来了。
“你……你别哭呀!”原本还想训训她的苍龙,一见到贝贝的眼泪,双手马上又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能焦急地对著她哇哇大叫,“你……你去了就是了嘛,别哭,别哭呀!”
始终在一旁看戏的朱雀,笑嘻嘻地对贝贝说:“要去见妈妈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呀,你这样子一哭,小心没有办法用好心情去见妈妈哦!”
贝贝听见朱雀这么一说,马上破涕为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们真的要去找妈妈吗?”她还是一脸不敢置信地问。
“没错!”朱雀鼓励地对她点点头,“快去收拾一下你的小包包,我等一下去‘玄武居’找你,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贝贝点点头,迅速地从她的座位上爬下来,一溜烟的就从朱雀的身边跑过,往“玄武居”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她突然顿了一下,转头回望著依旧站在原地的朱雀。
“雀阿姨,你不会先走,对不对?”贝贝问她道。
朱雀露出了一个令她心安的笑容。
“我回来就是要来接你去找你的妈咪的,怎么可能没有带著你,就先跑呢?你快去吧!”
贝贝听了她的话,就安心地跑走了。
望著贝贝走远的苍龙,这时猛然回神,望著朱雀,对她说:“好啦,现在贝贝走了,我们之间那笔还没有清算干净的账,现在总可以来好好的算一算了!”
朱雀睨了他一眼,用一种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不屑地对他说:“什么账?”她双手向外翻,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我等一下就要带贝贝走了,你要跟我算什么账?”
朱雀的眼睛转了一圈,怎么看都家是不怀好意。
“你要跟我算账,也并无不可啦,只是我觉得你可能要先跟贝贝说明,为什么我突然不能带她出去找她妈咪后,我们才可以清算我们之间的账。”朱雀笑眯眯地望著苍龙,看著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暗笑著。
“我……我一定要叫老大来处置你!”不知道让谁来当他的靠山的苍龙,突然想起他们英明伟大的黑帝老大,“到时候你就不得不会来接受处置!”
朱雀用她的手当扇子,看起来一副极其无聊的样子,用斜眼望著苍龙。
“老大现在台湾,等你找到他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见过他了呢。”朱雀挥了挥手,转身就要去找贝贝。
“什么?老大现在在台湾?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台湾?”苍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却只见朱雀潇洒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喂喂!你别走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走呀!”
朱雀转头用鄙视的眼神望著他,然后懒懒地告知苍龙:“黑帝去台湾是因为他需要去找那个可以终结玄武这一件事的人。至于那一个人是谁……”
朱雀故意吊胃口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贼笑,指著苍龙的头,“你自己去找!”
说完,朱雀不顾苍龙在她身后的呼唤,向“玄武居”走去,准备跟贝贝一起出发到纽约。
水沁坐在后花园的墙上,双腿盘坐,望著她眼前的夕阳景致。她的长发在夕阳的余晖中点点发光,美艳冠群的脸庞被火红的太阳烧得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应该被人呵护在怀里的样子,但是她全身上上下下没有一丝沉醉在大自然美景中的感觉,只有绝对冷漠的疏离感。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冷彬,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不管她变成何种模样,她就是水沁……
“我以为你会趁这几天突袭我的,毕竟治疗黑衣杰克孙子的那几天,应该是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冷彬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干脆自己先说了。
他知道,她一定已经感受到他在她的身后,只是对他不理不睬而已。
“好像有一个人跟我说过,人不应该做一些别人会预测得到的事。”水沁依旧背对著他,淡然的说,不愿意去谈她没有下手的原因,“我也会做你无法预测的事。”
这是原因吗?只有她知道,这根本不是原因!她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用以前的那一个面具来面对他了,她发现,原来她是有感情,是有感觉的!并非像她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么的冷漠,那么的冷血。
她好像为他动了心,就在前几天他吻她的那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动心?在她所遇过、甚至杀过的人中,冷彬并不是最好看,也不是最特别的一个人,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挑起了她那一根心动的神经,让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越来越关注他。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她是杀手,而他是她的猎物!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这种关系!
