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连续几日,翟日微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医院里。
“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翟日焕走向他,皱着脸开口,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了对医院的厌恶。
“我有睡觉。”
“我知道,只是时间太短了。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她的情形很稳定,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那很好!你可以跟我家休息了吧?”翟日烺拍拍他的肩膀,看出他的犹疑。“别担心,她没事了不是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好好放松。别反驳我,你也不希望当她醒来后却换成你倒下吧?”
几乎是半强迫的,翟日燠成功地让弟弟跟他一块离开。
“想看她,明天可以再来,快走,医院臭死人啦。”看来这才是翟日焕急着离开医院的原因。
也许身为兄长的果然有先见之明,翟日微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
这让他几天来浮动不安的心有了冷静的时间,也让他醒来后有心情等着嫂子熬粥让他带去医院探视病人。
只是,当翟日微再度踏进病房——
“人呢?”
病床上整整齐齐的床单不像有人躺过,倒像……翟日微心中突然紧张,昨天才从护士那儿得知她将转到普通病房,该不会今早有了突发状况?
他如无头苍蝇,随手在走廊上抓了个护士,劈头便问;“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我不晓得,要问负责的护士喔。”
这不负责任的说法激怒了他,然而下一刻,前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柔婉身影却奇迹般地安抚了他。
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比前几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时好多了。
“什么时候醒的?”翟日微默默地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
“今天早上。”成水沁醒来后首次展现笑容。看到熟悉的人,真好。
翟日微有些懊恼,也许他再坚持些就能在医院等到她醒来,而非当她醒来时,他人却在家中睡觉。
“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胸口闷闷的。”
“刚才护士带你去哪儿了?”他伸手扶她靠坐在病床上。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他有许多疑问等着问她。
“照X光。”
“医生怎么说?”
“他说再观察几天,如果没问题,接下来只要仔细疗养就可以了。”
“那就好。你真的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成水沁诧异地抬头。她不是说了吗,他想再确定什么?
“我们来谈谈。”他跟着在床沿坐下。
谈谈?她发现自己不是挺喜欢这个字眼的。她不安地挪动着臀部。
“为什么这么亏待自己的身体?“
“我?”
“在智利因为高山症昏倒时,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好好休养,这次进医院便是你鲁莽之下的后遗症。”
他才开头,成水沁就了解他要说的,免不了有些心虚。
“当时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才急着出院的。”她说得好小声,实在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机票可以改期,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翟日微的语气并未特别严厉,但是以让心虚的人畏怯。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多想,旅行了一个月,只急着回家,我已经白白在医院浪费了两天,所以不想最后一个下午也待在那儿。虽然我是赌气离开台湾,甚至认为我们已经分手,但实际上除了想家,我最想的还是见你。”很没用吧!即使被他那般冷淡的对待,在虚弱的时刻,她最想见的人还是他。
成水沁很直爽,该适时表明心意的时刻,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没有预料到,也无法形容此刻心情的激动,翟日微将它化为行动。
他倾身向前轻轻地吻住她还打算为自己辩驳的小嘴。
这个吻刚开始是谨慎、极为温柔的,直到她回应他的吻,气氛也转变了,就像要将对方吞噬一般,两人激烈地亲吻着对方。
经过这场意外,两人都急着感受彼此的存在,以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心意。
直到翟日微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他没有失去理智,忘了这里是医院,一个最不适合展现热情的地方。
看着她因亲吻而红艳的女敕唇,他还能说什么?在最意外的时刻听见她最不设防的表白,他不认为自己还能维持原先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决定。
她毫不掩饰的思念轻易柔软了坚硬的男儿心。
“真好,如果生病就能让你对我这么好,那我以后都要常常生病了。”在那么美好的气氛下,成水沁忍不住说起俏皮话。
“笨蛋!”他弯起手指朝她的脑门敲了一记。
忽然被人劈头一骂,她愣住了。
“生病的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吗?”他的声音极为暗哑。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又不是真的想生病。”她不满地喊着,手揉着发疼的脑袋。
“就算这样,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也许他还没释怀,但她已经从他下再僵硬的语气中得知他的软化。她松了口气,有了轻松的笑容,略微红女敕的双颊取代了原先的苍白。
“相信我,经过这次,我比谁都还了解这个严重性。”这些日子以来,她简直以医院为家,虽说工作时也是每日待在医院里,但替人看病的医生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是完全不同的。
“对了,还有件事得告诉你。”翟日微伸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你住院的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通知你家里的人,一方面因为不清楚你的情况,怕只是让她们烦恼,后来也就这么忘记了,要我现在联络她们吗?”
“啊!”
“现在打电话?”
