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办公室内,商闻厉淡然的黑眼看着范冰岚,同样是姊妹,性子却有天壤之别,一个懂得充分运用自身的魅力,另一个却当自己是只丑小鸭,巴不得游得远远的。
“来公司几年了?”他问道。
“五年。”她微讶,不懂他所问何意。
“我要一个女秘书。”他狭长的黑眸,深沉得让人无法窥视。
“您的意思是──”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高扬。事情愈来愈顺利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先占住有利的位置,不让其它的女人越雷池一步,成功之日便指日可待呵。
“妳愿意吗?”他脸庞闪过一丝玩味,这才是他所熟知的女人特性,她的企图,在娇媚的笑容里,昭然若揭。
“这是我的荣幸。”
人事命令很快地颁布,从此之后,范冰岚一跃而成为商大少的秘书,关于两人之间的绯闻开始流传。
办公室内的新话题是──范冰岚独得新部长的青睐,将有机会登堂入室、麻雀变凤凰。
早上,一杯黑咖啡伺候;中午,则亲密地同上员工餐厅吃饭,虽然有一个电灯泡──冰乐;但晚上一到,就成了两人世界,有人曾看见他们两人在某大饭店享用大餐,至于餐后的甜点会是什么,不言可喻。
茶水间,冰岚端着商大少的杯杯正煮着他最爱的黑咖啡,口中哼着曲儿,显然心情好到了极点。
“恭喜啊。”严恺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恭喜什么?”冰岚回她一个艳若桃李的笑容,手上忙得更起劲了。
“呵,这栋大楼里谁不知道妳范冰岚走运,被商大少给看上了。”她自认不比范冰岚差,可范冰岚却荣登秘书宝座,长伴君侧,这简直气死人了。
“什么看不看上,我和妳一样,都只是他的一个部属。”
这话说得严恺琴微瞇起了眼,范冰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正当她疑惑的同时,冰岚又开口了。
“虽然现在是部属,但说不定改天就成眷属了。”她威风八面,三言两语便重挫敌人,使对手内伤惨重。
“是吗?我等着看!”严恺琴变脸,挥袖走人。
冰岚心情又更愉悦了,她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在门口遇上了拿着杯子的冰乐。
“杵在这干么,怎不进去?”
“刚刚恺琴说的话是真的吗?”冰乐闷闷地问道,心情像极了冰岚手上的黑咖啡,浓稠不见底。
“气她的。”在口舌之争上,她一向不让人,以气到敌人吐血为最高指导原则。
冰乐愣了下,脸上的阴霾如雪融,一点一滴的晶莹流泻在心头上,连微凉的小手都酿上一层暖意──等等,她高兴个什么劲?她不是企求他永远不要注意到她,两个人两个世界,各自运转吗?她怎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她不明白,脑子一片混乱,呆站在茶水间门口。等冰岚走了,她才回神,躲进茶水间里。
相同的酒吧,相同的戏码又上演了。
“我不要进去,今天不是妳生日,不听妳的。”冰乐瞪着酒吧昏暗的窗,脚黏在门口。
“当然。”小梅好商量地点点头。“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生日。”
“那不就得了,为了庆祝妳今天生日,找特地带妳再来一次,以弥补上次咱们两个人不愉快的经验。”
“人家不要啦!”万一又遇到某人,她又得扮贞子了。
“不行,寿星得善尽义务,亨受别人安排的庆祝活动。”
就这样,冰乐又被拖进了酒吧,被小梅以庆祝为名义灌了两杯酒后,就被掠在一旁。人家钓帅哥去了,才没空理她这个寿星。
“小姐,能请妳喝杯酒吗?”一名长得不错,但眼神不正的男人出现在冰乐身前。
像冰乐这种青涩难以入口的女孩,一般男人是不碰的,太麻烦了,说不定还要负上什么鬼责任,但有一些男人,十足病态,专挑纯洁小泵娘下手,最爱逗弄这种误入丛林的小白兔。
“我不会喝酒。”冰乐防备地退了一步。
“这样不行哦,来酒吧不喝酒,就跟去学校不读书一样,小妹妹。”不会喝酒?太好了!可以省下他不少酒钱。
这人在骗三岁小孩啊?谁都看得出来他意图不轨,要不是环境太险恶,冰乐会笑出来。
“来嘛,我请妳喝一杯。”他伸手要握住小白兔的小手,没得逞,被闪了过去。
“我不要。”冰乐闪向门口,想走人。
男人不死心,一路尾随。“小妹妹,妳别跑嘛。”
别跑?又不是笨蛋!冰乐扯了个鬼脸。
“啊呀!”冰乐撞上挡在前头的男人。
“小妹妹,游戏结束了。”
冰乐猛地抬起眼。不会吧?前头这个和后面那个是一伙儿的?吾命休矣。
“需要帮忙吗?”门边闲闲丢来一句。
冰乐感激地看向救命恩人──瞬间,她垮下脸,很显然的,她今晚的运气背到了极点!
