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还留在家里的是笨蛋。”杜孟萱边走边叨念个没完没了。
她明明已经逃了十天了,却依然不敢松口气,甚至走在路上还不时回头,就怕家中那五个没良心的哥哥们会突然冒出来叫她,然后五花大绑地将她掳回家等着嫁人。
没错,她堂堂杜家小么女跷家了。
原因正出在哥哥们打算把她嫁出去。
“拜托,我才几岁,真要成亲也是哥哥们先好不好?居然七早八早就想把我嫁掉,怎么?嫌我浪费粮食吗?我的食量又不大,杜家工坊很赚钱,多养我几年是会怎样?太没天良了。”
她气呼呼地四下张望找客栈,走了大半天,她饿惨了。
杜家工坊专司生产精致独特的饰品,不单是女子身上的饰品,就连男人的腰饰、帽饰等等各类饰品,和一些以宝石精制的巧妙小玩意儿也样样专精,是全国属一属二的饰品供应商。
最令人赞叹的是,杜家工坊由设计绘图到饰品制作,乃至于通路全都一手包办,除了与雷堡合作销售外,杜家工坊在各大城都有自己的店铺,能如此完整推销自家产品,是因为杜家五兄弟各司其职,充分合作的结果。
杜家工坊的生意蒸蒸日上,上门提亲者自然络绎不绝,杜家长辈早逝,一切由杜家大哥做工,但她万万没想到大哥会把脑筋动到她头上来。
“我才十八岁,怎么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来提亲,大哥就认真考虑起来了?人家想不透啦!”她恼得抓抓头发,实在不了解。
那个什么黄家……就她以前老往市集跑的印象……算是家道中落、没什么能耐的小财主,有没有钱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黄家的风评很差,她才不信大哥他们不知情,这种对象有什么好考虑的?
“难道是我上回闯的祸太过火,哥哥们决定惩罚我?但罚我嫁进这种人家,岂不罚我一辈子?这太狠了吧?大哥于心何安?不懂……真的不懂。”
她不懂是因为哥哥们向来宠她,就算她犯下滔天大罪,哥哥们也会替她顶下的,所以那天亲耳听见大哥说他会认真考虑后,她不仅头皮发麻,还全身冒冷汗,最后她连夜跷家了。
为了方便,她早已换穿男装,娇小的身子包在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衫里,再戴上同色粗布帽,秀发全扎在帽里,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在陌生城镇里虽然仍有潜藏的风险,却比她原本小彪女的身分安全多了。
只是她身上所剩银两已不多,谁教她同情心天天发作,只要看到可怜人,忍不住就伸出援手,若她想逃得彻底些,就得有找份工作的觉悟了。
“啊?有了!”她终于瞧见一家食堂,正想走进去,却差点被人撞到。
“别站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小乞丐!”店里的小二狠狠推了站在门口的小泵娘一把。
“啊?”那小泵娘和被她撞到的杜孟萱一起发出惊呼声。
“看,妳居然撞到客人了,还不快滚?站在这里当门神啊?”小二见状,立刻又大声斥喝那小泵娘。
“我不是小乞丐。”小泵娘朝杜孟萱歉然地鞠个躬,有些倔强地说道。
“天天赊帐半年都不还,跟乞丐有什么差别?等你们把钱还清再来吧!”小二骂完又进去忙了。
杜孟萱见那小泵娘不过十一、二岁,颓着肩走到对街,牵起两个小男童的手想离开,只是那两个小孩仍眼巴巴地望着食堂里热呼呼的饭菜,脚钉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走。
她瞧了瞧他们的穿著,虽不脏但很旧,还有补丁,看来是穷人家的孩子,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走过去微笑问道:“小泵娘,我请你们吃饭好吗?”
“可以吗?”小泵娘连同两个小孩都惊喜不已,但很快的,那小泵娘的脸又黯淡下来。“老板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姊姊,吃饭饭。”小男孩拉拉姊姊的衣角,肚子配合地咕噜咕噜直叫。
“那我们去吃包子吧!”杜孟萱想想也觉得若他们进去会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在外头还自在些,她想起街尾有家包子铺。
“好!”三张嘴异口同声地笑答,于是他们往街尾走。
“小泵娘,妳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什么没准备饭菜呢?”