“不,别打电话。”她抢下他的手机。
成水沁一副毁天灭地的悲惨模样,让翟日微不由得挑起眉。
“现在通知太晚了,她们会很生气,而我会很惨。”
看着她,他发现自己笑出了声。
此刻的她是这么的接近他。
呵,明明这世界还是同一个,昨天之前与今日他的感受却如此不同。是啊,她能醒来真好。
“笑什么?”她懊恼地问。
“这么怕她们吗?”他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她们真的很可怕。”即使知道老妈和姑姑不在现场,她仍孬种地将抱怨含在嘴中。
“你这么胆小?”翟日微捏起她的鼻头取笑道。
原来人不分大小,不分性格,谈起恋爱来全都一个样,再也无法维持任何形象。
“你笑我?那是你没亲自和她们俩对峙过,否则你绝不会这么说。”
“如果有机会这么做,我会告诉你我的感受。”他玩笑似地回应。
成水沁闷哼一声,白他一眼。
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
两人对看了眼,成水沁甚至不安的皱起眉头。当然,这可能是护士来巡房,但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皮忽然直跳。
翟日微则没想那么多,起身前去开门。
“妈,姑姑!”
这下成水沁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恐了,刚刚才提到的人马上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吓人的?
“有人一不见就是好几天,我们想找人,却被通知来医院,真不晓得是该带水果来探病,还是准备办后事了。”
成东琴才开口,成水沁就晓得这回姑姑气得不轻,说话不但拐弯还带刺。
“小沁,妈妈带了梨子来喔。”那头话才说完,这头马上破了功,曹海菁完全忘了探病前跟小泵套好的招,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心便软了。
翟日微好笑地扬起嘴角,大概明白为什么成水沁总对这两位长辈头痛了。
一位是太过精明,一位则是太过和善,只能被精明的牵着鼻子走。
成水沁自然看见他完全不掩饰的笑,她斜睨他一眼,暗示他别乱开口。
被小泵一瞪,曹海菁连忙与她同声一气,不约而同看向翟日微。
“我去买个东西。”翟日微立即顺着成水沁的暗示离开病房。
呵,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看人脸色行事啊。
“他在这里干嘛?”曹海菁好奇地问。
“照顾我啊。”成水沁回应得理所当然。
“哼哼,不知道谁前一阵子因为失恋还死去活来地逃到国外去。”
“嘿。”成水沁不禁心虚,只能干笑。“我没有失恋,那是误会,我们和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那天下午从国外回来就跟他和好了。”
“下午?你不是早上才回来?”曹海菁提出疑惑。
见多识广的成东琴眼一转就晓得是怎么回事。
“好啊,有了男人就不要家人了。”出国一个月后,回国后急着见的人不是家人,竟是已分手的男友。
“我不是故意不通知你们,这几天我都倒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嘛。”
成水沁的好口才恐怕来自从小向妈妈、姑姑求饶的训练,此刻的她,哪有和翟日微吵架时的气势。
气你还敢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病得这么严重也下通知我们,要不是你妈主动打电话给小悠,我们还不晓得你病得只剩一口气。怎么,有了男朋友,家人就不重要了?”成东琴立即道出她生气的理由。
再怎么看,成水沁都晓得长辈们这回气得不轻,爸妈还好解决,姑姑就比较麻烦了。
她的确感到愧疚。
一切都怪自己太轻匆身体,肺水肿病发的速度令人措手下及,她自己是医生,都来不及察觉身体发出的警讯便倒了下来,她让太多人为她担心了,此刻连话都不敢反驳,只好乖乖承受姑姑的怒气。
“姑姑,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嘛。”
若是平常,成东琴的气绝没这么快消,多半会找机会刁难,但如今侄女苍白着小脸,低语向她撒娇,她也难再对侄女生气,不过,她眼中闪过了一抹算计的光芒。
倒是慈爱的母亲早顾不得生气,削起水梨打算给女儿吃。
“怎么没看见老爸?”成水沁问道。
“你捅了这么大的楼子,我们还不敢让你老爸知道。”
“这几天,都是翟日微在这里照顾你?”成东琴似不经意的提起。
“嗯,昏迷的时候也是。他太慌张了,所以忘了联络你们,别怪他。”
女人啊,陷入爱河后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他。
“打算帮他求情?我还以为你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才会出国散心。”
“小沁,他对你好吗?”曹海菁担心的只有女儿的幸福。
“好,很好。”成水沁直点头。
虽然他总是冷冷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偶尔表现出
对她关心、重视的神情,那让她感到自己是特别的,与众不同。
“好与不好,我们说了才算。”成东琴露出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曹海菁听见她的低语后,转头诧异地与她对望。
默契十足的姑嫂俩同时有个好玩的想法,顿时兴致盎然。
“好了,下回别再那么疏忽,一出门就像不见一样,我们会担心。”成东琴忽然这么说。
“嗯,我知道了。”
成水沁一心只怕两位长辈和她计较这回的事,这会儿总算逃过一劫、因此没察觉出眼前两人刻意扯开话题的行径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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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你说她出院了?”