“妳好象不太想看到我?”男人扬了扬眉,没想到他一进来,就看到一场笨狼扑笨兔的戏。
“先生,她是我先看上的。”两位狼兄挤上前,围剿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他看起来虽不好惹,但他们有两个人,所谓团结就是力量,岂会怕他一人!
“我知道,请慢用。”商闻厉将冰乐推向前,双手奉上。
冰乐傻了。现在是什么情形?难不成他们三个人全是一伙儿的?!
两个男人一愣,没想到他那么好商量,大喜地说:“谢谢成全。”两人各伸出一手要捉小白兔喽。
“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冰乐左躲右闪,哀怨的目光射向那个非常狠心、正悠哉悠哉喝酒的男人。
商闻厉耸耸肩。“又没有人开口求我帮忙。”
好跩!跩得让冰乐火大。哼,偏不求你!这里头这么多人,本姑娘就不相信其它人会像他一样冷血,总有人会伸出援手吧
虽然一路被两位狼兄拖坐在小沙发上,冰乐仍满心等待英雄的出现──一阵冷风吹过,没人,连一只蚊子也没有。
这个社会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拿酒来!”气死她了!什么热血酒吧嘛?老板在哪里?她要叫他把名字改成冷血酒吧,来这里喝酒的人血都是冷的,每个人都见死不救!
两个狼兄喜不自胜,兴高采烈地从吧台拿酒过来。“酒来了。”
冰乐接过,豪迈地一口饮下。“再来一杯!”好苦──
“再来一杯!”好辣──
“再来一杯!”好难喝──
三杯入肚,冰乐未显醉态,只有颊旁的两朵小红云,可爱地飘来飘去,看得两个狼兄愈加心痒──“等等,妳去哪?”
“找人出气!”
冰乐晃了下,步伐不稳地走向坐在吧台旁的男人,小手插着小蛮腰。“你真的很可恶!枉费你长得这么好看,却一肚子壤水!”
“喂!”
冰乐回头,横了两人一眼。“别吵,没看到我在教训人吗?待会儿就轮到你们了,别插队。”凌厉的气势当场让两匹狼矮了半截。
“真枉费与你相识一场,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冰乐开骂,揪着他的衣袖,将他拉近自己。“你不要晃来晃去的,我看不清楚。”她眼里看见的影像有点迷蒙,眼前的男人老不安分地忽左忽右。
“是妳自己不开口向我求救的。”商闻厉指尖轻弹,身旁看热闹的年经男子立刻缩回头。
“所以,这是我的错?!”冰乐傻了,混沌的脑袋瓜竟想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他。这个男人!铁定可以作到大官,太会推卸责任了。
“当然。”
瞧他说得多么理所当然,冰乐一口怒气突破酒精的包围,轰地一声冲了上来。
“你这个人实在是很过份,每次碰到你准没好事,你听好!以后要对我客气点,就像对冰岚那样,笑容可掬‥‥”
“像这样吗?”商闻厉喝了口酒,笑容可掬,迷人得像专业杂志上头的超级名模。
他的乖乖配合,反而令她无措,一双眼呆看着他的笑。“对。就是这样…‥”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也弯起了唇,粉脸微漾着笑意,两朵红云轻飘,耳朵热热,脸庞热热,她全身开始发热。
“还有呢?”漆黑的眼映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酒精在血液里奔驰,野火在心里头烧。
冰乐愣了下,才明白他鼓励她继续,虽如此,但这回她的口气和善客气多了,她清了清喉咙。“还有,请你要识相点,我如果躲起来,就表示不想看到你,你要自己走开,好不好?”
“不好。”
“咦?”
“我不想走开,如果想看到妳,我就会找出妳,即使妳躲起来。”商闻厉的眼暗如暮色,她的唇能引发一场大火。
“你是不是喝醉了?”冰乐低嚷,他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
商闻厉的眼佣懒地垂下,性感的唇线上扬。“是妳醉了。”低沉的嗓音像丝绸滑入冰乐的耳里。
好好听的声音,彷佛最惑人入睡的催眠曲,她痴痴地望着他含笑的俊脸,眼皮慢慢住下坠。
“想睡了?”他的长指抚过她热烫的颊,悄悄地将她拉进怀里。
“你‥‥好象跟平常的你不一样,感觉坏坏的。”她半垂着眼,声音裹着浓浓的睡意,在现实和蒙眬的醉意之间,开始觉得模糊。
“妳也不一样,敢指着我骂,而不是逃得远远的。”她的发香淡入他的鼻问,软香的身子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那香,不是人工的香味,而是一种笨笨傻傻的软憨味,轻而易举地窜入他的心。
呵,他一向挑剔的心,此刻却莫名其妙被一个不懂得卖弄风情还拚命躲他的女人给迷惑了,啧,真是没用!
