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怎么了?”杜平紧张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莞莞脸色苍白,张斌则是面色凝重的在一旁盯着她看。
“没事,只是有些反胃。导演,对不起。各位,真是非常抱歉!”莞莞歉然的向所有的人打招呼。
所在的人都谅解的挥挥手,各自散开在四周休息。
“杜平,莞莞的工作量会不会太重了?我看她体力越来越差了。”张斌耿
杜平还来不及开口,莞莞已经拍拍张斌的脸颊说:“老公,别怪杜平,是我自己意外怀孕的。杜平已经帮我推掉了不少片约,他对我够仁慈的啦!”
“可是,可是……”张斌还是非常不放心的盯着她。
“放心,过一阵子就好了。导演,我可以开始了。”莞莞拉掉张斌披在她身上的夹克,朝导演粲然一笑。“咱们再不赶拍的话,我的BABY都要突出来抢镜头啦!”
看着莞莞生动的演技,杜平不知不觉流露出赞叹的表情。对莞莞而言,这么快就要退出幕前是可惜了点,但是莞莞一心一意都系在张斌身上,她甚至还跟在张斌的身旁做助理,从头开始学摄影。
因为她这么的有心,所以杜平也不好阻着她的路。但是她这么突然的想要退出演艺圈,倒是教他措手不及,临时到哪里去找个能跟她相提并论的接班人呢?
杜平念头一转,朝张斌走过去。“张斌,帮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张斌很意外的看着他。“讲这是什么聒,你老哥要拍多少都可以,自己人还客气什么!只是妳不是最痛恨拍照的吗?”他的眉因浓浓的疑惑而快打死结了。
“不是我,我想请你帮我拍几张照片,你跟我来。”杜平拉着他朝刚才那位老师所坐的地方走去。
他们两个躲在浓密的树丛后向那边张望,那个女老师正托着下巴坐在阶梯上,发呆似的看着小孩子们玩。
“那一个?”张斌满脸兴奋的说:“老天,杜平,这回你可挖到宝了,你看她脸上的线条!哇,真是完美!”张斌透过镜头低声说着。
“嗯,我要各种角度,全身、半身的都要。她绝对可以成气候的。”杜平发挥他职业上的态度,冷静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张斌快速的转换着镜头。“你看看她的特写,这么干净。她会在影剧圈引起轰动的,你签下她了吗?”张斌不断按着快门。
杜平的眉毛扬得半天高,他重重的叹口气。“没有,她连我的名片都不想要哩!”
“什么?”张斌惊讶的忘了手中的动作。“你还没签下她?你不怕别人捷足先登吗?”
杜平拍拍张斌的肩。“张大侠,我也想签下她,但是这位小姐冷得像座冰山,在靠近她三尺之内你就会冻僵。你说我能拿她怎么办?”
张斌的表情就像听到什么头条大新闻似的张大嘴巴。
“你……你是说你没辄了?”张斌歪着头,过了一会儿才急急的说出话来。“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的吗?”
“是吗?我刚才连碰了几根钉子。老天,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多的闭门羹!”杜平摇着头苦笑。
张斌又连连按着快门。“你看她在镜头襄的质感多纯、多好啊!放弃她你会后悔的。”
“是啊,所以我决定来个盗垒!”杜平得意的笑着说:“我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盗垒?你打算怎么做?”张斌诧异的反问。
杜平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别管,你尽避帮我拍就是了。我打算把所有的前置作业都安排好了,再跟合约书一起送到她面前,到那时候,我就不相信签不下她。”
张斌露出了然的笑容。“杜平,你王牌经纪人的名号真是当之无愧。”
杜平没有说话,因为他忙着在脑海中计画他所谓的〝前置作业〞,那种全然没有把握又极想达成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他知道自己正充满了干劲和冲劲。
不管妳是何方坤圣,我一定会签下妳,把妳捧成红透半边天、最闪亮的那颗星星!他默默的朝那个女孩允诺。
***
“妳到底离不离?”张介民一手拉着美玉的头发,左右开弓的运用她数个巴掌。
“除非大毛跟小毛都给我,否则我绝不离婚!”美玉的嘴角及鼻孔渗出血丝,但她仍坚持的说。
“大毛跟小毛?可以,妳拿三百万出来,我就把大毛跟小毛给妳。”张介民蛮横的踢开椅子,坐在桌上。
“介民,妳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的。况且大毛跟小毛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们?”美玉擦着眼泪说。
张介民粗鲁的吐出槟榔汁,叉点燃一根烟。“哼,妳少在那里给我哭哭啼啼的触我霉头,没钱!妳不会把房子跟幼儿园卖掉啊!”
