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俊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由浴室里走出。萧亚云耸耸肩,顺手搁了话筒,“打错的吧!”
“哦!”俊仁不甚在意,开了冰箱取了可乐,仰头便是一大口“咕噜、咕噜”的牛饮着。“哇!真好喝!”
萧亚云挂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孩子气的俊仁;今夜她的衣服是特别订制的,黑缎的低胸礼服,将她的身材突显的更为完美,宴会中的男人,全都像癞蛤螟般挤在她的身旁,显然她那一身女乃油般柔腻的肌肤,挑起了男士们一亲芳泽的。
“巧遇”在同一地点参加晚宴的俊仁后,她便托辞要俊仁保护自己。
俊仁显然十分喜欢这个护花使者的身分,别人羡慕的眼光,让他服务亚云更加起劲。
“碰巧”两人又订了同一间旅馆,更顺理成章的一同离席。
俊仁不耐全身上下的西装束缚,要亚云稍坐,就去冲凉。
亚云原本是忐忑的跟着俊仁进入二○六房。虽然,俊仁待自己一直彬彬有礼,但是熟人犯罪的新闻也是屡出不穷的;直到俊仁不理会自己去洗澡时,她才松了口气。
她对自己的容貌、身材一直有着强烈的信心,因为外表,她曾获得不少次意外的帮助。没想到,俊仁并不是一般的登徒子,对待她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加深了雪柔与俊仁的隔阂,但是俊仁对自己仍如何候一尊女神般,尊敬着亚云,完全没有男女朋友间的亲昵。
亚云悄声叹息着。
“俊仁,今天晚上够累了吧?”
“还好。若是雪柔也一起来更好!”
“哦?”
“她最喜欢看一些精致的小东西,要是她看见晚宴用的杯盘图腾那么精巧可爱,她一定会高兴死的!”
“你似乎跟雪柔相知甚深嘛!不管何时何地,你老是提着雪柔、雪柔的,我真怀疑你的女朋友到底是谁?”萧亚云并未怒气冲天,她以探究似的神态研究着俊仁。
“你别胡思乱想!她只是我的好兄弟、好哥儿们,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所以她的一些习惯我都了解。”俊仁慌忙的解释着。“亚云,你别想错,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是吗?我真怀疑!”亚云嘲笑着俊仁,“我们的关系应该只是‘普通认识的点头之交’吧?!试问,你方俊仁对我萧亚云了解多少?你曾关心过我的一切吗?你所有的话题全在林雪柔身上打转,奉劝你,还是早日醒醒吧!”
“醒醒?”俊仁蹙着浓眉,大惑不解。
“言尽于此!我去睡啦!”
亚云带着狡黠顽皮的表情,扬长而去,俊仁连阻拦她的念头也未曾兴起,他只是思索着。
可惜,俊仁的思考未及五分钟,便已呼呼大睡!
“她去哪里?”
“二水乡下。”
俊仁忙完会议,一回来便往林家报到;只可惜,雪柔已早他一步出门。
“跟杰明叔叔一起回去的哟!”丫丫热切的报告着,“杰明叔叔来接雪姨,还要婆婆跟我一道去呢!婆婆说她肚子痛不去,丫丫要陪婆婆,所以也不去!”
“丫丫真是婆婆的好宝贝!”林母拍着丫丫,爱怜的说着,“你到房里看图画书,婆婆有话跟叔叔说。”
“好!”
听见丫丫合上房门的声音,林母才转身面对已憋足一肚子问题的方俊仁。
“坐下!坐下!吧妈仰着头看你,脖子会扭到;站起来腿又会酸,所以——”
“干妈!”俊仁已焦急得忘记不该跟干妈大嚷大叫,“你让雪柔跟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走,干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俊仁!住口!”林母慈蔼的面孔也变得严肃,她喝斥俊仁,希望他明白自己错误的举止。
俊仁虽然明白自己轻率的口吻让干妈愤怒,但仍无意压低自己的怒气,他实在太震惊、太讶异了。以往雪柔总站在他唾手可及的地方,他不必费心的寻找,她总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现在她竟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走了。他不敢相信,也不要相信!
“干妈,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雪柔回来!”
“我不给!”
“干妈!”
“俊仁,看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雪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你忍心去破坏她的幸福吗?”
