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凤淇听王寒的话,趁下午没课便回家一趟。
老实说,她好想女乃女乃和妈咪,能安心的回来看看她们真好。
温家三个女人开心的一起喝下午茶。
“小淇,妳老实说,妳和王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温老夫人像个好奇的孩子似的俏声问。
“反正剧本都照妳们写的走,妳们还有什么好问的?”她笑咪咪的替女乃女乃切了块蛋糕。
“咦,又不是我们教妳去租那间破房子,更不是我们要王寒那孩子去住那里,哪来的剧本?”温母推得一乾二净。她和婆婆相反,只要结果OK,她不在乎过程如何。
“妈咪!”温凤淇噘着嘴。
“王寒那孩子真的不错,这年头很难瞧见那么光明磊落的眸子了。”眼神一直是温老夫人看人的标准,她深信,唯有心中无愧的人,才能拥有那么清明的眸光。
“这倒是。小淇,妳说他知道了妳的能力,没想要利用它,反而很生气,是吗?”温母对此仍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很难得,像她老公就做不到,而这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嗯,他还禁止我再用它。”
“我果然没看错人。”温老夫人和温母异口同声的道,说罢,三人都笑了。
忽然门砰一声被打开,温父怒气冲冲的回来。他一走进来就见她们三人开心的喝茶,不禁破口大骂。
“妳们这些女人真是好命啊!我在外头辛苦打拚,还要被人挖苦,妳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泡茶聊天?”
“老公,怎么了?”
“妳们女人最肤浅了,什么青年才俊,什么年轻有为?我看那小子不过是个臭屁又不懂得尊敬长辈的浑球!”
“你是说王寒吗?”温母想起他今天应该是到蓝天去谈合作案。
“不然还有谁?居然敢当面给我难看,气死我了!他这辈子别想娶我女儿,妳立刻给我搬回来。”温父的怒火立刻烧到女儿那里去。
温凤淇白了脸。她不要!她渴望自由的生活,不想再关在牢笼里了。
“人家没事给你难看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温老夫人拍拍孙女的手,冷静的问儿子。
“他居然又退我们的企画案,还说下回要傅纬或是许云杰去谈,不然合作的事就作罢,分明是瞧不起我。”
“老公,我问清楚了,这次的案子云杰根本没经手,也没让云赫看过,应该是云云冒他的名做的,那份企画案也许真的需要改进。”温母开口道。
许家最近也是多事之秋,但红玉集团这么庞大,不该把责任全压在这些孩子身上,更不该因此指责女儿,阻碍她的幸福。
“谁说的?”
“我问小弟的。”
“傅纬该不会胡诌的吧?这么大的事,云云怎敢乱来?”
“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丫头是个娇娇女,无法无天的。”
“再怎么说她都不可能这么做。”温父又把矛头指向女儿。“分明是妳!懊做的事不好好做,居然给我失踪,害我们温家的人在开会时老是被嘲笑,从今天起,妳再也不许踏出红玉山庄一步!”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妳爸爸,为什么不行?我都还没骂妳咧,居然把我们家最重要的秘密告诉那个浑小子,妳这个吃里扒外的蠢蛋!”
温凤淇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这就是她的父亲!到头来,她除了替他赚钱外,什么也不是。
“老公,你说得太过分了。”温母开口为女儿说话。
“我都还没骂妳咧!竟然故意让她离家出走,勾搭上那种不尊敬长辈的浑球,妳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爸,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赚钱的机器吗?”温凤淇忍不住大声道。
“看看妳说这是什么话?不过离家几个月就学会顶嘴了。”
“爸,你替我想过吗?当我每天都出意外,发生倒霉的事时,你为我心疼过吗?”