美玉呆呆的看着他。“你怎么说这种话?没有了房子跟幼儿园,你要我们母子以后怎么办?”
“我管你们那么多,妳不会带着孩子给我走得远远的!妳娘咧,我越看你就越烦!”张介民泄愤似的到处砸东西。
美玉哭得更大声的控诉他。“张介民,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当初你一毛钱也没赚回来养过家,要不是我辛辛苦苦的从幼儿园老师做起,你能活到今天吗?为了你一天到晚跟别人打架,我到处去借钱还债,赔人家的医药费,这些你都忘了吗?我……”她话未说完,张介民已经对着她不断的拳打脚踢了。
“妳是欠揍啊!我今天要是不打死妳这扫把星,我就不叫张介民。”他打红了眼,更猛力的捶着他的妻子。
“住手,你是禽兽啊?没有看到园长全身都是伤了吗?”抱着一堆作业本的黎瑾,一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况,她立刻放掉手中的东西,跑进去找着美玉避开张介民的毒手。
“妳是什么东西?滚开点,要不然我连妳一起打!”张介民粗鲁的想伸手去推黎瑾。
黎瑾怒砚着他。“张介民,你真是个浑球!”
张介民一听之下几乎就要抓狂,他怒喝一声冲向黎瑾。“妳找死!”
黎瑾瑟缩的往旁边躲,她扶着美玉想跑到屋子的另一端,但美玉却被地下的垃圾桶绊倒了。黎瑾惊恐的看到张介民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她紧张的闭上眼睛。
但是预期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黎瑾讶然的看到杜平神态轻松的扭住张介民的手。张介民的脸都已经涨成猪肝色了,却还在那里哇啦哇啦的大叫。
“谁?你是谁?竟敢管老子的闲事!”张介民粗野的大声吼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杜平优雅的扬起他的眉毛。“嗯?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次!”他说着加
重手上的力气。
“你……哎哟,我绝不会……哎哟,我的手要断了!你放开我!”张介民因着杜平的逐渐用力,由原先的耀武扬威转而低声下气的求饶。
杜平押着他向前走到黎瑾和美玉的面前。“这位小姐,她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动到她一根汗毛,你听懂了没有?你最好把你的手指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我是不会客气的。”杜平虽然轻声的说着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及声音里的狠劲教人不寒而栗。
张介民狼狈的瞪着讶异的黎瑾。“我又没有要打她,是她自己讨打,多管闲事!”
“嗯?是吗?反正我就是不准任何人动她,你听到了没有?”杜平继续阴沉沉的说。
“好啦,妳叫她滚远一点,别管我的家务事。哼,我还懒得理她呢!”张介民不耐烦的大叫。“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黎瑾气愤的站起来。“杜平,你别放开他!他把园长打成这个样子,谁说家务事就不能管的?你太过分的话,我还是要管的!”
杜平无可奈何的例嘴一笑,看来他的小鲍主还是颗又悍又辣的小辣椒呢!
“喂,这可不是我故意要打她的!”张介民仍直着喉咙大叫。“你可以放开我了没?”
