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刺耳的电铃声钻进了康诺的耳朵里。他翻了个身,想用枕头盖住那吵人的声音,不过外面的人似乎和他耗上了,死按著电铃不放。
然后四周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外头的人终於死心了之后,一阵比门铃更刺耳的狗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不知道那只该死的狗受了什么刺激,嚎叫的声音活像七月半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他申吟一声,认命地翻身坐起,摇摇有些头昏脑胀的脑袋。昨晚睡觉前应该把门窗通通关上的,起码有一点隔音效果;要嘛,把电铃的开关拔掉也行!他用手爬过满头乱发,随手拿过一件睡袍披上,连扣子也懒的扣便下楼去开门。
一打开门,任宛灵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的目光由他乱蓬蓬的黑发一路往下,停在他敞开的睡袍和光果的小腿上。他的睡袍底下该不会一丝不挂吧?
“早安。我又吵到你睡觉了吗?”她故作天真地问。
“你说呢?”他闷哼著。
“我想大概是有,所以带礼物来了。”她笑容满面地将手上的托盘递给他。
康诺朝托盘瞄了一眼。她所谓的“礼物”是一颗小玉西瓜,几颗不起眼的蕃薯和三条营养不良的红萝卜,看来像人家拜拜用过很多次的贡品。
“进来吧。”他用手抹了抹脸,转身朝屋子里走去。任宛灵跟著他进了客厅,忍不住好奇的东张西望。上一次进他的房子时由於时间太晚,她没能好好参观他屋内的摆设,现在可有机会了。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她提高了嗓门喊,得到一句模糊的咕哝,她猜想那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将托盘往茶几上一放,她环视著这个舒适宽敞的空间,客厅里的家具用的全是对比强烈的黑与白,看来却奇妙的和谐优雅,落地窗外有个延伸出去的小回廊,可以面对整座规划完整的花园。
看来他虽然是个穷光蛋,倒还十分懂得享受嘛。她皱皱鼻子,缓步走上楼梯。二楼除了三个大房间和起居室外,还有间藏书颇丰的大书房,早晨的阳光由窗外洒了进来,映照的这个宽敞的房间温暖而明亮。
看来这应该是他平常工作的地方了,她暗付著,朝书桌的方向走去。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是开著的,一旁还有一些散落的传真文件和报表,显示康诺一直和美国方面保持联系,密切注意著达忠集团的营运状况。
她蓦地了解到这就是他经常昼伏夜出的原因:为了配合纽约方面的时差。或许他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颓废靡烂。
察觉康诺似乎离开了太久了点,她出了书房,谨慎地朝一扇敞开的房门望去,一眼便瞧见康诺趴在床上,看来似乎又睡著了。
真没礼貌,好歹她也是个“客人”,他居然对她置之不理?
“咳!”她重重地咳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康诺?”这回她加大了音量。
他仍然没有反应。
她抿起嘴唇,走到床边去推他的肩膀。“喂,都快中午了,你赖床也该……”
她没有说完,因为康诺申吟著翻了个身,她的手碰触到他发热的皮肤。她微抽了口气,忙不迭地伸手去模他的额头。天,他的皮肤怎么这么烫?
“康诺。”她紧张地推了推他,用手去拍他的脸。“你还好吗?你在发烧呢。”
“我知道。”康诺咕哝著再翻了个身,身上的睡袍撩起,露出一截肌肉纠结的大腿,她的脸颊顿时一阵发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一个男人的大腿想入非非?她在心里训斥自己,命令自己保持镇定。
“你能坐起来吗?”她手忙脚乱地拉开他压在身下的棉被,勉强将他安置回枕上躺好。“你有没有冰枕?退烧药?”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冲下楼去,几秒钟之后就带著冰枕和一脸盆的冰块上来。将冰枕垫在他的头底下之后,她拧起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
“谢谢。”他喃喃道。冰凉的毛巾的确使他舒服多了。
“不客气,你也帮过我嘛。”她在他床边坐下,将温度计塞到他的嘴巴里去。“含著,不可以说话。”
他乖乖地闭著嘴巴,像个温驯的孩子般任她摆布。她转移视线,看见他床边的茶几上还搁著半壶咖啡和一个啃了一半的三明治。咖啡壶是冷的,看来这是他昨天的晚餐。天知道他发烧多久了?
