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誉带著凤悦儿在高大的木栅门前伫立,抬首仰望木制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萧家寨”三个大宇。
这样的民寨,在北方很常见,因为朝廷的兵力有限,而北方的蛮族——鞑靼、瓦剌跟近些年兴盛的满人,都会骚扰北方的居民,再加上一些盗匪、宵小出没,所以北方人常会群居,筑这种大寨子自卫自保。
一会儿,一个年纪颇轻、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出现在门内,脚步健捷的走向韩誉跟凤悦儿。
年轻男子来到木栅门边,隔著门对两人喊道:“两位来此有何贵干?”态度不冷不热,只是很惯常的询问。
韩誉拱手回道:“这位兄台,我们要找贵寨一个叫萧衍的人!”
年轻男子古古怪怪的看他们一眼,然后粗声大喊:“这儿没这个人!”
“没这个人?!不可能!”凤悦儿叫道,“方爷爷明明说的是北京城北郊的萧家寨没错啊!”
年轻男子眸光转为讶异,“你说谁叫你们来的?”他没听错吗?她说……
“是方不羁,方老爷子让我们上这儿,来找一个叫萧衍的人!”韩誉顿了顿,“在下韩誉,是前内阁大学士韩复洵的儿子。”
“你是韩家的后人?!”年轻男子吃了一惊,“你等等……”马上飞也似的往里头奔去。
凤悦儿看向韩誉,“这萧衍是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晓。”韩誉摇头,思索著那年轻男子听到他是韩家后人时,那种激烈的反应颇不寻常。
很快的,那年轻男子去而复返,态度一改先前的平淡,有些欣喜的拉开寨门,请进韩誉跟悦儿。
“在下萧毅,家父已经在正厅恭候两位大驾了!”
“家父?”凤悦儿疑惑的看著男人。
那男人笑道:“家父正是萧衍!”
凤悦儿奇怪的看他一眼,“明明就是你爹,怎么刚才说没这个人?”
年轻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小泵娘说话真是直接,他不知道该怎么答。
“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两位见了他就会知道的!”
韩誉跟凤悦儿相视一眼,均想:这萧家寨似乎充满了谜团,谜中谜、套中套,就不知此行是吉是凶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来到萧家寨主屋的正厅,已经有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男人在那儿等著韩誉跟凤悦儿。
那男人的相貌很普通,但是透露著一股凛然的正气,让他看来气度泱泱,不是普通庄稼人的模样。
在走近时,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中年男人的右手袖子空空荡荡的——他没有右臂,脸上也有些细微的疤痕,在颈边还有一道长疤,看来他年轻时应该有一番辛苦,甚或是遇过生死交关的大劫难。
照刚才来应门的年轻男子的说法,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萧衍。
萧衍一等韩誉走近,就激动的问道:“你是韩复洵的儿子?”
韩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激动,但仍是点头。
萧衍仔细的端详他,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人的影子,但此时的韩誉仍是一脸丑痂,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的脸……”
韩誉苦笑,“先前被贼人下蛊,出了红斑,现下还没好全。”
萧衍点头,仍有一丝犹豫。
韩誉从怀中拉出一块系红绳的紫玉,“这是我韩家的传家之宝。”
萧衍细细的端详著那块紫玉,色泽柔润的玉佩上,一面刻著龙凤呈祥,一面刻著“南阳韩氏”四个字,南阳是韩家的郡望。
萧衍点头,“这块玉我看过,那时候还佩在你爹腰上,想来是你出生后他传了你……”看到故人的东西,他眼眶有些灼热。
至此,他是完全相信韩誉是韩复洵的儿子了!
“你说……是方大人要你们来的?你们在哪儿见到他?”他有些激动的问。
“方大人?”却换来韩誉跟凤悦儿的惊讶。
萧衍自嘲的笑了笑,“瞧我……都这么多年了,还总是沿用旧称呼。”
“你是方爷爷的……”凤悦儿好奇他们的关系。
“我是他的护卫,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时间……一直到他被流放贵州为止。”
原来如此……凤悦儿回答他先前的问题:“我是贵州苗族人,方爷爷现在住在我族中,已经十多年了。”
萧衍点头,听到故主安好很是欣慰。
“萧大叔,方老爷子说来找你就会知道真相……这是……”韩誉把话题拉了回来。
萧衍讶然,“你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大人都没告诉你?!”
“是。晚辈的确对发生过什么事一概不知。”所以此刻的他心中才会如此忐忑。
萧衍皱眉,思索了一下,“你爹过世后这十五年,你在何处?是什么人将你扶养长大的?怎么会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韩复洵出事后,他曾经寻找过他的儿子,可是音讯全无,就像是世间不曾有此人一样。
现在眼前的青年确实是韩复汹的后人没错,但他竟对自己父亲的事情一无所知?!
