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纪小夜近来受到最大的惊吓了。
“什么……哦~~杂志……对了,杂志!我想跟你打声招呼再走,看你在讲电话,所以就拿本杂志随手翻翻。”她扬扬手中杂志,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是这样啊……”言骏愿眉一挑,轻吟道。
“不然是怎样?”纪小夜立刻跳起来反击;吼,什么态度嘛!他是指她故意偷听他讲电话吗?
“纪小夜。”瞧她老羞成怒的样子,向来以逗弄她为乐的他,又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干嘛?”
“原来……妳习惯将杂志倒着看啊!”他慢条斯理道。
“……”无言以对。
义大利的番茄还没红,她纪小夜的脸已先绿了一半。
瞪着某人嚣张离去的背影,再瞧瞧犹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证物”。
纪小夜,妳真是个猪头!
她不甘心的跟上前。“言、骏、愿!一个有教养的绅士是不会任意戳破一位淑女的谎言的。”
哼哼!亏他还在英国受过几年教育。
“这个味道……”言骏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浓眉狐疑的扬起。
“何、你干嘛?”纪小夜挟着愠怒来到他身旁,不料又因他的反应一惊,心跳顿时漏跳一拍。
“嗯哼,妳用了我的洗发精和沐浴乳?”
“那又如何?我还睡了你的床咧!”她快人快语,语带挑衅。
“是啊!所以说,淑女是不会任由一位绅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夜的,妳说是吧?”他从容不迫的态度,简直到了令人咬牙切齿的地步。
“任何一个还懂得一丝感激之情的人,是绝不会这么说的。”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也不想想是谁为他折腾了大半夜。
可恶,以后她要是再理他,她纪小夜就真的是猪头!
纪小夜转身就走。
“妳去哪?”
“走人!”
“快中午了。”
“那又如何?”
“我下了面,两人份的。”
“不饿!”
“喜欢白酒蛤蜊义大利面吗?”
“不--”
正准备捞起包包走人去也的火爆佳人,听到“白酒蛤蜊义大利面”几个字,立刻感觉到肚皮发出一阵哀号!
她只迟疑几秒,便转过身,双手环胸望着眼前的男人:“这顿午餐有何意义吗?”她语带挑衅的问,肚皮虽然不争气,更少在嘴上非争口气不可。
言骏愿心知她爱极了义大利面,于是藏起得逞的笑容,轻轻一耸肩,“当然有,至少我还是个懂得一丝感激之情的人,来吧!”
他帅气的招招手,率先走进厨房,
那是什么态度啊?纪小夜无法置信,杏眼圆睁。
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以为她真的很希罕他这一餐吗?
怒气又被挑起,她这次很坚决的抓起包包。
哼!她要让他明白,他这次是大、错、特、错!
结果,错的人是她。
白酒洒在蛤蜊上的那股香气,一瞬间就令她改变主意,忘了志气这回事。
她乖乖的往餐桌旁一坐,等待着,鬼灵精怪的一双眼,不疾不徐的缓缓打量四周。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来他家,却是第一次将这开放式的厨房看得这么仔细……
嗯嗯,真干净,她下了评论。
吧净得令人连打个喷嚏都深觉罪恶……
炳啾!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发誓。
纪小夜揉着俏鼻,扮了个鬼脸,视线回到犹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上。
这个男人啊~~
由于他俩的母亲是从园中时期就很麻吉的好朋友,因此她可以说是打出娘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认识言骏愿。
即使在他十四岁那年,因发生绑架事件,言家举家迁居国外,他们两家还是经常保持联系。
言氏集团做的是家具业,在加拿大有间大厂,事业版图之大,触角早已伸及欧洲各大都会,到处几乎都能瞧见烙有言氏图腾的产品--一条巨龙环抱着一个“言”字古体的图腾。
三年前,言爸爸准备反攻台湾市场。
而他唯一的独子言骏愿,理所当然便成了最佳的前锋指挥官。
而她纪小夜也从那一刻起便永无宁日。
“言骏愿,你为什么从慈善晚会上逃走?”她想起了这回事。
“我是光明正大走前门。”他在吧台里轻哼,不以为然。
“刻意将人甩月兑就是不对。”还敢狡辩!