“黎瑾,妳不要管我了。”美玉抽抽噎噎的劝正在为她擦脸上血滴的黎瑾。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欺负妳!园长,我不怕他!”黎瑾顽固的说。
“黎瑾……”美玉感动的泪水又直流而下。
杜平双眼一亮的看着她。哈,原来她的名字叫黎瑾。看她那副倔强的瞪着眼前这个人渣的模样,像极了一头破激怒的小猫般,不驯的想随时伸出爪子抓人。
杜平瞪了仍杀猪般鬼叫的张介民一眼,他用力的将他往门口那边推去。“去吧,你最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张介民狼狈的揉揉自己已经红肿的手臂,边往外走边狠狠的朝里头吐了口浓痰。“干,给我记住!”
杜平闻言快步的跨过去,张介民,见他来势汹汹,立刻吓得拔腿就跑。
杜平深思的看着飞快的跑到对街车上,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张介民,这痞子,该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黎瑾,我看你要小心一点。张介民不是那么容易善罢干休的人,他一定会再找妳麻烦的。”美玉紧张的告诉黎瑾。
“没关系,我不怕他。”黎瑾扶着美玉到沙发坐。“园长,要不要我送妳到医院去?”
“不用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倒是妳,黎瑾,妳一定要听我的劝。赶快离开这里,他一定会找人来对付妳,还有妳的朋友!”美玉仍然惊魂未定的拉着黎瑾的手。
“他……”黎瑾正想解释杜平不是自己的朋友。
“园长,他跟你是什么关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妳的幼儿园撒野。”杜平走过来,接过黎瑾手中的镊子,俐落的为美玉上药。
“他是园长的丈夫,天天回来逼园长离婚。”黎瑾想起来仍是一肚子气,她递着棉花说:“最可恶的是他逼园长要给他三百万,才肯把两个儿子给园长。”
“黎瑾,不关这位先生的事。”美玉局促的说。
“可是……”黎瑾看了眼前这个叫杜平的陌生人一眼,心里悚然一惊。老天,她怎么这么多嘴的把园长的私事都说给这个陌生人听?她困惑的揉捏着手中的那团棉花。
她向来都是非常善于跟别人保持距离的,怎么这么快就对这个陌生人放下心防?她是怎么了?
杜平瞄了一眼在旁志忑不安的黎瑾。就花一瞬间,她似乎又走进她那道无形的墙,冷冷的盯着他看。但是一听到园长被他不小心碰到伤口时所发出的惊呼声,她立刻又褪去那层保护色,关切的注视他的动作,看样子她和他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他凭什么要你付出那么多钱?”杜平将弹性绷带来在园长手腕,说道:“妳这手最好去给医生照张x光片子,我担心骨膜有受伤。”
“杜先生,真是谢谢你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黎瑾,反正我了不起就这条命跟张介民拚了,可是黎瑾……唉,说出来真是会笑死人,我丈夫是个比无赖还要
糟糕的混帐东西。”园长拉着杜平的双手。“杜先生,我拜托你,你一定要带黎瑾走。反正你们都是外地人,走远点他就找不到你们了。”
“园长,我不能走,万一他又来欺负妳……”黎瑾慌乱的在一旁团团转。
“黎瑾,听我的话快走。杜先生,你应该跟黎瑾认识吧?快带她走,不然等张介民带他的狐群狗党回来,就来不及了。”园长边说边将黎瑾往杜平那边推。
“园长!”黎瑾尴尬的大叫。
杜平冷静的评估之后,拿起他的大哥大,开始忙碌的联络着。
“喂,是我,杜平。我这里有个棘手的痞子,嗯,大概需要几个兄弟,嗯?不用太久,嗯,好,好。你问我的助理,她知道我人在哪裹的。”
黎瑾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兄弟?他是干什么的?黑道人物吗?看他的样子也不太像,他长得瘦瘦高高的,刚毅的脸部线条使他看起来英气勃发,微微上吊的浓眉令人忍不住想到日本武术的忍者。这样的人会是个坏人吗?
