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就这么恋爱了。
遇见季怜之后,蓝雅夫发现他原先以为的丰富恋爱经历,全都变得云淡风轻。他甚至记不得他和那些女子曾有过哪些欢笑回忆,只有和季怜在一起的欢笑和甜蜜,才是最真实的。
他们同样喜欢贝辜铭的建筑,同样爱看电影"教父"第一集同样喜欢看精致的名品——聊得最多的,当然是"蓝"。
他们无所不聊,一聊便会忘了时间,忘了他们不过是刚热恋的男女。而不是爱情长跑多年的有默契情侣。
星期一到三,她一忙完公事,总会到俱乐部游泳。
等他下班之后,他会开着她的小车,载着她去吃那些所谓的台湾小吃。从猪血汤、胡椒饼到她超级热爱的臭豆腐,她依然苗条而纤细,而他却胖了一些,被她呢称为他的救生"圈"。
他星期四、五在"春天"当酒保,她则是最专一的客人,总是坐同一个位置,点同样的矿泉水。对酒精过敏的她,让他英雄气短地无法发挥调酒长才,却也为她研发了好几款她专属的无酒精饮料。
她没有问过他的未来,因为她说她相信他是有规划的人。
她的相信,让他信心满满。他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她喜欢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蓝雅夫"这个身分。
对于自己的蓄意隐瞒,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觉得他们两情相悦的基础应该没那么不稳固,况且,他并不是穷小子伪装成富人,她知道真相后,也只会有喜出望外的反应吧。
蓝雅夫看著吧台墙上的木制时针——晚上十点了,她还没到,该不会还在公司开会吧?今天是她们'蓝'的内部比案的最后阶段。
她的案子,他从头到尾都全程参与并给予建议,他私心认为她的创意及艺术性十足,有很大的胜算,得到"多伦公关"的内部胜利,应该不是大问题。
接下来,就等着她的企划案如何打败其他公关公司,得到"蓝"这件大案子了——他并不打算插手帮她一把,她本身的实力不需要他多事。
届时,在她升官加薪的得意时刻,他自然会告诉她他的真实身分,喜上加喜喽!
"还在加班吗?"蓝雅夫拨了手机给季怜。
"正在飞车赶到你身边啊。"电话出的回话如甜似蜜。
"开慢一点,我不会跑掉的。"他交代着,忍不住把她当孩子对待。
"蓝老爹,我会的。拜——"
她笑着挂断了电话,而他则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老爹"的外号。
这女人一天到晚帮他取外号!蓝雅夫模特儿般出色的脸庞漾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他好心情地从服务生手中接下一张酒单。
几个简单的转瓶、倒酒动作,一身魁梧肌肉在黑色上衣下紧绷着,帅气粗犷地让一帮子女客移不开眼。
篮雅夫调好一杯新加坡司令,点头让服务生送去。一名身穿低胸皮衣的丰满女子在此时靠上吧台,紫艳眼影下的眼闪着挑逗。
"嗨,还认得我吗?"季芊芊紧盯着他的眼,又挨近了吧台一些。
"抱歉,台湾的美女实在太多,我这人记忆力又不好、美女,想喝什么?"他用一种圆融的说话方式避开女客的虎视眈眈,给了她一个职业笑容——
这女人来过两次,小费给的超大方,而且总不忘要邀请他外出"吃消夜"。
"给我一杯苏打威士忌。人家来过两次呢,你尽然还不记得我。"季芊芊一撩长发,娇娆地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娇嗔地说道:"喂,你刚才在和女朋友讲电话,对不对?"
蓝雅夫唇角一抿,对于这种没礼貌的问题,并不愿回答,丢了片柠檬在她的玻璃杯里,把苏打威士忌推到她面前。
"干么板一张脸,有女朋友还怕我知道不成?"季芊芊朝他抛去一个媚眼,拿起柠檬片用舌尖舌忝过。
"我女朋友待会儿就到了,你如果真的对她那么有兴趣,你可以和她聊聊。"蓝雅夫不着痕迹地给了她一个软钉子碰。
季芊芊自讨没趣之后,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想她好歹也是男人捧着、宠着的女人,这个臭酒保凭什么对她不屑一顾。
啊!她的新金主邱圣智到了。季芊芊眼睛一亮,娇娆地站起身。
"芊芊,抱歉,我迟到了。我们走吧!"邱圣智一来,就在季芊芊的唇上印下一吻。
"你这个讨厌鬼,怎么这么晚才来。"季芊芊勾住他的脖子,故意吻得热情如火。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在忙'蓝'的企划策。"邱圣智挑逗地捏了下季芊芊的臀部,他就爱她的够热情。
吧台内的蓝雅夫一挑眉,分神多看了一眼那个穿着雅痞的男人——怎么最近听到的事都和"蓝"有关?!
