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例行部门会报、十一点四十王先生的饭局、下午一点长宏电子董事长已预约、两点半投资部门会前会,与立成企业代表会晤的时间已照您的指示安排在会前会之后三点半左右,蓬勃科技总裁洪先生方才来电邀请晚上的饭局,您尚未回复——风先生,我建议由轩辕先生代表出席即可,您今天的行程已经够满,该利用晚上休息。”
“回电洪先生,说我准时赴约。”
莫忘忧合上行程表,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也不动,直盯着始终不曾抬头看自己的上司,不发一言。
坐在办公桌前的风辽埋首振笔疾书,一份份公文看过再批,忙得大有浑然忘我之势,直到久久不曾听见任何声响才抬起头,对上莫忘忧的脸。
“怎么?一脸凝重。”他浅笑轻问,放下手中的笔,只手撑着下巴。
“应该是我问您怎么了。”这情形已经持续一个礼拜有余,虽然不是工作职责所在,但这位突然变成工作狂的上司实在不是她所认识的风辽,她不禁逾越工作本分出口相询,“您以前就算工作再忙也不会忙到晚上,甚至不会接下应酬的邀约。为什么最近变了样,像发疯似地拚命工作,连一点喘气的时间也不给自己。”
“原来是这回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虽然昊是公司总裁,但他现在不在台湾,何况实际上主事者是我,我不答应又该谁去?”
“轩辕先生可以分担。”她说,翻开另一份行程表。“陈秘书呈交的行程表上说明您所做的事有一半是从轩辕先生手上接过,而且多得让轩辕先生闲得泼慌无所事事。”结果他整天往她办公室跑,一待就是半天。
风辽重重垂放抵住下颚的手,在桌面拍出声响。“你只是秘书,无权涉及我的决策。”口气中不乏微愠的情绪。
很好,原来他也有脾气,莫忘忧默默承接下这份难得的怒气。她从没见过他生气,但既然会生气就表示有反应,就表示尚未紧锁心扉。
她转身,吭也不吭地跨步离开。
“忘忧!”风辽惊觉自己脾气发得突然,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但挽救——偏偏她又已离开。
他梳了下微卷的黑发,重握起笔想再继续批阅公文,不到三秒又将笔丢在桌上。
他是怎么了?这种烦躁连他自己都不懂。
明知不该将烦躁的情绪转嫁到他人身上,但是,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有烦躁情绪的原因都不清楚。他究竟怎么了?
饼了一会儿,他的办公室门又开启,进来的是他刚想叫住道声歉却慢了一步的莫忘忧。
“忘忧?”
莫忘忧走近他桌旁,端放下手上正冒着热气的咖啡。“爱尔兰咖啡。咖啡中加了点爱尔兰威士忌,不会醉,只是让您舒缓紧绷的神经。”她知道他嗜喝咖啡,在遇见他之前她是咖啡馆服务生,他的嗜好正好让她把所学的煮咖啡技术全都用上。“趁热比较好喝。”
风辽依言啜了一口,让咖啡和着酒味由喉咙舒缓直下胃部泛起暖意,果然感觉精神松弛了些,带点微微醺然。“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将自己的脾气转嫁到你身上。”放下杯子,一手探上太阳穴轻按,舒服申吟出声。“也许诚如你所说,我是神经紧绷过度。”
“沉溺于工作并不能帮你面对现实。”她改掉“您”的称呼,现在的她是以朋友的身分和他说话。“这是逃避,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是这样的你令人担心。我想练霓也正在担心你,毕竟她是和你相处最久的人,又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她一定察觉到你的改变。”
“你说得对。”一直工作的结果是忽略了小丫头。但是……“可以告诉我吗?我甚至不懂自己需要利用工作来逃避什么。”
“帝先生。”莫忘忧直截了当点出自己所以为的。“我想你还没从过去跳开。对曾经记在脑里、惦在心里的过去仍未忘怀。”
“昊?”这个答案……怎么说,他并不觉得是昊的缘故。“你最清楚我和昊之间的事,也很明白我对昊只有朋友、兄弟的感情。怎么还会这样认为?”