大概是他的墨镜吧!他随时都戴着墨镜,使人无法窥伺他的全貌。而当他摘下墨镜时,却又露出满脸的严肃表情,教人似乎不由自主的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杜平又打了几通电话交代些事,收线后专注的看着面前约两个女人。
“好啦,就这么决定,我留下来看有那个浑球能玩出什么花样!”他松松领带笑着说。
黎瑾跟园长都诧异的望着他,两个人紧张的对望一眼,眼神中尽是担心。
“杜先生,我看你们还是快些走,待会儿如果张介民带他那群朋友回来的话……”园长忧心忡忡地劝他们。
“园长,妳别叫我走,我不能坐视不管,否则我会恨死我自己的。”黎瑾皱着眉告诉她。
“我不会走的。”杜平懒洋洋的说着,伸手捡起摔裂了的花瓶。“放心,待会儿就会有人到,现在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静心等待。”
“谁要来?”黎瑾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要怕,凡事有我顶着。去把东西收拾收拾,顺便烧壶开水,待会儿我的朋友们会来找我泡茶。”杜平拍拍黎瑾的肩,轻声叮咛着。
黎瑾像受惊吓的兔子般的闪躲着他的手。“泡茶?你到底是谁?”
杜平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会儿,像是思索着她的问题,然后他洒月兑一笑。“我是杜平。我就是妳可以放心相信的那个人。”
黎瑾抿唇盯着他看。“是吗?我怀疑。”
杜平无所谓的笑笑。“以后妳就会明白的。”
***
黎瑾跟园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阵混乱,在许多辆黑色大房车陆陆续缤的停下之后,走出了几个颇有威严的人,还有几个江湖味很浓,甚至就像电影中的大哥级人物,身旁有许多人随行在侧。
“杜平,你这小子十万火急的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这间幼儿园?”其中一个嗓门很大的平头男子,一进门就猛拍杜平的背。
“老林?什么时候出来的?”另外一个近乎光头的男子疾步向他走去,也是跟杜平很热的样子。
那个被唤做老林的男人似乎很很诧异看到他。“许董!我上个月才从绿岛回来,许董也出来了?”
“嗯,假释出来的,想不到杜平也把你找了来。”许董转向杜平。“杜平,你该不是叫我们到这里来泡茶叙旧的吧?要叙旧的话,我最近在台北新开了家PUB,就交给我的女人在管。”
老林吃吃的笑着。“是哪一个啊?听说嫂子前阵子不是才赌气搬到南部去住,不肯回来,还劳动老太太去劝她回来?”
许董腼腆的搔搔头。“还有谁,就是她。唉,为了这件事我还被老人家骂了很久,现在啊,只想正正经经的过日子。我儿子今年考上大学了,我这个做爸爸的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说的也是。”老林也有感而发的说:“我家里那个是不会跟我吵,但为了我整天在那里吃斋念佛的。想想人生也不过这么回事,所以,我现在已经很少管事了。今天是接到杜平的电话,要不然我还懒得出门呢!”
“是啊,杜平,你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许董猛抽着烟斗问道。
杜平伸手拿了根牙签叨在唇角,他缓缓的环视在场的众人之后,微微一笑的
指向黎瑾。“那个是我的女人。”
老林跟许董讶然的挑起眉毛,似乎是听到什么很令人诧异的事。但他们随即又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杜平,你几时交了个这么标致的女娃儿?”许董啧啧称奇的盯着黎瑾。
“是啊!杜平,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带过女人,几时结婚啊?大哥一定替你把排场弄得热热闹闹的。”老林啜着老人茶,笑咪咪的说。
黎瑾恐慌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杜平,老天!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7杜平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说?她根本就是今天才见到他的……她到底被卷入什么样的事情中了?黎瑾忍不住的叹气。
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似的,杜平走向她将手搭在她肩上,微微的使力,好象是在做着什么保证。
“ㄜ,结婚是还言之过早。不过,我到刚才才发现有个痞子老是找她麻烦。我这女人别的没有,就是好管闲事,老喜欢路见不平,所以惹了一堆麻烦。”杜平就像个无可奈何的男人似的说着他的女人。
黎瑾困窘的挪挪身子,想跟他保持距离,但他按在肩上的手是那么的坚定,令她动弹不得的涨红了脸,站在那里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麻烦?有人敢找你杜平的女人麻烦,他是哪条道上的?简直是不想混了。”老林接过手下递给他的茶,一字字的说着,从杯沿射过来的眼神相当凌厉。
“杜平,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许董喷出一阵烟,将烟斗放在掌心中敲着。
“杜先生,他们不会杀了张介民吧?他……他……”美玉有些难堪的开口说:“他虽然很混帐,但毕竟也是大毛跟小毛的爸爸……”
黎瑾大吃一惊的望向她。“园长,他都对妳这么无情无义了,妳还要护着他?”