“总要有人收拾善后嘛!”李特助就是最佳人选。
“刻意隐瞒行踪更是不对。”哼!他明知李特助忠实得像条狗,找不到主人就会逢人乱咬。
“最重要的是,你明知最后倒楣的一定是我!”这才是重点,OK?
纪小夜鼻翼翕张,眼露杀气。
“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在弥补了。”他闲适的说。
哦?他指的是白酒蛤蜊义大利面吗?会不会太没诚意了?“总之,下次我不会再理你了,我若再理你就是猪头!”
“是。”言骏愿剑眉微扬,唇角浮笑。
他在考虑要不要提醒这健忘的女人,其实……她已经当过很多次猪头了。
乌溜溜水眸盯着他的背影,猜测着他话里的诚意到底有多少,突然,她发现一件事,“喂,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基本上已经过了发育的年龄了。”低醇男嗓隐约带着笑意。
意思就是,她依然还是高出他一公分啰!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简直是种罪过,一个女人长得这么高,绝对绝对是上天对她的处罚!
莫名的烦躁攫住了她。
她起身,踱到一旁为自己倒了杯水。
“对了,妳昨晚的约会如何?”
咦?她纤躯微僵,脸转向他,杏眼圆睁。“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你你……”
“我怎么会知道?”他状似不经意的一问,端着午餐绕过她身边。“妳妈说的。”
皇太后!
柳眉倒竖,纪小夜一口气喝掉整杯水。
“那她有没有顺便告诉你,我的『大姨妈』什么时候来?”她跟上前,翻着白眼。
“那倒没有……该不会刚好就在今天?”为两人摆好午餐,他望着她,俏俏欣赏她微怒的迷人模样。“因为妳的火气很大。”
“大你个头啦!”吼,他还当真讨论起这档事来。
“咦?妳淑女的教养呢?”他提醒她。
“淑女?!炳!和女人大剌剌的讨论如此私密的事,也不是一位绅士会有的行为。”她立刻反击。
相较于纪小夜的张牙舞爪,言骏愿的神态则显得格外轻松怡然,丝毫不受其影响。
“我们一定要在淑女和绅士之间打转吗?坐吧!再不开动,我精心调制的义大利面就要失去美味了。”
说到这,纪小夜的心思马上跑掉一半。
“说吧!你到底给了我们家武则天多少好处?”得事事这样向他报备。
手握银叉,她危险的瞇起眸。
“纯属巧合,本来我是想邀妳一同出帘昨晚的慈善晚会,才知道妳出门一会了。”
“哈!你言大少还会缺女伴吗?”
“原来在妳眼中,我是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啊!”准备入座的言骏愿状似讶异的抬眉。
“靠,谁和你讨论这个!”
就算是事实,她死也不会承认好不好!
“纪小夜,妳出口一定要--”
“停,英国绅士和乡野村妇不是重点。”哇~~这义大利面的味道真棒!“请回到主题,OK?”
真是人间美味,这男人到底是出国留学,还是出国留“厨”啊?手艺好到让身为女人的她都汗颜得想用锅铲把自己敲昏!
他微笑瞅着她专注吃面的满足模样,骨节分明的大掌这才轻拾起银叉。“慈善晚会的主办人与我有几分交情……”银叉在盘里轻轻翻弄几下。
言骏愿一手支颊,迷人的黑眸落在纪小夜那张几乎要埋进盘子里的粉容上。
哎呀呀~~瞧她的吃相。
啧啧,简直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将她吞下!呵!
“所以?”