"你是老板耶,交代下面去做不就得了。"季芊芊大发娇嗔八爪章鱼似地黏着这个新男友。她得意地看了蓝雅夫一眼——邱圣智至少是个老板级人物,而这个猛男不过是个酒保!
"老板不做事,下属怎么会心服口服。"邱圣智说这话时,故作不经意地朝吧台看去一眼。
蓝雅夫低下头,忍住一个发噱的笑容。这个男人是认为如果不抬出自己的头衔,别人就看不出他的价值了吗?
还是他的季怜好,她是个懂得从内在去看人的好女人。
"人家就是要你陪我嘛,你答应带我去香港买东西的。"季芊芊将蓝雅夫的低头解读为他的自卑,她于是更挺高了胸脯。"努力地要让旁人都知道她的身价有多不凡。
"等'多伦'拿到'蓝'的案子时,你可以连行李箱都一块到香港再买。"邱圣智发下豪语。
"多伦"?敢情这男人是季怜的老板。蓝雅夫把几只酒杯收到架上,用眼尾余光看着前方的这对男女肆无忌惮的调情姿态。
他一想到季怜在这种放浪形骸的男人手下做事,就莫名地不快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什么都会买给我,我最爱你了!"
"到饭店再告诉我你多爱我。"
"你这个坏人……"
这两个人谈情说爱时的方式,还真是肉欲得让人不舒服。
蓝雅夫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突然惊觉到自己也谈过这样的"恋爱"。
双方各取所需,求的也只是一时的快感。那时不觉得有何不安,现在想起却只觉得无聊而可笑。
想来上天还是相当地眷顾他吧。在他几乎以为心灵的契合与身体的激情是不可并存时,他找到了季怜——
她是他的爱人与他的朋友。
"你上班发呆,我要叫老板扣你薪水。"正从后门溜进来的季怜,笑吟吟地敲敲吧台。她明艳的笑容在看到他惊喜的双眼时愈发地显得妩媚。
蓝雅夫望着她脸上的眉飞色舞,知道她今晚八成有了好消息。
"老板如果扣我薪水,你就要拿你的薪水来养我了。"他倒给她一杯苹果汁,用眼神命令她喝掉。
"我好害怕喔!"季怜拍着自己的胸口,摆出发抖的样子,却在同时皱了下鼻子。"哇,好呛的香水,肯定又有女人来勾搭你了。
季怜一口气喝完果汁,一溜烟地钻入酒吧里,缩到她的老位置——角落的小木椅。
她抬头朝他甜甜一笑,像是有许多小秘密要与他分享的小女孩,他忍不住走过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他爱死了她只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小女孩模样!
"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蓝雅夫弯身将她的发丝拂到耳后,在阴暗的角落里吮住她雪白的耳廓。
"有人追你,难道就没人追我吗?"季怜因为他的挑逗而轻颤着,她瞟了左右一眼,也很快地在他的颈侧烙了个印记。
见他眸光动情地一浓,她立刻快手把他推到一臂之外,朝他摇摇头。
"我们有过约定噢,不可以在有第三者的地方太亲热噢。"她可不想像那个同父异母的季芊芊一样,被人冠上豪放女那种名词。
"我们刚才有亲热吗?我连你的唇都没碰到。"他逗着她,指尖在她的红唇上徘徊着。
她咬了下他的手指。把脸颊偎到他的大掌间,轻轻摩擦着。她扬起眸看他,心里的欢喜多到让她有点想哭。
"撒娇小猫,今天公司的内部争斗战成功了吗?"蓝雅夫轻抚着她的脸颊,宠爱地问道。
"成功了!"她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美妙的笑声马上清脆地扬起,她笑得自在而开怀。
"所以,我现在不是撒娇小猫,我是无敌女超人!我打败公司内的诸多敌手,成功拿到代表公司角逐'蓝'公关的资格了,我距离升官加薪又迈进一步,夸奖我啊!"她骄傲地昂起下颚笑着。
"你是最棒的!"他抱起她的腰,让她在吧台里转了好几个圈转到她头昏地直发笑。
"我当然是最棒的——"她兴奋地搂着他的颈子,又笑又叫的。"不行了,头好昏,放下我回到现实吧。"
让她倚在他的身侧,他拿出一颗为她准备的红色大苹果,削了皮递到她手里。
"这是给你的奖励。"
"谢谢!"她捧着苹果,朝她弯身行了个宫廷礼,感觉像得到了一座奥斯卡奖。
"对了,刚才'多伦'的老板带了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到此一游。"蓝雅夫闲聊似地说道,接过服务生的点酒单,开始调酒。
"我们老大就爱,而也爱他的家大业大,各取所需啦。"她津津有味地啃着苹果,不以为意。
"他没动过你的脑筋?"
