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游上来的王凤已经被带到近前,皇甫中御见是她,微微一怔。来时,下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地说了一遍。
皇甫中御眉头微微一蹙,问道:“你想要她,她不从,却将你推入湖中对是不对?”
“要她?这个丑八怪!是她想谋害我。”莫子山不屑地说道,“中御,你既然说候府有候府的规矩,那她谋害我,该当何罪?”“我没有害他,是他调戏我在先,后来自己不慎落入水中的。”王凤全身湿透,神情倔强地争辩道。
“调戏!”莫子山大声道,“本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府里哪个歌姬,舞姬我不能碰?瞧瞧,这下人还敢顶嘴呢!”
皇甫中御对侍卫说道:“送她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跨出房门一步。”
“是。”
“中御,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偏袒这贱人了?”莫子山冷哼道。
王凤儿已然随着侍卫离开,皇甫中御轻叹口气,“子山,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交代,现在去换身衣服,随我回大厅,娘跟大哥正等着你呢!”转身正要走。
身后的莫子山却冷哼道:“哼!什么交代!皇甫中御,今天你若不把这小贱人治罪,我们就没完。”
皇甫中御脚下步子一顿,慢慢地转回身,原本温和的目光染上一丝微微的寒气,“莫子山,府里的歌姬,舞姬,你自然可以碰,只是你不能碰我的人。”
莫子山哼笑一声,“你的人!原来你也……”蓦地一顿,硬生生地将那个“也”吞了回去,“原来你喜欢那个丑八怪,在外五年,怎么回来后,品味也改了?”
皇甫没理他的嘲讽,继续说道:“你调戏我屋里的人,怎么说也该先给我一个交代吧!”
“你……”莫子山气急,拂袖而去。
爱里的歌姬,舞姬,若是有客人喜欢,侍寝是正常的事,若是看中漂亮的婢女,跟主人讨要也是常事。只是若主人说已经是他屋里的人了,身份也同侍寝的大丫环般,虽未收为妾室,但也是不能轻易碰的,否则就是对主人的挑衅了。当然若是主人同意的,自然除外。
莫子山自然不相信王凤儿会是皇甫屋里的人,府里美艳女子众多,皇甫中御要选也不会选那个小贱人吧!他只认为皇甫中御是在故意跟他作对,便添油加醋,说自己被谋害,皇甫中御却包庇凶手,向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姨娘告了一状。至此这件事情便闹大了。
莫子山本身虽无多大能耐,却胜在嘴甜,从小便得老夫人喜欢,视若亲子。皇甫家助皇子登上帝位,得势之后,老夫人便央求候爷给莫子山一个官做做。
候爷不想违背母亲便寻了个无实权的闲差给莫子山,以后便成了莫大人。好在,莫子山除了之外,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另外也知官阶比他大的臣子对他毕恭毕敬,也是看在候爷面子上,是以做事时还算知些分寸,只是不想喝些酒后竟然闹出这般大的事来。
老夫人本不知王凤儿的存在,一听莫子山的话,大怒,这还得了,下人竟欺负到主子头上了。定要严惩。皇甫中御无奈站出来说,王凤儿是守书的亲娘,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莫子山更是万万没想到王凤儿真是中御的人。
因五年前的事,老夫人对中御一直心存愧疚,当年虽下狠心舍得他的性命,但中御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娘亲不疼儿子的?而中御的妻子,五年前得了失心疯,病情时好时坏,且她的疯病苞五年前那场爆廷政变有关,其父生前又是前太子的党羽,老夫人早就不喜她了,虽然还让她住在府中,也只是任她自生自灭而已,又岂会让她留在中御身边。
这次见儿子将女子留在府中,想必是有些情意的,虽然那女人身份低微,只是一介村妇,却是孙子的亲娘,于是便顺水推舟,索性准了王凤儿妾室的身份。
王凤儿也算是因祸得福,由原来的身份不明成了主子了。
这日,王凤儿正与儿子守书玩耍。自成了皇甫中御的妾室以后,守书也交由她亲自照顾了。听门外婢女喊公子到。王凤儿立即起身迎接。岂知皇甫中御已经推门进来了。
“相公。”王凤儿身体轻轻一福。
“起来吧!”皇甫中御淡淡说,并没有看王凤儿一眼。错身径直走到床头,抱起正玩耍的守书,眼中露出慈父的笑意,“书儿,想爹爹没有,让爹爹抱抱。”接着头一低,与儿子顶起鼻子来。
守书被逗得笑呵呵地躲闪。
王凤儿笑着站在一旁。
岂知中御逗弄逗弄,守书突然间却哭了。王凤儿急忙上前,接过守书,“可能是尿了。”手一模,果然是。
立在一侧的女乃娘立即拿出干净的衣物要为守书换洗,却被皇甫中御一把接了过去,“我来好了。”
“这……”女乃娘一怔,看向王凤儿。王凤儿摇了摇头,让女乃娘退到了一边。
皇甫中御怕伤到守书,轻手轻脚地为他换好了衣物,王凤儿则在一旁搭下手。
守书穿上干净的衣物后便不哭了。皇甫中御再次将守书抱进怀中逗弄。
一旁的女乃娘笑着说:“公子真是厉害,连这活计都会做。怪不得小鲍子一看到你来,便乐呵呵的。父子亲近得连我都羡慕。”
“这不算什么。”王凤儿笑说,“当初守书还是相公亲自接生的呢!以前住在村里的时候,哪有什么女乃娘啊!都是我们亲自照顾,相公啊!最疼孩子了。”
岂知皇甫中御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女乃娘还想说些什么却吓得立即噤了声。
皇甫中御将守书递给女乃娘,“带他去外面玩。”
女乃娘抱着孩子退出去后,皇甫中御对王凤儿说道:“明天去庙里进香的事,你知道了吗?”