她拿起他搁在床头的退烧药,仔细阅读著上头的使用说明。
“你吃过药了吗?”她转过头来问他。
“吃过了。”
“多久以前?”
“唔。”他想了一下。“我忘了,大概是昨天半夜吧。”
“显然没有效。”她下了结论,模模他的额头再模模自己的,一脸严肃地训诫道:“我就说吧,谁叫你老爱半夜去海边吹冷风?多亏我来找你,否则你可能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她拿出他嘴里的温度计看了一下,然后皱起眉。站起身,她劈劈咱咱地走下楼去倒了一杯水后回来,扶他起身吃药和喝水。他躺回枕上,感觉她柔软的小手温柔地在他脸上轻拂。
“我帮你拿了几个三明治上来,你肚子饿要记得吃喔。”她半命令地叮嘱道,一面絮絮叨叨著“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之类的话。他倾听著她细细柔柔的嗓音,凝视那张快速蠕动的小嘴儿,忍不住泛起笑意。
“任小姐?”他用浓重的鼻音说。
她停了下来。“什么?”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仿佛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抿了抿唇。“我是想来看看你头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不过由这情形看来,可能他的病还更严重一些。
“喔。你给的那个药很有效,我的头已经恢复原来的大小了。”他的唇角慵懒地扬起,令她脑中警铃声大作。
危险!她匆匆地栘开视线。她究竟是怎么了?他现在正发著高烧,搞不好还兼神智不清,然而他的凝视却令她感到不安和……紧张。
而由他唇边加深的笑意看来,他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
“我瞧见你的冰箱里有很多食物。”她转移话题。“你都自己开伙?”
“不算是。我有个管家武太太会定期过来,她会帮我补足冰箱里的东西,我只要用微波炉加热就好了。我不在这里时,这儿也是她负责打扫的。”
“噢!”这么说来,她昨天见到的那位妇人就是武太太喽?不知怎的,这个消息令她原本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她的心雀跃的令人生气。
“聊聊你吧。”他将双手枕在颈后。“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没有男朋友、情人?”
她不置可否地耸肩。“我不喜欢去哪里都得向某个人报告行踪。”
康诺有些意外。他以为像任宛灵这样的女人,身边没有十个八个追求者才是见鬼了。“你身边的男人都瞎了眼吗?”他慢吞吞地道。
“不,只是我很挑剔!我要的是能让我心跳加快、膝盖发抖的男人,只可惜至今尚未遇到。”
“是吗?”他再度露出令她失神的迷人笑容。那些药怎么还没发挥效用?
“我该走了。”她抑制住紊乱的心跳,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她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拉住她的手臂,令她重心不稳地跌向他,他顺势一滚便将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气息交融,他的脸庞近在咫尺,她突然觉得无法呼吸。他温暖结实的重量压在她身上,颐长且几近一丝不挂的身躯和她绵密相贴,令她的心脏狂跳的几乎要跃出胸膛。
一等气息回复,她立刻挣扎著想推开他,然而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胸膛就被吸住了。他的双手探入她颈后的发丝并且固定,嘴唇朝她俯了下来,封缄住她轻启的红唇。
那个吻温暖而美妙,轻柔且极尽诱惑地磨蹭著她的唇,令她的气息为之中断。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他的肩膀肌肉,感觉他温热的舌尖探入和她交缠,娴熟地挑起她的回应。她的身躯因他轻柔的而开始发烫,所有感官为之焚烧。
饼了好久——也或许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唇离开她的,转而轻吮她颈部细女敕的肌肤。“宛灵。”她的名宇出自他的口中,恍若一声。
理智在刹那间返回。任宛灵猛地睁开眼睛,脸颊倏地烧的通红。她用力推他。
“康诺,你这混蛋。让我起来。”她用手去槌他的肩膀,但他文风不动。
“康诺?”这回她试探性地轻唤,却只听见轻微的鼾声,显然方才的药已经在他体内发生作用。她放松了下来,简直哭笑不得。
重新将他安置好之后,她坐在床边凝视那张俊朗的脸庞,不自禁地伸手撩起他额前的一络发丝,讶异那竟是如此柔软。睡梦中的他看来好年轻,眉宇之间甚至带著一抹稚气,隐约透出疲累的痕迹。
他累坏了。她猝然醒悟。这段日子以来他肩负的压力不是外人所能想像,才会让他一放松下来就病倒了。想到他是那么努力地想挽救父亲的事业,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温柔的情绪。
般清楚,她可是来这儿教训他的,怎么能同情起他来了?她甩甩头,将那抹不受欢迎的情绪推出脑海,起身退出房间。看在他目前是个病人的份上,方才那一吻就姑且便宜他了,等他清醒之后,她绝对要好好找他算这笔帐。
棒天,任宛灵站在阳台上往康诺的屋里瞧,只见屋子里一片静谧。
难不成他病的更严重了吗?她一整个早上忐忑不安。虽然她已经决定这和她无关,但他好歹也是她的邻居,如果她就这么不管他,他很可能要等到尸体长虫发臭时才会被人发现。