纪小夜举杯就口,喝了口水,抬眸的瞬间来不及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
“乐团的小提琴手临时出了状况,他问我有没有适合的人选,结果我就立刻想到妳。”纪母在学校时是音乐系的才女,如今在高中兼了几堂课,此外还开了间乐坊,纪小夜除了在里头帮忙之外,还是钟点几乎全满的小提琴老师。
“那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我突然想起李特助好像也学过几年琴,就把他给踢了上去。”
“然后你一逮到机会就大摇大摆的走人?”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耸耸肩,动起刀叉来。
纪小夜柳眉微蹙,忍不住教训他,“言骏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言爸爸、言妈妈特地安排文武双全的李特助在你身旁,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他们心中犹有你当年被绑架的阴影。为什么你就不能体恤一下两位老人家的苦心?”
“现在的治安好多了。”他轻松带过。
“靠!你真相信电视那些数据?”
“纪小夜,我已不是当年的小男孩,我有自保的能力……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妳这么在乎我?”他故作感动道。
“什么?”她一时说不出话反驳,无法相信有人这么厚脸皮。
他继续道:“妳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对我的关心,令我简直受宠若惊呀!”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下!”她冷哼。
像要掩饰什么似的,纪小夜垂眸,翻搅着盘中面条。
“要不是你每次搞失踪,最后倒楣的都是我!我才懒得跟你多费唇舌咧!”
“既是如此,妳大可不必理我。”他无所谓的耸肩。
“哼哼!说得真轻松呀!万一你真出事,我可就成了万夫所指的可怜虫了。”她忿忿的指控,突地觉得心情坏透了。
今天是假日。
原以为男友会在今天安排特别的节目,所以她排开所有的课,怎知昨晚的一顿晚餐打碎了一切!
唉~~
纪小夜啊纪小夜,为何妳的情路如此坎坷?
她的神情落寞,胃口尽失。
前方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她抬眉,凝住他那张专心用餐的冷柔俊容,半晌,杏眸微微一瞇。
这个让她生平第一次告白就惨遭滑铁卢的男人……
想到此,纪小夜娇躯往前倾,手中刀叉一个翻转,朝前方瓷盘厮杀而去。
言骏愿一愣,讶异自己盘中鲜美饱实的鲜虾,一尾尾不翼而飞!
“妳……”他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哼!你欠我的可不只这些。”
纪小夜意有所指地晃了晃犹插了尾鲜虾的叉子,然后赌气似的一口将鲜虾吃进嘴里,并投以一记报复式的冷笑。
言骏愿像在掩饰什么似的,低首掩嘴轻咳着。
这女人老说他幼稚,她自己才像个小孩好不好?哈哈哈……
“你在做什么?”两颊塞满虾肉的她,鼓着腮,语气含糊,怀疑的瞪着双肩微颤、整张脸几乎藏进桌底下的他。
怕一开口就露馅,他只能摇摇手表示没什么。
纪小夜狐疑更浓。
她水眸一瞇,悄悄踱到他身边,蹲,对上他藏在桌下的脸。
好啊!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在偷笑,还笑到流、眼、泪!
“言骏愿你--”
叩!
她欲起身,小脑袋却狠狠的撞上木桌。
原本的怒颜一瞬间转为惨白,纪小夜抱着头,痛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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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海鲜女乃油手工饺吗?
有机会,下一次让妳尝尝这种义大利美食?
“下次?”
纪小夜踢上车门,双手提满昨晚从百货公司搜刮来的战利品,咬牙低狺地步出车库,朝家门走去。
那男人是耳聋了吗?
她明明说得很清楚,她要是再理他,她就是猪头!
什么叫“有机会”?意思是他要再上演失踪记吗?
他想玩就自己去玩,她纪大小姐再也不奉陪!还有--
她看起来很贪吃吗?
很好贿赂吗?
海鲜女乃油手工饺?哼哼!
将东西暂搁玄关的角落,纪小夜弯腰月兑下低跟凉鞋。“那家伙到底是去英国留学?还是去义大利?满嘴义大利经……”
“感谢老天!妳可终于回来了!”
斑挑的纤躯还来不及站直,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纪小夜一怔,说实在的,她已经好久不曾这么感动过了!