“我家只剩我娘了,本来我娘种菜,我帮她卖,虽然吃不到大鱼大肉,至少三餐温饱没问题,但自从她病了之后,连承租的菜田都被人强占了,家里只剩一点点米,我想留着给娘吃,才带着弟弟们,想……嗯……”小泵娘红着脸没说下去。
“病了?生什么病?”
“我娘身子本来就虚,两个月前受了风寒后,怎么也好不了,我们又没钱抓药,就这样秏到现在。”小泵娘担心地说着。
“这样啊……”她斟酌着,也就是说身子补强一点,病应该就会自动好了。
他们已经走到包子铺前了,三个孩子全都张大眼瞪着热呼呼的包子笼,他们真的吃得到吗?
“老板我要……嗯……让他们吃到饱,剩的让他们带走好了。”杜孟萱见他们三人一副饿好几天的可怜状,干脆掏出一小块碎银付帐。
“那有什么问题呢?”老板见到碎银笑得阖不拢嘴,立刻拿出热呼呼的各种包子供他们吃个过瘾。
三个饿坏的孩子蹲在街尾快乐地吃了起来,杜孟萱也拿了个肉包站在一旁吃,这种情况她早见怪不怪了。在家时,她每每到市集找她的好朋友宋皖荷,也常见到三餐不继的人们,两人总是不忍心,有能力时就帮点小忙。
就在包子铺对面的茶楼里,一个容貌斯文俊秀的男子瞧见这景象,不禁微扬起嘴角。
这三个瘦弱的小孩刚刚才被对面的客栈小二赶出来,他猜是进去讨食,影响到客人,自然被轰出来。见他们走远,他还以为是到其他地方乞食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折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兄弟。
单是看那气质就知道不是一家人;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虽小,心却挺软的,只是这年纪的小孩居然独自上街,还带银两?
瞧他的穿著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他那怡然又自信的气质……或者是刻意乔装成一般人吧?
他四下瞧了瞧,没见到像护卫的人跟着,这么看来是贪玩,自个儿偷溜出来的小鲍子哥了?
只是这男孩生得也未免太过清秀了,尤其是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再加上如樱桃般的滟红小嘴,怎么看都秀气了些,骨架子也小,最重要的是他眸中那清澈又闪亮的朝气,让人印象深刻。
若他真是一个人偷溜出来,那么他的安危还挺让人担忧的……算了,敢一个人上街,本就该明白其中道理,他的死活可不干他的事。
“二少,王老板来了。”那男人身后的随从轻声说道。
“嗯。”那男人又瞧了杜孟萱两眼,才专心面对来人。
“小泵娘,妳刚才说承租的地被强占了,为什么?”没发现有人正盯着她看,杜孟萱好奇地问。
“就是我们这里的恶霸,他把我们家田里的菜都毁了,又搬了不少石块丢进去,说什么要赎回去就要拿十两银子去赎,我们卖菜半年不吃不喝都存不到十两,怎么可能换得回来?”小泵娘气愤的说着。
“这种事没人管吗?”杜孟萱心头燃起一把火。
“没人敢管,王子国是县太爷的侄子,谁管了谁倒楣……啊!”小泵娘突然脸色苍白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杜孟萱吞下最后一口包子,不解地问。
“说人人到。”小泵娘害怕地躲到她身后。
“王子国?”杜孟萱讶异地望过去,随即扬了扬眉。“那个大胖子?”
“对!”小泵娘不仅躲,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直到那人带着五、六个随从走进包子誧旁的大客栈,小泵娘才敢再探出头。
“没人敢管?”杜孟萱回头瞧着这三姊弟,益发觉得气愤,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小的甚至只有四、五岁,寡母又生病,那肥猪居然这样欺负人?
