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昌商号”虽是新崛起的商行,其响亮的名号在范阳城里却已是无人不知。它以庞大的财力和精明的商业手段,在两年内惊人的成长扩大,包揽了四分之一以上的市场;而教人咋舌的是,老板居然是一名年仅四十,风姿绰约的俏寡妇--冷艳如。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往,只知两年前她突然来到城里,砸下大笔银两买下一幢没落官吏的华宅定居,凭著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自己的通货网。
她的传奇性引起大伙的众说纷纭和猜测,有人说她只是永昌商号的挂名老板,又有人说她其实是京城某位高官的情妇,仗著强硬的后台撑腰才能有如此成就。
但不论满天的谣言怎么传,有一点事实是不容分辨的,那就是城里稍有条件的男士们,无不卯足了劲想得到她的青睐,来个财色兼收。一时间,冷寡妇简直成了老少咸宜,行情最看好的单身女子,不消说,永昌商号也自是天天门庭若市,苍蝇、蚊子乱乱窜,真是羡煞了所有待嫁的闺中女子。
“帮主,这是永昌商号这个月的盈余和帐目。”
一名黄衫美妇将一本帐簿和一叠银票放置在桌上后,恭敬的退立一旁,姣美的脸上全然不见平日的柔媚。
坐在桌前的蓝衫男子低头仔细查阅帐本,隔了一段时间他才抬起头,烛火照映出那张俊逸非凡,倾倒众生的脸孔,一双美如灿玉的绿眸闪著冰冷的光芒。
“很好!”他平板冷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城里十二家大商行都有我们的人。”
“船只呢?”他再次问道。
“没问题。我已经遵照帮主的吩咐,以不同名义收购了十艘大船,二十艘小船,在接应上绝不成问题。”
他点点头,璀璨的绿眸里闪过一丝赞许。“辛苦了,你可以走了。”
那名美妇朝一旁魁梧粗壮,脸孔方正黝黑,全身散发著粗犷霸气的中年汉子微一颔首,便轻声的退出房外,和来时一样,纵身跃上屋檐,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孟叔?”蓝衫男子朝仍盯著黄衫美妇消失方向的大汉唤道。
“是,帮主有什么吩咐?”孟翰这才收回目光。
“传令下去,开始行动。”蓝衫男子的脸孔泛起一丝坚定的意念。“苍鹰要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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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在广阔的洋面破浪前进,船首随波时而立起,在几次的大浪下,几乎与海面垂直,灿烂的阳光照得海面蓝光粼粼。甲板上,几十名船员一面工作,一面朗声谈笑,期待的神情中带著难掩的亢奋。
“憋了两年,这下总算可以大干一场了。”一脸黑胡须的粗壮漠子咧嘴笑道。他盘腿坐著,双手忙碌的捆卷绳索。
“可不是嘛。”另一名顶个大光头的舵手转向身旁一语不发的伙伴,从船一离开苍鹰岛,他就连屁都没放一个。“怎么了,小三,干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是不是在想才新婚的娘们啊?”黑胡子大汉暧味的朝小三挤挤眼,立刻惹来众人一阵爆笑。
小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想你个鬼,男子汉人丈夫,怎么能把时间花在这等事上。”
“那你干嘛吭也不吭一声?”
“我不过是在想……”小三的目光不由得飘向船头甲板上,面光而立的男子。“其实咱们有吃有喝,过平平安安的日子难道不好吗?又何苦回到老本行,砍砍杀杀的讨生活?”
他的话让原本高昂的情绪冷却下来,大伙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当初苍鹰帮为调养生息,不得不停止海上活动,但在帮主睿智的领导下,财源滚滚而进,他们再也不是昔日得勒紧裤带,为了生活打杀奔命的穷汉子。
这两年多来的日子,是他们所度过最平安顺畅的日子,不少人总算有机会成亲生子。因此岛上一下子多出一大堆小萝卜头,热热闹闹的哭笑和叫骂声,简直快把一向平静的苍鹰岛给掀了。
那么为什么又要抛下妻儿,冒险出海打劫?他们心中不禁升起同样的困惑。
“去!”黑胡子大汉啐了一口痰,豪气万千的朗声道:“咱们行走五湖四海,打奔事业,就算死也要死在海上,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径,怎么能没出息的成天窝在家里把屎把尿?再说,不出海,这苍鹰帮还算是苍鹰帮吗?”
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立即赢得了大伙一阵喝采。
不出海,这苍鹰帮还算是苍鹰帮吗?
苍鹰望著浩瀚的汪洋,因这句话,他心绪波动得有如翻滚的海浪,这个矛盾的症结在他心中反覆思索许久。自接任帮主以来,他努力的想将他们带离贫苦生活,于是独排众议的创立永昌商号,一来可以做为打探消息的交换站,二来永昌商号的正派经营,也可以为尔后收手时预留后路。
虽然办到了,可是又怎么样呢?