“干妈,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雪柔去了只是羊入虎口,难道你不担心雪柔的安危?难道雪柔不再是你心爱的女儿?难道你宁愿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快把地址拿来!”
“阿俊,雪柔一向能判断是非,二十五年来她一直是个孝顺贴心的好女儿,我信任她的程度跟我的生命一般的重;再说,宋杰明那孩子来过几次,他是怎样的人,我心里也有个底。你不是雪柔的‘哥哥’吗?怎么像个情人被抢的男孩似的在赌气?”林母看着俊仁焦虑不安的走动,她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话中话。
方俊仁虽然冲动,常常凭一时兴起做出顽皮行径,但他仍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他也有相当智能,如何不会明白林母的话语?只是嫉妒的烈火,已蒙蔽了他的心智,迷雾了他的双眼,他一心只要宋杰明家的地址,听不进去任何劝慰的话。他只知道,他的雪柔已一步一步离他远去,他必须阻止,不顾任何代价的阻止。
“干妈,别废话,快拿来!”
“俊仁,你用什么态度跟干妈说话?”
俊仁抱着林母双膝,双腿一屈,跪在地上。
“干妈,我求你!快点给我吧!再不去找雪柔就迟了,请你不要狠心的不顾儿子、女儿!”
林母真的是哭笑不得,她现下可清楚“傻儿子”的真正心意,只是这个孩子到了那里会把事情越弄越拧,她必须让他了解自己的“身分”,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否则事情该如何收拾?
“俊仁,起来,起来!你不是常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怎么跟干妈跪着,想诅咒干妈啊?快起来!”
“干妈,刚才我说错话,我道歉,你就把地址给我吧!”
“俊仁,干妈可以把地址、电话统统给你,但是你必须仔细想想,今天你去找雪柔回来,是以什么心情、什么名目去的?”
“当然是以雪柔哥哥的身分去救她免入虎口啊!”俊仁理直气壮的答道。
“你可跟她有任何血缘关系?”面对方俊仁这个单细胞生物,林母带着绝大部分的不以为然,“雪柔已经二十五岁,早是个独立自主的时代女性,她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你以这个名堂去见她是行不通的!”
“干妈,你在生我的气,故意吓唬我!雪柔不会置我们二十五年的情感于不顾的,她不会如此狠心,不认多年交情的。”俊仁仍不服气。
“孩子,就如同你懂雪柔般,干妈也了解她,一旦她下定决心的事,十架飞机都拖不动她,你今天去了,也只是自讨苦吃!”
“那怎么办?”俊仁好似被浇了一身凉水,又像刚从火里滚过,冷热难分,阴晴不定,他实在无法分辨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明自,他无法失去她!
她跟自己共享的生活已经无法厘出两人真正的关系,他害怕一旦失去她,就不知如何度日子了!
他的惊惧、患得患失全都在林母的法眼下,无法遁形。她看着两个孩子成长,多盼望两人顺理成章的携手走完人生旅程,偏偏这两个孩子又是死心眼,一个嘴巴紧,不肯明说;一个懵懵懂懂,行止上倒明白的表示今生除卿,没有人能进入我心。
他们真是对令人没辙的孩子,林母想,真想把你们拴在一起,让你们彼此承认彼此的感情后,再放你们出来!
忽然,灵光乍现,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俊仁,你若非去阻挠雪柔进行她的‘新生活试炼’,我也不想阻止你,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再把地址给你!”
“什么事?”
“你明天再去!”
“干妈——”
“别说了,你好歹也给雪柔一天的时间,让她考虑跟宋杰明的可能性,如果连这点小小要求你都不肯,也没什么好谈的!”
“干妈,你还在生气啊?”
“傻瓜,做母亲的怎么会生子女的气?不过会替子女操心、担心罢了!”
“干妈,明天我早点来?”
“早点?不成,干妈这把老骨头得多休息,你晚点再来!不许讨价还价!”
“是!慈禧太后!”
“没大没小的!咦,你的工作跟丫丫怎么办?明天可不是假日。”
“向公司请假嘛!这一次去大陆我有三天假还没休,丫丫就请干妈全权处理。”
“就会利用干妈!”
“干妈,晚上我不走了!”
他那点心思,林母一戳即破,他是想睡在林家,早点闹醒她,早点出发寻找雪柔;林母怜悯他的心意,也就同意了。
“你带丫丫出去买点莱回来,我有点懒洋的不想下厨,凑和着吃吧!”