美玉叹口气看着黎瑾。“黎瑾,妳不会懂的。等有一天妳也嫁人了,妳就会明白。”
“张介民?听说最近南方帮吸收了个大户,是不是那个个靠租产翻身的张介
民?咦,他好象就住在这附近嘛!”老林模着下巴询问站在一旁的小弟。
“老林啊,还说不管事了?连这件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许董将烟斗递给身旁的小弟,小弟立刻将烟丝的灰烬都掏了出来,又放进新的烟丝。
老林哈哈大笑的放下杯子。“我是不太想管,可是南方帮的老大前天打电话给我,说他最近交了个弟兄,满有几个钱的。他一心一意的想〝进〞些烫手货,阿雄说他不想干,因为现在抓得很紧。”
“烫手货?”许董颇感兴趣,他接过烟斗猛吸一口。
“那个张介民听说跟大陆那头搭上线了,海洛因砖,高纯度的。”老林瞟了美玉一眼。
许董吹了声口哨。“这年头就这玩意最赚了。可是被逮到的话,不死也得在里面蹲到老。”
“阿雄说他不想干,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告诉他没有兴趣,人生海海,没必要冒那种风险。再说,那玩意儿会吃死人的,我现在都要下面的小兄弟们开开PUB、电动玩具场子,大家混口饭吃,眼看局势就要乱了,不要太招摇,免得被开刀。”老林皱着眉说。
许董也伸伸懒腰。“是啊,年头都乱了。一些还不成气候的小啰啰拿把枪就到街上闯,哪像我们以前……”许董不胜欷叮的回想着以前的风光时期。
“说得也是。唉,我们不要只顾说话,今天是杜平找我们来的。杜平,那个阿雄还买我们的帐,说吧,你女人是怎么跟他结下梁子的?”老林言归正传的问原因。
杜平拍拍黎理的腮帮子。“还不是我这女人,人家的家务事她也管。”杜平仔仔细细的将张介民迫美玉离婚及黎理的仗义直言都说出来。
“唔,杜平,看来你的女人跟你侬样的好打抱不平哦!这个张介民也真是糟糕,男人玩玩也就罢了,但起码自己的家庭也要顾到啊!”许董摇着头说道。
“这也难怪,人家的家务事管得大多了,难怪人家要抓狂。话又说回来,既然是杜平老弟的事,咱们也不能不管。老林,你说怎么办?”许董说完,征询着老林的意见,还不时的打量全身发僵的黎瑾。“我看杜平的女人倒是挺有架势的,咱们这首大哥的就帮她把这事摆平了,你说怎么样?”