将橙红犹如嫉色的香甜酒液倒入高脚酒杯中,再滑入微酸的柳橙汁,他把酒往吧台一放,看了她的明眸皓齿一眼。
"我的尺码对他而言不及格。"季怜低头看着自己大小适中却绝对称不上丰满的胸部。
"我倒觉得是因为你太聪明了,他不敢自讨无趣。"蓝雅夫看着她轻薄黑色丝质衬衫下的美好曲线,他赞美地吹了一声口哨。"至于你老板认为不及格的尺码,对我来说则是很完美,而且我随时都很愿意证明这一点。"
"。"她踢了下他的小腿,拿起苹果也喂他吃了一口。
"我要是不动心起念,你才该要怀疑你未来的幸福。"蓝雅夫笑着挪揶着她,总觉得和她一起的时间,让他觉得好圆满。
要命,他甚至觉得他该尽快为她套上他的戒指,他才能放心。
蓝雅夫低头在她发上印下一吻,决定请妈妈从意大利为他寄来那只家传戒指。
"蓝雅夫,怎么办?"季怜仰头看着他脸上的深情,她蓦地打了个冷颤。"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太幸福也会担心?"笑着敲了下她爱担心的小脑袋。
季怜皱着眉,认真地点着头。成熟明媚的杏眸泛上了焦虑她抿着唇苦笑了下,轻声地说出自己的不安。
"很傻,对不对?可是我爸当初要外遇之前,也是超市连锁一家接一家开,而且他那时和我妈感情好得不得了。"她牢牢握住他的手,觉得好冷。"所以,每回当事情太顺利时,我就会害怕。"
"我保证不会外遇。"他的额头轻触着她的,深邃的黑眸中有着磐石般的坚定。
"那你有没有什么事隐瞒我?"她还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一番。
蓝雅夫身子一僵,抬起头握住了她的肩头。或者,提前把他身分的真相说清,也是件好事。反正,她不是那种拜金女。
"我确实是有事情隐瞒了你。"他着着她陡然惊惶的水眸,不舍地将她揽近了胸口。
"什……什么事?"她抗拒着他的靠近,捏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颤抖太明显。
不要在她投入这么深的时候,让她发现自己根本是个第三者,或者出现更糟的事——她会疯掉的。
蓝雅夫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紧绷的脸颊——她神色这么凝重,他哪开得了口,只好半真半假地说:"我家财万贯,少个女人来帮我花钱。"
"早说嘛,花钱我就在行了。"季怜松了一大口气,笑着槌了下他的肩头。"讨厌,还故意吓我!待会儿罚你请我吃咸酥鸡。"
"又吃油炸品!"他马上皱眉头,对她的这项食物偏好,实在不予苟同。
"我的蓝大营养师,就此一次嘛,好嘛……"
季怜缠着他的手臂撒娇,两人在嬉闹之间忘了刚才的争执。他们都以为,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
***
她的企划案代表公司拿到"蓝"的代理权了!
耶!
季怜飞快地将她的湖水绿M——真Z小车,倒车停入车位里。
她兴奋地甩上车门,盘在脑后的发髻已是微乱,她索性一把扯下铜色发簪,让一头微带棕红的长发飞落到肩上、胸前。
如云的秀发强调了她冷艳且气质不凡的五官,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健步如飞姿态,强调出她米色合身窄裙下美好的身材。
季怜雀跃地进入电梯里,急着想和妈妈分享她的成就。
雅夫的手机没人接,她打算待会儿便杀到他上班的地方,让他直接分享她的快乐。
她接到这个台湾公关业界,梦寐以求的大CASE啊!