“因练霓仍然在你身边,离开的人只有帝先生。这只是我的推测,因为他突然从你的生活中离开,我想这么突然的变化任何人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练霓没告诉你,在旧金山的一年我并不在昊身边?”
“她说了,但是——我不认为忘记一个人有这么简单,也许你以为自己已忘掉,殊不知它仍紧咬在你的记忆深处,让你利用拚命工作来逃避而不自知。”
逃避……她再度提起这个字眼。但是——和之前的想法一样,他仍然不以为自己是借由工作在逃避什么,因为他答应过昊只留友情,忘记过去的冲突。遗忘对他而言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生命如此短暂,不管是朋友还是陌生人,其实都也不过是一瞬间的过客。
不是他无情,而是他从不挂心离合,或许昊对他而言的确特别,但不代表能让他挂心到这种程度,毕竟过去昊带给他的羁绊早俏除了不是吗?而他,自认已经自己自由,不再回想那些冲突。而且仔细一想,近来自己的表现说是出气泄愤他还比较认同;但为什么需要出气泄愤——这原因他也不清楚。
也许问忘忧会得到答案也不一定,她一向是他的良师益友。
“如果我说是因为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会怎么想?”
莫忘忧愣了下,而后记道:“你不常发脾气,会说这种话我挺惊讶的。”顿了下,看他享受似地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她忍不住笑他满足的表情。“也许就像你说的,是在生某人的气,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八成得怪你自己平常都不生气,所以现在就连生气也不知道在气谁。”其实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主观认定他是为了逃避帝昊而沉溺于工作。
“谢谢你的咖啡。”风辽侧着杯子让她看见空底。“它的确有舒缓神经的作用,也很暖和。”他的体温先天性比一般人低,即使是夏天,西装外套对他而言正好御“寒”,她的咖啡让他暖了许多。
“爱尔兰咖啡最适合冬天饮用,对取暖、舒缓神经都有作用。你的体温本来就比别人低,又长时间待在冷气房里,我想喝上一杯对你应该有所助益。”
“难怪练霓嚷着如果你被弥抢走,我就没有秘书也没有咖啡喝了。”小小的一杯咖啡,隐藏了她对他的了解,不单缓和他的神经还为他提升体温,这份细心操作别人能做得像她一样好吗?“现在的我也有同样想法。”
“轩辕先生只是在说笑,不是认真的。”莫忘忧连忙辩解。“那天你们不是拿追求我来开玩笑吗?谢谢你的不准。”虽然不是基于她自知是妄想的理由,但最起码他显露对她的关心;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她开怀。
“不过,隔天他亲自送花,而且听练霓转述的语气看来,弥是认真的。”风辽说着,没发现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吃味。“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以考虑交往看看。”
“你也是个好男人,我也可以考虑看看。”她故意以挑逗的口吻回应。“如何?有意思列入我的考虑范围吗?好男人。”
风辽不自觉地舒开近日来一直紧锁的眉峰,呵呵笑出声。
她总是能让他开怀,一解莫名压抑的阴郁,什么不愉快全让她几句话扫尽,这种朋友一个已嫌太足,不珍惜也难。
“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下周的晚宴希望有你作伴。”过去出现在公共场合的经验告诉他,出席宴会最好身边有个女伴。
“秘书还是朋友?”
“有差别吗?”他问,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
“是秘书,我不需刻意打扮,只要站在你身边即可;是朋友,我就该打扮得花枝招展,替你挡掉一些‘麻烦’。”说“一些”实在太过谦虚,“很多”才是实在话。她看过太多女人在见到风辽时脸上的惊艳及觊觎,甚至说是垂涎也不为过。
正如练霓形容的,那些垂涎风辽“美色”的女人活像八爪蜘蛛女,恨不得把他捉回家生吞活吃,连骨头都不剩。
风辽根本想也不想,听完她的说明后直接回答:“朋友。”
此种反应让莫忘忧噗哧一笑。果然如此。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微一颔首,她收起笑脸回复上班的公事化,但在离开前被风辽唤住。
“还有什么吩咐?”
