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花月坐在床榻边,任御风躺在床上,一双黑眸始终紧闭著。
花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抚他英挺的面容。两天了,他昏迷至今已经两天了,红衣女子下的毒竟是七叶蓝尾狐的剧毒,当她为他扎针、下药时,心中是多么惊慌,怕自己救不了他。
想到当时的情况,仍令她心有余悸。一回到龙月楼,她立刻奔到秘密花园摘下金荨花,一心只想救回他的命,现在他体内的毒虽已清,但她不敢想像,若是她没有去过秘密花园,若是她没有发现这罕见的金荨花,那他会如何?
一连串的意外,加上两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花月靠在床榻上,疲倦的睡著了。
任御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室昏暗,他重新闭上眼,暗自运功行气,感觉真气运遍无碍后,又睁开眼,看到倚著床柱的花月,她似乎睡得很熟。
他半坐起身想抱她至床榻上睡,可一碰触到她的臂膀,她立刻惊醒过来。
“御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花月惊喜地问道,倒了杯茶给他喝。等他喝完茶,替他拭去唇边的水渍后,又扶著他躺下。
“月儿,我没事了,倒是你,才要好好歇息。”见她忙著伺候他,他伸手拉住她,忆起梅花林的事,他开口问:“是你为我解毒的?嗯,果然是妙手回春。”想到她以往拼命要说服他认同她的医术,他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说笑,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我既担心又害怕,怕我救不了你……”说著说著,泪水涌上眼眶。
他伸手拉下她躺在身旁,搂紧她贴在自己胸口上,“我没事,你不必自责……”他闭上眼,感觉浓重的疲倦又袭来。
察觉到他的不适,她连忙说:“别说话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
任御风点点头,搂紧她纤细的身躯,随即沉沉睡去。
见他安然无恙,花月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此刻已无暇顾及男女有别,靠著他的胸膛,进入甜美的梦乡。
窗外鸟鸣啁啾,破晓的晨光照进屋里,照亮一室柔和。
早在天色将亮前,床上的男子已醒了,身旁的女子仍熟睡著,他侧过头,静静地看著她,绵密的睫毛覆住了水灵的大眼,柔细的长发披散在枕上,他用手掌摩挲她粉女敕的脸颊,掌心上因长年练武而生的粗茧让她嘤咛一声,动了一子。
看到她眼下的黑影,知道为了照顾他,她累坏了。任御风一手支起身体,另一手轻抚她的发丝,见她只是动了动身子没睁开眼,他低低轻笑了声,俯下头轻吻她的眼睑,然后轻柔地吻住小巧红唇。
花月倏地惊醒,尚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深深吻住,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推拒却徒劳无功,在他的热吻下她软了身子。
看见她迷蒙的眼神,任御风顿时回过神。
懊死!发觉自己的被唤起,他不禁低咒一声,连忙闭上眼,努力平复身体的燥热。
骤然抽离的身躯让花月清醒过来,听见他的低咒,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在生气?为什么?
想起方才的亲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压下情潮后,任御风睁开眼,瞧见她困惑又羞怯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
“月儿?”
“嗯?”她轻应一声。
“在未成亲前,我不该踰矩,我知道你信任我,所以我更不应该,你了解吗?”短短的几句话,让花月明白他的用意。
抬眼望向他炽热的眼眸,她点点头,他是因为爱她才不想伤害她,她知道他的心意。
其实她也不了解为何会演变成那样,但也庆幸他及时抽身,她还没大胆到在成亲前就和他有肌肤之亲。她明白他是尊重她,也是要保护她,她不禁扬起红唇一笑,纤细的手臂抱紧了他。
“火姬下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月儿果然是得到师叔的真传。”任御风转移话题的说。
火姬也是魏长安的人,曾多次下毒想谋害他,却让任御风毁去了无瑕的面容,因此她对他的怨恨更深了。
“其实是你救了自己,若没有金荨花,我也解不了七叶蓝尾狐的毒。”花月老实的说。
“金荨花?”他身子一僵。
“是啊,因为金荨花是属于你的,在花园……被我发现。”忽然忆起花园早被他封住了,并不准任何人进入,所以她说得支支吾吾,怕连累双胞胎。
花园?
任御风拧起眉头,松开手。
“什么花园?”过于平静的语气让花月颤了一下。
他在生气?