“妳现在是干什么?指责我吗?”温父恼羞成怒。
“我头一回遇见会替我着想、为我心疼,没把我当成赚钱机器的人,就算他是个浑球,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我也不会再为了替你赚钱、巩固地位而动用能力了。”她已豁出去,把二十年来的委屈全说出口。
“妳这个不肖女!”温父冲上前就是一巴掌。
温凤淇错愕的看着父亲,不相信他竟会这么对她。
“小淇!”温母立刻抱住女儿。
“温维民!”温老夫人动怒了。
“妈,妳别管这件事。”温父将所受的挫折一倾而出,指着女儿怒骂,“妳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看到聂永臣那浑小子不管事,妳也有样学样是吗?妳别想和王寒那浑球双宿双飞,我绝对不答应,妳现在就给我上楼去,没我的允许不准下楼。”
“我再也不回来这里了!”温凤淇哭喊道。
“妳敢出去,我打断妳的狗腿!”温父作势要再冲过来打她。
温母赶紧护在女儿身前,瞪着视他。“你再敢动手,我跟你拚了!”
这时,温老夫人忽然上前给儿子一巴掌。
“妈?”温父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母亲。
“你冷静冷静吧!”她气呼呼的说。
“妈,我真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呜……”说完,温凤淇转身奔出大宅。
温父愣然地看着她绝望的离去,理智终于回到脑海中。
天啊,他对女儿做了什么?浓浓的愧疚在他心底蔓延。
“妈,我当年嫁的真的是这个男人吗?”温母望向婆婆,满脸泪水。
“唉!”温老夫人拍拍媳妇的臂膀,十分无奈。
温父望向妻子,瞧见她眼里的鄙弃,心头又是一凛。温柔婉约的妻子从来不曾露出这样的眼神,他真的错了吗?
“我当年嫁的,是个全身充满干劲,一心在事业上努力的好男人,怎么二十年过去,却变成一个只知道拿女儿换取利益,自私无情的男人呢?小淇是你的女儿啊,她因为你的利欲熏心,不断的承受倒霉事,你却一点都不心疼,从没替她想过,你这样还算是个人吗?你根本不配当小淇的父亲,我真的没办法再忍受了!”
“婉真?”温父没想到妻子这么唾弃他。
“妈,我要搬到小弟那里住一阵子,好好思考一下未来,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小淇怎么办?”温老夫人一脸担心。
“王寒会保护她的。”
“那我跟妳一块去吧,老太婆一个人很无聊的。”温老夫人也觉得儿子需要好好自我反省一番。
“妈,婉真,妳们这是干什么?”
“哼!”婆媳俩不理会他,挽着手一块走了出去。
温父呆住了。怎么会这样?他真的错得离谱吗?
温凤淇流着泪奔出家门,在花园里忽然撞上一个人。
“好痛!”两人同时惊呼。
“对不起!”她们再次同时出声,不禁都笑了。
温家的庭院种满枫树,潘唯真是来捡枫叶的。见温凤淇虽然笑了,但满脸的泪水让人好心疼,于是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担心的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
“妳是……”温凤淇一时想不起她是谁。
“喔,我是永臣的看护,名叫潘唯真。”
“原来是妳,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是不是?”温凤淇对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孩很有好感,也万分羡慕。
“嗯,届时妳一定要来参加婚礼喔,我把捧花抛给妳。”潘唯真爽朗的笑道。
“谢谢。”温凤淇实在挤不出笑容,于是叹口气往外走去。
潘唯真见她不太对劲,连忙拉住她。
“难得见面,去我们那儿聊聊吧?”
“可是……永臣哥……”一定会不高兴的,她心中暗暗这么想。
“没关系啦!妳有心事吗?还是有人欺负妳了?是谁?我去教训他。”潘唯真挽着她走向聂家别院。
“妳说话的口气和某人好像喔。”她不由得想起了王寒。
“那个人该不会姓王吧?他欺负妳吗?太可恶了,我去扁他!”潘唯真曾听傅纬提过温凤淇的事,所以知道王寒这号人物。
“妳个头这么小想扁谁?没被扁就不错了。”聂永臣冷冷的接口。
这女人一出去就不知道回来,害他等好久。
“永臣哥。”温凤淇见到他,腼腆的笑了笑。
“进来吧。”聂永臣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却给枕边人一记爆栗。
“痛哪!”潘唯真疼得哎哎叫。
温凤淇坐进沙发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两人。
潘唯真本想在她身边坐下,却被聂永臣拉进怀里,只好一脸尴尬的笑着问她道:“妳怎么会哭着跑出来呢?”
