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城主不仅信守诺言,而且还很大方地送他们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他动用了怎么手腕,不仅让皇太后干脆地答应取消国舅府与谢家的婚约,更由皇上亲自为二人下旨赐婚,佳期择定于隔年元月十五上元节。
出于为人父者对爱女的心疼与不舍,谢孟宗坚持谢宁香必须风风光光地由洛阳出阁,所以严擎烈只得更改计画,由玄膺先行回返苏州,自己则留在洛阳遥控与主持帮务,并成功地让蕾龙帮在北方多了好几个据点。
大伙儿心知肚明,朝廷此举是为了拉拢苍龙帮,藉由如此顺水推舟的恩情与苍龙帮在江湖的威望,以更稳固皇上之位。
这样的做法究竟有没有收到他们期望的成效姑且不论,倒是苍龙帮为了感谢皇上的成全,特别进贡他们即将鬻售的新产品,名日“霄汉风华”。据说皇上相当喜爱,下令上元节时,境内各州府治皆须燃放。
于是,在街上灯烛辉煌、处处火树银花的上元节,天空间也同时从境内各地燃起亮眼烟花。
在天上人间皆如此璀璨的时刻,她,谢宁香,再嫁了!
因为嫁的是同一个人,所以在风风光光循礼嫁入严家门后,她就秉持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气度,扯下头巾,陪着严擎烈出现于筵席间,一同招待宾客。
令谢宁香最开心的,莫过于失踪已经近四个月,毫无一点音讯的师父璩若影也前来道贺,纵使她满脸不甘不愿。
严府传家之宝--九转腾龙璧,经过长时间的消声匿迹后,终于公开于世人眼前展露风华。
谤据帮主夫人的宣称,有能力勘破其中玄机者,即可独得藏于璧中的丰厚奖赏,时限只及于今夜。
奖赏到底是怎么没有人知道,只见一大群人,不论文士还是武汉,围在璧旁指指点点,讨论得不亦乐乎。最后有人呼吁干脆集思广益,奖赏大家均分。更有人惊艳于其精细的雕功和机关,商请苍龙帮复制这一类形制的饰品贩售。
平时让人望而生畏的帮主,今天因为心情极佳,难得不摆架子,苍龙帮众见机不可失,纷纷卯起来努力进酒。
谢宁香自认酒力不够好,于是随意找个借口开溜,来到严纤纤身旁,好奇着她到底在看怎么。
苞着往她眼光注视的方向望去,是副帮主玄膺,正很没形象地与一票男子划着酒拳。
“看见没算多久以前还相当憔悴消瘦的伪君子,已经恢复成如此生龙活虎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很不痛快、不甘心是不?”
“宁香嫂子,妳的轻功又进步了。”严纤纤转头看她,眼中有些许讶异,而后挑起眉笑道:“连妳也开始叫他伪君子了?”
“当然,那人做怎么事都一副古道热肠,帮人帮到底的模样,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好处,让人被骗了还会傻傻地感谢他,然后他再笑着告诉妳不过是互谋其利而已!”谢宁香咬牙切齿道。
“说得对极了,恭喜嫂子终于认清他那个人!”严纤纤拍拍手,表情阴森。“还好我前阵子报了点仇,稍稍宽慰一些冤气。”
“报仇?对了,我一直想问妳,擎烈都说了不准动他,妳又是如何把他整成那副三分是人、七分像鬼的模样?”
“秘密。”纤长手指轻点红唇,很骄傲地摆明不想多说。
“哼!不说就不说。”装怎么神秘!“那妳告诉我,他当时究竟是如何将妳带回帮里的?”
“妳问这个做怎么?”严纤纤表情防备。
“好奇啊!想知道他究竟做了怎么让妳气成那样?”
“也没做怎么。”很云淡风轻地耸耸肩,但是表情依旧有点狰狞。“他只是很不客气地问我,是要我自己走,还是由他把我押回来。”
“然后呢?妳不理他继续走妳的,所以他点妳的穴,或强迫妳做怎么?”
“都没有,我哪里那么笨,玄膺的功夫可不算好惹的,妳不也见识过了。”美眸有些不屑地睨着谢宁香。“当然是选择自己走回来。”
“这妳也能气成那样?”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心眼小呀!”轻哼一声,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当时的颜面全无,而后仰起头慢慢走开。举步款款,香风吹送,引来无数追寻者的痴迷目光。
“夫人,纤纤小姐真的好美喔!”无双刚送完茶水,走上前偎向谢宁香,眼光却看着严纤纤,满脸崇拜。“唉,如此美丽、聪慧、有气度又善良的女子实在不多见了。”
“有气度又善良?”
“对啊,夫人受伤去莫离山治疗的时候,大家都对副帮主很不谅解,只有纤纤小姐天天关心我们有没有按时送饭到囚房,不忍心让副帮主饿着呢!”
“是吗?”纤纤哪有可能这么好心?
“没有错啦,但……”清秀的脸上有着浓浓的疑惑。“那一阵子副帮主不知道怎么了,送进去的饭都不肯吃,偶尔吃了,就会听到他在里面大吼大叫,有时候还会听到好象很痛苦的申吟,让我好担心他是不是疯了。”
她转头看着无双满是不解的小脸。“那阵子三餐都是妳在送吗?”