她爱死"蓝"的慧眼识英雄了!
季怜走出电梯,迫不及待地拉开家里大门,快乐地对着屋内喊道:"妈,我有好消息——"
"唷,瞧我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一来就听到好消息。"一个尖锐造作的女声从客厅沙发中响起。
金柏丽!
季怜一看到爸爸在外头的第三者,她脸色旋即一变,娇美脸庞马上敛变成严厉姿态。
"你来做什么?"季怜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客气地问道。
"好歹我也是你们季家的人,代替你爸爸来看看你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金柏丽模了模自己被美容院吹整得宜的发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季怜冷笑一声,不屑地抿起红唇,根本不把这个女人的话当成人话。
金柏丽在破坏她们的家庭之后,不但不感到羞愧,反倒还好几次堂而皇之到她家来逼迫她妈妈和爸爸离婚。这种人简直不要脸到极点,自己根本没必要对她客气!
季怜瞪着金柏丽,瞪到她不自在地别过头。
"妈,我不是说过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吗?"季怜看着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妈妈,伸出手臂揽过妈妈的肩。
刘美娥挨在女儿身边,低声地说道:"她说她只是想进来聊聊天。"对于金柏丽的气焰,她向来是疲于应付的,要不是因为女儿的支持。她早就被金柏丽逼着和丈夫离婚了。
"聊天?她想来炫耀才是重点吧。"季怜拉着妈妈,直接坐到金柏丽对面的沙发里。她故意把脚往桌上一抬,让脚上的红色高跟鞋不屑地对准了某人的嘴脸。"说吧!这回又有哪个名门公子想跟你们季芊芊要电话号码了?还是,有哪个名门政要想把她收为二房?她当别人的二房,应该可以很得心应手吧。毕竟她有一个妈可以担任窜位元配的技术指导。不过,没成功就是了嘛。"
金柏丽掐紧了拳头,浓妆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哪有想叫你爸跟大姐离婚,我一向很尊重大姐的。"
"没有吗?那我爸爸怎么三天两头就跟我抱怨,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怂恿他和我妈离婚还要他逼我们把房子卖掉,不是这样吗?"季怜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装出一脸的无辜。
要不是爷爷在过世前,把三间不动产都登记在她妈妈名下,她那个耳根软到不成材的老爸早就抛弃她妈妈,把金银财宝全都拱手到眼前这头火狐狸手里了。
"你爸就是爱开玩笑。"金柏丽生硬地址出一个笑容,一脸回去要找人算帐的表情。
"我不想在爷爷的牌位面前,讨论我爸及你这几十年来,对我们母女开的这种不要脸玩笑。"季怜故意起身朝着客厅的神明供桌,对着爷爷女乃女乃的神主牌位虔敬地一合掌。"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没事就快走,我们季家的人都不欢迎你。"
金柏丽心有忌惮地看了祖宗牌位一眼,没忘记死鬼那个过世的老爸有多讨厌她。
"瞧瞧,季怜不愧是在公关业待久了,伶牙俐齿得叫人无法招架呢!"金柏丽假惺惺地捣着唇一笑。
"废话少说。"季怜用力一拍桌子,一双美目因为怒气而闪着冷光,丰润红唇也因为厌恶而抿得极紧。
和金柏丽这个女人说话,让她觉得自己沾了一身的晦气!
"季怜,你别这么凶啊,搞不好我们以后的关系会更密切也说不一定。"金柏丽眼睛一亮,说话口气炫耀似地急促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我在哪里上班不关你什么事,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更密切!"季怜沉声喝道,艳若桃李的脸上写满了防备。
"我记得你爸爸说过你在什么'多伦公关'上班,没错吧?"金柏丽拿起一条手绢捣着自己的口鼻,佯装优雅。
"我在多伦公关上班,又怎么样?"季怜捏紧拳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现真是在'多伦公关'做事啊,事情怎么这么凑巧啊!"金柏丽可乐了,双手鼓掌,脸颊泛着掩不住的得意笑容,血红双唇一咧,就是一连串噼哩叭啦。"我们芊芊啊,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她男朋友才三十多岁,年轻有为,名字叫做邱圣智。你听过这个名字吧?"
邱圣智是"多伦公关"的老板!