“小扮哥,你别生气,等我娘病好一点,我们就要搬回乡下了,田赎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小泵娘见她脸色铁青,连忙拉拉她的手。
小扮哥瞧来大不了她多少,王子国这种人不是他惹得起的,她不能害好心的小扮哥受到牵连。
“我不生气呀,你们继续吃,顺便喝碗豆花吧!对了,药铺在哪里呢?”她露出灿烂笑脸,拉着两个小男孩坐到豆花铺前,抱起那个小的坐上椅子,替他们各点了碗热呼呼的豆花,边回头问道。
“呃……那边。”小泵娘迟疑地指出方向。
“我去去就来,你们慢慢吃,不够再多叫些。”杜孟萱微笑走了过去,她是没能力教训那种人,但整整那烂人稍稍出口闷气总行吧!
没多久后,她带了些巴豆粉,由后门混进那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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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小扮哥,这些真的都要给我们吗?”小泵娘张大了眼,又是米、又是腊肉,还有一大包的补药,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小袋的碎银,他们可以买些营养的东西,让娘好好补补身子了。
“嗯,你们快点回去吧!”杜孟萱已经把身上的银两花得差不多了,但她一点都不心疼,朝他们挥了挥手。
三姊弟走到对街回头又望向大恩人,却突然张大了眼,大恩人身后的客栈里冲出了好多人,而且个个眼露凶光。
“到底是谁在我饭里下巴豆的?”那个大胖子王子国脸色惨绿的大叫。
“就是他,就是他,他扮成小二偷端走了菜,不关我们客栈的事啊!”店小二指着杜孟萱大叫。
“捉住他!”王子国气呼呼的大叫。
“啊?穿帮了?”杜孟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立刻拔腿就跑。
王子国的手下追着她,杜孟萱只跟着哥哥们学了点皮毛防身功夫,面对五、六个彪形大汉,根本派不上用场,幸好她的脚程很快,她努力地跑,由街尾跑到街头,准备累死他们,那她就月兑险了。
“啊?怎么变多了?这里也有?你们怎么这么闲?”这头又窜出几人,她吓得急转弯,推倒不少路旁小摊子,阻拦了追兵,但被十几个大汉狂追,反而是她跑到脚软了。
她心想这下子惨了,正努力动着她灵活的小脑袋,思考该怎么开溜时,茶楼里走出一名斯文男子。
“啊?让开!让开!”她大叫出声,却来不及了,直接撞了上去。“哇……啊?”
没想到她这么大的撞击力没撞倒那人,反而是她倒弹了好几步,跌坐在地,她捂着大叫:“痛死我了!”
那斯文男人早在她撞上来时就瞧见她了,却没拉住她的打算,任由她撞上又跌坐在地,他只冷冷瞧了她一眼。
“捉住他!”王子国又在客栈前大叫。
杂沓的脚步声拉回杜孟萱的注意力,她回头就见那一票凶神恶煞朝她狂飙而来,顾不得痛,手脚并用地爬向那男人。
这家伙长得器宇轩昂、人模人样的,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最重要的是他会武功。她是三脚猫没错,但眼光却很准,这家伙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男人瞧着她狼狈的动作,她再爬下去肯定要被抓了,终于,他伸手将她拉了过去,却在她的身子贴上他时,微扬了扬眉,这触感……
杜孟萱二话不说,立刻爬到他背后,两手紧抱着他,只露出一颗头,朝那些人大喊:“你们最好看清楚再动手,我家老大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大人物。”
“老大?”那男人身后的两个随从不禁失笑,这小子乱说话又巴在二少身上,二少怎么没把他踢开啊?
