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纾怀孕虽然已经将近四个月了,但由于是第一胎的原因,从外表看起来,还不至于非常明显像个,不过,她还是特地挑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的毛衣与蓝色的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亮丽。
段明心烦地在楼下等她,见到她的身影后,他的双眼闪烁着赞叹的光芒,只是,一想到她是专程为了倪冬而打扮的,他的一颗心便莫名的跌落谷底。
他对她的关心与日俱增,她早晨起床打个喷嚏,会令他挂心一整天,再加上最近他愈常早归陪她吃饭,安娜的不满情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而他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两人安静地坐在车上,不发一语。庭纾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即将见到倪冬的心情既期待又害怕。
段明瞄了一眼她因紧张而酡红的脸颊,双唇不禁抿成了一直线。
“紧张吗?”他故作轻松地问。
“嗯!”她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笑着,“感觉上像是要和初恋情人见面一样。”
他立刻厉声地说:“倪冬不能算是你的初恋情人,你们根本没交往过。”
她轻柔地笑着,低着头有些羞怯地说:“我知道,但是……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这句话几乎夺走了段明的呼吸。那夜结束后,他原本以为那是一个妓女取悦恩客的标准说法,虽然进入她身体的感觉的确是紧绷得不可思议,但他一直选择漠视这件事。
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将第一次误献给他。
倪家城堡的大门就在路的尽头,段明放软声调,轻声地问:“我差点也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吗?如果那天我们继续下去,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那你的感觉会不同吗?”
他的问题一提出,她的心顿时乱成一团,她猛摇着头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我不知道你和倪冬是好朋友,所以……”
“所以,你才会想利用我的身体,并且打算在事后一脚将我踢开?”
段明将车子开进大门,城堡的中庭搭设了七彩缤纷的棚子,客人来来往往的穿梭其中。
他将车子停下,熄了火,转过头直视着她,神情如谜。
“庭纾,那天是我教你如何取悦一个男人,是我让你第一次体验女人在欢爱中的激情,如果真要谈什么第一次,也许,我才是那个人。”
他挽着她的手走向中庭,她则茫然地跟在他身边,脑海中不断地回响他说的话。
行走在人海中,他小心地引导着她,避开嬉戏乱跑的小孩,沿途他不时和熟识的人打招呼,但他温暖的手却始终牵着她,安定了她忐忑不安的心情。
他体贴的行径令她再度想到那晚的倪冬,在黑暗中引导着初次体验情爱的她,耐心地等着她的身体湿润,并且关心她的感受……
原来,在冷硬的律师外表下,他和倪冬都是同一类的人——真正会关心他人的人。她不禁羡慕的想,她们钟爱的女人是幸福的。
段明突然紧握庭纾的手,让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对着段明展开灿烂的笑容,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章华容比印象中更美了!
“段明,好久不见了。你瞧,这就是我和倪冬的女儿,不幸的是,她遗传到我的笨头脑,还有倪冬的丑脸。”章华容皱着眉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假装不满意的样子,但是,两眼却散发出宠爱的母性光辉。
段明附和她的说法,摇着头说:“原来这世界还是有公理存在的,要是她遗传到倪冬的智商,还有你的美貌,不知道以后有多少男人心碎呢!”