但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如果是这样子,为什么那一天她的师父会勃然大怒,为什么她见到的冷彬,会是这样子的对待她?
她低头望著他给她包扎的手,心中错综复杂的情绪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彬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告诉她:“这就是你躲我这几天想的事?”他压抑著心中升起的浓浓失望与挫败,对著她的背影说。
她还记不起来吗?还是不愿意去记起来?为什么这么痴爱她的他,不能唤醒一点点她曾经对他的那种恋爱狂潮?只因为他们已经相隔了五年没见吗?还是为什么?
水沁放在膝上的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但是就是没有回应冷彬。
从外表上看起来,她好像一点都没变,好像依旧是冷漠无情,心境如止水的水沁,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地知道,她其实已经变了。
她的心房向来是紧紧地关上的,也没有想过居然有一个人会勇闯她坚固的堡垒,而他好像成功了,因为不曾有过现在她对冷彬的感情……
她向来平静无涟漪的心,因为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完全不知所措。也因为不知所措,所以不愿意面对他。
真的好矛盾,好矛盾。
“你就一直让我唱独角戏吗?”冷彬的声音淡然地从她的身后传来,询问她。
水沁还是没有回应他,只是望著眼前的夕阳。
突然之间,她耳边出现“唰”的一声,一把手术刀,险险地从水沁的耳边飞过,削下了她的几撮乌丝,也让她怔了一下。水沁迅速地回头望著那几乎可以算是暗算她的人。
站在花园里大树下的冷彬,脸阴沉得吓人。他手上拿著另外一把手术刀,用一种难以解读的表情望著水沁。当他见水沁转头直视他时,快、准、狠地又朝她射了一把手术刀,一点留情面的意思也没有。
“你在做什么?”水沁轻松地从墙上跃下来,将身体缩在一个巨大的雕像后。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冷彬不答反问,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瓶子,朝雕像旁的草皮丢了过去,“这是你逼我的。”他冷静地说。
“逼你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听到冷彬的回答,只听到:
“轰!”
浓焰突然在水沁的身边燃起,将她整个人都困在围墙及雕像中间。
没有想到冷彬会这么做,水沁有点傻眼地望著眼前的火焰,矫捷的身手这时突然使不出来了。
不,水沁!不!
突然有一个影像在她眼前闪了一下,快得让她好像捉模不住,却又那么的真实。她拿枪的那一只手撑著雕像,眼睛瞪著四处窜起的火焰,觉得五年前的记忆好像在被眼前的大火烧开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火越烧越旺,让她很快的缺氧的关系,亦或是因为她再次看到刚刚在眼前一闪而逝的影像,突然她伸出手抓她的胸,整个人喘著。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冷彬。
不是现在的冷彬,是她以前梦见的冷彬。
“别拉我!别拉我!水沁在里面!水沁还在里面!”
站在火圈外面的他看起来如此的激动,居然需要四个人拉住他,才能阻止他跑进来。当她转眼望著那四个人的时候,居然发现了那一天莫名其妙跑来找她的那个美艳女人,而其他三个人,则完全不认识。
然后水沁惊异地发现,她居然很想很想冲出火圈,冲到冷彬的身旁,去安慰他。
她眼前上演的是什么?为什么她心中居然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冲出去跟冷彬在一起,而不是被困在这边,被火烧死?
“放开我!我要去救水沁!我要去救她!”
冷彬在火圈外的叫声让她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好像是……心痛的感觉?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能冒险,玄武!你还有贝贝!”
棒了这么远,按道理说,她应该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的,但是相当反常的,她却可以将火圈外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清晰异常。她转头望著那个长发及臀,显然是刚刚说话的男人。
谁是贝贝?她的脑袋迅速的闪过了这个想法。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快点放开!放开!”