杜平推着黎瑾向前走到他们面前。“还不快谢谢林大哥跟许大哥。”他说着用力的捏一下黎瑾的手心。
黎瑾疑惑的看他一眼,不由自主的依着牠的话说:“林大哥,许大哥,谢谢你们。”
“好,就冲着妳这句大哥,咱们非得把事情摆平不可。”许董爽朗的大笑说:“阿义,帮我cALL个电话给阿雄,请他带那位张先生到这里坐。就说我跟老林都在这里等他。”
“黎瑾,再去烧些开水。”杜平拎起茶壶交给她,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进厨房。
黎瑾带着浓浓的不解,沉默地按着生水,对杜平的行为她真的想不透,还有办公室里的那些人……
“黎瑾,妳在想些什么?水都溢出来了。”杜平笑着将水龙头关掉。
黎瑾叹口气转过身去,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他的胸口,鼻尖距他的衣服只有几公分。她马上惊惶失措的想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却被他牢牢的因在水槽前面。
“妳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总是像受伤的小动物般的想躲开我?”杜平不解的托起她的下巴问道:“我不会伤害妳的。”
黎瑾被迫与他四目相接,看透他眼中浓浓的疑惑,她马上移开目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留下来管这件事?”
“妳忘了刚才许董说的话吗?我就跟你一样的好打抱不平。”杜平板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跟他们很熟?”她低声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女人?我们今天早上才第一吹见面的啊!”
“这会困扰妳或……任何人吗?”杜平装作不在意的问她,动手将水壶放在瓦斯炉上。
“不,但是我觉得有些突几,毕竟我们是陌生人。可不是每天都有人冒出来声称我是他的女人,又弄了一大堆大哥级人物在我眼前。”黎瑾抿抿下唇说。
杜平暗自吹声口哨,乖乖,她还是自由之身。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到底他在搞什么鬼?他只是个经纪人,干嘛多事的
蹚这淌浑水?但是,杜平一看到她毫无惧色的面对凶暴的张介民,他就完全没办法放手不管,他实在忍不住要担心她。
“妳会害怕他们吗?他们也是人,并不如一般人所以为的那么残暴凶恶的。”杜平探出头去看仍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的美玉。“妳可以去告诉妳的园长,那些人并不会突然跳起来咬她一口的。”
黎瑾不以为然的瞪着他看。“杜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交集点的,不是吗?”
.杜平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发现心里的答案并不如自己原先所设定的那么笃定。他的工作是挖掘新人,他原来的目的是想找出她的背景,好好约为她设计出适合她的塑,把她带人影剧圈。但是……
杜平诧异的抹把脸,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对把她送进演艺圈的冲劲并没有像他对其他新人般的热切?难道是对她没信心?不,他只是……只是,他并不想把她送到众人的面前,他只想自己好好的守着她……
这个念头令他吓了一跳。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从不让种种的儿女私情牵绊他的心的,为什么独独对这个有双梦幻般大眼睛的女孩如此的失常?
水壶的汽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心不在焉的提起水壶,托着黎理的背向外走去。“黎瑾,我告诉他们妳是我的女人是因为……我是这样的希望。”
黎瑾徒然一转身瞪着他看。“杜平,你真是一点也不含蓄,而且,也太有自信了。”
“是吗?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使妳免于受到他们觊觎的唯一方式,黎瑾,我想妳也应该明白的知道,妳是个很漂亮的美女。”杜平微微一笑说。
“那只是肤浅的外表,”黎瑾想到那些孤立及恶意的中伤,她淡然的回答。“也许我是个没有脑袋的女圭女圭!”