她只是想确定他的病情好转罢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她站在康诺的大门外,两手端著她吃剩的蛋糕。为了表达身为邻居的友善,她决定再补上两颗张婶送来的小玉西瓜当做礼物。
她两手各挂了一个装著西瓜的塑胶袋,用脚抵著门,千辛万苦地挪出一根手指去按门铃。等了五分钟,没有人来应门。
糟糕,他该不会死了吧?她心里一急,开始用手指猛戳著门铃,一面“砰砰”地用脚去踢他的铁门——没办法,她的手没空。而且这两颗西瓜还真不是普通的重,她的手已经开始酸了。
“康诺?你在吗?”她提高嗓门喊,正想再用右脚去踢门时,门开了,她的拖鞋因为毫无阻力而飞了出去,打中了一只毛茸茸的腿后跌落在地上。
“康……”她的声音在见到门后的身影时戛然停止。
康诺就站在门后,头发湿漉漉的,肩膀上还挂了一条毛巾。她的目光由他不著一物,弥漫著一层水气的厚实胸膛,掠过拥有六块月复肌的小肮一路向下。他的双脚分开,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随意而放松。
而他的身上除了一条紧贴著曲线的游泳裤之外,什么都没有。
镇定点,任宛灵。她在心里命令自己,然而目光却离不开他。哇塞,他真壮观!她从未想过男人的身体会是这么完美,连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即使接近一丝不挂的状态,他看来仍旧英挺昂然,不可思议地性感……
“哈罗。”康诺泰然自若地道,一点也看不出被打量的不自在。
可恶,他看起来不该这么轻松,活像只穿一条泳裤的是她不是他!既然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一丝不挂——呃,“几乎”一丝不挂,那她也可以。
“你看来似乎好多了。”她朝他伸出手臂。“这是给你的。”
他接过挂在她手臂上的塑胶袋,询问地抬起一道眉。
“巷子口的张婶送来的小玉西瓜。反正吃不完也是喂猪嘛,我就带两个过来给你。”她走向前去勾回那只粉红色拖鞋穿上,脚一扭差点跌倒。
“哇!”她大叫一声,全靠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没有把那一盘蛋糕全砸到自己脸上去。“谢谢。”她抓住他的手臂,惊魂未定地道。
康诺松开她的手臂,接过她手上的托盘。“这是?”
“我烤了个蛋糕吃不完,想到我们约好要彼此照应的,就送过来给你尝尝看。”该死,他害她的目光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你太客气了,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他朝托盘上瞄了一眼,看起来实在不怎么美味。“这里头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如果我要毒死你,昨天就不会费事救你。”她不高兴地说。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见她满意地点头,好奇地直探向他身后。
“呃,你是要继续站在这儿,还是要进来寒舍坐坐?”他礼貌地问道。
她显然正在等他这句话。“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随便坐一下好了。”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兴匆匆地绕过他身边往游泳池的方向跑,待见到那在阳光底下闪烁的波光时她两眼发亮。迫不及待地踢掉拖鞋,将两只脚泡到游泳池里去。
“你不介意我泡一下脚吧?”她回过头来看他,笑的眼都眯了。
“你不是已经泡下去了吗?”康诺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只要你刚才没有踩到狗粪就好。”
“绝对没有。”她保证道。“除非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已经教训过狗拘,叫它不准再到这里来方便了。”
他睨了她一眼,起身随意伸展一下昂然颐长的男性身躯。她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看。啧啧,这么帅的男人没去拍电影多可惜?简直是暴殄天物嘛!起码也该去拍拍健身录影带啦、或是去跳钢管猛男秀之类的赚他一笔,如果没有人发掘他,或许她该考虑改行当他的经纪人,保证过没两年她就发了。
显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康诺转过头来看她,她顿时双颊一阵燥热。她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然而即使不看他,她仍可以想见他眼里那抹闪烁的笑意。
“谢谢你的蛋糕。”他看著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不知道要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把它吃下去。
“不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嘛。不过我好久没做了,可能味道会有点差;我吃了一半,觉得差强人意,本来是打算把这一半给狗狗吃的,可是它似乎对蛋糕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就……”
察觉自己像个老太婆般滔滔下绝,她停下来看他,“味道怎样?”