雪柔满心喜欢绿色步道和农舍,她忍不住赞美道:“杰明,你真是个富有的人。你瞧瞧这片青绿多美好、多温馨,你怎么舍得丢弃这片蛙鸣鸟叫的福地洞天?”
宋杰明含笑的拾起一片薄扁的小石子,朝泛着粼粼波光的池扔去。
“哇!四个漩!大哥,你好棒哦!都没退步。”
宋杰明的小妹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身后,两人均未曾发现。
“爸爸要我找你们回去吃晚饭了!”
“这里空气真好,一定会让我多吃几碗饭的!”雪柔轻声笑着。
“最好就一辈子留着,反正稻米是自己的,你说是不是,大哥?”小妹促狭的眨眼睛。
宋杰明含情脉脉的看着雪柔,雪柔装作不懂的别过视线,转移话题。
“那一大片是什么?芋头吗?”
“哈哈哈!雪柔姊,那是烟叶,做烟丝用的,再一、两个月就可以采收,届时又要忙得昏天暗地的,不过,阿弟下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以前我的学费也全靠这片田地!”宋杰明解释道:“田地最老实,给够养分就会回报相同的价值。”
“人也一样。若是你待人有情有义,人也会懂得回报同等值的感情。”小妹接口说着。
“什么时候懂这些的?”
“你教的嘛!”
兄妹俩打打闹闹,更让雪柔有一丝凄凉感。她真希望俊仁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旁——有兄弟手足的感觉真好。
三合院的屋子传来热络的谈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是欢乐的表情。
宋杰明是个三代家庭的长子,爷爷、父亲都是传统庄稼人,他们都希望杰明早日成亲、生个胖儿子继承祖脉。奈何,他早先为了功课而疏忽,后来又因为工作繁忙,始终找不着如意的伴侣。
今天他休假回家,又带着一个健康明朗的女孩,即使他一再解释雪柔只是“普通朋友”,全家上下大小仍将雪柔当成杰明的媳妇来看待。
杰明的母亲煮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只有庆典时才有的佳肴,并频频给坐在她右边的雪柔挟菜。
“全是粗饭食,不弃嫌就多吃点!”
“伯母,您放心,我不会客气的。来,您也吃块鸡肉!”雪柔将碗里满满的菜肴,巧妙的拨到旁人的碗里。
爷爷看着一屋子的亲人,乐得呵呵直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阿明回家又带女朋友来,真是值得庆祝,值得干一杯!”
“是啊!阿明好眼光,人家雪柔又大方、又温纯,这种女孩真是难得。阿爸,来,我陪你喝一杯。”
“来!大家干一杯!难得大家都如此高兴!”
“来!大家举杯。”
“雪柔浅尝一口自酿的梅子酒,有股令人齿颊留香的酸甜后劲,就像这家人一般,热忱、和谐,充满着温馨的情分。
她抬眼望着八十开外的老人,他的每一条皱纹都笑成欢欣的线条,这么和善的老爷爷,她实在不忍心在此时打击他快乐的泉源。
杰明的爸妈是胼手胝足、奋斗拉拔六个子女成长的庄稼人,看见子女有成,比自己享乐受福还要高兴上百倍、千倍;杰明的手足一听到哥哥带回女友,请假的请假,跷课的跷课,足见他们彼此间的友爱,他们匆匆回乡不过为见雪柔一面。雪柔一想到他们的诚心与对家人间的亲爱,就无法狠下心肠,打碎他们的梦想。
雪柔不语她与杰明的关系,杰明当然更乐得不予道破。
“二哥,你的电话!”坐在离大厅最近的老三匆匆到客厅接起电话后,叫着宋家的老二——王世臣。
也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世臣跟他的哥哥相貌却有些相似,但他显得更粗壮些,更现代些,身上有股精明的味道。他是精于计算的时代菁英,除了家人外,他同旁人可是一清二楚的明算帐。
“是你!”
电话线彼端的人说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要帮你?”世臣压低声调,同时朝雪柔坐的方向射着如探照灯般强烈的目光。“上一次是上一次的代价,现在价码当然又不同了!”
世臣的笑声在喉底深处翻滚着,他早知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你不后悔?!让我想想如何帮你,晚点再给你回电!”
世臣“咔嗒”一声挂回话筒,吹着口哨,扬着笑意坐回餐桌前的原位,老三见他笑得诡谲,忍不住说道:“二哥也有女朋友了呢!”