季怜脸色一白,她掐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地压抑,才没有冲过去掀掉那女人脸上小人得志的神情。
刘美娥拉过女儿的手,心疼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女儿为了替她出一口气,从小到大一直都让自己保持在最优秀的状况中,如今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怎么了?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台湾就是这么小嘛……"金柏丽虚伪地干笑两声。
"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便。你女儿的男朋友是我的老板,关我什么事?"季怜镇定地说道,不想让金柏丽看到她倍受打击的表情。
"唷,我们哪敢对你这个女强人怎么样。"金柏丽对她的平静感到不满,拼命地想扬风点燃她的怒火。"你这么能干,日后我们芊芊当了老板娘,也一定会多多提拔你这个大姐的。"
"不必!"季怜斩钉截铁地拒绝,晶灿水眸在瞪人的时候,有着十足的冷戾与威严。"我们季家就我一个女儿,没有什么大姐小妹之分。我也不用靠谁提拔,你以为台湾就只有一间'多伦公关'吗?"
好啊,我会跟你们老板邱圣智说,说有人自以为'多伦'如果没有她,就不知道如何撑下去了喔?'金柏丽讽刺地说道。
刘美娥怕金柏丽真的去乱嚼舌根,连忙拉拉女儿的衣袖,让她少说几句话。
季怜没理会妈妈的劝阻,她下颚一昂,用一种女王般的高傲姿态,睨看着金柏丽。
"随使你怎么说,我随时候教。我相信我们老板虽然找女朋友的水准有待加强,不过公私分明这件事,他倒是做得很好。"季怜冷言冷语道。
"我们走着瞧。你就不知道那邱圣智追求芊芊的热络劲唷!"金柏丽故意啧啧有声地道。
"季怜……"刘美娥一副想叫女儿软化姿态的表情。
女儿进入"多伦公关"当副理时,开心得像只小鸟,总不好这么快就丢了工作吧。
"还是大姐懂得识时务。"金柏丽昂起下巴,骄傲地看着季怜。
她就是要证明给家里的死老头瞧瞧——她金柏丽生的女儿一点也不会输给季怜。
"谁识时务还不晓得哪!"季怜轻蔑地哼了一声,伸长手臂,状似无聊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指尖。"我明天会跟我老板谈一下他女朋友的妈妈找我示威这件事。我们老板是家大业大,对于那种名不正言不顺,只敢在背后放活的亲戚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言毕,季怜还不忘似笑非笑地睨了金柏丽一眼。
"我警告你,你不要在邱圣智而前乱说话唷!"金柏丽霍然站起身,指着季怜的鼻子大骂。
"是你自己跑错地盘冲进别人的房子里,我又何必对你客气?"季怜板起脸,不客气地指着大门,厉声地说道:"门在那里你可以选择自己走出去;或者,我也可以请警察来把你'领'出去。"
"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嚣张多久!芊芊说不定年底就成了你的老板娘:而你再怎么拼命,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个小职员,哼!"金柏丽嚣张地说道,起身要离开时,还故意用她的名牌皮包,拽倒了桌上那杯招待她的淡水。
季怜见状,脸色一变,拿起杯子就狠狠地向大门摔击。
塑胶杯子没有碎裂,不过杯子撞击门板所发出的声响及季怜张狂的怒火,已经足够让金柏丽被吓得脸色惨白,头也不回地仓皇而逃。
"这是什么世界?!"季怜激动地捏紧拳头,气愤到连双眼都泛红了。
"别生气了,我们的努力,老天爷会一定会看到。你瞧,你这一路读书、工作,不都很顺利吗?"刘美娥安抚地说道,忠厚的脸上写满了息事宁人。
季怜咬住唇,看着眼前委曲求全了几十年,却始终逆来顺受的妈妈,感到心酸,感到泄气,感到忿忿不平!
有错的明明是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忍?!