“还不错。”康诺轻咳了一声。这个赞美太含蓄了,岂止不错,简直是出乎意料的美味,他下记得自己曾经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你会做菜?”
“当然。”不知怎的,他的赞美令她心花怒放。“不盖你,我的手艺可是无师自通喔,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的。”她吹嘘道。其实她唯一可以见人的菜色只有蛋炒饭而已,不过反正他又不知道。
“真的?”他躺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她。“你是做什么的?”
她顿了一下。“我在一家企业的公关部门工作。”这是事实,但她深觉不够般地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是一家女性杂志的专栏作家。”
“真的?”他看来极有兴趣。“你都写些什么?如何在十天内甩掉一个男人?或是如何在十天内花掉一百万之类的?”
“少瞧不起人!”她不服气地昂起下巴。“告诉你,我可是知名杂志协奏曲的特约专栏作家,对流行时尚有一定的敏感度,否则他们也不会邀请我帮他们写……”她及时阻止自己再往下说,顾虑到他会联想到她的身分。
但她显然是多虑了。康诺若不是从未看过这本杂志,就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因为他并未往下问。
“如果你写的是时尚专栏,就该找个流行都市渡假才是。”他说。
她一耸肩。“我倒觉得这儿没什么不好。作家不都喜欢到僻静的地方寻求灵感?”
“你找灵感的方式,包括拿著望远镜偷看人家的窗户?”
她倏地一愣,为他居然察觉到自己的举动而脸红。
“我只是在看这附近的风景。”她强辩道。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搞错地方,原先是想偷窥他。
“真的?”他一手搔著下巴。“老实说,你有没有用望远镜偷看过我?”
“你美喔,我干么要偷看你?”不过如果她早知道他如此壮观,也许她会考虑看看。“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拿望远镜?”
“从你搬来的第二天,在你的阳台上坐了一下午开始。”
“喔。”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你在看什么?”他饶富兴味地问。“或者我该问:你在观察什么人?这儿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吗?”
“只是随便看看嘛。你难道对自己的邻居都不好奇吗?”她打了个哈哈。
“不会。你难道没听说过好奇心杀死猫?”
“没有。”她乾脆地道,岔开话题。“你呢?又是为什么住到这儿来?”
“图个清静。我很久没休假了。”
他并不想谈他的工作,她知道。他不想提,她就偏要问。
“能随随便便就休长假,想必你在公司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了。”她讽刺道。
“或许吧。”他咧开嘴角,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一仰而下。她注视著他滚动的喉结。见鬼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连喝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如此性感,性感到让人想扑到他身上去,将他全身剥个精光。
就一个半个月前还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人而言,她已经迅速朝狂迈进当中了。“看你的模样,显然并不长住在台湾?”她极力甩开满脑子的旖思。
“嗯。我的父母都是台湾人,但在我小时候就移民到美国去了,我算是个道地的纽约客。”他回答。“我这趟回来只是待一阵子,看看我小时候住饼的地方,过不久就得回去了。”
“噢。”她垂下眼睫,意识到心里居然窜过一丝古怪的紧缩。那是失望吗?当然不是。她巴不得他愈早离开愈好呢。“除了他们,你在台湾没有别的亲人?”
他挑起一眉。“开始对你的邻居身家调查了,嗯?”
“我总得对我的隔壁邻居有所了解,搞不好你是个枪击要犯也说不定。”她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能休这么长的假,该不会是被公司裁员或是公司倒闭了吧?”
