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之回到内室,才觉得被气得头都疼了。
他平常不会这么轻易生气的。
虽然别人都叫原平之为“金陵第一纨裤”,但实际上真正熟悉原平之的人都知道他脾气挺好,是贵公子中难得不会无理取闹的人,而且还特别爱操心,对自己亲人特别关心,总有操不完的心,比如现在他连自己大哥的庶子原琅是否会受到嫡子女的欺负都要操心。
当然,家人其实最操心的是他这种个性,他可就不知道了,或者知道了也故作不知,装傻也算是他的本事。
豪门世家的子女,没有几个能够婚姻自主,像原平之这种因为自己不想成亲,所以就拖拖拉拉几年保持单身的,实属少见,已经是他的父母特别宠爱放纵他才会有的特殊情况。
原平之内心相当感谢父母的宽宏体谅,而他的戴冠之礼完成之后,他也暗自下定决心是该要成亲了,不能再让上了年纪的父母时刻为他烦恼操心,虽然他不相信这世上能有十全十美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子,但是选择一个不会差太多的总可以吧?
他这些年也算是历经风月,对男女之情已经没什么好奇与向往了,说白了,男女之间也就那么点儿事,月兑了衣服赤果相对,这个女子和那个女子,还真没太大差别。
所以,父母和大长公主“暗算设计”他,让他在完全无知中迎娶了一个小新娘子,他并不是太生气。怎么样都好,父母开心了,想必新娘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日子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吧。
可是,为什么就因为他的新娘年龄小,就堂而皇之地为他安排通房侍寝呢?他就真的那么离不开女人吗?
而且,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他的生母和岳母!
原平之知道自己母亲的个性,虽然外头人都称她宽慈大度,但是他知道自己娘亲有多厌恶爹爹的那些妾室与通房,她表面上与那些女子和平共处,实则是尽量不与她们见面,能不见就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如果她不小心见到小妾们在爹爹面前撒娇,她会很长时间心情不好。这口气她不想咽,却不得不咽,因为达官贵人们就爱纳妾宠婢,社会风气就是如此。
而原平之的岳母升平大长公主就更不用说,她的个性恐怕不是一般倔强,就因为她的丈夫顾景宏私自收通房生庶子,她就与丈夫决裂,婚姻关系名存实亡。
这样的生母与岳母,为什么愿意替他安排通房?她们不是最厌恶这一套吗?她们就不心疼小小的顾惜恩吗?还未成为自己的新妇,就已经要接纳丈夫的新欢别爱?
或许,女人一旦成为婆婆和母亲,地位改变了,就不在乎妾不妾的了?反正就算有妾,那也是自家儿子的妾,难受的是自己儿媳妇,和自己无关。
原平之真的无法理解女人了,她们都恨自己的丈夫纳妾宠婢,却可以很大度地替自己儿子安排其他女人。
原平之想,如果自己有女儿,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如果他将来有女儿,绝对不会要一个纳妾宠婢的女婿,女儿的婆婆如果像母亲郑氏这样,他也绝对会到人家的家门前去抗议——岂有此理,我的女儿你们也敢欺负?!
“夫君?”顾惜恩小脸苍白地盯着原平之看,他的脸色实在人吓人了。
原平之有些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看站在面前也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粉女敕的小脸上此时血色全无,刚才自己与孙嬷嬷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吧?伤心难过了?
原平之拉过顾惜恩的小手,发觉她的手心冰凉,有着沁沁的冷汗,这让他越发心疼。这么个小泵娘,可能还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真正婚姻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她的婆婆和娘亲为她安排了什么样的未来,她只是这样惶惑不安又充满祈求地看着他,似乎哀求着他全部的庇护。
原平之在心底叹口气,觉得自己不是娶了个媳妇,反而是多了个女儿,真是让他操心啊!
他问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彼惜恩犹豫了一下,才乖乖地点点头,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知道,只隔着一道门帘,隔不住什么声音的。对于那些话,你怎么想?”
彼惜恩低下了小脑袋,端庄的架子再也端不住了,第一次像个小女孩儿,茫然又无措,说:“嫁过来之前,娘就和我说过了的,我太小了,没办法伺候夫君,所以……”
“那你也是愿意的?”原平之面无表情地追问。
“我……”顾惜恩窘迫地快掉下泪来,她使劲摇了摇小脑袋,说:“我不愿意,可是……”
“不愿意就好,没有可是!”原平之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让她面对自己坐好,这让小泵娘害羞极了,苍白的小脸再次泛起令他喜欢的绯红。
他认真地看着她,说:“没有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伴侣,无论男女。所以,你不乐意是对的,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彼惜恩怯生生地看着原平之,看着他幽深又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严肃与认真,没有半点哄骗她的意思,她抿了抿小嘴,鼻子抽了两下,眼泪就滚落下来。
她哽咽地扑进原平之的怀里,小泵娘以前只是因为在皇宫里一次见面,就对原平之抱了深深的好感,可是直到仓卒嫁给他,她才发现嫁人很麻烦,嫁人并非只是快乐的事,娘亲交代了她许多许多为人妻为人媳的常识,包括尽可能地要容忍丈夫的其他女人。
升平大长公主不希望女儿像自己那样好强,也不希望女儿再重复自己的不幸婚姻,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男尊女卑,在某些时候,女人不得不学会妥协与退让。如果她自己不是那么奢求,要求不是那么高,或许这一生也不会如此寂寥孤独。
彼惜恩这个小泵娘还不太懂得吃醋与独占欲,但是本能地感觉其他女人陪夫君侍寝这件事,她不喜欢,也很难受。她以为今晚要自己独睡,陪伴这个英俊又漂亮夫君的会是那些发育完全、身材丰满的大丫鬟,她忐忑不安地听着孙嬷嬷和原平之的话,心里懵懂又麻麻地酸疼着。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原平之会拒绝!
