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君凡。”
沙水儿柔声地向餐桌上的每一个人打过招呼,优雅地坐上自己的位置。一改过去天天吃饭让大家等的习惯,今天很准时地来到了饭厅。
没人开口,大概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乖巧骇住了。要知道,过去这段日子里,沙水儿在家吃饭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偶尔一次,还要让佣人三请五请,雷家夫妇左等右等,才姗姗来迟,来了也不道歉打招呼什么的,径自坐下,还不时挑剔菜的好坏。更让雷家两老不满的是,有时等了她半天,她才从楼上下来,并且说也懒得说一声,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地出去了。
“爸、妈,我知道我过去表现得很糟糕,”沙水儿不安地绞着手指,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可是,我不是有意要气你们的,我只是……只是太嫉妒栀子了,从小被人宠惯了,我一时无法接受被冷落的事实,所以才……”说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小,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我真的好后悔,爸、妈、君凡哥哥,你们能原谅我吗?”沙水儿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拼命忍住泪水,可怜兮兮的祈求道,那模样儿让人无法拒绝。
良久,雷夫人才惊喜地开口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我们都知道你本来就是个乖女孩。好了,吃饭吧!”
“谢谢妈。”沙水儿感激地开口道,又转向一旁的大家长,祈盼的眼神让人心生怜爱。
“说起来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改了就好,吃饭吧。”雷克坚边缓缓地开口道,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与不信任。
“君凡哥哥,我保证以后做个好妻子,”水儿又把头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雷君凡,脸上露出一抹羞涩,“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行,我知道我比不上栀子,可是,我真地好喜欢你,君凡哥哥?”
这么真切的告白,任何男人也无法拒绝。雷君凡被动地点点头,开口道:“对不起,水儿,我不知道我伤你这么深,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这番话时,雷君凡心里是真的充满了歉意,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爱上除小栀以外的女人了。
“太好了!我好久都没有象现在这样高兴了!”沙水儿欢呼道,小脸上满是单纯的快乐与兴奋。
众人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她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淑女,长发也柔顺地披在肩上,活月兑月兑一位大家闺秀的模样儿!也许,她是真的后悔了!算了,想来她也受了不少委屈,原谅她吧!沙水儿埋下头扒着饭粒,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暗自得意于自己精湛的演技。
她没有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雷君凡,你等痛苦吧!谁让你让我好比没有脸面!凡是得罪她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就象那个老色鬼,恐怕这会儿他的公司已出现危机了吧?想到这里,沙水儿心情更好。
“爸、妈、君凡,现在栀子都怀了雷家的后代了,于情于理出都是雷家的媳妇才是,不如叫她一起用餐吧,她也够委屈的了。”沙水儿再给众人一剂强心针,暗自恨道,就让你们高兴几天何妨?
“说得也是。”三人一致点头,赞赏地望着水儿,多乖巧的女孩!连雷志坚也有些动摇自己的想法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而一旁的雷君凡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一来是栀子坚持,二来也怕引起新的矛盾,所以一直没开口。这下水儿主动提出,他还有什么顾忌呢?因此,沙水儿这句话说得不仅让雷家两老感动不已,连雷君凡也开始觉得这个妻子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挺讨人喜欢的嘛!而沙水儿呢,挟起一块肉,送至雷君凡碗里,脸上娇笑好花。
“君凡哥哥,你最喜欢吃的红烧牛肉。我没记错吧?”“噢,谢谢!”雷君凡受宠若惊。
沙水儿笑得更灿烂了,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怎能不笑呢?这几天眼看栀子受宠于全家,她却落落寡欢。这会儿终于让猎物走出了陷井,接下来就看她怎样处置了!真是大快人心!