冷彬死命的挣扎著,怒瞪著一切挡著他去救人的人。他望著火焰的眼神有著绝对的疯狂及像受伤野兽的狂乱。
不知为什么,当她再看著冷彬的刹那间,她突然顿悟到了一件事情。
火圈外的冷彬,明显地深深爱著那一个叫水沁的女人……
那不就是她吗?
突然,她听见了一个笑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笑声。这笑声不是从火圈的对面来的,而是从她这边传来的。
笑声,就在她的身边!
“烧吧!烧吧!哈哈哈!我要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水沁转头,只见一个看不见颜面的女人正仰头大笑,用食指指著火圈外面的人。
“你夺走我的幸福,我也不要让你好过!”
水沁这时才心惊地发现,她不愿意去面对的过去,正在她的面前揭开,在她最没有预备的时候,那一个她一直不在乎,却慢慢发现好像牵扯著她生命的过去,正在她的眼前上演!
“放了她,你这个疯女人!放了她!”
站在圈外的冷彬疯狂地对著那个女人喊著。
“哈哈哈,我就是疯了,怎么样?”
女人疯狂笑著,在火中狂乱地挥舞著她的双手。
“你让我难过,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嗯?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我都要从你那边夺回来,不顾一切的夺回来!”
长发及臀的男子在火圈外,语重心长地对火圈内的女人说话了。
“厥燕,别再折磨自己了,璧率是不会回来了。”
原来那个女人名字叫做厥燕。水沁忍不住转头望著她,但是发现依旧无法真正看清她的面貌。明明火圈的火烧得那么的旺,为什么她的脸孔却是那么的朦胧?
厥燕突然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揪扯著,好像恨不得杀死自己一般,然后对著天空发出了类似动物的哀鸣。
“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水沁听著厥燕的自言自语,看著她身体怪异地在原地摇摆著,像钟摆一样,有规律地晃著,显得更加的怪异。
“他不会回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厥燕依旧喃喃的说著,但是她摇摆的姿势已经不只是左右晃著,而是整个人整圈地晃著,一直转圈圈,直到她转到面对水沁。
然后厥燕就停下来,直直地瞪著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样。
然后她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整个人直直地往水沁的方向走来。
“离开她!你离开她!”
冷彬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对著厥燕嘶吼著,似乎以为用言语就能制止她。
厥燕完全不顾他的狂吼,脸上挂著一个奇怪的笑容,缓缓地靠近水沁。她用一只手指指著火圈外面的冷彬。
“他好像很爱很爱你耶。”
水沁还来不及消化她的话,厥燕就已经将脸凑到她的面前,让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容貌。
“你也爱他,对不对?”
水沁望著那一张明显地被毁过容的脸,对于看见她的丑陋面貌的震撼远远不及从她嘴里所说的话。
她刚才说什么?说我爱冷彬?那怎么可能?我们两个是敌人……
“我看得出你的丈夫很爱你,但是你知道吗,因为他让我相当的痛苦,所以我要拿你来当他偿债的对象!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一直活在愧疚、痛苦、懊恼中!哈哈哈!”
一颗原子弹的威力也远远不及厥燕刚刚说的话。
丈夫!
厥燕那一张脸在她面前狰狞地笑著,预知著她的未来,也告知了所有她需要知道的讯息。
“你就乖乖的跟我走吧,我会教你许许多多的东西。”
厥燕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她笑著说,眼睛有著太过明亮的色彩。
“等你学完之后,我就会放你回去找你的丈夫,好不好?”
厥燕不顾水沁的反应,突然从她的背后高高的举起了一根针管,利落地将针插进了她闪躲的手臂。
努力地抗拒的水沁,完全不是厥燕的对手。当针管中的液体缓缓地打进她的体内时,水沁发现先前所有的疑问所拼出的一幅图已经慢慢地被涂上了颜色、归还了本位。
然后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她迅速的抬头,望著厥燕,知道眼前这一张扭曲的脸庞,就是长期以来面对她而躲在面具下的脸庞,是她叫著师父的脸庞。
而师父要她做这一次考验的动机,现在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师父是希望由她来报复冷彬,报复他们两个。
只因为他们两个以前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