将他们带出穷困,也将他们带出了苍鹰帮当初成立的宗旨,但他们却感到无所事从,烦躁不安。因为几十年的打劫生涯,让他们无法习惯于安稳的生活,他们开始渴望海上的冒险和血腥,毕竟那已经成为他们血液中的一部分,无法割离。
他的努力和心血似乎都白费了。身为帮主,他必须给他们冒险,刺激和血腥……
苍鹰猛地闭上眼睛,隐去绿眸中深切的痛苦和悲哀,仿佛已经预见被鲜血染红的海水。这趟重出江湖,他只希望能将伤亡降至最低。
“帮主,船只出现了。”
孟翰的唤声震醒了他的沉思。苍鹰霍然转过身,如礓尸般枯槁的脸孔上,一双美丽的绿眸精光四射,英气逼人,和他丑陋的面容极不协调。
“准备行动!”
望著远处正朝他们行驶而来的目标,苍鹰一声令下,全船进入戒备状态,所有人各就位置,紧张的等著渐近的猎物。
那艘已然成为苍鹰掠夺目标的商船上,船夫们毫不知情的高谈阔论著,没有人对慢慢接近他们的巨大船只起疑,快乐的像只待宰的羔羊,浑然不察自己可悲的命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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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乃女乃的,再过一天,俺就可以上岸好好的轻松享乐一番,都快憋死了!”
一名中年汉子赤果著上半身,倚在船的栏杆上抽著烟斗,突然,一阵由上而下的叫嚣声惊得他差贴没抖掉手中的烟斗。他抬起头,朝桅杆上破口大骂--
“你个兔崽子,鬼叫些什么?”
“头儿,左前方有艘船好像出事了,船身已经半沉,不少人朝咱们拚命的挥手啊!”
中年汉子一听,连忙丢下手中的烟斗,边往船头跑,边下达命令。“快,转舵,往左前方去。妈的!你们看什么看,还不用力划。”
所有的水手紧急的加快速度,其余的人则好奇的奔到甲板上,极目张望。随著船快速的前进,原本一小点目标也逐渐扩大。
“看到了……啊,有人跳船了。快!放小船,所有的小船都放下去,手边空著的人都随我去救人。”中年汉子放下绳梯,一伙人立即登上小船,火速的划向那艘下沉得只剩下一小截船首的商船。
折腾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所有落海的人全数救起来,那些人个个脸色惨白如鬼,惊吓不已的瘫在甲板上喘大气。
“怎么回事啊?怎么搞到船沉了?”
“打……打劫……”其中一人依然吓得牙关打颤,连话都快说不清的回道。“是……苍……苍……苍鹰帮。”
这厢人闻言不由得面如土灰,震惊的连舌根都打结了。
“苍……苍鹰帮?”头儿惊骇的问:“他们不是早就消失了?”
已经恢复气息的山东大汉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我……我怎么知道?他们突然冒出来,自称是苍鹰帮,我们连抵抗都来不及,刀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为首的那人长得像鬼似的,丑的让人害怕,一双魔鬼般又绿又蓝的眼珠子这么一瞪,吓得老子当场尿裤子。”
众人听了却没人敢笑,因为实在笑不出来,几个人还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仿彿那双恶魔的阴冷眼珠子正瞪著自己。
头儿强咽下心中骤起的恐惧。“如果真是苍鹰帮所为,又怎么会放过你们?俺听说他们一向杀人不眨眼啊!”
“什么放过我们?我呸!”另一名年轻人忿忿的啐口痰,他先前吓得连屁都不敢放,这会儿安全后,说起话来可就粗声大气了。
“要不是你们正好经过,我们不都进了鱼肚?苍鹰那不是人的家伙,居然嚣张的说什么懒得杀我们以免脏了他的手,干脆让上天来决定我们命该不该绝,换句话说,就是让我们等死!”
任人在海里自生自灭,忍受著无端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海水淹没,或被大鱼吞入肚,真的有够残忍没天良,还不如一刀解决来得痛快一点。
闻言,船上的人不禁骇然的面面相觑,却又勉强扯出无畏的笑容,最后各自尴尬的调开视线。
实在不是他们不济事,光是听听就怕成这个鸟样,而是苍鹰的名声实在太可怕。眼前这堆人的命是从鬼门关捡回来的,谁晓得要换成自己有没有这么幸运?