那几个小啰喽真的停下脚步了,迟疑地看向王子国。
“来呀!来呀!你们敢过来,我家老大绝对会让你们躺半个月出不了门。”杜孟萱见这男人没反对,胆子更大了,还在他身后朝那些人扮鬼脸叫嚣挑衅。
“这小子是二少的人?”王子国脸上直冒汗,肥手压着肚子,显然巴豆威力仍在。
那男人微微一笑没否认,从来没人敢中途乱认主子的,这小表居然还敢叫他老大?太有趣了。
而且她整个身子贴在他的背上,那柔软的触感更让他确信了刚刚的猜测,若不帮她,被这伙人发现,她的下场会很惨。
“这……”王子国纵然有一肚子火,但雷堡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他家的生意全靠雷堡,他……
“这小子干了什么事了?”雷二少的随从开口问。
“呃……我想是误会了,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巴豆,我想不可能会是二少的人……嗯……我先失陪了。”王子国满身是汗快忍不住了,匆匆就往客栈里跑。
“失陪了。”小啰喽们也做鸟兽散,一下子街上冷清许多。
“哼!没胆的烂小人。”杜孟萱又朝他们扮了好几个鬼脸。
“妳可以下来了吗?”雷皓云终于开口了。
“啊?是是!老大。”她显然是叫上瘾了。
“别叫我老大。”雷皓云回头,上下打量着她。
近看才发现她个头好小,唇红齿白,尤其是柔女敕的雪白肌肤,没几个女人比得上,刚刚那触感……他应该不会弄错,她……挺值得玩味呢!
这家伙近看还多了几分甜美的气息,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疼爱的错觉,她到底几岁?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平板的胸前许久,若超过十六岁就可怜了。
“不能叫老大喔?可也不好一直叫你恩人吧?有点好笑!”瞧着他俊朗斯文的面容,竟让她不自觉脸红。
这男人个子很高,身形颀长,再加上儒雅的气质,有如文人般令人如沐春风,但刚刚那一撞,让她明白他有多结实,而且他的五官很斯文,剑眉英挺,凤眼清澈有神,鼻管直挺,再加上厚薄适中的唇瓣,奇怪?美男子她看多了,怎么瞧着他,会让她有点心慌悸颤的错觉啊?
杜家专生俊帅美男子,她的哥哥们容貌一个个出色无比,但眼前这男人还多些不可一世却又不惹人厌的狂傲,听那烂人的叫法,这年轻的男人应该身分很崇高吧!
但这男人分明不想理她,只拿冷眼不停地打量着她,而且那目光里闪动着她读不透的意念,让她的心有点毛毛的。
“我家二少是雷堡二少爷。”雷德自动提供答案。
他的主动说明让雷皓云不悦地扬起眉头,雷德什么时候变成大嘴巴的?
“你可以叫他二少,也可以叫他皓云少爷。”另一名护卫雷明也跳出来解说一番。
雷皓云当场傻眼了,怎么他的护卫这么简单就泄漏他的真名?难不成她有本事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疼宠她?
“原来是雷家二少啊!失敬失敬!”杜孟萱恍然大悟,难怪他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气度,原来大有来头啊!
雷堡什么生意都做,食、衣、住、行只要和人有关的,能赚钱的生意,都在他们营运的范围里,所以才和杜家工坊签长期合约,替两方都赚了不少银两,她……能不能暂时赖上他啊?
“小扮哥?”方才那位小泵娘直到王子国的人都走光了,才敢过来。
“咦?你们还没回去啊?”杜孟萱回头瞧见他们,立刻漾开笑脸,模模两个小男孩的头,最小的男孩抱着一大包的包子,开心地直笑着。
“小扮哥,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你去药铺只是去抓我娘的补药,没想到你还买了那个,嘻……”小泵娘瞧见王子国狼狈的模样,心中怨气消了不少。
“唔……那人说他认错人了,所以绝对不干我的事,大家开心就好。”杜孟萱眼神心虚地瞟来瞟去。
“嗯!”