“真的?”宋父关心的放下餐具,双手在胸前交握,“太好了,世臣的父母若是在世,一定会很高兴的。”原来世臣是他老友的遗孤,他来宋家也有十多年了,与宋家已是情深意厚的交融着。
“改天也带回来让爷爷看看。咱们快有喜酒喝了,来来来,再干一杯!”爷爷笑得眉眼都弯了。
世臣啜了一口梅子酒,颇有深意的望着雪柔片刻,而后已有主意。他跟父亲说道:“爸,溪底那栋房子是不是还能住人?”
“当然可以,每次去捕鱼都在那边打地铺,房里我整理得很整齐,不过地窖入口的门,齿轮生锈了,不小心被关在地窖得要有人从上面打开才能出来,上一次我被关了两天,还好老李经过才把我救出来!”宋父心有余悸的说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爸,你也知道我是做骨董买卖的生意,现在货源十分缺乏,我在想,那小屋有一些瓶、瓮和旧家具,我想去看看是不是可以用?”
“那些破铜烂铁也可以做生意?”宋母一脸不可置信。
“妈,现在正流行呢!要是你有不要的旧东西,先给我看看!”世臣装作恍然大悟般,击了一下手掌,“雪柔,你不是建筑科系毕业的吗?可否帮我看看小屋的架构是不是有些价值,好让我做笔生意。”
“我不懂!”雪柔推辞着。
“是嘛!别强人所难,更何况明天我们就回城,帮不了你多少时候!”杰明忙为雪柔解围。
世臣故意长叹,“唉!又得回城里找人来,一往一返不知要被敲多少竹杠,真可怜!”
雪柔贪恋着乡下美景,也想多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两相权衡下,她跟世臣说道:“这样吧!我多留一、两天帮你看看,管不管用就不知道啦!”
“你能帮忙真好。不成也没关系,我再想方法。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雪柔的!”世臣朝杰明眨眨眼睛,杰明心想,雪柔有心与自己的家人打成一片,他也乐观其成。
“婆婆,为什么叔叔跟阿姨都不见了?”林母捏捏丫丫红润的小脸蛋,十分疼惜的亲着她。
“丫丫,大人就是不诚实,喜欢就喜欢,偏偏不敢说,又爱跟别人找麻烦,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千万别这么做,要大方的表示!”林母一早就被俊仁缠得睡眠不足、火冒三丈。
丫丫不解婆婆说这些跟叔叔、阿姨不见有何关联?
林母看着疑问满面的小女孩,诡异的一笑。
“丫丫,你的叔叔跟阿姨快被关在一起了!”
“关在一起?他们是不是犯罪被警察伯伯捉了?”
“不是!他们犯了不老实的罪,所以婆婆要惩罚他们,希望他们老实一点!”
“哦?”
俊仁真是欲哭无泪,他为自己的莽撞后悔着。
匆匆赶到这个小城,就被一个自称是宋杰明弟弟的人带到这间小屋,囚禁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中。
他倒是没有把自己饿死的打算——矿泉水、罐头、面包、蜡烛、打火机一应俱全,缺的只是自由。
他也想过逃走,但是唯一的通道是爬梯上的入口铁门,铁门被牢牢锁住,他根本无法打开地窖的门。
他几乎将喉咙喊哑后,终于放弃有人来救自己的念头,他垂头丧气的假寐着,睡梦中,他已将宋家祖宗十八代给诅咒过了。
迷迷蒙蒙中,他似乎听到人声嘈杂,以及重物离地的粗嗄声;俊仁立即清醒,并且屏住气息。
一双长腿缓缓降下,淡黄的手电筒光芒,将她的身影晕黄得有些朦胧,但是俊仁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他嘶哑的喊了一声:“雪柔!”
他跑过去抱住雪柔的身躯,把悬在半空的人儿抱个死紧,雪案一惊,手电筒滑至地上,入口也“砰”一声紧紧合上。
“死俊仁!这下子咱们得被锁上两天了。”雪柔挣月兑俊仁的拥抱,低声埋怨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这里?只好求老天爷保佑了!”