头儿勉强的咽了咽口口水,迳自走回船舱,匆匆写了张纸条。他将字条卷成一小条状,以一条红线带将字条绑在信鸽左脚上,手臂往前一伸,信鸰立即展翅,自窗口飞入高空,往熟识的路线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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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紧急飞鸰传信。”一名灰衫弟子匆匆来到厅内。
堂上一名身著蓝缎长袍,气势尊贵,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是藏剑山庄的庄主赵龙成,他放下手上把玩的稀世珍宝,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弟子将信递上,迅速的看了一眼,立即起身笑著开口。
“老哥哥,谢谢您送的大礼。真是不好意思,小弟有些要事必须马上处理,失陪了。”
“既然趟兄有要事处理,在下就先告辞了。”那名老者也站了起来,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咱们刚刚谈的事……”
“当然,一切包在小弟身上,老哥哥您尽避放心吧!”
一送走客人,赵龙成脸上的笑容瞬即消失,转而望著手中的字条。
终于……
他整整等了二十五年,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想著,他嘴边浮起了一抹阴侧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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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帮再度复出的消息很快的传遍沿海一带,引起了一阵极度的恐慌。短短的一个月内,苍鹰帮袭击了不下十艘船,其中有六艘获救,有四艘不幸葬生海底。这其中最令人不解的就是,一向不挟持人质的苍鹰,居然一反常例,捞过界的上岸掳人,将范阳城内最有钱的大户人家闺女挟走,并勒索巨额的赎款。
日前,那纪老爷依约付清赎款,对方却又背信的不肯交还人质。
消息一传回来,铿铿锵锵的跌落了满地的算盘,这会儿事情可大条了,这掳人勒索案可是轰轰烈烈的闹翻了整个范阳城。纪庆隆乃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富商,虽然为人势利又吝啬,但对该打点的关卡从不小气,所以和官府交情匪浅,加上其闺女纪岑语乃傲月山庄庄主未过门的妻子,身为地方一大名门,自然不会容许这等抢匪欺压到头上来。
是以,近几日城里可是热闹非凡,集聚了不少地方人士,等著和官方合作歼灭海盗,领取钜额奖金,而其中最乐见其成的大概就是商家们了。原本这些水火不容,相互竞争的商人们,为了共同的安全和利益,不时的聚集在永昌商号大嚼舌根,互相研讨对付苍鹰帮的办法。其实,所谓的“研讨”也不过如疯狗乱吠、叫嚣一阵,发泄发泄罢了,哪真的济得了什么事。
“这纪老爷还真倒楣,敢情是流年不利?这回不但失了钜财,闺女被盗贼所掳也是颜面尽失啊!”
“就是嘛。巴结官府有什么用,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府还不是束手无策?”
“那也难说。虽然官府一时之间拿苍鹰帮没办法,但大家可别忘了,纪老爷还有个女婿可倚靠啊!”
“说的是,苍鹰帮也不先打听一下,就这么贸然的掳人勒赎,这梁子结得可不轻啰。”
“嘿,这下子,苍鹰帮可是踢到铁板,自找死路了。”
谁说女人嘴碎?瞧这些大男人们七嘴八舌,落井下石的功力,哪里会输给女人?冷艳如在心中轻蔑的想著。她柳腰轻拢的走过来,身艳红丝绸锦袍,过分合身到有失端庄的强调出她丰腴的身材,只见她这么一扭一摆,看得男人眼红身热,欲火中烧。
“哟,各位大爷,瞧你们说的,难道你们真认为凭那些人就可以剿灭苍鹰帮?”
啧,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简直看得人心痒,林大爷笑著拍拍身旁的位子。“冷老板,这边坐。若问到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单以纪庆隆的财力和势力来说,官府这回不出面都不行。原本这倒也还好,就复杂在纪庆隆乃是傲月山庄古灏的未来老丈人,这回未过门的妻子给人掳走了,他们哪有不出面的道理?”
娘们就是娘们,哪里懂得江湖上的事!“这傲月山庄加上官府的兵力,我看哪……十个苍鹰也给砍了。”说话的是一名瘦小的白胡老头,神色间大有轻蔑之意。
冷艳如媚眼斜睨了下白胡老头,笑著问道:“刘员外,傲月山庄真有那么厉害?”
“傲月山庄乃扬州城的龙头,家业之大不下朝廷命官,更别提他们在武林的地位了。一个小小的苍鹰帮就想和傲月山庄敌对?我看是痴人说梦!”
“哟,刘员外。”冷艳如轻笑一声,罗帕往他的肩头一搭,身子也跟著倾向他。“小女子我没见过世面,当然不像您这么清楚江湖上的事啊?照您这么说来,我们不就可以安心了?”