“栀子!不是叫你不要做这些事了吗?”雷夫人着急地夺下栀子手中正在摘的莱,口气问也有些不满。
“我……我只是想帮帮忙,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活。”栀子嗫嚅地开口,轻声说道。
“你呀!真是天生……”雷夫人又气又怜地埋怨至,本想说真是天生贱命,又觉得不便出口,只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谁说人没有贵贱之分呢?栀子没再开口,默默地任雷夫人牵着走出厨房,到草坪上的太阳椅上坐下。
春日的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舒服极了。但栀子的心却有些晦涩,一种不安的阴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盘踞在心头的某一个角落。也许是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起吧!在栀子的心中,她一直认为是母亲的生命换来上天赐予她的这点福份!但,她好担心自己承受不起;每当君凡温柔的搂抱着她,在她耳边诉说着绵绵的情意时;每当雷夫人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为她熬汤送水时;每当雷志坚怜爱地望着她,眼里满是了解与感激时,每当雷家的什么人都用尊敬的语调跟她讲话时,她就更深切地感到这种不安,觉得好景不长。
毕竟,自己是母凭子贵,不是吗?少爷对她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一点点风雨就可以把他们之间那一点点爱火给完全熄灭,万一有一天他不再爱她,嫌她烦,嫌她笨,嫌她贱,怎么办?他会不会赶她走?自从母亲死后,她才深切地认识到自己的孤单与无助,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何处才是她梦中的家?
“栀子,有空就多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的。”雷夫人在一旁不住地告诉她孕妇注意事项。
唉,可怜天下公婆心!
“妈,栀子。”雷君凡和沙水儿参加完一个宴会回来,远远望见二人在草坪上晒太阳,就双双过来打个招呼。阳光下,二人男俊女靓,衣饰华贵,看起来真是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栀子自惭形秽地站起身,开口道:“少爷、少女乃女乃。”
“哎呀!栀子,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呀?都怀了我们雷家的孩子了,快坐下,快坐下!”沙水儿佯装关切的接她坐下,心里暗自得意对栀子的心理影响,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永远也比不上我沙水儿,更要让她明白她根本配不上雷君凡,趁早撤退才是!显然,她的体贴与大度又博得了雷家母子的一致好感,就连栀子也深受感动,自觉抢了水儿的丈夫,备觉罪恶。人家夫妻如此般配,我夹在中间干什么?
“君凡,你在这儿陪陪栀子吧,我先上去了。”
沙水儿善解人意地说。
“不用了,君凡上了一天班,又应酬了一下午,也该歇会儿了。我陪着桅子就行了。”雷夫人赶紧开口道,家和万事兴,凡事公平才不会引起争端,她可不想好容易才有的和睦又没了。
“我不用人陪,少爷,你还是去休息吧。夫人,你也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好了。”栀子也连忙开口道,夫人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另外,她也不想少爷留下来,只要少女乃女乃能容下她,她绝不会去争什么宠。
见母亲与栀子都这么说,雷君凡再留下来就太不给水儿面子了,他只好开口道:“也好,那我先陪水儿上去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栀子一眼,栀子赶紧低下头,生怕引起少女乃女乃的不满。
的确,沙水儿妒嫉死了!想她出身高贵,又清新月兑俗,为什么就没有男人爱她?她才不会让这对情人如愿呢!一转身,一丝恶毒的笑容爬上嘴角。
洗完澡,换了件家居的宽松裙袍出来,沙水儿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床头看报纸的雷君凡。当下心里闪过一个主意,娇媚地走向床头。唉!若论头脑,这沙水儿思维之敏捷,可真不是盖的,主意随时随地即可想出!“老公!”她斜坐在雷君凡身畔,又娇又嗲地叫道,“我也替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雷君凡一怔,吃惊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据他所知,水儿一直都吃避孕药的,坚决不肯这么早生孩子,说会让身材走样的。他也乐得如此!潜意识里,他真的不想她有什么更多的牵扯,有了孩子,那更理不清了。他还是比较喜欢栀子怀上他的孩子。
想至此,他终于开口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生孩子了?是不是怕爹地妈咪不高兴?其实你不用担心的,这些天他们对你的乖巧大度欢喜得很,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栀子已经有身孕了,反正咱们雷家也有后了,爹地妈咪更不会怪你了。”
“就是这样我才要生嘛!我只是想为雷家生个真正的孙子——”话一至此,水儿立即止住了,仿佛说溜了嘴似的,连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你生孩子?”言词间故作受伤,只盼雷君凡能安慰她。
岂知雷君凡早已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弦外之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艰涩地吞出一句话:“把话说清楚!”