低头再次查看资料后,护士确认道:“是的,没错。”
“什么时候出院的?为什么出院?”翟日微眉头深深锁紧。他几乎每日都来探病,却不晓得她今日要出院。
“今天上午,是医生签名的,详细的情形你得询问韩医生。”
“那请问哪里可以找得到韩医生?”
“韩医生?”护理长从转角走进护理站。“韩医生去参加医学年会,中午才刚上飞机。”
“去哪儿?”
“美国。”
翟日微心一沉,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联络到医生了。
“谢谢。”
踏出医院,他第一个动作便是拨电话。
成水沁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家里也无人接听电话,等到终于有人接听,成水沁的母亲告诉他,休息几日后,她已回到工作岗位。
他立即打电话到她工作的医院去,对方却说,她两个月前就开始请半年的长假。这意味着她从出国之后就没再回过医院,为什么她的家人给的却是错误的消息?
翟日微再度拨电话到成家,这回接电话的是成东琴。
“小沁的母亲带她到山上静养了。”
“可以告诉我那里的地址吗?”
“喔,这我不清楚耶,那是她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我并不认识。”
“那么请问有那边的电话吗?”
如此,当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发现自己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翟日微终于察觉出怪异之处,以往工作时的冷静再度找了回来。
他细想便明白,成水沁的家人是存心刁难他。
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至少他知道如果想见到成水沁,自己该往那个方向努力。
他亲自上成家一趟,开门的是成水沁的母亲。
“您好,我是翟日微。请您帮我把东西转交给水沁。”
既然知道人家是刻意刁难,他也不开口要对方允许两人见面,只是委婉表达他晓得她其实哪也没去,人就在家里。
“麻烦您了。”他将纸袋递进曹海菁手中。
他始终保持着礼貌,勉强带笑的嘴角隐隐蕴含着下容拒绝的强势。
怎么办?没有预料到翟日微会找上门来,曹海菁脸上堆着笑,正考虑着如何应付之际,他只留下东西便转身离开。
“谁来啦?”听见关门声后,成东琴随口一问。
“翟日微。”
“他人呢?”为人相亲不知见过多少奇怪场面的她并未大惊小敝。
“走了,只留下这个。”
成东琴好奇的一看,只见嫂嫂手上有个几乎捧不住的大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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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
“进来。”闷闷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小沁,有你的包裹。”
“喔,谁寄来的?”成水沁从出院回家后就被家人限制行动,和翟日微失联好几天,她心情郁闷,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关注妈妈和姑姑所玩的把戏。
“男人。”
“什么男人?”枕头内的声音突然顿住。“是日微!”她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不会再说我们残忍了吧?”成东琴忍不住调侃,心想这几日和大嫂两人不知被这丫头暗骂过几回了。
“他呢?在楼下?”成水沁极为雀跃,整个人似乎要飞了起来。
成东琴回了个假笑。下你说呢?j她岂会这么容易便放过整人的机会?
唉,她就知道。成水沁又垮不了脸。
“他送什么来?”
“你自己看。”
成水沁才把东西从纸袋中拿出来,成东琴和曹海菁两人便噗哧笑出声。
这可不是什么香花、首饰等浪漫的礼物,但倒是很实际,是生了场大病的人最需要的——鸡精。
“鸡精!我还休养得不够吗?”成水沁想破头也猜不出会是这么出人意表又没创意的礼物。
“好啦,不妨碍你好好补身体了。”两位长辈笑着离开房间。
补身体?成水沁又好气又好笑,他倒是贴心,就担心她的身体。
忽然想到什么,她开始在纸袋和纸盒内到处翻找,笃定应该会有些其它的东西,如……一封信!
宾果!她兴奋又期待地将信打开来。
这是我头t回尝试以写信来表达自己。
那天到医院发现你离开后,我有些惊讶,你生我的气吗?所以选择不声不响的离开?我感到很不安,虽然这样的情绪并非头一回,我仍不习惯。
这些日子一直没办法得知你的消息,后来我推测其实你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我私心希望这项猜测是真的,这样一来,我和你的距离其实不远,但又矛盾的担心,人在家却不与我见面的你的确在生气。
你真的生我的气吗?
这样仓卒的出院,身体没问题了吗?我始终放不下心,找不到医生了解你的状况,只能认为你确实康复了,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会再来的。
如果可以,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
微
“傻瓜。”成水沁笑骂着,实际上心里很感动。
他一连在信中提了好几次担心她生气,足见他的在意,也了解这回她突然说一声离开医院的举动让他误会了。
她当然没有生气,生气的是家里那两个老顽童,她根本算是被骗回家的。
她们突然接到家中宝贝住院的电话,担心之余,更多的是气愤,只怪她隐瞒了两位长辈太多事,连累翟日微也被她们责怪。
成水沁翻箱倒柜后依旧没有结果,于是冲下楼大喊。“妈,还我手机!”