“那还用说。”刘员外被她身上的馨香一熏,再加上这番话一捧,顿时乐陶陶的一阵得意。
“可是,这苍鹰可是海里走的,跟傲月山庄这路上跑的可大不相干,所谓龙困浅滩,我怕……”她眼波一转,掩嘴咯笑出声。“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虽然她指出的事实一点也不好笑,但见她千娇百媚的醉人姿态,众人不由得跟著?笑出声。
“冷老板,这你就不知道了。傲月山庄的庄主古灏和本地陆家庄的少主不但是结拜之交,两家更是订有婚约的姻亲关系,你说陆家庄能不介入吗?再说,这陆家庄可是本地的船运霸主啊!”林大爷连忙知无不告。
冷艳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笑意始终未消。“原来还有这等关联啊,这么说来,咱们真是不用担心啰?”
“那自然。”另一个中年大肚的男子笑著欺近她身边,调笑的轻撞了下她的肩。“就算真要担心也轮不到冷老板您啊,有事咱们这几个还不替您挡了?”
“哎哟,果真如此,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各位大爷啦!”冷艳如眉开眼笑,笑得花枝乱颤,宏伟壮观的胸部不住弹动,众人又是一阵发晕,哪里还记得今儿个是来干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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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灏寒著一张脸,端坐在纪府大厅里,详听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从头到尾,连气也没吭一声。而一向看惯了阿谀奉承的纪庆隆,真是憋了一肚子鸟气,这小子对未来的丈人这等不尊,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碍于闺女之事,他又发作不得。
纪、古两家一商一武,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纪庆隆为人庸俗难耐,但其夫人却是古夫人情同姊妹的闰中密友,所以这门亲事在纪岑语末出世前就订下了。纪岑语三岁那年,纪家举家由扬州迁居范阳城,自此未曾再见过面。
说来,古灏连自己的未婚妻长的是圆是扁,有没有缺手断脚也不知道。为了这门亲事,他前后和双亲发生过多次争执,最后一次甚至将娘气出病来,从此之后,他就绝口不再提解除婚约之事。自三年前爹娘意外逝世,他接任庄主以来,由于事业忙碌,没有空闲想起这件事,要不是几天前传来讯息,他压根儿忘了纪岑语的存在。
虽然对这门亲事十分感冒,但动到他未过门的妻子身上,无疑是在向傲月山庄宣战。古灏嘴角严厉地抿著,鹰隼般的眼神闪起冷芒。
“这件事我会处理,岳父大人请放心吧!”古灏起身作了个揖准备离去。
“贤婿大老远从扬州赶来,何必麻烦去住客栈?我看就留在我这儿小住吧。”
“不用了。”古灏冷淡的回绝。“我已经差人购买梅家庄,不劳岳父大人费心。”
他料到此事恐怕不是三、五日就能解决,而大队人马住在客栈确有不便,所以出发之前,已商请陆祥云帮他打点一切,他这才携小寅一同南下,办事之余顺便让小寅见见未来的公婆,这趟行程倒也不算浪费。
谁人不知当年富贾李珏为名噪一时的南方花魁--梅若影,撒下万金建置梅家庄。那庄内富景生辉,华而不俗,假山流水,小桥亭院,无不巧妙堆砌,美轮美奂,自然要比纪宅华丽上百倍,所费恐怕也不少。由此可见,古家的财力……纪庆隆咋舌之余,不免欣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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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逵,到现在还找不出是什么人干的?”苍鹰震怒的一掌击破桌面,目光凌厉的扫向眼前一名青衣男子。
“对不起,帮主。”严逵立即羞愧的低下头。“他们留下的线索太少,一时之间属下还无法查出……”
苍鹰寒著脸,以一种令人全身血液冻结的冰冷眼神盯著他。“我不想听这么多理由,我一向信任你的能力,尽快将线索找出。”
“是,帮主,我一定尽全力查清。”严逵不敢多言的匆匆离去,苍鹰盯著满地的碎木,严厉的神情渐渐放松。
一直立在他身后的孟翰,转身从五斗柜中拿出药箱来到他身侧,执起他的左手翻过手掌,洁白透红的掌心倒插著几根尖锐的木屑。
“孟叔,你怎么说?”苍鹰眉头皱都不皱。
孟翰小心的剔除木屑,处理干净后才回道:“树大招风,这些年来苍鹰帮自然树立了不少敌人。”
苍鹰沉吟片刻。“义父去世的消息我们并未对外发布,难道是义父从前结下的梁子?”
“不管是谁冒充我们的名义掳人,动机绝对居心叵测,存心陷苍鹰帮成为众人之矢。”
“传令下去,要严逵从这方面著手调查。”
“是,帮主。”
孟翰恭敬不苟的语气让苍鹰微挑起眉,绿眸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单独相处时,你不需要这么叫我的,孟叔。”
孟翰严肃的脸上顿时出现柔和的神情。“那么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苍鹰神色一黯,苦涩的笑道:“说真的,有时我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猝然起身走向镜子前,愣愣的望著镜中那张俊美冷酷的脸孔。“我只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看到的这张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