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韩誉的伤势好全,已经是他搬入苗族居地十日后的事情了。
他的伤势一好,凤玺果然带他跟凤悦儿,向方不羁的住处出发。方不羁的住处十分隐密,三个人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方不羁的木屋外围。
凤悦儿蹦蹦跳跳的上前,推开围篱的木门嚷道:“方爷爷,小悦儿给你带客人来了!”
凤玺在后头笑斥:“小丫头!方爷爷最怕吵,你这么嚷嚷,当心他打你小!”
凤悦儿回头跟兄长扮个鬼脸,叫道:“人家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不可以打!”
“呵呵呵……”一阵略带沙哑的苍老笑声由木屋内传来。
“咿呀!”木门给人从里头拉了开来,走出一名著灰色书生袍服的老者。
“小悦儿,都十七了还这么蹦蹦跳跳的,当心你爷爷看了又要叨念你规矩!”
凤悦儿跑上前挽著老者的手臂笑道:“是了!爷爷一定又会说……咳……”她学著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悦儿,你是个公主,虽说我苗人不比汉人那样阶位分明,但当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知道吗?”
她将她爷爷凤允天的声音学得唯妙唯肖,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俊不住傍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方不羁看向韩誉,打量了一会儿,慈祥的面容显得有些激动,“你就是韩誉?”
韩誉点头,拱手问候道:“韩誉见过方老爷子!”
方不羁微笑,“好孩子,进屋说话吧!”
进屋坐下,凤悦儿张罗起茶水,方不羁却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韩誉,像是怜惜又像是怀念,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凤悦儿好奇的看著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韩誉,你不远千里由北京来到这儿,难不成就是要跟方爷爷大眼瞪小眼?”
韩誉微笑,感谢凤悦儿为他起了个头,否则他还真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
“方老爷子,韩誉此行带来皇上的密旨。”他向北方一拱手,“皇上已经赦免了老爷子的流刑,希望你老人家回归庙堂,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原来方不羁是大明朝的罪臣,十五年前他官居内阁首辅,后因有过而遭判终生流放贵州。
近来大明朝朝纲不振,内忧外患俱兴,皇上经由韩誉的义父——杨慕松的提醒,想起方不羁这号人物,记得他是安邦定国的栋梁之才,但因为他是带罪之身,所以下密诏要韩誉到贵州来请他回京。
方不羁摇头,“这个先不谈。说说你吧!”见韩誉微讶,方不羁继续解释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二十五岁了,对吧?”
韩誉惊了一下,“老爷子知道我?”
方不羁有些激动,“岂只是知道你,你的身世我无不清楚。你爹是内阁大学士韩复洵,你娘是杜雅璇;你五岁就没了娘,十岁的时候你爹在下朝的途中被贼人所杀,是吗?”
“是……老爷子……你……”
方不羁叹了口长气,“我是你爹的老师!”老眼中凝有泪光。
韩誉吃了一惊,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喃道:“我爹跟我义父是同门,你是我爹的老师……那……”他也是义父的老师吗?可是他怎么从不曾听义父提起过?
“你义父跟你爹同门?!”方不羁惊问,想了一会儿颤声的又问:“你口中的义父,是指杨慕松是吗?”
“正是!”
方不羁不屑的冷哼,“那忘恩负义之徒,狼心狗肺之辈,也配做你的义父?!”
他收养韩誉,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韩誉听到方不羁编派杨慕松的不是,有些不悦,“义父怜我年幼就失去双亲,接我入杨府,让我修文习武,待我一如亲生,请方老爷子不要胡乱指责。”他又进一步说明:“此次皇上会下密旨赦免老爷子,全仗义父说项,老爷于莫要冤枉了好人!”
方不羁冷笑暗付:好一个杨慕松,当真是好手段!明明就是他害死韩誉的亲爹,却又假仁假义的收养韩誉;而分明是他害他遭到流放,又装模作样的请皇上赦免他……
但现在这个小子将杨慕松奉若神明,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要怎么告诉这个孩子真相呢?