“晚上的应酬转交弥。”风辽在看见她听见他的话后泛起的笑容,情绪没来由变得更加轻松。“有时候秘书的话是对的。”
“谢谢。”担忧的心总算安稳了些,看来她是不用再担心他用工作麻醉自己了。
士农工商,昔日排名最低的“商”,历经过时代变迁和社会价值观的改变,今日的“商”不再象征低下的阶级;相反的,它成了上流社会绅士名媛所引以为荣的字词,它代表了事业,代表了身份,也代表了名利权势。
一场商业晚宴,美其名是为达成台湾未来经济发展的共识而设,实际上不就是让豪门千金点选驸马,贵族子弟勾惑公主,企业掌门暗相猎物,有心人士搜括内幕……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反正非奸不成商,谁说包藏异心、假装和气是虚伪来着?在商界,这叫正常,诚实以待才有鬼哩!
但是,打从帝氏财团的代表出席后,什么心思什么目的都全抛到九霄云外给忘了。每个人的眼睛比脑子还忙,忙着看美人,忙着看有一张慑人丽颜的修长男子,也忙着看另一位俊俏的年轻男子。
有人为了三人中唯一的美丽佳人心动,也有人为了那张阴柔俊美的绝丽容颜失魂,当然也有人被俊俏男子的笑容勾走心神;无疑的,帝氏财团的代表和它在金融界的名声一样——令人无法忽略,尤其是拥有一张绝美丽颜却仍显露出沉稳的男人气息的风辽,理所当然成为会场唯一注目的焦点。
莫忘忧会来,是为了应付不久后将上前纠缠风辽的豪门千金;而轩辕弥——照他的话是为了对付被风辽迷倒的男人,其实是给自己找藉口跟在莫忘忧身边,对她,他可兴趣正浓,尤其是今晚身着黑色礼服的她,美得令人心折。
两条细长肩带牵引一袭长摆至脚踝的黑色丝绒晚礼服,勾勒出纤细匀称的曼妙身形,细长的肩带在背后交叉于腰上,露出一片白皙玉背。可惜的是,一袭黑纱披肩盖住美景,却也意外营造出神秘的诱惑美感。
白玉皓腕所勾住的手臂,其主人美得不容女主角专美于前,然而他眼神中的精锐沉稳亦不容人小觑;风辽修长优雅的身形与佳人并列出现的画面,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美得惊心动魄!
相较之下,出色的轩辕弥不被比下去也不行了,他是呕没错,但这早是意料中事;实在不该和太美的一同出现,会掩盖自己的光彩。
“欢迎。”低沉的男音温文地送上客套话,一双黑瞳与风辽对视。“能让帝氏财团的副总裁亲自出席是我的荣幸。”
“谢谢。”风辽回握他的手,感觉到与自己同等冰凉的体温。
据资料所示,这次宴会的主办人是半年前才从美国集资回国发展的朔阳科技总裁靳朔漠。这不免令人置疑,才回国发展半年的朔阳科技有什么本事设宴?而且让这么多台湾商界大佬共襄盛举?
黑眸对上风辽身边的莫忘忧,靳朔漠微笑地道:“你的女伴很美。”他主动伸出手。“靳朔漠。”
莫忘忧探出素手回应。“莫忘忧。”心中暗暗讶异他手掌传来的凉意。
莫忘忧——“忘不了忧愁是件痛苦的事。”靳朔漠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一句,复又温和一笑,“请尽情享用,我先失陪了。”说完,颔首离去。
“宴无好宴。”轩辕弥上前对两人低语道:“不要告诉我你们没看见他眼底的算计。”商界最近深藏不露的人物实在愈来愈多。
“外表的温文成了最佳的伪装。”在一瞬间的接触,莫忘忧发现靳朔漠和风辽同样拥有低于常人的体温,风辽是天生,而他——像是因为冷血所致。“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可能是他最佳的写照。”
“看样子——”风辽的视线自靳朔漠离开后便跟着他走,将他和与会者晤谈的神态动作尽收进眼底,而后了悟地笑道:“我们是走进鸿门宴,成为猎物鉴赏大会的其中一员。”
“啧啧啧。”轩辕弥闻言不禁激赏这种出人意表的作风。“看看,那些人还以为这只是一般商业酒宴。我猜他们八成以为是靳朔漠为了打好人脉关系才设的;哪想得到人家是为了选猎物。把猎物诱到面前一一筛选,这招还挺有创意的。”变相的请君入瓮,有意思!