康诺的回答只是摊了摊手。
“就算是也没关系。”她月兑口而出。“失去工作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懂得充实自己、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机会是留给懂得把握的人,而不是失志颓丧,从此一蹶不振的失败者。”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细致的脸庞上一片严肃的神色,令康诺忍不住想笑。
不过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所以他也一本正经地回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任宛灵微蹙起眉,看著他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纵身入水,纳闷著他怎能看来如此轻松,仿佛对公司破产的事毫不在意?这个人要不是脸皮太厚,便是一点自尊心也没有,才会这么无关痛痒般地悠闲。
“你已经好到可以游泳了吗?”她忍不住问。天知道她干么关心他?让他病情加重得肺炎好了。
“小靶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翻身仰泳,朝她露出一口白牙。“你没有被我传染吧?我不太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那激情灼热的一吻,她俏脸一红。“没有,你后来睡著了。”她强自镇定。
“那就好。”他游了回来,将双手撑在岸边看她。“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她先是怀疑地看著他,而后点头。“你说说看。”
“既然你每天都会开伙,而我又吃腻了微波炉食品,咱们不妨来合作一下。你做饭的时候多准备一份给我,我则允许你在任何时间使用我的游泳池。如何?”
“真的?”她眼睛一亮。嘿,这个交易简直太划算了。不过如果他知道她的拿手好菜只有一样蛋炒饭时,他可能会把他的话收回去。
“当然,不过我的房子里不准四脚动物入内。”他朝她伸出手。“交易成功?”
“交易成功!”她胜利地道,伸出手和他交握,他却趁势一拉,她措手不及,“噗通”一通便栽下水。
等她站稳身子之后,她立刻不甘示弱地用水泼他,两个人又笑又闹像两个孩子。
然后康诺不笑了,就著午后明亮的阳光凝视著她。她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湿透,紧贴著她玲珑有致的苗条曲线,未施脂粉的脸庞柔和细致,看来不可思议的纯真,让他的身躯开始紧绷。
你愈来愈啦,康诺老小子,他想著。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欲念,然而他的自制力在此刻显然并不管用。如果她知道他此刻脑海里转的念头,铁定会放她的狗来攻击他。
任宛灵止住笑意,显然也察觉到两人之间那抹奇异的电流,一如她每回和他视线相交时的悸动。他的手仍然握住她的,她想抽回,他却不允许。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他嗓音低沉地开口。
她没有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如果你想找一夜的女伴,或是只想玩个短暂的爱情游戏,那你显然是找错对象了,康诺。”她平静地回视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半晌后才柔声说道:“我们都是成年人,若是深受彼此吸引,又何必掩饰自己的?”
她还来不及回答,他的唇已经覆盖下来,吞噬了她抗议的呢喃。
这个吻和上回的轻柔不同,充满野蛮的需索和占有。他的手探进她湿透的衣衫里,粗糙的手掌轻抚著她腰间柔软的肌肤,令她的膝盖一阵瘫软。若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支撑住她,她一定会跌到水里去。
“你和我记忆中一样甜美,宛灵。”他抵著她的颈问低语。“你也想要我,不是吗?”
他嗓音中揶揄的笃定震醒了她,将她从恍惚的神智中唤回。原来他根本就记得昨天那一吻!她又羞又气地想挣开他,他的手臂却仍没有放开的打算。
有那么一刹那,她考虑给他一巴掌,或是把他按进水池里让他淹死,不过她什么都没做。她可没笨到去和他比力气!
“你一向是这么勾引女人的吗,康先生?”她平平地道,很满意声音里那抹冷静自持。
他没有马上回答,眸子深思地打量著她。“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你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吻。”他片刻后才慢吞吞地道。
“谁说的?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她猛地挣月兑开他,气急败坏地嚷,“从今以后,我就当隔壁没住你这个人,你病死了都不关我的事,再见!”
没再看他一眼,她气呼呼地朝门口冲,身后还听得见他低沉的笑声。
死男人、臭男人!任宛灵怒火冲天地回到二楼的房间。天杀的,她被一堆死缠烂打的哈巴狗烦的还不够,上帝还要派一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自以为是万人迷的穷光蛋来扰乱她的生活才甘心?
她往后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好平息激动的肺叶。噢,她原先想勾引他爱上她再狠狠甩掉他的念头到哪里去了?如果她对他毫无感觉,为什么她的心仍因那灼热的一吻而怦然跳动,身躯仍因忆起他的怀抱而燥热不安?
“你恐怕是热昏头了,任宛灵。”她喃喃地道。
一咬牙,她坚决地将他的影像推出脑海。如果她还想达到她原来的目的,那她就必须坚定意志,绝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从明天开始,她必须和康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