当年的证物全都不在他身边,空口无凭,韩誉断然不会听他的……这事当真棘手……他不可以让复洵的独子认贼做父啊!
天意竟让韩誉由千里之外的京城来到此地,还让他们见上了面,他相信上天会让真相大白的,虽然这个正义迟来了十五年!
方不羁淡然开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只是你记住……回京后,去京城北郊的『萧家寨』,找一个叫萧衍的人。你跟他说你是韩复洵的后人,他就会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一切。”希望苍天有限,别让这个孩子一生都认贼做父啊!否则复汹在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韩誉喃道:“萧家寨……”
方不羁起身,“我是不会回京的!你回去后就跟皇上回覆,说方不羁早已死在贵州了!”
“老爷子,我义父也让我带口信给你,望你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怀疑以方不羁对他义父的观感,这句话能起什么作用!但是父命不能不从,义父交代的话,他还是会带到。
方不羁冷哼,“这句话叫他说给自己听吧!”看了韩誉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咛:“孩子,别忘了我方才说的话,还有,此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晓,尤其是你『义父』!明白吗?”
韩誉迟疑了一下,终究是点了头。虽然他不相信义父是什么坏人,但眼前的方不羁让他产生亲近的感觉,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像在叫他顺从这位老前辈的指示一样。
方不羁笑了笑,“复洵有你这样的儿子,可以安心了!”又对凤玺跟凤悦儿交代:“你们两个女圭女圭就替我好好招待他吧!”方不羁双手背在身后,吟道:“风带莲波轻送,鸥鸟踏枝疏弄。枕卧饮寂寥,醉讪世间凡众,空洞!空洞!谁道浮生若梦?”身影渐渐消失在通往后堂的甬道之中。
凤悦儿凑在韩誉的耳边笑道:“方爷爷要去饮酒了,每回他想到京中的事,都会吟著他作的诗词,喝个酩酊大醉!”
韩誉点头,满脑子都是方不羁说的话。他给他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谜题,而答案似乎就在那“萧家寨”!
苗人一年一度的“跳月”活动,在八月十五日举行,也就是汉人的“中秋节”,只是庆祝的方式有所不同。
苗人喜欢以载歌载舞的方式过节,跳月也是一个舞蹈的庆典。
在跳月活动中,族人一起唱“飞歌”,那歌曲的曲调像是雁子随风翻飞般轻盈,舞蹈也像是雁子翱翔的优雅姿态。
族人们在庆祝的仪式结束后,就是青年男女以歌舞追求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所以往往跳月过后,总会促成几对有情人成为眷属。
向来活泼好动的凤悦儿难得在庆典中提不起游玩的兴致。
她苦著一张俏脸来到韩誉身边,可怜兮兮地说:“你明天真要走吗?”
韩誉微微一笑,也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苗人亲切豪爽且热情,在这里的一个多月中,他受到很友善的对待,也识得不少的人,说要离开……真有些离情依依的感觉。但他是朝廷命官,总是要回京覆命的;而方不羁说的话,他一直惦在心中,也想去查探,所以他是非走不可的!
“我得回京覆命,而我的家也在北京呀!”
凤悦儿皱著小脸,几乎要哭出来似的,酸溜溜的说:“那杨姑娘也是原因,对吗?”她记得他说的,他喜欢的姑娘是他义父的女儿,除了她很美很美,贤淑贞静……他们还认识了十五年哪!
他这么说,她想不死心都很难!
她既不贤淑,也不贞静……说不准没人家的国色天香……还硬生生少认识了十五年呢……
真是相见恨晚!
韩誉叹了口气,“悦儿,你是个好姑娘,将来有一天会遇到比我更出色的男子,现在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惑,没多久就会清醒了!”这些日子他常常劝著她,幸好她是明理的姑娘,多多少少将他的话听进耳去。
凤悦儿不喜欢他的说法,嘟嘴嚷道:“万一我不是一时迷惑呢?”