他伸出食指逗弄着小婴儿,她马上笑开了。
章华容大惊小敝地说:“她喜欢你耶!罢刚很多人想逗她笑,她都板着一张小脸,一看到你就笑成这样,你不愧是她的干爹。”
庭纾终于忍不住探头过去,章华容笑着将小婴儿交给她,她顿时手忙脚乱,这还是头一遭手中抱着柔软的小生命。
“你就是段明的表妹吧!”章华容热情地对庭纾笑着,“没关系,婴儿没那么脆弱的,抱久一点就习惯了。”
庭纾望着眼前美丽又大方的女人,从她的眼神中,庭纾知道她不记得两人曾见过面。她知道章华容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反观自己,除了会替别人找麻烦之外,没有任何一技之长,顿时,自卑感淹没了她整个人。她突然好想离开这里,她猛然将手中的小婴儿递出去。
一双男人的大手伸过来,接住襁褓中的小婴儿。
庭纾顺着那双手臂往上看去,迎向一双温和的眼眸。
“你一定就是段明的表妹了。那天华容跟我说段明家有女人,我还不相信呢!”他和善地笑着,眼角出现几条柔和的纹路,眼眸和煦得有如阳光一样。
但是,庭纾感受不到任何热情,倪冬表现得象是第一次看倒她。
她望着灯光下的他,他的体型与段明差不多,脸部线条虽然刚毅,却夹杂着一丝柔和与友善,和段明的帅气完全不同。见到这个曾经在黑暗中与她狂烈的男人,她没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股不熟悉的陌生感。
她的视线移到他抱着小孩的大手——那是一双初为人父的慈爱双手,而不是带着激情抚模她的身体的手,她无法想象这双手曾经带领她达到高潮。
她的脸浮现了挫折与沮丧的表情,她开始怀疑那一夜的热情是不是出自于自己的幻想。
段明看见她的表情,误以为她是因为倪冬与章华容之间的亲密而感到难过。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将力量传给她。
“你们表兄妹是怎么相认的?我记得段明从来没提过他在台湾还有其它亲人。事实上,他几乎是绝口不提‘台湾’两个字。”章华容调侃的道,十分好奇一向孤僻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表妹?
这时,倪冬怀中的小婴儿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倪冬和章华容两人相视而笑,浓浓的情意从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来。
看见这么幸福的画面,庭纾不禁觉得羡慕,相形之下,自己与肚中的小孩却是完全的孤单。
也许,她不应该让孩子跟着她;也许,她应该给孩子一个父亲……这个念头一转,一股想说出实情的冲动顿时翻涌上来,庭纾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们——”
这时,段明搭在她肩上的手猛然收紧,试图警告她,但她却不予理会,就在她即将月兑口而出的时候,其它客人突然跑过来抢着看小婴儿,打断了她的话。
一群人逗弄着小婴儿,倪冬与章华容又唠叨了一堆父母经。
等到客人散去后,庭纾的勇气也跟着消失无踪。她无力的垮下肩膀,沮丧得只想回家。
“对不起,你刚刚才说到一半,你和段明是怎么相认的?”章华容送走一批客人后,想起刚才未完的话题。
“没什么,就是在路上碰到,聊天之后发现的。”庭纾随意搪塞过去,脸色苍白。
倪冬与章华容一脸的疑惑,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答案,但是,他们看到庭纾惨白的脸色,也不好多问下去。
段明则在一旁暗自吁了一口气。
***
庭纾回到家后,整个人瘫在沙发椅上,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捂着脸,喃喃地说:“她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
“我知道。”段明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明白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倪冬很爱她。”她双眼茫然地瞪着壁炉。
“我看得出来。”他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搭住她瘦弱的肩膀。
庭纾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地倾诉,“你……你知道吗?他看我的样子,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段明搂紧她的肩膀,后悔当初没有全力阻止她,才会让她白白承受这些苦。
“倪冬本来就没有见过你,不是吗?”他低声地安慰她。
“可是,我的肚子里有他的小孩……”她理直气壮地大声喊着,似乎这句己独立抚养小孩的也是她。
段明看见她固执的神情,恨不得将她的天才梦敲醒,但他忍住了,他闷声问道:“你在期待什么?他的爱?还是他拥有的那座城堡?还是他的智商?”
“你不会懂的!”她转过头对着他嘶喊,“我和他的那一次……我们时的感觉……是特别的。”
“庭纾,别傻了,你会觉得特别,是因为那是你的第一次。”段明断然地驳斥她的说法。
“不,不是的。当时,他关心我的感受,体贴的问我是不是会不舒服?缓慢地带领我体验男女之间的欢爱。”庭纾缓缓地叙述着,双眼迷蒙,彷佛回到了那个夜晚。“他让我感觉到我是他的唯一。”
那晚的回忆同时在段明的脑海中鲜活地回忆起。那的确是他经历过最棒的一次,只是,他将感觉锁进回忆里,而她却将它捧在手心细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