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各个教师办公室里没有一丝声息,教师们铁青着脸就像自己死了老子。昨天冲下楼去安慰校长的教师在办公室里被人冷淡了,但他们不以为然依旧显得很有信心,谁能说他们什么,有所好恶都是个人的权利。不过,空气很沉闷,好像有两股力量在较量。
校长把教师一个一个地找去谈话,被叫去的人回来耷拉着头都不说话,其他教师也不问校长找你去谈了什么。迷雾笼罩着每一个人的脸庞,如果没有弄清谁是真正的举报人,谁都是嫌疑对象,有人这样说。陆和平马上哇地叫了出来,说他爱人调进来的事要搁浅了,校长对他谈学校里乱糟糟地不好调人。另一个人接着唉声叹气起来,他只说害人了,教师们知道他要填入党志愿书了,孙耀词一不高兴,这事怕泡汤了。
卞小忠一直不敢作声,他噤若寒蝉,他一直在想这封信会引起什么样的祸端。孙耀词的报复非常强烈,他的连襟在县政府办公室,小舅子又是本镇镇长,平时他用公款送礼,他编织的关系网罩了半个天。他想自己一时气愤写了这封举报信,他能不知道?现在又损着别的教师的利益了。这不是惹了祸?
校长一个一个地找着谈,圈子越来越小。卞小忠已等待孙耀词找他了,到时候自己说还是不说?如果痛哭流涕地说自己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校长能放过他?如果校长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总不能说我看到你跟白娟亲嘴什么的。要说总得另外想个原因,思量再三,这个可以替代的原因就是找不到。找不到原因的卞小忠心急如焚。就在这时体育教师小普从外面进来向教师宣布一个惊人的消息:举报信是邵汉杰写的。
教师们不约而同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卞小忠月兑口而出问小普这是不是真的。小普表情生动地说,邵汉杰在校长面前承认的。妈呀!卞小忠高兴得险些昏过去。只要有人承认就好,大家终于从嫌疑对象中解月兑出来了。人们开始说话,话题决不涉及到昨天和今天的事。
邵汉杰进办公室里来了,果然他证实了这个消息。难道邵汉杰也写了举报信?卞小忠突然激动起来,他找出一支烟来向邵汉杰走了过去。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邵汉杰进这个年级办公室就是想寻求这种支持。邵汉杰非常感激地看了一眼卞小忠,索性又示意向小忠要火。卞小忠忙不迭地给邵汉杰点火,就火的工夫,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悄悄地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邵汉杰和卞小忠。
卞小忠猛地发觉自己搭错了神经,好容易天上掉下个替罪的,自己怎么又往套子里钻?
卞小忠正懊丧得无法解月兑,邵汉杰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他笑教师们可悲,他说孙耀词之所以有恃无恐,还不就是因为有的教师胆小怕事没有正义感吗。他越说卞小忠越急,他怕邵汉杰继续大发议论,在别人看来自己不成了邵汉杰的同伙吗。出乎意外的是邵汉杰不再说了,他不屑跟卞小忠谈什么,手指夹着烟走了。
卞小忠对邵汉杰的行为有些模不着头脑,这个邵汉杰怎么啦?他为什么承认自己写了举报信?卞小忠飞快地追上去问,这信真的是你写的?不料邵汉杰火气来了,说你他妈的管我写不写信,孙耀词的错误是秃子头上的虱。我说这信是你写的。
卞小忠愣住了,邵汉杰的回马枪杀得他趴下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上这么一句话。邵汉杰是个粗人,又是天不怕地不怕,你说他举报了孙耀词,只要是事实,他不耐烦了就会说是他举报的。可邵汉杰倒过来这么一说,卞小忠吓着了,他没有勇气追上去责问,你邵汉杰把话说清楚之类,而是回头一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