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江启昂的判断是正确的,安有苹的提议也是正确的。
孕妇温诗美在他们的坚持与协助下,送往大医院住院,江启昂和吴芬妮也带着病历报告跟大医院里的妇产科医生进行会诊,详实的转告孕妇症状,经过服降压药后的观察和审慎评估,即使胎儿不足月,才二十七周大,为了妈妈和胎儿着想,还是不得不决定要在隔日下午进行剖月复产。
完成移交,他们这才能稍稍松一口气,毕竟医生的责任是很沉重的,一切的谨慎小心都是为了不能有丝毫错误。
“谢谢你们,还特地来找我……”躺在病床上的温诗美感动的看着吴芬妮和江启昂,以及在这段混乱中负责替她看顾女儿的安有苹。
生过一个孩子的她,在下午门诊时本来以为只是医生大惊小敝,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很危险。
妊娠毒血症严重时会危害到母亲的生命,而她除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一个不到五岁的女儿,她得为女儿健康的活下来。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江启昂微笑回应。
“明天要动手术,得养足精神,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事情安排妥当,吴芬妮也要退场了。
“放心吧,这边的妇产科和小儿科医生都很棒的。”江启昂离去前不忘安抚道。
吴芬妮越过江启昂和安有苹,行走间空气流动,飘进鼻间的味道令安有苹心里打了个突。
罢刚情况危急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吴芬妮身上的味道她似乎曾在哪里闻过……下意识瞥向她耳朵,再度发现她戴的是夹式耳环!
是她吗?安有苹怔然看着对她总不苟言笑的吴芬妮。
“走了。”江启昂轻推安有苹,她回过神来,收回轻搁在小晶肩膀上的手。
“小晶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阿姨要走喽。”安有苹弯身哄慰温诗美的女儿,内心充满同情与怜悯。
“好,阿姨再见、叔叔再见。”乖巧的小晶挥挥手,清澈眸底还是有着明显的惶然不安。
同车而来的吴芬妮在门口等着,江启昂揽着安有苹的肩膀离开,后者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两眼。
小晶小小的身子站在病床旁,母亲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此刻却躺在床上无法照顾她……
那孤儿寡母的无助模样,令她内心的怜悯同情泛滥成灾。
“启昂。”她停住脚步,低声问:“小晶待在这里好吗?”
“当然不好,但能怎么办?”江启昂的语气是淡淡的无奈。
“妈妈突然生病又住院,她无依无靠,一定很害怕……”再度回眸看了下小晶,她心中有了想法。“启昂,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我可以帮忙带小晶。”
江启昂讶然的望住她,门口听到这句话的吴芬妮也愕然瞠目。
他们已经尽到责任,不需要做得这么多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困难,医生要负责的就是病人的健康,其余的……只能说能力有限。
江启昂看着安有苹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温诗美母女的处境,而他的心,也因她的提议漾开一股浓浓的感动。
扪心自问,在医生的职责范围以外,就可以冷眼旁观了吗?
眼前希冀着他同意的有苹,给了他新的领悟。
“你有这份心,我怎么会反对?”
“YES!”安有苹欣喜欢呼,折回病床。
“前辈……”吴芬妮讶异极了,她意外安有苹会想这么做,也意外江启昂同意她这么做!
“你一定觉得她热心过头吧?”
江启昂微笑开口,望向病床上听了有苹要主动帮忙而频频道谢、一脸感动的温诗美,再转而看向自己的妻子,目光不由自主地透着宠溺与爱恋。
吴芬妮哑然。
没错,她不以为然。
热心过头就是滥情,她就不可能这么做!
可是……她却隐约明白江启昂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跟安有苹陷入爱河、这么快和她结婚!
“可是我就是被这样的她吸引的。”他忽有所感地道,忆起最初邂逅,忆起生活中的点滴。
丙然。吴芬妮心一沉,残存的希望被浇熄,因为她认知到生性冷淡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安有苹那种人!