“什么嘛?我说我想为你生个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沙水儿娇嗔道,故意叫他胃口,一副试图抢盖的样子,更加肯定了雷君凡的怀疑。
“水儿!”雷君凡厉声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嘛!”沙水儿佯作无可奈何地模样,叹气道,“君凡哥哥,其实你也不用生气,我知道,栀子非常非常爱你,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沙水儿故意为其说好话,以消除雷君凡对自己的怀疑。
“重点!”雷君凡脸色已经发青了。
“栀子……她也是一时糊涂,受杨辉蛊惑,也只有一次而已,你千万不要怪她呀,她也是怪可怜的,李嫂这一死,她在世上就只有你了……”沙水儿一副为栀子说好话的模样,唱作俱佳。
“你怎么知道的?”雷君凡仍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得紧。
“我也是无意中听他们的谈话听到的,杨辉求栀子嫁给他,说不忍心看他在雷家孤苦一人,栀子却始终不肯,要他对自己死了这份心,劝他另觅佳人。后来,杨辉就说到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这才知道,他们在我们新婚密月时,有一次杨辉喝醉了酒,栀子又经不住他的深情,现加上你新娶了我,所以就……”说到这儿,沙水儿又忙安慰道:“栀子真的很爱你的,反正说起来我们也有点儿对不起杨辉,等将来孩子生下来,我们视如己出,把这段过往尘封起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你没骗我?”雷君凡额上已是青筋暴突。
“你……”沙水儿一时又急又委屈,随即又黯然道,“我知道我以前的表现很不好,可是我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想为你生个孩子。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反正你与栀子真心相爱,这点儿事若不说一切都会很好,谁知却一时说溜了口。你要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你去做亲子鉴定好了。我说就知道,在你心目中,我再也不是那个清纯善良的好女孩了!”说到此,沙水儿已是双眼含泪,哀伤不已。
“对不起。”雷君凡这下完全信了,他相信栀子爱的绝对是他,但是,他却不敢保证人在有些情况下会——进冲动糊涂。他很想忘却水儿的这段话,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一想到栀子肚子里的是阿辉的种,他就忍不住妒火中烧,她怎么能?老天!他该怎么办?他第一次体会到,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些好!吧嘛要知道真相呢?该死的沙水儿!
妈,女儿好想你,你知道吗?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你还记得这人间还有个女儿吗?跪在母亲的墓前,栀子默默地对母亲诉说着心底的话。
一周了!少爷与少女乃女乃去美国已经一周了!也不知为什么,那天晚饭时,少爷就铁青着脸,只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再也不理她。整个晚饭间,他再也不象往日那般温柔地望着她,为她布菜,不停地劝她多吃点儿。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说要去美国公干,只是简单地对她说了声“多注意身体”,就跟少女乃女乃去机场了。后来听夫人说,水儿是想去美国看个老朋友,才顺便与君凡一起走的,栀子知道夫人是在安慰她,不过不是她多心,她真的觉得少爷对她一下子冷淡了许多。虽说他以前也常常突然就出国公干,但从来没有象这样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更何况她现在还身怀有孕,他更应该担心她才是。
唉!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她该怎么办?少爷看起来这么不愿再见到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亲人、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茫茫人海,大干世界,何处是她的归所?思及此,栀子忍不住悲从心来,黯然泪下……一张干净的手帕递至她面前。一抬头——是阿辉。见他手捧白菊,大概是来祭拜母亲的吧!
“这么巧?”栀子接过小帕按了按双眼,起身招呼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妈。”
“这是应该的,想我小时候也替李嫂添了不少麻烦。”杨辉淡淡地开口,目光深沉地盯着栀子。
“我该走了。”栀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少爷不喜欢她与他在一起,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他又让你受气了?”杨辉突然问道,心中不禁又生起一股怒气。对栀子,他早已死了心,对她也只是像亲妹妹一样关心,见不得她如此委屈做小,还常常受气。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明白,他对栀子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情,只是这么多年来,从她在襁褓之中起,她就一直那样娇小柔顺,让人忍不住开起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就象父兄一般,无怨无悔地在她身边守护她、照料她……
“阿辉哥哥!”栀子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从小到大,阿辉就像兄长一般保护着她,他可以算得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栀子,跟我回去吧,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爸爸妈妈一向都当你是亲生女儿,何苦呆在雷家受这种委屈呢?”杨辉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轻轻拍打,不住地安慰劝告。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我!