“朔阳未来的发展不容忽视,有必要加以投资。”风辽视线仍锁在靳朔漠身上,似乎想藉此看清他的真正意图。“甚至极有可能他自美国集结回台的资金总额也是个天文数字。”换句话说朔阳科技也许根本不需要国内任何财团投资。
“帝氏若打算朝电子业迈入,打进软件研发市场,他无疑是个劲敌。”看来她有必要再对朔阳科技做更进一步的调查。
“喂喂,两位。难得参加这么一个有趣的鸿门宴,你们一定要讨论公事才行吗?”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及时行乐的道理。难得现下乐队在演奏《蓝色多瑙河》。“走,忘忧,这支舞不和你跳太可惜了。你今天美得过火,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莫忘忧侧脸微抬,双眸直视风辽。“今晚我是他的女伴,不是你的,轩辕先生。”
“叫我弥吧。”轩辕弥朝她暧昧地眨了眨眼,转向风辽。“请问我有这份荣幸与你的女伴共舞一曲吗?”他像个绅士,恭敬有礼,惹得莫忘忧低笑。
“这是追求?”风辽问,不自觉地将自己左手覆盖在莫忘忧勾在他右臂的白玉手背上。
“目前是欣赏。”如果风辽够冷静,他会发现轩辕弥眼中的捉狭,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发觉。“不过——我期待它有朝一日会变成追求。”
言下之意是——他这回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可以吗?”轩辕弥再问一次。风辽这一番迟疑更确定他心里的想法:这家伙对忘忧有意思而不自知。
“风辽?”他反常的沉默让莫忘忧挂心,她将另一手覆上他手背,借以传递些许温暖。“怎么了?”
风辽像被火烧烫手似地抽开身子放两手自由,惊讶自己的反应,他一脸错愕地对上莫忘忧不解的表情。
“风辽?”
“我没事,没事。”他几乎是狼狈地说着违心之论。“去吧,祝你们愉快。”
“谢啦。”轩辕弥当作没看见他的异常神情似的,半强拉地带走一脸担心的莫忘忧,留他一人在原地。
他是怎么回事?风辽自问。黑瞳再一次准确无误扫上众人中理应难以辨识,而他却一眼便看见的轩辕弥与莫忘忧两人,再一次自问:他是怎么回事?
弥向忘忧邀舞的刹那间,他竟兴起不想放手的念头!甚至到现在——
看到他们共舞的画面竟让他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很难受,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强颜欢笑地推辞一个又一个前来向他邀舞的不知名女人,分心地与凑近他询问帝氏未来发展走向的商界人士交谈,此刻的他眼前只容得下移步、转圈,舞得十分尽兴的一男一女。
“啧,你们这些千金小姐难道还看不出来人家没心情跟你们玩唱歌、跳舞、拉小手的游戏吗?”颇具讽刺的语气和着调侃的意味狠狠砸上围绕风辽的豪门千金们。“还有各位商界大佬;您诸位以为这样问一问,就可以知道下半年股市走向了啊?”
“你是谁家的女儿,这么没教养……”
“你以为你是谁啊,难道风先生就看得上你……”
这名“见义勇为”的女子马上引起众怒,但她似乎很享受耳边一刮再刮的琐言。
耳听身边的声音有渐大的趋势,风辽这才收回心注意起周遭,然后发现身边有个陌生女子成为众矢之的。
“喂喂喂!”陌生女子突然勾住他的右臂,垂着脸只顾注意四周围绕的枪炮弹药,根本没留心在他身上。“为了避免你麻烦我也麻烦,不如点我当你女伴也好过让这些女娃贬低你的身价。”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炮声轰轰。
哇……过瘾!群情激愤哪!