“小泵娘,妳娘若可以起床了,还是快点搬回乡下吧!免得他又找你们麻烦,我不在可不能再帮妳了。”杜孟萱担心地吩咐。
“我知道,谢谢你。”小泵娘再三称谢后,才抱着大包小包,领着弟弟们回家了。
“原来你是为了他们才放巴豆的啊?”雷明恍然大悟。
他们当然听闻过王子国的劣迹,但他们每回来谈生意,来去匆匆,并不曾真正目睹过他的恶行。
“对呀!欺负寡母幼儿算什么男人?”杜孟萱气愤地应道,随即察觉露馅了,立刻换上茫然的表情,“啊?什么巴豆?巴豆是什么玩意儿?不关我的事,真的。”
雷皓云瞧着她睁眼说瞎话,见两个护卫都笑了出来,他却深感不悦,这家伙做事都不顾后果的吗?今天没遇到他,她肯定被抓了,后果有多严重,她不会不知道,抑或她根本没想到?实在太蠢了!
“小兄弟,他们手上拿的那些全是你买的?”雷德眼里多了份温柔,对她的好感正在加分中。
“嗯,所以我把钱全花完了,雷二少,你缺不缺侍童啊?”她转身对上不时打量着她的雷皓云,眼巴巴地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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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童?你当我家二少几岁啊?哪还需要什么侍童?”雷德哈哈大笑。
“更正,二少从小到大没用过任何侍童,你省省吧!”雷明也跟着取笑她的痴心妄想。
“奇怪了,我又不是要当你们的侍童,你们鬼叫个什么劲啊?”杜孟萱瞟他们一眼,又满心期待地望向雷皓云。
“给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平白多个侍童?”雷皓云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这家伙挺有趣的。
一般人见着雷德和雷明高头大马的身形,多少会安分些,偏这矮小子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是太笨就是胆大包天了。
“一百个理由列给你都行,雷二少,你常出门在外喔?”杜孟萱眼里闪动着期待的火花。
赖上他,一来再也不必怕遇到恶霸,更重要的是可以四处玩,三餐也有着落,再没比这更好的事了。
“嗯!”瞧见她眼里可疑的光亮,雷皓云十分确信这家伙缠上他,纯粹为了有得玩。
“有个人跟前跟后伺候你,在枯燥乏味的行程里,还能陪你说话解闷,你不觉得有趣多了?”
“妳当他们是死人吗?”雷皓云瞟了瞟雷德和雷明,就见他们一脸逗趣地等着看好戏。
“哎呀!那不一样啊,他们当你是主子,说话哪能尽兴?我不一样啊,虽然当了你的侍童,你也算我的主子了,但我一定一本初衷,只当你是朋友,那样说起话来自然真诚多了。”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
“就在你刚刚救我的那一瞬间啊,我……孟萱一辈子当你是朋友!”她差点说出全名,连忙吞吞口水,还拍拍胸脯保证。
雷皓云又瞟瞟她平板的胸部一眼。“妳叫孟萱?几岁?”
他实在猜不出来这种瘦弱身材能有几岁?
“对呀,对呀,我叫孟萱,十三岁。”她说谎不打草稿,开心地等着他的雇用。
反正她本来就叫孟萱,只是没提姓而已,那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嘛,嘿嘿……
他直觉地不信,但这并不重要,只想知道会不会背上诱拐的罪名。“妳有钱帮人,怎么会轮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呢?”
“呃……出门在外难免嘛!而且我身强体壮可以工作,刚刚那几个孩子还那么小,钱给他们用比较适合啊!”
“出门在外?妳家在哪?为何不回去?”
“一定要说吗?”她心想,若说谎恐怕骗不过这男人,但有些事是一定要瞒到底的,比如她的性别,绝不能让人知道。
“妳慢慢想吧!”雷皓云转身就走。
“我和家里的人闹意见啦!”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选择说出一部分真相,反正她不满哥哥们的做法是事实。
“跷家?”果然,真留下她,肯定麻烦一堆。
“你不必担心他们啦,反正是我求你的,我们可以签张合约呀,证明你没诱拐我,是我自愿当你的侍童的,就一年吧!一年后,我气消了,自然就回去了。”
她打的如意算盘是,一年后她都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大哥他们想逮她,只有求神问卜了,嘿嘿!