"妈,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把我踩在脚下。"季怜语气坚定地说道,美艳的脸上有着不服输的倔强。"要比另外一半的成就是吗?要嫁金龟婿是吗?她以为我没有人追求吗?我只是对男人没信心,不屑接受他们的追求罢了!金柏丽凭什么拿季芊芊那个无脑和我比较。"
"小怜,我们不用老是要跟她们比,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刘美娥一看女儿气得双肩不住颤抖,她皱着眉,担心到坐立难安。
"我们哪里好?只要那个女人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一天,我们就永远也不会好。"季怜想起年少时期,金柏丽频频上门的示威狠劲,想起爷爷被那个女人气到一度入院,想起妈妈躲在棉被里哭泣的那些日子……
她发誓——就算她对男人真的没有信心,她也要嫁到一个让金柏丽脸色大变到卑躬屈膝的丈夫。
"小怜,你千万不要赌气啊!"丈夫不要她,她已经认命了,她现在只希望女儿快快乐乐的。
"我不是赌气,我是在为我们母女俩争一口气。爸爸愈是没用,被金柏丽吃得死死的,我就愈要让他知道,没有他这个懦夫,我们母女也一样会过得很好!"
"不要那样说你爸爸。"刘美娥不安地小声说道。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称呼他一声爸爸的。爷爷过世前,不也不认他那个儿子了吗?"季怜走到客厅中央的祖宗牌位面前,点燃了一炷香,双膝落地跪下。
"爷爷,这一路下来,我没输过金柏丽。今天,我也不会因为我老板是季芊芊的男朋友就输给她。我绝对会找到一个比我们老板更称头的人,把她们母女踩在脚下。请你们保佑我成功地找到一个金龟婿!"
季怜才从祖宗牌位前离开,她的手机便铃铃铃地响起。
她怔愣地看着手机上的显示号码,却没有勇气去接——
是蓝雅夫打来的!
她竟然一时忘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正在谈恋爱,她有一个也许并不是太有钱,可是却让她好喜欢、好喜欢的男朋友。
懊怎么办?
手机铃声倏地中断,一室的寂静,静到季怜只见自己脑子里闹烘烘的挣扎声。
"小怜,怎么不接电话呢?"刘美娥奇怪地问道。
"我到房里接。"
季怜勉强地一笑,飞快地冲回自己的房间,缩到床铺的角落里。
她瞪着手机,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掉了卜来。
她真的不想和蓝雅夫分开,那像要挖掉她的心一样地难过啊!
可她也无法把对金柏丽的怨恨抛出脑外,从小到大,她受够了!
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反击了,为什么还要被欺压?从小到大,她和妈妈受到的委屈,她绝对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季怜重重地咬住自己的唇,硬是咬到她尝到了血腥味,咬到她的没有力气掉眼泪。
"喂,蓝大帅哥好!"她强颜欢笑地对手机说道。
"下班了吗?"
"下班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明显,手指却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了?"他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一听到他关心的声音,她眼泪立刻再度如断线珍珠般地滑了下来。
"我没——"她掩住向已的嘴,眼泪却一个劲地往下掉。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马上说道。
"我在家里,我没事的……"忘了他看不到她,她一个劲地摇着手。"我……我是因为我们公拿到'蓝'这件案子,觉得太开心了,所以才喜极而泣的。
"真的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疑惑。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干么哭成这样?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故意让语调轻快,还和他开了个玩笑。
"我是怕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哭成这样。"蓝雅夫玩笑似地说道。
季怜怔愣地拿着话筒,心像被人狠狠地拧住,痛到她必须要咬住自己的手,才有法子不哀嚎出声。"怜?"他担心地问道。
"哈,真的被我吓到了吧!"她的声音在颤抖着,她的脸色惨白。只能庆幸他看不到这一切。
"我今天休假,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来?"他问。
季怜犹豫地咬住唇,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敏锐如他,一定会很快地发现到她的不对劲。
可她真的好想他,想他紧紧地抱着她、吻着她,温柔地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真的不对劲,我马上过去找你。"蓝雅夫果断地说道。
"我一个小时后,到你家找你。地址给我——"她飞快地说道,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反问的机会。"好,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乖乖去买肯德基炸鸡桶在家等我!拜。"
没等他说再见,她就手忙脚乱地挂下电话。
季怜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喘着气。
她当然可以选择蓝雅夫,继续过她平凡的一生,可金柏丽永远会像根鱼刺般地梗在地的喉头,这份痛苦若没有释放,她总有一天会因为食不下咽而含恨身亡。
金柏丽带给她和妈妈的侮辱,她总有一天会加倍丢到那女人的脸上的,她不会输!
只是,要在最短时间撂倒金柏丽的她,实在没有本钱和一个救生员谈恋爱,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耀武扬威的金龟婿啊……
但是,她该如何开口告诉蓝雅夫这个残酷的真相?
她爱他啊!
季怜抱住自己的双膝,恸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