“我……”她瞧了聂永臣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妳爸爸打妳?”
“永臣哥,你别乱用能力。”温凤淇着急地说。
聂永臣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天呀!是妳爸爸打的?”潘唯真不顾心上人的不悦,挣月兑他的箝制移到她的身边,仔细瞧着她又红又肿的脸颊。
“啊?”温凤淇被她迅速的动作吓一跳。
“都肿起来了,妳等一下,我去拿冰块。”潘唯真匆匆站起身跑进厨房。
温凤淇模着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看来一定很惨,难怪潘唯真坚持拉她来这儿。这么想着,她的眼眶又泛红了。
聂永臣瞧着她悲伤的模样,脸一沉,拿起话筒拨号。
“喂,小淇在我这里,教王寒那家伙过来,你也来吧。”
当他说完电话,潘唯真已从厨房跑出来,替温凤淇冰敷。
“谢谢。”温凤淇连忙眨眨眼,免得泪水又掉下来。她没想到在红玉山庄里还能感受到这么温馨的情意。
“妳爸爸怎么会打妳?而且下手好重。永臣,你没告诉过我温家老爸有暴力倾向。”潘唯真有些生气。
“我爸爸是第一次打我。”温凤淇再怎么委屈,还是替父亲说话。
“为了王寒?”
“为了我不想再用能力。”
“是吗?”聂永臣微微一笑。他希望每个受到红玉诅咒的人都能月兑离它的箝制,但必须本人愿意,既然她都这么说,那么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那种能力本来就不该用,妳是对的,别放弃,我们都支持妳。”潘唯真拍拍她的肩鼓励道。
“谢谢妳!”
“谢什么?别说永臣把妳当亲妹妹了,我也是呀。”
“呜……”温凤淇忍不住伏在她的肩上啜泣。为什么连初见面的人都对她这么好,伤害她的却是她的至亲呢?
“别难过了。”潘唯真揽着她安慰道。
温凤淇一直哭着,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啜泣。
这时,王寒匆匆赶到。“这是怎么回事?”
这半个钟头里,他的电话响了无数回,有责骂、质问、诅咒,就是没人给他答案,他只知道小淇受了委屈,偏偏这小妮子的手机完全没人接听。
“呜……”温凤淇瞧见他,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泪水又涌出眼眶。
王寒立刻心疼的拥住她。
“你们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因为你退件,温老爸把气出在她身上。”聂永臣简单的道。
“拷!”王寒动怒了,“小淇,跟我走,别再回来了!”
“这不是好方法。”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
“别想我会再让她留在这里受人欺负!”王寒愤怒的吼回去。
温凤淇听见声音,探头望向门口,一见来人,她立刻奔过去,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乖,别哭。”傅纬心疼的揽紧她。
王寒呆掉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的女人居然从他的怀抱直接投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温凤淇,妳给我回来!”
暗纬扬眉望向他,却将怀里的人儿揽得更紧。
王寒咬牙,正想冲过去扁人,聂永臣忽然开口。
“别气了,傅纬是她舅舅。”
王寒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诧异的看着众人。
暗纬露出浅笑,没有说话。
见他们都不打算解释,潘唯真怕事情愈弄愈复杂,连忙把她知道的全说出口。
“你别看傅大哥这么年轻,他比小淇的父亲更像个父亲,他很疼小淇喔!”傅大哥真是个超级好男人,什么事都能解决,她和永臣能在一起,他也帮了大忙呢。
案亲?原来小淇在他身上寻求父亲的亲情吗?说来他还算有点用处嘛,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很不爽。
没想到傅纬竟然这么年轻,依他在企业界响亮的名声,他还以为应该是个中年人。
王寒恼怒的将心上人拉离傅纬的怀抱,站得远远的。
“怎么了?”温凤淇不解的看着他。
“笨女人!”就算是舅舅,两人相拥的模样看来还是很碍眼。
“看在你这么宝贝她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次口出恶言。别再说她笨了,我家小淇聪明得很。”傅纬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马上就带她走。”
“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先回租屋处吧。”傅纬替他们拿主意。
“有差别吗?”