“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凤悦儿是个好姑娘,性情直爽、天真烂漫,受她吸引是很容易的事,如果他与她相识在先,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但……
“我认你当义妹可好?”韩誉突然说道。
他是想疼悦儿的……而当兄妹可以理所当然的照顾她,或许比较恰当。
“不好。”凤悦儿一口回绝,“当了你义妹又怎么样?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又不会因为结拜就变成不喜欢,更何况义兄妹又不是亲兄妹,可没人说义兄妹不能相爱!”这是什么馊主意呀?
“悦儿……”他还真不知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看他为难的样子,凤悦儿不争气的心软下来。
“你不用管我,我会自己解决我的烦恼的!”她勉强笑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陪我喝酒。”
韩誉为她的体贴有些动容,也笑道:“好!就陪你喝!”
几杯黄汤下肚,凤悦儿面色微醺,她娇笑道:“今儿个是你们汉人的中秋节,也是我们苗人的跳月节。你们汉人有『嫦娥奔月』的故事……我们也有月亮的故事。”停顿了一下,她又喃喃著:“我不喜欢嫦娥奔月……”
韩誉不明白她指的不喜欢是哪方面,於是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凤悦儿轻叹,“嫦娥好傻,她爱的人是后羿呀!就算是后羿德行日衰、脾气日暴,但要阻止他还有很多的方法,她爱他不是吗?爱可以使人勇敢,可以做很多的事,为什么嫦娥要偷吃不死药呢?弄得天人永隔、两处情伤……好傻!我不喜欢!”停顿了一会儿,她又娇笑道:“我们苗人的故事就好多了!”
“喔?”韩誉挑眉,思索著她说的“爱可以使人勇敢”,想到她的大胆示爱,这是苗人跟汉人的不同吗?
“在我们的传说里,月是个勇敢有为的好青年……他的一切是那样的出色不凡,所有的人都及不上他!后来有个美丽的女孩爱上了月,她为了月,拒绝了来自九十九州的九十九位求亲者,经历了天神给予的重重考验跟试探,她的爱打动了月,也感动了天神,最后终於可以跟月厮守在一起……我们的族人为了歌诵他们的爱情,所以才有八月十五的跳月活动!”她转而向韩誉笑道:“呐!我们的故事是不是美丽多了?”
韩誉笑著点头,这故事果然是苗人的风格。那个姑娘让他觉得跟凤悦儿好相似啊!
面对爱情都是那样的勇敢又直率……
“我们苗人啊,只要有喜欢的人,就会鼓起勇气让对方知道,像是『掐指』跟『讨糖』……”觉得有点头昏,她又停顿了一下。
“什么是掐指跟讨糖?”韩誉不懂。
凤悦儿想解释,却看到韩誉在他眼前摇晃,於是伸出她的一双小手,捧住韩誉的脸,“你别晃了,我头都昏了!掐指跟讨糖就是……唔……你生得真好看……我想吻你了。”
说完她就真的做了!
将软软的唇瓣印上他的,有些生涩的轻轻吮吻著。
韩誉被她的举动惊得呆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她缠缠绵绵的吻著他。
一吻既罢,凤悦儿滑入他的怀中,调个舒服的姿势,竟然就这么睡著了!
留下韩誉一脸潮红的僵在当场。
“悦儿!”他哭笑不得的搂著她,俊脸通红。他竟然被一个小泵娘吻了……
唇上的暖意犹在,韩誉想著:老天!他怀疑日后他忘得了那个美好的吻吗?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韩誉看向来人的方向,有些难为情的打招呼,“凤兄!”
希望他没看见方才发生的事。
凤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丫头给你添麻烦了!”