她双手环抱住母亲,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对不起,让妳担心了一夜--”
“骏愿没事吧?”纪母劈头就问。
“……”
纪小夜感动的表情一僵,松开手,神情认真。“妈,妳说错了吧?没关系,妳再好好说一次……”
“说什么?我问妳骏愿没事吧?”纪母眉头微皱。
吼!杏眼圆瞠。“妈,妳是不是弄错对象了?”纪小夜懊恼的问。
“弄错什么对象?”这小孩吃错药啦!竟然对她吼。
哇、哇……哇咧~~“妈,妳女儿一夜未归,而妳竟然只担心别人家的儿子?”还有没有天理啊?
“妳都二十九岁了,有什么好担心的?”纪母老实道。
“那家伙已经三、十了!”她咬牙道。
“话不能这么说,妳言爸爸和言妈妈不在国内,身为妳言妈妈好姊妹的我,理该多多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嘛!”纪母说得理所当然。
“妈,妳已经照顾到走火入魔了!”纪小夜只差没仰天长啸。
“啧,妳这个不肖女,一回来就对妳妈我大吼大叫的……该不会昨晚骏愿对妳做了什么事?”纪母暧昧的偷笑着。
“什么意思……”老妈的表情干嘛这么暧昧啊?
“例如……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纪小夜马上明白母亲在指什么,“拜托,就算要嫁蟑螂、嫁老鼠,我也不会去考虑他的,妳还是收起这个念头吧!”
“小夜,那都已经是小学的事了……”纪母非常明白女儿小时候向言家儿子示好被拒绝的事。
“妈,我发过誓的,难道妳想妳的孙子没?”她的眼睛威胁的瞇起。
“呃,这……”
纪母还想说些什么,可一瞧见女儿搁在角落的战利品,就一下子全忘了,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老人家拉长脖子试探道。
“昨晚去百货公司逛了一圈……”可恶,头又隐隐作痛。纪小夜提起东西走进客厅。
“和孙志浩?”纪母旋踵跟上,口吻小心翼翼,表情却显得热烈。
“我和那浑球吹了!别再提到他。”纪小夜面露嫌恶,往楼上房间走去。
是吗?又吹了?难怪火气这么大!
纪母听了眉开眼笑的。太棒了,分手最好!
“乖女儿,我去市场买些菜回来庆祝庆祝!”
“……”踩在楼梯最顶端的纤躯一僵,纪小夜无法置信的对着楼下吼,“妈~~”她是分手,不是中奖耶!是要庆祝什么?
“呃,我是说,我去买些猪脚,煮个猪脚面线让妳去去霉;咳,我走了!”
发觉自己一时口快说“错话”的纪母,一溜烟走人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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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情形?
原来老妈是这样看待她的前男友的!
以前孙志浩来家里作客时,母亲总是热烈的招待人家,她还以为她很喜欢他咧!
结果,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哦,可恶……”
大包小包随地一放,纪小夜站在房中抚额申吟,不明白刚才在言骏愿家里撞到的明明是后脑勺,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太阳穴痛到快爆!
叩!
房门被轻敲了下,随即被推开。
“姊,妳可不可以帮我找言大哥?我的电脑怪怪的,我想请他过来帮我看看。”
一张清秀丽容从门外探了进来。
纪家小妹的目光对上大姊头的。
要命,好强的杀气啊!
纪家小妹吞吞口水,突然有股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妳知道『电话』这玩意吧?”纪小夜美眸微瞇。
“知、知道……”纪小琥僵硬的扯开一抹笑,支支吾吾的。
“既然知道就自己去打电话啊!”语毕,房门“砰”的一声,当场甩上。
这些人真是愈来愈过分了!
她欠他们啊?
他们一开口,她就得“喳”一声照办吗?
她又不是小李子!
纪小夜抓着头,烦得很想拔光自己的头发。
门外。
纪小琥心有余悸的模模鼻子,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够快,鼻子才没被房门压扁。
啧啧,看来老姊又和男朋友切了……不过,这孙志浩还真不简单,能有一年的时间算是破纪录了,以往姊交往的对象哪个不是几个月就结束了?
嗯嗯,她来算算孙志浩是姊姊交往过的第几任男友……
退回房间里,纪小琥当真兴奋的玩起数字来,修电脑一事已教她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