萧衍思索著方不羁要韩誉来找他的用意,拿捏著要给他知道多少真相?
韩誉闻言,心中微微泛过酸楚,想起杨纤纤在客栈中的谈话,但仍是冷静回道:“我五岁时娘亲过世,我就一直是女乃娘在带。我爹出事后,女乃娘送我到义父杨慕松家中——”
听到这儿,萧衍大惊,“你是杨慕松带走的?!”左手狠狠的捶上桌子,喃喃自语道:“莫怪!莫怪!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你找过我?!”韩誉惊讶。
萧衍点头,激动地说:“当年先是方大人被流放贵州,紧接著又是你爹出事……我飞马追上方大人,告诉他你爹出了事,於是他就让我找你……可是任凭我怎么打听,就是没有关於你的一点消息!韩家那时是树倒猢孙散……谁还知道小少爷上哪儿去了!”后来该他遇袭,重伤濒死更没了右臂……等他伤好要找人,就更加音讯全无。
原来是姓杨的带走了韩门遗孤,他的心机之深沉真令人害怕!
但他怎么不斩草除根?莫非是他良心发现……
萧衍马上推翻这个想法,不……不可能……
为了权力跟私欲,连一手提拔自己的恩师跟同门都残害的人,岂会有良心可言?一定是他另有阴谋……
“杨慕松那厮……当真是阴险狡诈、卑鄙狠毒……”
听到萧衍也骂杨慕松,韩誉本能的气愤起来,“萧大叔!我义父是做了什么?让方老爷子这样骂他!你也这样骂他!”酒楼中听到的那席话,到底还是比不过他心中十五年的亲情,韩誉总是听不得人家骂他义父。
萧衍一双利眼瞪向他,冷冷一哼,“怪不得方大人要我告诉你『真相』!因为你这个胡涂小子,竟然认贼做父!”他激动的伸手向外一指,“你道那杨慕松是谁?你义父?!”
萧衍冷笑。
“他诬陷方大人,害他流放贵州;收买杀手,刺杀你亲爹;还勾结满人,通敌叛国!这样的禽兽你叫得可亲热,义父?!”
韩誉受震撼的大退一步,凤悦儿连忙扶住他。
他不敢置信的叫道:“你胡说!我义父不是这样的人!”
萧衍怒喝:“不信?!好!我就让你看看证据!”
他拿出一个乌沉木雕的黑盒子递给韩誉,“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方大人要我给你看的『真相』!”
韩誉打开木盒,起出里面一封一封的书信。有方不羁跟他爹韩复洵的通信,也有杨慕松写给满人的书信。
他颤著手,一封看过一封,愈看愈是心痛如绞……
萧衍在一旁回忆道:“十五年前……那时方大人是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重臣!他门下有两个得意门生,我还记得他们是庚辰年的状元跟榜眼,后来都官居内阁大学亡,深受皇上的重用。”
韩誉抬头看他。
萧衍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一个是你爹韩复洵,一个是那杨慕松。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方大人发现,杨慕松竟然跟满人勾结……”他顿了顿,“方大人跟韩兄找上杨慕松,要他迷途知返,否则要举发他……当时杨慕松哭著忏悔,保证一定会改过自新。就在大家以为雨过天青时,皇上突然下诏,革去方大人内阁首府之职,由杨慕松接任,并立即将大人流放贵州,大人连申冤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拖上路了!
“这件事快得令我们措手不及,大人将杨慕松做恶的证据交给我,让我转交韩兄,但我还没见到韩兄……他就已经遇害,后来我身受重伤,逼不得已诈死来避开他的追杀,这条右臂就是在那时失去的!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认那奸贼为父吗?”
韩誉颤著声音开口,“让我静一静好吗?我要好好想一想……”
凤悦儿恳求的看著萧衍,韩誉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够伤人了!他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逼韩誉去做什么抉择。
萧衍点头,“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
他当然知道这对韩誉很残忍,毕竟他十五年来是杨慕松养大的!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才真正是害了韩誉,也对不起故友韩复汹,跟主子方不羁!
唉……希望这个孩子能明白他的苦心!