“这点我不予置评。但是黎瑾,妳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个很大的诱惑。”
“包括你吗?”黎瑾投给他一个颤巍巍的笑容。
杜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的,也包括我。”
***
前面嘈杂的人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黎瑾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的被杜平拥着向前头走去。
张介民和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和老林、许董说着话,园长则是满脸忧惧的坐在一旁。
“就听我这一回的。张先生,看在我们两个的份上,你跟咱们扯平小老弟的女人之问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吧?杜平,你那女人叫啥名字,咱们也不能老是这样喊她啊!”许董对着正泡茶的杜平问道。
“她叫黎瑾。”杜平简短的说完,就算是介绍完毕,因为他对她也没有多了解。
“黎瑾?满特殊的,嗅,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对了,张先生,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改天我要杜平摆几桌酒席向你赔个不是。”老林也打着圆场。
黎瑾感到有股怒气充塞在胸口,这些人说的是什么话?张介民如此欺负园长,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她又哪里错了?她正想说话时,杜平却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毋躁。
“那倒不必了,只要那个黎瑾少管我的闲事就行了。况且两位大哥都是道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应当是我请两位大哥跟这些兄弟们才是。”张介民满脸堆笑的向老林跟许董敬烟。
许董扬扬手中的烟斗。“这也不必了,就请你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大家和和气气的交个朋友。”
“那是一定、一定的。”张介民那个谄媚的样子,令黎瑾十分不以为然的翻着白眼。
许董将烟斗又塞进嘴角,连连吸了几口,突如其来的沉默使空气都凝结住了,黎瑾望一眼气定神闲的杜平,为他的冷静感到不解。
“许董……”张介民也不知所措的打量着所有人。
“阿雄,这年头咱们当大哥的也不好干,下面的兄弟们的事,到底管不管都是个问题。”许董似乎意有所指的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阿雄。
“是。谁不知道许董是大哥中的大哥,怎么会有人不服大哥的管教呢?”阿雄必恭必敬的说道。
许董看杜平一眼,又转回到张介民脸上,他的眼神非常凌厉。“我是觉得男人要在外头混,家里就要先顾好。整天这样吵吵闹闹是会给外人看笑话的,尤其是自己儿子的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儿子留点余地。”
张介民惶惶然的瞪了坐在一旁的美玉几眼。
“如果,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夫妻了,也不要动手动脚的,好聚好散嘛,嗯?”许董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们夫妻俩。“阿雄,你说是不是?”
阿雄马上点头如捣蒜的说:“是,许董说得是,许董说得对极了。”
张介民眼见阿雄的模样,只得悻悻然的跟着点头。“是啊,许董说得对。”
老林这时哈哈大笑的拍着张介民的背。“既然这样,那今天你就看在我跟许董的份上,跟你女人把事情好好的谈开了,省得黎瑾整天气呼呼的,杜平也得提心吊胆的。”老林说着,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正待发作的黎理及紧紧拉住她的杜平。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介民只好同意妥协。“我就只想跟她离婚。”他很直接的就冲口而出。
许董挑挑眉毛转向美玉。“那妳呢?放心大胆的讲,今天趁我们都在,把话说开。我很少过问人家的家务事,只是今天不巧碰到了,如果我的面子有用的话……”
美玉叹口气看看张介民,但张介民却回避她的目光。“我答应离婚,但是大毛跟小毛必须跟着我。”
“这倒也合理。妳还有什么条件?”许董抚模着下巴问道。
“园长,妳不能把幼儿园跟房子卖掉,凭什么妳必须花钱去赎妳的亲生儿子?”黎瑾再也忍不住的大叫。
众人一听,皆哗然的看着张介民,其中有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连阿雄都一脸愕然。
许董缓缓的转向黎瑾。“赎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没有搞错?多少钱?”
黎瑾向前跨一步。“三百万,他说除非园良给他三百万,否则他就把大毛跟小毛送去当学徒。”
这话一说出,所有的人都带着兴趣浓厚的表情盯着张介民看。张介民的一张
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瞪了黎瑾几眼。
黎瑾毫无所惧的回视他,感觉到杜平放在腰际的手加重了力量。她可以发现杜平似乎非常紧张,整个人有股蓄势待发的张力,好象是很担忧的几乎贴在自己的身后。他在紧张些什么呢?她偷偷的回头一看,却看到成行汗珠顺着杜平的颊畔滴下来。她讶然的微开双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杜平低下头将她的头扭回前方,低声在她耳畔说:“拜托妳别再说下去了,要不然十个我也摆不平这档事。剩下的事就让他们去处理,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黎瑾发现自己竟然很愿意听从他的话,她轻轻的点头。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张先生,我记得你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大吗?怎么会缺这少少约三百万?”阿雄转向张介民,提出在场所有的人所想的问题。
张介民点燃一根烟,用力的连拍几口。“我的意思是要叫她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老林点着头。“难怪你要这样赶尽杀绝。不过,你为什么不干脆拿笔钱出来,叫她带着孩子走?”