栀子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阿辉胸前,放声大哭,母亲去世的悲痛,这些时日来的委屈,全都倾泻而出!那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哽咽,让人心痛的抽动,惹得杨辉也不禁热血上涌,眼眶湿润,上天太不公平了!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如此命薄?他们是如此感动于这难得的亲情,以至于谁也没发现在他们身后,雷君凡又是心痛又是嫉恨地伫立着。
七天了!这是他能忍受的极点。当初为了防止自己一时激动而铸下大错,逃避地飞到美国,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沙水儿也以探友为名,硬要同行,他也只好让她一起去。
原以为,远远地走开,他就可以眼不见为净,渐渐淡忘这一件事情,谁知栀子那淡淡的哀伤,盈盈的笑容,象鬼魅似地如影随行地跟着他。每一拿起电话,他又踌躇地放下,说些什么呢?就这样,思念与嫉妒中,他熬过了七天七夜。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即见到她,想紧紧地拥她在怀,好好地感受她的存在,享受她属于他的那种幸福与满足!避他孩子是谁的呢?反正是栀子的不是吗?等孩子生下来,他也决不会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何必呢?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爱他,愿意留在他身边……
一进家门,他就寻找栀子的身影,岂料母亲说她去给她妈上坟了,这会儿她不定正在李嫂墓前伤心成什么样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忍不住心痛,他真该死!这个时候,他该呆在她身边,安慰她,照顾她才是呀!来到公墓入口,见老王正坐在车里等着。见到他,赶紧过来打招呼,说栀子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
雷君凡更是心痛地往里走,岂知,栀子是很伤心没落,不过安慰她的人早已有了。不是别人,就是让她嫉妒不已的死阿辉!他的心痛得就揪成了一团,原来,水儿说的都是真的,老天,他宁愿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为什么不坐在家里等呢?笨蛋!心虽难受,说出的话却冷淡得让人心寒:“既然你们如此相爱,我成全你们好了!”
杨辉与栀子乍闻此声,都吃惊不已,竟忘了分开。雷君凡见他们居然见了他也不避嫌,更是痛心,以为真让自己给说中了,栀子爱的人是阿辉,不是他!是他一直强人所难,棒打鸳鸯!眼见二人亲密地偎在李嫂墓前,呆望着他,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给吓呆了。算了,事已至此,他又何必再横在他们中间呢?想到此,他黯然地转过身,独自离去。
“少爷!”栀子急切地叫道,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知道他又误会了,连忙追上去。
谁知雷君凡不理她,走得更快了。
她一急,脚下一滑,踩空了一级石阶,整个人硬生生地跌倒在地。
“栀子、你要不要紧?”杨辉见状,飞也似地赶过去,一把扶起她,急切地问道。
“少……爷……”栀子没有回答,仍然不死心地望着雷君凡离去的方向。
其实,早在听见栀子摔倒时的惊呼声,雷君凡就忍不住扭回头去看究竟,但一听杨辉关切的声音,他又忍住了。何必在这儿惹人嫌呢?反正阿辉会照顾她的。当下硬起心肠,头也不回地走了。
“栀子,我送你去医院!”阿辉一把抱起她,奔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栀子大腿间流下的,让他知道了流产的危险。笨君凡!他心里暗暗骂道。他早就看出,雷君凡也深深地爱着栀子,偏又去娶什么沙家千金!混帐东西!不识好歹!
“恐怕,来不及了。”栀子忍住痛,忧伤地说道。母性的直觉告诉她,胎心保不住了!难道,她与君凡的缘份就要结束了吗?想到刚才雷君凡头也不回地走掉,连她跌倒也不曾减慢脚步,她的心更凉了,心底的痛远远超过了上的疼痛……
“栀子,别这样,君凡他只是误会了,等一切解释清楚,他会求你原谅的。”杨辉不忍地轻拍她,安慰道。
是吗?栀子虚弱地苦笑了一下。焉知他不是早已厌倦了她,正好借机摆月兑?宝宝,可怜的宝宝!这下,连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眷念也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呢?原以为,只要有少爷的骨肉,就算少爷厌弃了她,她也有支撑下去的力量,岂知天违人愿……唉!也许她真的不该来到这世上!
“文哥,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哟!”沙水儿不放心地叮嘱道。
“沙大小姐你也太多虑了,这等小事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你放心好了!”殷亿文不甚耐烦地说道,急欲早点说妥,好去寻点儿乐子。
“好!文哥你快人快语,我也信得过你,这是一半的钱,完事后你再来拿另一半。”沙水儿干脆利落地把两叠钱推到殷老大面前,嘴角闪过一丝阴狠的笑容。
雷君凡!你等着悔恨终生吧!