“差多了!没想到你挺笨的耶,回租屋处,你们是单纯的邻居关系,哪天去跟我姊夫呛声时才能理直气壮;现在回你那里去叫私奔,不仅难听,之后也没立场和她老爸对决。”
王寒睐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有下文,但一想到小淇在这里受尽委屈,若不尽快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他根本无法安心。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们,我们又不是坏人。”
“哼!”红玉集团的人都算。
“别这样嘛,那是她父亲耶,又不是仇人,不爽可以直接扁一顿,事情要圆满解决是需要时间和智慧的,永臣是最好的例子。”
“你想到办法了?”聂永臣问道。
“早就想好了,就等值得托付的人出现。”傅纬微笑望向王寒。
“把她交给我吧。”对他而言,她是最重要的人,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她,但这些话只有她配听,这些人就不必了。
这……真的可能吗?温凤淇一点都不抱希望。
“小淇,别放弃。他们死缠着妳是因为妳的能力,对吧?”傅纬柔声道。
“所以爸爸不会放手的。”
“若有一天妳的能力消失了呢?”傅纬狡黠地笑着。
“不可能的,几百年来从没有过这种情况。”温凤淇摇摇头。
“也许是不可能,但这种事只有妳自己才知道,不是吗?”王寒已冷静下来,望向傅纬的眸中不再带着恼怒。原来有人动了和他一样的念头。
“原来你也想到了,我收回『你是笨蛋』那句话。”傅纬赞赏的笑道。
“彼此彼此!”王寒终于露出笑容。
“现在要怎么办?骗他们说她的能力消失了吗?”潘唯真好奇的问。
“光骗是行不通的,不过,若有某种事件发生,大家就不得不相信了。”传纬嘴角扬起,眸里流转着精光。
“傅大哥,你说清楚啦!”
“比如说出了某个意外,她再也无法让人有求必应。”
“你想让她出什么意外?”王寒问道。
“我打算安排一场绑架,然后她在月兑逃时不小心撞伤头,于是很无奈的变成正常人了。”傅纬两手一摊。
“误差的机率呢?”王寒蹙眉。这种险招最怕意外了。
“零。我的保镖朋友多的是方法制造假意外,外人绝看不出来,同时也会有人在一旁保护她。之后就换永庭上场,身为红玉医院的院长,由他来证明她的脑部产生异变,已和之前完全不同。有了这样的事实,那些靠她吃饭的懒惰家伙就算觉得可惜,也只有接受这一切。”
“傅大哥,你实在好奸诈喔!”潘唯真睐了他一眼。
“多谢夸奖!对了,永庭说,他连证据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场。”
“傅纬,我想问你一件事。”王寒直瞧着他。“你为什么想帮她?他们三人该是红玉集团万无一失的王牌,只要他们继续发挥能力,红玉集团想怎么扩充应该都不成问题才是。”
说完,王寒瞧了聂永臣一眼,很难想象这个年轻斯文略显瘦弱的男人可以未卜先知。
“嗯,这真是个好问题,那么你呢?你为什么知道小淇的能力后也没兴奋得睡不着,反而气得想扁人?”傅纬微笑反问。
“这么残忍的事,就算她不是我的女人,我都无法接受。”
“所以你才能荣膺终身托付的重任呀!”傅纬点点头。
“别告诉我,你真的是抱着父亲的心情干这件事。”
“他不过是希望能彻底发挥他的实力罢了。”许久未开口的聂永臣替他回答。
王寒不解的望向他。
“这家伙说穿了不过是个自信心过剩的蠢蛋,有我们三人在,大家只想靠我们过好日子,这种差别待遇让这家伙很不爽,他只想证明他比我们行而已。”聂永臣淡淡的说道。
“臣臣,你真了解我耶!”傅纬痞痞地笑着。
温凤淇却明白,善良的小舅是无法见他们三人必须终生忍耐这些苦楚,才这么努力的,但他不喜欢被说穿,所以永臣哥是真的很了解他。
王寒见他们是真心想帮忙,于是温柔地望向温凤淇。
他好期待,不久的将来,她就能月兑离那种痛苦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