“做什么?”
“打电话给日微。”
“你解禁了吗?”成东琴开口了。
“还没有吗?”她装模作样的露出惊异的表情,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嗯哼。”
成东琴这么一哼,成水沁便明白自己的要求被怨乔的驳回。
“那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让我出门,让我打电话,让我跟日微见面?”她连珠炮般道出心中的期待。
“那要看你男人的表现了。”
表现?没办法,成水沁只好期待下一回翟日微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他这个人口才没有,没想到写信倒有那么点能耐。
接下来的日子,每隔两、三天,成水沁便会从家人的手中接过他夹在礼物里的信,当然,礼物依旧没什么新意。
“综合维他命?”
她放声大笑,笑得肚子发疼,抖着手打开夹在纸盒中的信。
收到礼物了吗?也许你会觉得我不浪漫,但因为不了解你复元的情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健康状况了。你倒下的那天,涌上我心头上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到现在一直都记得。
我希望看到的你:水远健健康康,充满活力,那样的你,始终让我心动。”
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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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这样讨好人的经验,何况还要将心情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可是成水沁依旧毫无回应,这让翟日微的情绪显得烦躁,也有些意兴阑珊,不经意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端倪。
写了几封信,却得不到你的回应。若是有苦衷,这么长一段时间,总有机会联络,我不禁想,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也许是我误会了?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暗示。
微
手上这封信是这些日子来最短的一封,同样夹在礼物中被送来。
礼物是一个竹制的风铃,这让不再期待礼物内容的成水沁有点惊喜,却又因为翟日微信中失望的语气感到慌乱。
笨蛋,他们俩老早就就把误会解释清楚,她还能气他什么?
“啊——”她倒在床上大喊。
现在怎么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让妈妈和姑姑闹下去,他们俩真的会就这样结束。
当晚,为了在深夜采取行动,成水沁始终保持警觉,一直不敢让自己睡着。
凌晨三点,一道蹑手蹑脚的身影从二楼偷偷来到客厅,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起茶几上的无线电话,然后闪身躲进厨房,蹲在流理台边拨打。
接电话啊!快接电话!他该不会睡得跟死猪一样吧?这支号码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保证不会错的。
“谁?”深夜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人绝对无法有好口气。
“日微,是我。”成水沁尽可能压低音量,也许是做贼心虚,现在半点声响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水沁?”
这下翟日微再怎么困,瞌睡虫也全都跑走了。
“对,是我。”
“你到哪里去了?这几个礼拜为什么找不到你?”大概是冷静惯了,他连质问的语气也慢条斯理。
“我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啊。”
“你怎么了,为什么压低音量说话?”
成水沁一双眼睛紧盯着楼梯口,生怕错过什么。“妈妈和姑姑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跟任何人联络,现在我是偷偷找机会打电话给你的。”
他想过各种情况,却没料到这种可能。
“她们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时间解释那么多,糟糕!有人起床了!”成水沁注意到楼梯口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一定是她刚才发出了声响,把人惊醒了。
“你是在哪里讲电话?”翟日微皱起眉头。她紧张的情绪透过话筒感染了他,也让他跟着不安,干脆下床踱到窗边烦躁地拉开窗帘。
“厨房的流理台下。我不能多说了。”她已经听见脚步声。“日微,你会来我家,这代表着某种意义对吧?还有那些信,对吧?你来见我!”
“但你的家人……”
“我知道,她们在生气,但你要想办法,我不想再被关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你来找我,想办法让她们答应让你见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我不能再说了,有人来了。”
“小沁,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只来得及将话筒藏在身后。“我胃痛,来倒杯水吃药,但还是有点疼,所以蹲在这里等舒服一点再回房去。”
黑暗中,她认出母亲的脸,原先真的紧张得抽筋的胃总算放松些。还好不是姑姑。
“胃痛啊,现在好点了吗?这么晚了,突然听到声音,我还以为是遭小偷。”
“已经好多了,准备要回房睡觉。妈,你不用担心,我收拾好东西就上楼,你先睡吧。”虽然这么说,成水沁的心还有些颤抖,就怕东窗事发。
“赶快回房躺下,胃痛就会好些。那我先回房了。”
临上楼前,曹海菁担心地回过头,吓得成水沁赶紧将话筒藏回身后,也马上打消还想再打电话的念头。
做坏事的心虚让她躲回房里后仍担心会被发现,禁足的期限会无限延长。
另一方面,望着毫无预警挂断的电话,翟日微担心又错愕。再躺回床上恐怕也只是一夜无眠,他索性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罢才那通来得意外,也结束得突然的电话,让他陷入沉思。
望着手机,他要自己静下来,仔细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