“抱歉。”就像她说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的确需要一个临时女伴,眼睛仍不忘寻找舞池中一对男女,他分心说着:“在下已有女伴,抱歉。”说完,也没细听周围一声接过一声的叹息,只觉得耳根清静了些。
“唉唉唉,千金小姐都跑了难道还要我请你们走啊,各位老先生。”
“你你你……”
“你什么!走了啦,愈老愈‘翻颠’。再不走别怪我一人送上一记脚丫子。”
“你你你……哪家的女儿?没家教,没修养,简直,简直——”
“可以滚了啦,罗唆。”
待赶走一票老头后,女子才边说话边仰起头和风辽正式照面。“好了,这下你耳根清静我也有个垫——哇!你好美!”
听见异常的惊叹,风辽不收回视线也不行。
“我的天啊!你美得不像话!”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她伸手探上风辽的脸。“你是男人吧!竟然可以美到这种地步。乖乖,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家那几个小泵娘都没你来得标致。夭寿哦!这么美丽的男人竟然坐冷板凳,那个穿黑色晚礼服的漂亮女娃儿实在太没眼光了,竟然为了一根小草放弃一棵大树。”摇摇头,女子直叹可惜。
风辽抓下她的手,面对这名举止怪异的女人只有退步隔开距离,以策安全。
“我还没模够啊!”
“请你放尊重点。”
“没办法。”女子坦率地摇头。“这么美丽的尤物教人舍不得放尊重。再让我模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三秒钟?”
“一秒钟也不行。”他说,同时压制住女子突然而起的柔道招式,讶异不已。“你会武术?”“小意思。”看在他也不弱的份上,女子放弃吃豆干的念头,开始与他闲聊:“我刚在旁边一直看,发现你的眼睛老停在那女娃身上。怎么?你爱那女娃啊?”
“与你无关。”风辽淡漠回道,全然没有平时对待他人的和气。
“啧啧啧,对恩人是这种态度啊。”女子故意挡住他的视线,就是不让他看到舞池内的情景。“别不承认了,那样一位美人,连我都会心仪的。她原本不是你的女伴吗?抢回来不就得了还跟他客气什么。”
“不关你事,而且事情也非你所想那样。”
“是哦——”明显不相信的语气让风辽微露不悦神色瞪她。
“老兄,你漂亮的眉毛从她开始跳舞就没舒展过。吃醋也得有个程度吧,别坏了这张美丽罕见的脸蛋;要知道人生苦短,若欲开怀,唯有忘忧。”
风辽闻言,立时浑身一震震。若欲开怀,唯有……
“你在做什么!”压低的吼喝声突然冒出,打断风辽的思绪,也吓得陌生女子缩起双肩。
糟了个糕!只顾沉迷“男”色,忘了大野狼在后头。哎呀呀——女子考虑了半晌,决定不转过身情愿当只鸵鸟。
风辽抬头,发现靳朔漠正怒瞪自己,为免树敌,于是退了几步。
“好样的;你竟然这样对待身为救命恩人的我。”
懊死!笨呀蠢啊她,救了一个不知感恩的“祸水”!
靳朔漠眯起黑瞳危险瞪视了风辽好一会儿,硬扳过女子的身体与他面对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语气冷得直教人打哆嗦。
“救命恩人和恩将仇报无情无义大混帐的关系!”见鬼了,美丽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容易忘恩负义!她再一次栽进美人陷阱。唉,早该戒色的。
“当心你的帝氏财团。”靳朔漠撂下狠话。
“与帝氏财团无关,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姐。”锐眸同样回以警告意味的眼神。“在台湾,不是每一家企业都愚昧,无视于你眼底强烈的企图心;至少帝氏财团不会低估你的能力。”
“我针对的是你。”靳朔漠挑明,满是妒意的口吻立时让风辽明白这名陌生女子对他的意义。
“那更不必。多亏这位小姐的话,点出我早该想到的事。”他说,放柔了警戒的表情。“我的对象不是她。”说话的同时,他旁若无人似地看向舞池,弥未免和忘忧跳得太久了。
“那就别招惹她。”撂下话,靳朔漠押着挣扎不休的女人离开。
风辽摇头浅笑,原来男人吃起醋来是这么地惊天动地,他算是见识到;但最令他震撼的是那名女子无意吐露的几句话,让他恍悟近日自己行径失常的真相,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准确击中他最深处的悸动。
人生苦短,若欲开怀,唯有——
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