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沙沙儿可是体会得比谁都深刻。乍闻栀子流产,她就暗自窃喜,最佳时机已让她等到了!虽然雷君凡至今仍未去过医院,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只要栀子活着,这个误会就总有冰释的一天,到时候,他们俩人仍旧你侬我依,恩爱如常,岂不太便宜了他们?所以,她要让栀子“自杀”,这样一来,雷君凡定会痛苦一生,至于真相;让他知道了更好,会令他更为痛苦悔恨的,反正她沙水儿迟早是要与他离婚的,恨就恨呗,有什么了不起!当然,得趁他未明真相以前,敲他一大笔离婚费!至于栀子那呆瓜,反正她看她不顺眼,死了正称她心!只要趁医务人员不备,将之偷出来,随殷老大的走私船在海中将她喂了鲨鱼,再逼她留书一封,哼!还怕雷君凡不信?他准会相信是自己逼得她灰心失意,在世卜又无…—亲人,才跳海自杀的。
这一招高吧?沙水儿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智慧来。想想昨天,她三劝五劝地劝他去医院看栀子,说什么栀子还是爱他的,又借机说孩子流掉了更好,可与杨辉彻底了结,让雷君凡自然地想到栀子是故意让孩子流掉了,上次李嫂撞车说不定也是这样,岂料突生变故,枉送了亲生母亲一命。这更证实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的猜测,要不然她干嘛不敢生下来,还是不怕万一被发觉……总之,只消几句话,就彻底消除了雷君凡对栀子流产的歉疚与心痛,硬是让他没去医院看她!哼!任你雷君凡聪明能干,还是让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沙水儿心情愉悦地步出酒楼,一路轻哼着流行歌曲。“水儿。”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他!林伟德,一个她至今仍出现在她梦中的男人!那让她最爱最痛的人!奇怪,她却从未想过要报复于他!这可大大违背了她做人的原则!沙水儿略为迟疑了一下,很想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停住脚步,转过去。也罢,看看他想做什么。
“好久不见,你太太可好?”沙水儿很想表现得毫不介意,奈何声音听起来仍是充满了醋味儿。
林伟德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在看着她,又是心痛又是爱怜。他早已从大小报纸上知晓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辉煌事迹”,他不敢自以为她是受了自己的刺激,可是,他又充满希望地以为是,那天水儿从他那儿走时,脸色好伤心,仿佛被爱人抛弃的痴情女子。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她从雷君凡手中夺回,不管她过去在别人眼里多坏多贱,他都会用整个的生命去宠爱她,保护她,照顾她,让她绽出最灿烂最美丽的笑容……
“水儿,我没有结婚。”
良久,林伟德才缓缓地开口道,一双眼不眨地注视着她的脸上的表情。
“真的?”
谢谢老天!沙水儿露出的是惊喜之色。
“真的。”林伟德一颗心安定了不少,微笑地肯定道。“你,好坏!都不来找人家!”一听他没有结婚,沙水儿心情大好,忍不住又在她面前露出了小女儿娇态。
“我不敢,我以为你再也不要见我了,再说,你已是为人妇……”林伟德爱怜地拉起她的小手,在他眼里,水儿永远是那样美丽,那样可受。
“如果我跟雷君凡离婚,你愿不愿意娶我?”沙水儿连忙打断他,不假思索地问道。这么主动的求婚,连她自己都深感诧异,不过,她并不后悔,这些日子的生活让她明白,只有真爱,才是幸福快乐的保证与源泉。她不想再游戏人间了!多亏老天有眼,伟德还未另娶,这一次,她不会再放弃到手的幸福了!
林伟德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动,这该不会是做梦吧?
“你到底愿不愿意?”沙水儿见他久不答话,心里着急得不得了。难道,他不愿意?不行?管他愿不愿意,她一定要嫁给他!“不说就是愿意啦!”沙水儿蛮横地替他决定道,一把提起他的右手,开心地大叫,“伟德,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她好久没去吃火锅了,因为以前每次去吃火锅,伟德总会在一旁帮她烫好夹起,一点点也不用她费心,让她觉得象个受宠爱的小女圭女圭,感受好极了!分手后每一吃火锅,就会想起他,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还是那么贪吃!”
林伟德终于醒悟过来,开心地轻点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他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