“一年?”多个有趣的人玩,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雷皓云再次打量起她来,她看来很调皮、爱捣蛋,被玩了不会哀怨,只会想报复回来,过程应该挺有趣的吧?
再者,真有麻烦,他也不在乎。
“唔……那个……”雷德瞧见主子眼里的劣根性了,立时同情心大发,很想劝杜孟萱转身快逃。
“你喉咙痛?”雷皓云一脸关心地望向他,眸里却多抹严厉。
“不……不,现在没事了。”雷德心虚地退后一步,万分同情地瞧了杜孟萱一眼,这小子只有自求多福了。
她被瞧得莫名其妙,回头又见雷明也一副“你要多保重”的怜悯目光,他们是怎么了?雷堡的人似乎都有点怪呢!
“侍童吗?也好,反正我也没让人伺候过,就享受享受好了。”雷皓云瞧着她精力旺盛、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倒想看看她能撑几天。
他的侍童可没她想象的那么好当呢!
“二少,你真是太英明了,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杜孟萱开心地跳上跳下。
她真的赖到一张有钱有势的保命符了。
“我当然不会了。”她才是那个可能后悔的人吧!炳哈……接下来的日子太令人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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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雷皓云敲了她的头一下。
这小表在马上倒得歪歪斜斜的,再睡下去就要坠马了。
他们一行人正专程赶往信州。
雷皓云这回顺着河岸走,主要是为了视察雷堡的河运状况。这些月来,零星传来一些遇劫事件,其中以信州最严重,他和大哥研判是由南疆流窜来的海盗所为,他的亲临视察,正是为了找出彻底解决的办法。
“还没到吗?”杜孟萱张着惺忪睡眼,千万别再睡破庙了,她已经被各种蚊虫叮了好多包了。
一行人赶了三天的路,自然错过可落脚的小城镇,听雷德说今天一定可以进城躺在床铺上,她才硬撑的。
“妳确定妳这样子有办法伺候我吗?”雷皓云好笑地看着她,别要他伺候她就不错了。
“二少,你放心吧,看到床我的精神就来了,我会伺候你的。”她嘿嘿笑着,不敢说全身骨头都在哀号,先让她躺上床睡个十天、八天吧!
终于,在她差点掉下马前,他们进城了,一行人立刻住进当地唯一的一间小客栈。
“咦?”杜孟萱讶异地看着关上的房门,又瞧向和她同房的男人,有这样的事吗?
“妳这什么表情?”雷皓云扬高眉睨着她。
“唔……二少不一个人睡吗?”她吞了吞口水,这一睡,她的名节岂不毁了?
“妳忘了,妳是我的侍童?妳不睡在这儿,怎么服侍我?”雷皓云瞅着她,有些恶意地反问。
“唔……也对。”她咬牙认了,反正她现在是男人,没有名节问题,更重要的是,只要大哥他们不知道,就没问题了。
“先替我捶捶背吧!”他坐在床沿吩咐道。心中却有更大的疑惑,她到底有多重大的理由,不惜做这么大的牺牲?
“噢唔!”杜孟萱乖乖走过去,小手叮叮咚咚地敲着他的肩,快张不开的眼不时瞟着床,她好想睡喔!
“妳的力气比蚊子还小。”从她节拍不一、轻重不同的捶法,他猜身后的人八成又要睡着了。
“唔……”已进入昏沉状态的她迷糊地应了声。
雷皓云偏个身,靠在他背上的人直接趴了下来。
“啊……啊?!”
“醒了?”雷皓云带着趣意瞧着横趴在他腿上的小侍童。
“呃……醒了。”一时仍不懂她怎么突然就趴在他身上,杜孟萱手忙脚乱地站好。
“看妳这样子,让我很怀疑签了纸赔钱的合约了。”雷皓云嘴角有抹可疑的笑容。
“唔……凡事总有个起头嘛,虽然我是头一回当侍童,二少不也没用过侍童?照理说,你应该不知道侍童该做什么事吧?”
“不然妳以为侍童该做什么?”他微笑反问。
“这……”她也不知道啊,应该和她的丫鬟做的差不多吧!