“对啊。”
“有没有看过怎么异样?”
“没啊!呃……也不能说没有,那阵子偶尔会在灶房附近看到黑影,总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毛病,还好现在没再见到了,我想眼疾应该是好了吧。”
“无双,妳的纯真果然堪称奇葩。”举世在一旁冷冷开口。
“举世,妳这话是褒还是贬呀,我怎么觉得妳在骂我?”无双哭丧着脸。“妳还没有告诉我,副帮主现在老是喜欢欺负我、找我麻烦,我到底该怎么对付他啊……”
无双后面的抱怨谢宁香没再听入耳,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前方一对男女给吸引去了。
“师父,晏大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那两人身旁。
“宁香,都成为帮主夫人了,怎么还老像个小孩子?”晏郡平温笑着调侃。
“性格是天生的,很难期望她长进了吧。”璩若影在一旁讥讽道。
“师父,您还在不高兴啊!”近似半月形的溜溜大眼中,满是无辜。
“我想,任谁得到新娘子说见不到自己就当场自裁,让婚礼变成丧礼的威胁,都不会高兴的。”
包何况,还真的让中上各处都可看得到烟花……
呿!她已经能预见往后确实不得安宁了!
“别生气嘛!今天是徒儿大喜之日,师父是尊长,不可失了风度的。”她摇着璩若影的手娇笑。
“妳喔,以后要任性,多少也该顾虑身旁之人的心情。”
“我知道啦!不过,我也是真的有事想请问师父呀!”
“怎么事?”
“就是……在莫离山疗毒养伤的时候,您提到纤纤的药柜之事,可是并没有说完全,话语就遭打断,后来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再问。”
“其实这也不算怎么重要的事,就是纤纤暗柜内的药,对于养伤治病起不了多大作用而已。”
“为怎么?”
“因为她那暗柜之中,有五成以上是药,剩下的,则有一半以上是迷药。”突然想起怎么似地,璩若影很郑重地拍着谢宁香的肩膀道:“所以,宁香,往后无论纤纤拿任何药物给妳,都记得要提防一些,知道吗?尤其我见纤纤似乎特别喜爱逗妳,善自珍重了。”
“啊?!”她只能满脸错愕,吐不出一个字。
“若影,妳跟宁香说了怎么?”严擎烈走过来,看到谢宁香受到打击的表情,不禁莞尔。
“没怎么,只是要她认清事实而已。”她笑得有些恶意。
“别老爱欺负她。”他低声在谢宁香耳边说了句话,只见谢宁香脸儿乍红,点了点头。而后,他拦腰抱起她准备离开,走前还对特地对晏郡平开口:“晏神医,恭喜你了。”
“是谁无时无刻在想鬼点子的啊,分明护短!”璩若影老大不爽地咕哝,转头看晏郡平。“师兄,擎烈向你恭喜怎么?”
“恭喜彤儿要当娘,而师兄准备当父亲了呀!”他爱怜地轻抚她颈后,看着她顿时呆愕的表情,讶问:“妳难道都没有察觉吗?”
石化片刻过后,美丽的脸蛋才猛然爆上红潮,她指着严擎烈离去的方向问:“他……擎烈怎么知道?”
“因为我方才告诉他,我们约有两年的时间会住在莫离山,哪儿都不会去。”
“我怎么完全没有察觉?”无力地倚着他哀叹。
“或许是妳过于依赖师兄了吧。”轻吻她的发际,他温柔地牵扶着她往留客苑走去。
寄情苑内,再度被布置成新房。
“应该不需要再喝一次合卺酒了吧?”谢宁香坐在床沿,看着桌上的酒杯,不禁想起自己在上次新婚之夜时摆弄的乌龙。
要不是误信严纤纤,她哪里会做这么丢脸的事!
等等!药……
“礼不可废。”严擎烈举壶注酒,将酒杯递给她。
她虽然与他勾着手将酒一饮而尽,可是表情却明白显示出心不在焉。
“在想怎么?”他取走她手上的酒杯,放到桌子上。
“我在想……玄膺究竟是怎么着了纤纤的道?”
脑袋转啊转,将刚刚筵席问所有人的话拼凑起来,顿时有了答案!
“啊炳!我终于知道了,”很开心地拍掌大叫,而后笑倒在床上。“啊,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炳哈哈哈哈!”
“宁香,我得先提醒妳,千万别在玄膺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无奈地坐在床沿,月兑鞋上榻。
“为怎么?”
“因为他的心眼气度,和纤纤一般,都不算大量。”
“哈哈哈,这么糟呀!”还是乐不可支。
“不算糟,通常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和纤纤不尽相同。”严擎烈说得很理所当然,没怎么好意外的样子。“从现在开始,我的妻,可否让妳眼底脑海中只有为夫……”
也是月圆人圆的望日,苏州水乡的河渠与人家,处处灯火交相辉映,天空中或有一两朵银花闪耀,为将要结束的节庆,挥洒最后的辉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