来到萧家寨的客房,韩誉迳自坐在床沿沉思,凤悦儿不敢惊扰他,於是坐在一旁静静的陪伴著。
良久,韩誉喃喃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跟悦儿说。
凤悦儿伸手握住他的,感觉到他的手掌都凉透了。
“悦儿……这是我头一回感到如此的无所适从……”韩誉苦笑,“我最敬爱的义父,竟是害死我亲爹的凶手;我最敬仰的义父,竟是勾结满人的国贼;我最孺慕的义父,竟是阴狠狡诈、忘恩负义之徒……我一十五年的信仰,全然是一场骗局……”
“韩誉!”凤悦儿心疼的叫道,她感觉得到,此刻的韩誉比中蛊时更加痛苦难当。
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像是给他无尽的灾难似的……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帮他?凤悦儿淌下泪,她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助他。
他是如此的痛苦……而她是如此的心疼……
“韩誉!不要想了……再想你要疯了!”凤悦儿叫道,引起韩誉的注意。
他伸过修长的手掌,抚上她温润的粉颊,“悦儿……别哭……”
凤悦儿的小脸摩挲著他的大掌,喃喃道:“我不哭……我不哭……”他在此时还会惦著她是不是流了泪,她觉得好窝心。
韩誉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我没事……别担心……”他不想让她担心。
“骗人……呜……你骗人……”这个时候他还要安慰她……凤悦儿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呜……她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好心疼……
韩誉伸臂将悦儿抱进怀中,拍著她纤细的背脊哄道:“嘘……我没事的,你别哭……”他吻吻她光洁的额际,为她拭泪。
“韩誉……”凤悦儿抬头,望著近在咫尺的他,泪眼婆娑中,她在他脸上读到悲伤跟心怜。
凤悦儿怦然的想著……
她可以为他抚平哀伤吗?
让他知道……就算他失去了他的义父,甚至是他的所有,但他还拥有她!
凤悦儿羞涩的环住他劲挺的腰,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感到难为情。
“悦儿?”韩誉也圈住她小巧的腰身,但不明白她怎么将小脸埋得这样紧?
半晌,凤悦儿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月兑下鞋袜,跪上床榻。
“韩誉……”她轻唤,万分柔媚的望著他。
她轻轻的解开发辫,让如瀑的黑发散成波浪般的帘幕。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但仍是坚定地解开她腰上的黄色缎带。
见她宽衣解袍,韩誉惊诧的赧红一张俊脸,“悦儿!”她在做什么?!
除下外衫,中衣渐敞……开始露出里面贴身的红色兜衣。
韩誉大惊,连忙拉住她宽衣的小手,并连她手中抓著的中衣襟口一起合拢,“你……你在做什么?!”
凤悦儿做这件事是让她下了多大的决心!见韩誉这么做,她以为他是在拒绝她,於是凤眸泛上一层薄泪,低声哽咽道:“你不想要我……”为什么?她哪里不好吗?
韩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她!
“你不用安慰我……我了解的……”她终究还是不行!
老天!做这么大胆的事已经是耗光她所有的勇气,现在的她是没办法面对他的!
凤悦儿抓著襟口,慌慌张张、泪眼婆娑的下床,连鞋子也没穿就往房门跑去。
在小手碰上门闩的前一瞬间,被拥进一个熟悉而温热的怀抱中,紧紧的,搂得她快喘不过气。
“老天!你穿这样想上哪儿去?”
韩誉抱她回床上,叹口气,“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突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吓得他脸红心跳,一会儿又哭著向外跑,还说什么她了解……他怎么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不要我……”她控诉,好可怜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不要她?除非他死!
“刚才你不是制止我?!”凤悦儿眨巴著大眼,眼角还悬著晶莹的泪珠,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韩誉微微一笑,宠溺的替她将泪珠拭去。
“我是制止你,但那并不代表我不要你啊!”两者怎么会扯在一起?他不解,“我制止你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月兑起衣裳。”
原来是她会错意了!凤悦儿小脸通红,娇斥道:“呆头鹅!”月兑衣裳还能为什么!
莫名被骂,韩誉仍是一头雾水,他怎么又变成呆头鹅了?!
“我只是想帮你忘却烦恼……”凤悦儿轻声解释,有些自厌起来。
她真蠢……这么做只是增加他的烦恼吧!瞧他一脸不明所以的!
韩誉明白过来,既是感动又是怜惜的拥紧她,看得出她的苦恼与挫折感,他轻哄:“你达到目的了!”看她小脸满是疑问的望著他,韩誉笑道:“刚刚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忘了关於我义父的一切……”
凤悦儿惊呼:“真的?!”
韩誉点头,觉得心中比刚才踏实许多。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拥有悦儿最真切的关怀跟情意,让他心头一片暖洋洋的。
凤悦儿欣喜的望著他,开心自己真能安抚他的心伤。
她知道,他已经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韩誉!”在他腿上跪坐起身子,眸子晶亮的凝视著他的,她想抚平他的心伤……完完全全的!
凤悦儿牵起他修长的手掌,小口小口的在掌心印下她的红唇,视线始终与他交缠,没有离开。
“悦儿……”老天!她这样做无异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诱人吗?