“喂,够了,她是我们两人的。”被晾在后头的两位狼兄不满了,他们都还没开动,有人就想捷足先登,过份!
“喂,够了,我受不了了。”商闻厉身旁的年轻男子开口了。“你们看不出来这个恶魔男人是在逗她吗?我们大家都在看戏,才没人伸出援手救她,只有你们两只笨狼和他怀里的笨免搞不清楚状况。”
两只笨狼?两个男人脸上一阵背一阵白,环顾四周,好象‥‥真有一点被人当成笑话看了半天‥
可恶!
“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间酒吧的老板和他很熟。”年经男子悠哉地喝了口酒。
两只笨狼当场把气吞回去。挟着尾巴到别处喝酒去了。
商闻厉抱起了冰乐,准备离开酒吧
“要回去了?你刚才快把小泵娘吓死了,看上人家也不能这样。”真是!用这种方式,正常女人都会吃不消。
这家伙深沉得很,不轻易对什么感兴趣,但一旦被挑起了兴致,就非要恶整一番才能显示出他怪异的喜爱,只是真倒霉了这个小泵娘。
商闻厉睨他一眼,径自走向门口。
“她好象不买你的帐,很勇敢哦,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他感兴趣的语气终于惹来商闻厉的回眸
“可以。”
这回,换年轻男子愣了下,这么干脆?太不像他了!
“既然你这么有空,明天把车洗干净,我再考虑考虑。”好笑完毕,大老爷走人。
年轻男子咕哝一声,就说嘛,这家伙小器得很,连想想都不行──
酒吧外头,树叶在风里摇,风往人身上吹。
商闻厉拥紧了她,不让睡梦中的她受冷风干扰。
她睡着了,静静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浅浅的呼息轻熨着他,温热的体温,引发他身体里的火。
他深吸口气,让冷风缓和火热的胸膛,可怀里的小人儿却不安分,一只洁白的柔荑环佳他,更紧密地贴紧他。分享他的体温。
她若是知道自己偎着的是谁,恐怕早跳得老远躲到一旁去了,思及此,商闻厉笑了,厚实的胸膛如水波起伏,她熟睡的脸庞如一片莲叶,随着水波轻轻地晃动‥
他低下头,第一次这么仔细专注地看着她,她的脸小小的,水净的双眼轻闭,红女敕如梅的唇连在睡梦中都噙着浅浅的笑意,他的心微微一动,长指轻画过她的唇,嘴角跟着轻扬,双眸深遂明亮。他要她,她的心从此不可以有别人,只能有他。
“梅,回家‥‥”她吐气如兰,小口喃喃自语。
冰乐口里喊着的人这会儿正好冲出酒吧门口。“放人!把她放下来!”
小梅在里头绕了一圈,找不到冰乐的人,后来有人好心地告诉她有个女孩被人抱走了!她大惊,马上冲出门口救人。
平常虽常压榨冰乐,但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是粉厚的,她绝不会见死不救。
小梅揪住坏人的手,才要发飙,却熊熊愣住了,他是──
她惊喜,想大声尖叫。“是你!”天啊,这男人真的好帅!帅得好优质、好狂野、好有男人味。
“原来是妳。”商闻厉抿起了笑,可黑眼却冰冷如霜。
“你记得我?!”小梅高兴得整个人要飞上天空,他记得她,天啊,他记得她!
“妳好象常忘了她的存在?”商闻厉睨了她一眼,举手招来出租车。
小梅脸一红,知道他在嘲弄自己,尴尬不已。
“送她回家。”商闻厉轻柔地把冰乐放在出租车后座。
小梅垂着头,默默地坐进后座,男人漆黑的眼虽然仍富含邪魅的张力,但她却感到层层压力,不敢造次。
直到车子驶远,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吧,难道这男人对冰乐──天啊,难道真是傻人有傻福,这回真让冰乐给赚到了!
宿醉让冰乐头痛得想尖叫。
没有人同情她,冰岚还冷笑地说她活该,谁教她要和小梅出去疯,幸好她没吐,否则冰岚可能会把她踢出去。
必于昨夜,她的脑中迷迷糊糊的,厘不清头绪,只记得昨晚她好象讲了好多话,只是──她究竟是对着谁说?难不成是对那两只狼兄说,不会吧?!她倒油一口冷气,万一她酒后吐真言,秘密不就全被人家知道啦?
可恼啊!
最可恨的是商大少,竟把她推给两只狼,还眼睁睁地看她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
哼,如果是冰岚的话,他这位大小眼的英雄,怕早扑过去英雄救美了,可恶!
莫名其妙的是小梅,老说她惦惦吃三碗公,还要她请吃饭,她都己经够乱了,小梅还来搅和,真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