“呃……不……”
凤玺伸手将妹妹抱过,笑道:“你的行囊我让人打点好了,明天上路自己保重。”
韩誉拱手,“多谢!”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凤兄,明天我一早就走,不跟悦儿道别了,你替我……好好劝她。”
凤玺点头,“这丫头像只小母虎,坚强健壮得很,你不用担心她,倒是……要是改变主意不想住京城,这儿随时欢迎回来!”凤玺意有所指的笑道。
韩誉点头,心下有些狼狈。
走吧!再不走他真会三心两意起来,成为他最瞧不起的那种男人!
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坐在山头,任由狂风呼呼的吹拂,她朝著北方,像木头女圭女圭一样,一动也不动的。
突然,她站了起身,一双小手拱在嘴边,对著山谷大叫:“韩誉……你这个大笨牛!”
没几时,山谷的回音传了过来——
“你这个大笨牛……大笨牛……大笨牛……”
“呜……韩誉是大笨牛……”凤悦儿生气的跺著脚,大眼里蓄著泪,硬是不让它流出来。
“呼噜!”霸儿趴坐在一边,无辜的看著凤悦儿跳来跳去。
“霸儿!”凤悦儿在白虎身旁坐下,呜咽道:“他真坏!没跟我道别就自己偷偷离开了!好过分!”
“吼!”像是在附和她的话,霸儿低吼了一声。
“呜……还是你最好了……”她揽著白虎的颈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齐流,真是好不凄惨!
“悦儿!”凤玺由后方走近,看著眼前的景象好笑地斥道:“你别为难霸儿了!”
凤悦儿抬头,不依地嚷嚷:“人家哪有为难霸儿?”
“你瞧瞧你,把泪水、鼻涕全往霸儿身上擦,不是为难它吗?”
凤悦儿低头,还真的看到霸儿颈边湿了一片,於是惭愧的替它擦擦,“霸儿,对不住喔!”
“呼噜!”霸儿又一声低叫,亲昵的跟凤悦儿蹭蹭。
凤玺在一人一虎身边蹲下,轻声问道:“小丫头,他才走三天,你就瘦了一圈儿了!真的这么喜欢他?”
凤悦儿倚入兄长的怀中,呜咽道:“人家就是喜欢他嘛!”
“非他不可?”凤玺挑眉。
“非他不可!”凤悦儿小手握紧成拳,坚定地说。
“那好!你去追他!现在应该还追得上!”
凤悦儿瞪大美眸,“去追他?!”
“怎么?你不敢?”凤玺睐她一眼,笑得有点贼。
凤悦儿双手往小蛮腰上一叉,叫道:“我当然敢!”突然想到什么,又泄气的说:“可是他有杨姑娘了!”
“他是不可能跟那杨姑娘在一起的。”
“为什么?”凤悦儿不明白兄长怎能说得那样肯定。
“因为她爹是韩誉的杀父仇人!”
“她爹?!那是韩誉很尊敬的那个义父啊!怎么会这样……”凤悦儿吃惊的叫著。
凤玺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方爷爷说的!”随后从怀中模出一个锦囊,递给凤悦儿,“这是方爷爷让我带给你的,要你在快进到北京城的时候才可以拆开来看。”
捏著那个青色锦囊,凤悦儿惊疑不定的问:“哥哥也赞成我下山去找他吗?”真的可以吗?
凤玺爽朗的大笑,狠狠的搂了她一把,“傻丫头,难不成我喜欢看你镇日失神落魄的?而且……他会需要你的!所以去吧!”
像韩誉那样的身世,他怀疑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有多少人可以承受得住……
“那爷爷那边……”她爷爷是她的克星,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就怕爷爷那老人家。
凤玺笑指著山路,“你不妨自己问他!”
“爷爷!”凤悦儿惊讶的叫道。爷爷不都是在深山中隐居,不下来的吗?怎么会……
一个高大威严的老者缓缓走上山顶来,“悦丫头,怎么?没勇气下山寻他?”孙女的心事他都听孙子跟老友说了。
凤悦儿上前挽著爷爷的手,摇头轻喃:“我怕他不要我……”
凤允天哼道,“要真那样,是那小子有眼无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打量了一下孙女的消瘦,他口气软了些,“去吧!要哭等真发生了再哭,这么没用的样子,可是会折了咱们凤家人的志气!”