她的小脸嫣红动人、衣衫半敞、香肩微露、眼波如丝、情意缠绵……
韩誉突然狂炙的将她拥进怀中,重重的吻如雪花般,纷纷落在凤悦儿的唇瓣、香腮、颈畔、雪肩……最后他埋首在她的发丝中,喘息道:“我们还来得及停手……”这是他自制力的极限。
凤悦儿将小手伸进他的襟口,平贴上他的胸膛。
掌心冰冰凉凉的温度引起韩誉一震,她巧笑嫣然,“不,我要成为你的!”
忍住羞赧,她推他躺上床榻,趴倚在他胸膛上,让一头长发披泄而下,主动的献上红唇,让两人双双投入爱恋的情潮之中。
窗外的啾啾鸟啼鸣响。
韩誉睁开一双俊眸,其实他已然醒来一段时间了,只是怀中的人儿尚在熟睡,他不想惊扰她的好梦。
他温柔的凝视她的睡颜,美丽的小脸上盈著喜悦的甜意,艳红的唇畔带著动人的笑容……
韩誉轻啄她的发心,在心中对她喃道:你的笑容可是因为有个好梦?你的好梦可是因为梦中有我?
他在心中对她起誓,这一生饶是发生任何事,他也绝对不会相负。他所有的疼宠,这一生将专属於她!
昨日的烦忧痛苦仍在,但此刻的他心中已然一片澄明。
“唔……”凤悦儿轻轻一个翻身,赤果的身子贴上他的,她迷迷蒙蒙的睁眼,咕哝道:“好温暖……”
韩誉失笑的望著她娇憨的模样,昨夜大胆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小妖姬,跟现在的她真是判若两人。
“早啊!我的小妖姬……”韩誉在她雪白的香肩烙下一个烫热的吻。
酥痒的触感让悦儿埋首在他肩窝,娇笑的醒来。
“好痒……”她睁大惺忪的凤眼,有些羞赧,“你别一直盯著我瞧……”
韩誉半坐起身,搂她趴上自己的果胸,柔声笑道:“我不瞧你,要瞧谁呢?”
凤悦儿拉著被子,把自己遮得只剩下一张小脸在外,对於两人的果裎相贴,还有一点无所适从。
“你今天好多了吗?”她关心地问。
韩誉失笑,心头一片暖意,“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她总是这样关心他呵!
凤悦儿小脸又红透,伸手在他腰边轻轻掐了一记。“你真坏!明明知道人家在问什么的!”
韩誉笑啄她嘟著的唇办,“好多了!真的!我有你……真好……”他真诚的说,也打算让她知道他所下的决定。“我打算开始搜集义父……杨慕松勾结满人的证据,唉……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心态,终究是养了我十五年,我下不了手杀他!所以我要逼他断绝与满人的往来并辞去官职,如果他不这么做,我就将他通敌的证据交给皇上!”
凤悦儿点头,但有一丝担心,“要真那样,你真的狠得下心吗?”在他而言,义父几乎像他亲爹一样。
“狠不下心也得狠下!於忠,我是大明子民,更是朝廷命官;於孝,我是我爹的独生爱子,而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於仁义,他虽扶养我一十五年,但他通敌卖国,要真让满人入关,我汉族子民怕是生灵涂炭……我不杀他,给他自新的机会,是我能做的极限,只怕我爹在九泉之下已经难以瞑目了!”
凤悦儿偎紧他,“不会的……我相信你爹一定可以体会你的用心的!”她顿了一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韩誉微笑,他知道悦儿总是他的力量。
“我们成亲吧!”
“啊?!”凤悦儿吓了一跳,愣愣的望著他。
韩誉轻啄她的鼻尖,“别说不……我会很伤心的!”
“呃……”她三魂七魄还有两魂六魄尚在神游太虚。
韩誉好笑的看著她,“回神!难道你不想嫁我?呜……真令人伤心……”
她摇头,她没有不想嫁他……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
他逗她,“头摇成这样……真的这么不想嫁我?!你一定是嫌我一脸的丑痂……呜……”他埋首在她的发中,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凤悦儿傻眼,连忙说道:“我想嫁你!我想嫁你!我从没有嫌弃过你啊……”
“我知道。”他抬头,笑容满面的,哪里有伤心的样子!
“你骗我!可恶!”凤悦儿捶他的胸膛,然后又有些感触的笑道:“真好……”
韩誉看她,疑惑的轻问:“什么真好?”
她抚著他的脸颊笑道:“真好……你的笑容跟风趣又回来了……”眨眨眼,有些泪意。
讨厌……高兴也会使人想哭呢!
“我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这个人温柔又风趣,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从前阵子以来,发生太多令人难过的事情,你又苦又疲惫……我还以为永远都看不见你这样笑了呢!”
她竟是这样心心念念的挂意著他每一个转变……韩誉动容的揽她入怀。
“我以后都会尽量快快乐乐的……不让你担心……我没事了……别担心我……而且我有你啊!不是吗?”
凤悦儿开心的叫道:“对!你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