王凤儿点头,“老夫人房里的丫环,早晨来过,已经对我说了。”
皇甫中御站起身,“那就好,娘不喜欢有人穿红色,明天穿衣注意一些。”
“是,谢相公提点。”王凤儿抿嘴笑说。
皇甫看了王凤儿一眼,抬步往门外走去。
王凤儿挽留道:“相公,何不吃完晚饭再走?”
皇甫中御脚步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道:“好好照看守书。”说完便走了。
女乃娘抱着守书走进来,“夫人,公子爷还是不肯留宿?”
王凤儿神情沮丧地点头,“我让他吃完晚饭再走都不肯。”
“别急。”女乃娘安慰道,“只要公子爷喜欢小鲍子,夫人早晚会得到公子爷庞爱。母凭子贵,这个道理永远不会错。”
“但愿吧!”
“夫人可别泄气啊!”女乃娘说。在府里,主子不得势,跟着她的下人也没好日子过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弄不好丢了小命也是常有的事儿。王凤儿只是村妇的事情,在府里已经传开了。下人们虽然羡慕她凭着儿子,麻雀变凤凰当上了主子,却也幸灾乐祸。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有二十多个,只候爷的妻妾就有十五个。还不包括侍过寝的丫头与舞姬那些没名分的。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才貌双全的更是多得是。她一无才无貌的小小村姑想在府里站住脚哪是那般容易的。
唯一的依仗也就是守书了。守书毕竟是皇甫中御的长子,也是唯一骨血。
候爷已经有了四子三女了。老夫人疼爱长房长孙,因此守书的存在与否对老夫人来说可有可无。
女乃娘与另两个丫环被分配侍候王凤儿,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成了贴身丫环,在府里便是一等的奴婢了,不但月钱长了,以后说话便可扬眉吐气了。忧的是,她们侍候的女子若是不受宠,她们也会受排挤,到时连二等奴婢都不如。
女乃娘一看到王凤儿的模样,心便凉了大半。哪有实力跟其他人争啊!鲍子爷虽然除了那疯妻外暂时没有其他侍妾,但公子爷的风流也是曾有耳闻的。府里的丫环俏婢那么多,收一个进屋那是早晚的事。到时,这个主子该怎么办喔!
而且皇甫中御从未在这里留宿过。好在,公子爷喜欢守书,隔三差五地便来探望守书。下人们也终于有了希望。千方百计地帮助王凤儿怎么样才能讨公子爷欢心。
“不是泄不泄气的事情,我知道我的身份,是配不上相公的。其实有守书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夫人可别这么想,公子爷既然跟你生下了小鲍子,说明夫人身上一定有公子爷喜欢的地方。况且小鲍子年纪小,你这做娘的若不强硬一些,小鲍子会受欺负的。”
换句话说,若是不喜欢她,他也不会再碰她了。王凤儿轻轻叹了口气,“守书我来抱好了,是不是睡了?你去把明天去庙里进香的衣服帮我找出来。”
女乃娘在衣柜里翻出一件衣服,“夫人,就是这件,穿上了保准增艳十分。”
王凤儿微微摇头,“不行,这件是红色的。换一件,还有没有其他的?”
“夫人,就这件最可适。”
“相公说,老夫人不喜欢别人穿红色的衣裙,你再找一件吧!”
“不喜欢?!”女乃娘惊讶地叫道,“可是寒烟那丫头告诉我,最好穿艳丽一些的衣服,这样老夫人才能一眼注意到。”
“寒烟是谁?”
“就是侍候正房的丫头。”正房指的便是皇甫中御的正妻,得失心疯的那个。
“是吗?可是相公刚才特意嘱咐我穿衣要注意的。”
女乃娘气地一跺脚,“那该死的丫头,是想害我们。哼!我还以为她好心呢!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幸亏公子爷提醒啊!不然就酿成大错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不简单,怕你受宠呗。”
“哦。”王凤儿点了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无耐。
“我就说公子爷是疼夫人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提醒你了。”女乃娘笑眯眯地说道。
王凤儿笑了笑。
最后,勉强找出一件天蓝色的长裙还算过得去,王凤儿的衣物本就不多,除了那件大红衣服,其余的都很朴素。见明日无法引起老夫人注意,女乃娘还失望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