外界不都是传言夫君是什么“金陵第一纨裤”,生平最爱好美色吗?
或许,只有她的感觉是对的,原平之其实是个好人!
那一年,她才八岁,在皇宫的年夜宴里,只有这个最漂亮的大哥哥照顾孤单又落寞的她,给了她一个漂亮的紫藤萝香囊做新年礼物,香囊里还有一枚颜色漂亮的紫玉平安扣,大哥哥说会保佑她平安如意。
直到现在,那枚紫玉平安扣还被她贴身戴着,在她孤单难过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赏玩。
她以前没奢望过能够嫁给他,如今阴错阳差地让如愿以偿,她其实是很幸运的吧?
或许,平安扣真的保佑了她呢!
“以后就要你为夫君侍寝,你怕不怕?”原平之忽然坏笑着逗弄小丫头。
彼惜恩的小脸越发红了,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说:“不怕。”
“真的?”原平之不信。
彼惜恩使劲点头,说:“妻子都要满足丈夫的需要,不是吗?我会做个好妻子的!”
原平之莞尔,问:“你知道怎么满足丈夫的需要?”
彼惜恩嘟了嘟嘴,似乎不满意原平之真的把她看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挣扎着从他的膝盖上跳下来,转身去翻箱倒柜,从自己的陪嫁匣子里取出一件物品,拿到原平之面前,有些炫耀地说道:“看看!我什么都明白的!”
她手里拿的是一座男女果身相抱交媾的佛像,即欢喜佛,由极品紫檀雕刻而成,人物刻得活灵活现,就连私密处都纤毫毕现清晰无比,简直如同真人。原平之惊愕。
他用手抚了抚额头,他的公主岳母还真是狠心啊,唯恐自己过世后无人再教导女儿,连这都提前教导了?
他看得出来,这欢喜佛用料昂贵,雕工精致,明显是皇宫内廷流传出来的chun宫物品,很可能就是升平大长公主当年出嫁时的陪嫁品,此时却被她转送给了女儿。
可是,他尊贵的岳母大人不明白揠苗助长的道理吗?就不怕她纯洁的小女儿过早被污染吗?有这样迫不及待催熟的吗?
唉,看来以后他真的有得操心了!
他把欢喜佛扔到桌子上,弯腰抱起他的小新娘,说:“这种东西少看,没什么益处,以后等你长大了,夫君亲自教你。”
彼惜恩粉颊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芳心宛如活泼过度的小鹿乱蹦乱跳,她小声地应道:“嗯,我也不喜欢看的。”
原平之将她放到紫檀雕花拔步大床上,细心地为她月兑掉绣花鞋,顾惜恩闷着头背着身,决速月兑掉了自己的上衣和下裙,只剩了小小的大红肚兜和亵裤,然后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钻进了被窝里,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只留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夫君大人。
虽然夫君不去和大丫鬟鬼混让她很开心,可是她也很害怕就要来临的“洞房”呀,她这么小,据说还不行的,会痛死的!
原平之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慢慢月兑了自己的常服外衣,只剩下柔软的内衣内裤,翻身在大床外侧平躺下,闭上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睡吧,今天我可被折腾死了。”
彼惜恩侧过身,瞪大眼睛看着几乎立即就呼呼大睡起来的夫君大人,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他不是对孙嬷嬷说要抱着他的媳妇睡觉吗?
还是,他真的就只是单纯“睡觉”,再没有其他意思?
彼惜恩悄悄地松了口气,可是又莫名觉得有点失望。
哎,嫁人真的好麻烦,连她自己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这真不好。
彼惜恩以为自己会压力巨大,可能会睡不着,可实际上她盯着睡美男夫君没超过半刻钟,就渐渐眯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夫君身上平和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似乎比在娘亲身边还要安心,这真是奇妙的感觉。
当她陷入沉睡,身体自觉地寻找热源,自动滚入身边人的怀抱里时,原平之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清醒,哪里有半点的睡意?
怀抱里是个娇弱可爱的小女孩儿,身娇体软超过他以前拥抱过的任何美女,可是他心里却五味杂陈,怜惜与无奈压过了色欲,让他的心只剩下一片柔软。
虽然这个小丫头也未必是贴合他心意的完美人选,但是既然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妻,他就会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好好照顾她。
可是想想他挑挑拣拣这么多年,居然就等来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月老也太爱玩弄人了吧?
带着满心的无奈,嗅着怀中小丫头还带着甜甜乳香味的体香,原四公子最终也陷入了沉睡,一夜酣甜,梦都没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