“我不管别人的侍童做些什么,我的侍童是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她嘟高了嘴,久久才不情愿地点头。
门上传来敲击声,“叩叩!”
“客倌,送热水来了。”店小二大声叫着。
“进来。”
店小二指挥着人手,快速地将木盆摆好,注入热水,再将屏风摆妥,随即退去。
杜孟萱羡慕地看着那一大盆的热水,她也好想洗个热水澡喔!
“发什么呆?过来更衣。”雷皓云将她的热切全瞧在眼里,却只冷淡地催促道。
“喔!”她走过去瞧他一眼,连忙垂下视线盯着他的胸膛,月兑男人的衣服?这绝对不能让大哥他们知道,谅他是雷堡二少,都会被大哥他们给分尸的。
“妳以为用看的就能把衣服月兑掉吗?”雷皓云讥笑道。
她再扮个鬼脸,心一横,小手移到他的环扣上,一一解开。反正她现在是男的,二少也把她当男的,所以男人替男人月兑衣服,一点暧昧都没有。
就算她在心中一直默念着,可好不容易将他的外衣月兑掉,她已满面通红,匆匆将他的外衣摆在床沿,退开两步。“这样可以了吧?”
雷皓云瞧着她快要烧起来的脸蛋,嗤笑两声,自在地走到屏风后,享受难得的热水澡。
杜孟萱坐在离屏风最远处,听着不时传来的水声,脸上的红晕怎么也退不去,天!她居然跟个果男同处一室,让她好想夺门而出。
但……她跑了,往后的日子怎么办?赖着他,是目前唯一安全又有得玩的法子,她只好学大和尚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冥想了。
“妳又睡着啦?”屏风后传来呼叫声。
“没!我哪有睡?”她跳起来。
“过来替我擦背。”雷皓云出招了,眼里闪动着期待。
杜孟萱张大了嘴,擦背?!擦背是什么东东?是她以为的那种行为吗?他要她替他擦背?他没手啊?
“孟萱?”雷皓云只想确定她的底限在哪里?他能玩她到什么程度?
“来了!”她垂头丧气地应道。
拖着脚步磨磨蹭蹭了好久才踱进屏风后,就见他的肩背微微露出木盆之上,男人的背,她只看过哥哥们的,却也没碰过啊,这雷二少分明是故意玩弄她嘛!
不行,她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女人啊!但这种事不必靠其他人吧!
“快点!等妳就定位,水都凉了。”雷皓云催促着。
“喔!”她欲哭无泪地蹲在盆边,拿着布巾悲惨地替他擦背。
没料到正享受着她的服务的男人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看来他可以玩的界线很广呢!
杜孟萱瞪着他的背,懒惰鬼!讨厌鬼!不停地骂着,可她骂着骂着,却也被他线条幽美、结实好看的背部吸引了目光,这是训练过的身躯,没有一丝的赘肉,就连他的手臂都同样结实好看。
半晌,她才察觉自己居然对着他的背起了遐思,脸一热、心一揪,热浪窜过全身,气自己居然胡思乱想,而始作俩者却享受着她的服务。她一恼,小手故意不小心抓过他诱人的美背。
“妳属猫啊?干嘛抓我?”雷皓云偏头瞪她。
“不小心嘛!人家第一次当侍童啊!”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瞄了眼她留下的爪痕,心头满意极了。
雷皓云不屑地撇撇嘴角,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好得意的?
“扶我起来吧!”他轻松再出招。
“啊?!”他说什么?
“快点!”他催促着,大掌已经往后一揽,直接压上她的肩。
“啊?!”她眼里蓄满惊慌,直觉地往后退,却因着他手臂的力量又弹回来,而且是直接贴上他的脸。
又热又软?她的圆眸瞪大,对上他戏谑的凤眸,这么近?那那……那又软又热的东西是……
啊?啊?啊?这是什么状况啊?杜孟萱瞪大眼,全身僵硬如化石,现在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