张介民悻悻然的吐着烟圈。“我凭什么给她钱?那些钱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租产卖来的钱……”
许董将烟斗放下,面色一沉的瞪着他。“这么说妳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在周围的几个年轻男子已经蠢蠢欲动的往张介民那边靠近,个个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们在干什么?人家还以为我逼他们夫妻离婚,都给我退下去。”许董大喝一声,那些兄弟们才追到门口,但仍虎视眈眈的看着张介民。
“张先生,你看这件事咱们怎么办呢?”老林也收敛笑意,手指轻敌着桌面问道。
张介民看看在场的人,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摊摊手。“好啦,孩子都给她,三百万我也不要了。但是我不要再看到她继续留在镇上,省得我外头的那个老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回去就找我闹。”
许董弹弹手指。“你说的也有理,可是她既然在这里开幼儿园,又有房子,你要她双手空空的离开这里也说不过去。再说,房子以后还不是你儿子的?这样
吧,你拿个五百万出来,让他们母子到哪里买栋房子,至于这里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收收租金,他们也好过日子。”
张介民似想反驳,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那幼儿园呢?”
老林转向美玉。“今天我们帮妳协调,如果张先生拿出五百万给妳,妳愿意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吗?”
美玉为难的模模有些斑驳的桌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我真是舍不得。”她停下来,考虑了很久,最后她抬起头看着老林。“如果可以给我儿子们更好的生活,我可以把幼儿园顶出去。”
许董赞许的点着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一句话,张先生给妳五百万,妳把幼儿园顶出去后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好,前阵子就有人跟我谈过了,我明天一早就跟对方谈。”美玉说。
“爽快。那你呢?”老林转向张介民。
张介民看了默然不语的阿雄一眼。“好吧!就看在许董跟林大哥的面子上,我明天就找律师。”
“嗯,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杜平,这件事也摆平了,我很久没到府上去拜见老太爷,他精神还好吧?”许董转而问起杜平。
“喔,他的精神气色倒还是不错,只是很久没人去听他骂人,他有些寂寞罢了。”杜平淡淡的说。黎瑾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紧张的压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懈下来的疲惫感。
许董沉思了半晌。“老林,要不要随我去拜见老太爷?”他顺口说个以前相当有名的人物,那是在数十年前战争时期,功勋彪炳的英雄。
“当然,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杜平也恨我们一起去吗?”老林满口答应。
杜平看看满脸惊讶的黎瑾。“不,我还有事。”
于是乎许董和老林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阿雄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拍胸脯保证,张介民只好如丧家之犬的跟着走了。
美玉依依不舍的模模桌子,又走到前头去整理她一手培植的盆栽,红着眼睛看四周的一切。
“园长……”黎瑾快步的走到她面前。
美玉感慨的拍拍她的肩。“没事。我就要把幼儿园顶出去了,我想新的园长应该会留下你们这些老师的。但是我又担心妳如果留在这里,张介民他……”
“妳放心,我会照顾黎瑾的。我想带她一起回台北,她不会留在这里。”杜平仍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什么?”黎瑾猛抬头,差点又撞到他。“我何时告诉你我要去台北的?”
杜平捺着性子告诉他面前的小女人。“黎瑾,我带妳远离这里,妳的园长才能放心啊。况且有我在身旁总是比较好,起码没有人敢动我杜平的人!”
黎瑾掉头走到窗畔,她深呼吸几次,想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她一向平静的心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受到这个男人的牵引,使她如此失去控制?
“我不是妳的人!”黎瑾回过头,尽量心平气和-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我不是任何人的人!”
杜平仍旧是一脸的波纹不惊,带着纵容的眼绅静静的盯着她看。至于美玉,她看着黎瑾的样子,彷佛她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看到这景况,黎瑾只能叹口气的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