后来,温诗美顺利剖月复生产,解决了妊娠毒血症的问题,宝宝虽然还不到两千克,得插管住保温箱,但母子均安,足以庆幸。
别人的问题获得解决,轮到安有苹要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位于幼馨妇产科一条街外的一间咖啡屋里,安有苹等着跟某人见面。
片刻,大门上的风铃摇晃,荡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随着门开,一名穿着长裤套装的女子,踩着低跟鞋,喀喀喀的走进店里,直朝安有苹而来——
“到医院就可以找我,为什么要约在这里?”吴芬妮在她对面落坐,双臂环胸的动作摆明了防备与不好亲近。
突然接到安有苹电话,说有事要跟她见个面,她好奇安有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答应利用午餐的休息时间过来。
“有些话不方便在医院说,所以只好请你走一趟了。”安有苹微笑看向她,抬头招来服务生。“先点东西吧,这里虽然没卖午餐,不过有一些健康轻食,还满好吃的喔。”
吴芬妮点了一份贝果和绿茶拿铁,服务生一走,她不想浪费时间和脑力猜测,马上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安有苹暗自做了个长长吐息。唉,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挺教人紧张的呢!
“吴医生认识启昂很久了吧?”她刻意漾开浅笑,希望尽量让她觉得友善,没有恶意。
“两年多吧。”吴芬妮表面冷静,但内心的疑惑纳闷已经满溢。
“那你应该也满了解启昂才对。”她点点头推断。“不晓得他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稳重、斯文、正直……”吴芬妮想了想,坦诚地说,可须臾又马上板起脸孔。“奇怪,你是他老婆,你不知道他个性,竟然还问我?!”
“我当然知道呀,除了你说的那些意外,我还知道他是个专一的男人,尊重婚姻,不可能见异思迁。”谈起亲爱的老公,她神情温柔。
吴芬妮皱眉,觉得刺眼,也听得刺耳。
掳获了江启昂还不够,现在四处炫耀不成?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失去耐心,开始没好气了。
“我想说的是……”安有苹拿出一个小小的纸袋,推到她面前。“请你不要再花心思丢三落四了,我是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的跟启昂大吵大闹的。”
吴芬妮纳闷的察看,里头熟悉的丝巾、耳环、护唇膏……让她不由自主的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认为这些是我的?”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身上的味道、你用丝巾的习惯、你用的夹式耳环和小抓夹……”安有苹一边说一边指出她身上就有的答案,教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般破坏不成功,还偷鸡不着蚀把米,吴芬妮担心起来,怕她把事情传开,让她在医院里丢脸。
“只是不小心遗落,江太太也太小题大作了吧?还特地约我出来拿给我。”为了自尊,她还在狡辩,认了是失主,却不认另有所图。
“哎,那肯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安有苹拍拍自己额头,佯装歉然,圆滑的给她台阶下,顺便透露这事只有她们俩知道,男主角并不知情。“还好我没有拿这种事跟启昂瞎闹。”
服务生在此时送来饮料和点心,吴芬妮状似不在意的低头啜饮,却是食不知味,心情复杂。
如果换作是一般女人,早就因她刻意留下的假象哭哭啼啼、闹得天翻地覆了,没想到安有苹不但沉得住气,还有这样的气度。
虽然她们都没说破,但是她知道,安有苹是不想撕破脸,释出善意给她收敛、停止的机会……
她不得不承认,安有苹看起来大剌剌,却是个聪明的女人,让人很难讨厌她,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她这个情敌也有点欣赏起她来了。
其实在送温诗美住院的那天,她就已经萌生退意了,毕竟破坏了他们的感情之后,她能不能成功博取江启昂的青睐还是个问题,所以就算她今天没有来找她,她也不想再搞那些小动作。
现在……虽然感到惋惜、扼腕又遗憾,她决定彻底死心,把心思放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上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