“咦?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刚刚世臣送我来的时候说,昨天你打电话来刚好被他接到,你的口气不好,他怕会给他大哥难堪,所以把你带来这里冷静冷静。”
“胡说八道!我可没打电话给宋家任何一个混蛋。干妈给我这里的地址电话,我马上赶来,没一点耽搁,你可知道我被囚……我看看,有二十四小时了。”
方俊仁抬起腕表,就着手电筒计算时间。
“啊?难道世臣欺骗我?他有何居心?”雪柔蹙着眉,满心不愉快。
“世臣?世臣又是哪根苗?”俊仁口气凶恶的问着。
“世臣是杰明的弟弟!”雪桑解释着。
“宋家没一个好东西!”俊仁恶狠狠的发誓,“让我出去后,非把他们家的人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当柴火。”
“别不三不四的说话,世臣并不是宋家的亲骨肉,他是宋伯伯收养的孩子。现在想想怎么出去才好,难不成真被困两天?那岂不是饿死啦!”雪柔利用微弱的灯火打量着小小的地窖。
“喂!饿死倒是不会,你看,水、罐头样样不缺,看来人家是有预谋关着咱们俩的!雪柔,你刚说两天才有人来是怎么回事?”俊仁大惑不解,直盯着雪柔瞧。
“世臣送我至门口时,说好两天后来接我。”雪柔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她仍在四周模索着,希望有一丝奇迹出现。
俊仁扳过雪柔的身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别找了,十来尺立方的小空间每一寸我都翻遍啦,除了四周角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管口,再也没有空隙啦,在这个小空间里只有四只麻袋、半截麻绳、一只尿桶,和一只破水壶,就这样,够清楚吧!要出去唯有上头的铁盖掀开,否则我们就被困在这里。现在,”俊仁加重语气,表示他的坚决,“你把始末说一次,清楚的、详细的,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俊仁的态度,让雪柔觉得又回到学生时代。那一次,雪柔跟男同学一起夜游,俊仁知道了也是这种态度,也是相同的语气问她。
“为什么独自跟男同学出去?你清楚的、详细的把理由列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明白俊仁问她的事情不仅止王世臣,还包括宏杰明在内,但她决定只说王世臣,不谈家杰明;她不需要保镖,更不需要“哥哥”来告诉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已经成年,有独立人格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
“前两天王世臣托我到小屋看看,有没有可以卖的骨董玩意——”
“你又不懂!”俊仁不解的插话。
“少罗唆!他是看上我是建筑科系毕业,叫我帮他看这栋建物有没有历史性!你不要多嘴,不然不说了!”雪柔见他嘴皮子一动,立即出声警告。
俊仁夸张的用双手捂着嘴巴,雪柔白他一眼又说:“昨天送走他哥哥,他就带我到这小屋外转一转。唉!你不知道,当时夕阳西下,整片天空好像洒满颜料的画布,闪闪发亮,看到这栋青瓦红砖的小屋在四周清浅溪流的围绕下,像遣世而独立的桃源世界,我立刻爱上这地方。我问他能不能住下来,他说昨晚有人来溪钓,今天收拾好了才让我来宿一晚,他还把锁换了才肯让我来住——”
俊仁原想问她为什么不往下说,又怕她生气,只得怔怔瞧着雪柔发呆。
“他说他有事要先离开,过两天再来看我的成果,这期间自己要小心门户。他千叮万嘱,怕我出事的样子,怎么会害人?他是杰明的弟弟,难道他会害人?”
“跟你说过宋家没好人,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的都是臭苍蝇!那个王世臣假好心把我们锁在这里,搞不好是跟干妈要赎金,如果付不出来就要撕票了。”
“这是你的偏见,他关了你可没关我,是你把我扯下来才把出口锁死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和别人结仇又怕我知道,才故意扯谎的?”雪柔怀疑的神色直射着俊仁,俊仁气得将牙齿咬得吱咯作响。
“我认识你多久了?今天这样说我!你为了一个宋杰明就罔顾我们的交情,怀疑我的人格,你重色轻友,林雪柔,你变了,变得太离谱,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方俊仁,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萧亚云把作息全都搞乱,我是你的老妈子得替你做牛做马?还是你雇的佣工二十四小时随你传呼?”
“哈!你嫉妒!”俊仁好似发现新大陆般的怪叫一声。
“你还不是一样。”雪柔立即反唇相稽。
顿时,沉默笼罩着两人。
他们为自己爆发的情感而震惊,保护周密的堤防,似乎一下子决堤了,使他们一时之间无法由惊骇中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