凤悦儿破涕为笑,很有精神的喊:“是!爷爷!”
“这还差不多!”凤允天赞许的笑笑。
凤悦儿想到什么,跳了起来,“那我快去收拾东西!”下了决心,她的精神都回来了,蹦蹦跳跳的跑下山去。
留下凤允天跟凤玺笑叹:“女大不中留呀!”
事情真的不太对劲……
韩誉坐在客栈中吃著午膳,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
他从一出苗人的势力范围,就开始遭到狙击,半个多月来已经十多次了。
是什么人要他的命?
这个问题他苦思了几个月,隐约有一些头绪,但是没有很确切的证据,倒也说不笃定。
四个月前,他接下皇上的密诏向贵州出发,就一路被人追杀到雷公山,还中了埋伏。
那些家伙一直跟他要“密函”,但他哪有什么密函?
有的也不过是皇上的口谕,跟义父交代的口信罢了!
是什么人放出他身上有“密函”的消息?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现今朝中大臣分成两个派别,一个是他义父所领导的,另一个则是与义父完全敌对的阵营。
会是对方的人要他的命吗?
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宫,还是正二品的御前带刀护卫,对方怎么会甘冒大罪诛杀朝廷命官?
太多事情说不通……
“汉人就是心眼多!”不期然的,韩誉想起凤悦儿曾经说过的话,引起他一丝笑意。
那小东西……现在好吗?
不告而别,想必她应该是气得跳脚吧!
或许会大骂他也不一定……
这一生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北京跟贵州相去千里之遥,而他心有所属,又岂能三心两意?
韩誉苦笑,虽说得好听,但他这段时间的确心湖荡漾。
纤纤跟悦儿……他很难不把这两个姑娘拿来做比较。
纤纤温婉含蓄、娴雅贞静,是个道地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面容绝美如画,若以花为喻,她是高贵出尘的素心兰。
悦儿爽朗热情、敢爱敢恨,是个特立独行的苗家女子,武功高强、独立自主,相貌娇艳耀眼,若以花为喻,她是美丽带刺的山蔷薇。
纤纤性情冷清如悬月;悦儿热情似朝阳。纤纤的心事让他猜了多年,却始终捉模不定;悦儿坦白率真勇於示爱,他感动万分,却无以回报……
有时他会自忖……倘若纤纤有三分悦儿的直率就好……一直处在猜想中的爱恋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一阵杀气袭来,韩誉仍坐定不动,右手飞快的拿起桌上的配剑,向后护住自己的背心。
“当”的一声,兵刀相交,进出些许火光。
“好俊的身手!”那人叫道,有著浓浓的佩服。他出手够快了,却仍是没偷袭成功。
韩誉挡住来人的攻势,冷然喝道:“这么沉不住气?!在客栈中就要动起手来?”
那黑衣男子叫嚣:“废话少说!纳命来!”男子使的是九环钢刀,舞起来虎虎生风,刀上的钢环叮当作响。
韩誉拔剑,跟男子斗在一起,“什么人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取我的性命?”
男子不答,只是加快手上出招的速度。“喝!”
看来不打败这个家伙,他是不会说的!
韩誉也加快自己出招的速度,一时间两人周身都是刀光剑影,兵刀相交的声音不绝於耳。
“著!”韩誉一剑中的,划上男子的颈项,刺破了皮,流出些许血液。“说!什么人派你来的?”
“哼!”男子不答,连眉也没动一下,十分硬气。
就在韩誉想著要怎么逼问他时,男子高大的身躯一颤,口边鲜血长流,就当著韩誉的面“砰”的倒下。
“你!”韩誉吃了一惊,蹲查看,那男子是服毒自尽的!
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他?竟连江湖死士都派上用场?!
看来……他应该要加快脚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