罢了,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我知道你锁住花园的门,但我是……无意间走进去。”她心中忐忑不安,唯恐他发怒。
她没有说实话,他一眼就看穿了。
百花苑是禁地,从来没有人敢踏入一步。
“无意间?门都锁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进去?”他眼神犀利的瞪著她。
方才的浓情蜜意在转眼间消失了,原本温柔的眸子此时是一片冰寒。
花月轻咬下唇的看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莲儿说得对,御风果然不高兴有人进入花园……不,应该说很生气才对。
“御风……”她哀求地唤著,希望他别发怒。
“你怎么知道金荨花?”他不为所动的问道。
闻言,她有些惊讶,“你也知道金荨花?”
既然他知道,那他应该明白金荨花的价值才对,怎么把它丢在那里?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
“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带你进去?”他不相信她真是无意间走进去,没有人告诉她,她怎么可能找得到路进去。
此时,花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这么在意?
“御风,真的是我自己进去的……”她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的身体一僵,猛地起身下床,不想再听她解释。
“御风——”她连忙扯住他的衣摆,不愿他就这样离开。
任御风顿住步伐,回过身看著她,冷然道:“我很感谢你出手相救,但百花苑绝不容许任何人踏入,违者绝不轻饶。”
客气又冰冷的话语,仿佛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墙,他又回到初识时的冷漠,不与人交心,看著他绝情的样子,她怔怔地放开手,感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不该是这样的,但直到他离去,她依然怔愣著,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难道他还是不相信她吗?
思及此,她浑身轻颤了下。
泪水悄悄地爬满双颊,苦涩也涌上心头。
午后微风轻吹,吹起湖面涟漪阵阵,也吹皱了凉亭内人儿的愁绪。
两道小小的人影躲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著她。
臂察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口发表意见。
“花月姊姊似乎不太快乐。”
李湘儿翻了翻白眼。废话!谁看不出来。
“这还用得著你说吗?谁都看得出来,只是为什么?”
李莲儿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昨日堡主一脸冷冰冰地离开涑玉阁后,花月姊姊就变成这样了。”
“会不会是堡主知道了秘密花园的事?结果一生气,就不理花月姊姊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可是,是我们带花月姊姊进去的。”说起来她们才是罪魁祸首,再怎样也不开花月姊姊的事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花月姊姊才不敢说,怕连累我们。”灵活的眼睛转了转,李湘儿很快地理出头绪。
“喔——”原来如此啊!李莲儿终于明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
“不如我们去向堡主自首好了。”李湘儿带著壮士断腕的精神,大声说道。
“啊!”李莲儿张大嘴巴,过了半晌,她用力点点头,“好!”
凉亭里的花月丝毫不知双胞胎打的主意,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起从昨日御风离去后,她就没有看到他,听下人说他都在书房里处理公事,今早出门时也没交代要去哪里。
才一日不见,她就好想他啊,但她不敢去找他,怕他又要追问。
他愤怒的神情好吓人,虽然语气仍旧平缓,但那冰冷的眼神和森寒的语气,足以吓得人心惊胆战,难怪龙岩堡里的下人对他总是尊敬中又带有畏惧。
他不再提要去青堂口的事,是决定不去了呢?还是……不带她去?
“花月姊姊,你在想什么?”童稚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没什么。”花月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
看到她不再像以往开心的笑,双胞胎对视一眼,彼此的决心更加坚定。
“花月姊姊不必担心,今天晚上你们就会和好了。”李莲儿一脸神秘地说。
闻言,花月不自在地笑了笑,“什么和好啊?”天啊!该不会她和御风的事,众人皆知了吧?
“就是……”李莲儿正要说下去,冷不防地,李湘儿一脚踩住她,成功的让她住口。
“没什么、没什么,她乱说的。”李湘儿一把拉住妹妹的手,急忙说道。
“湘儿,你的伤好了吗?我看看。”花月拉起她的袖子审视,看到一块块的淤青,她不禁蹙起秀眉,“你的背呢?”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李湘儿心中暖暖的。“不要紧的,这些淤青过几天就会好了。”她顿了顿,又说:“花月姊姊,爹爹找我们,我们先走了。”她边说边朝妹妹使个眼色。
两人跑出凉亭时,还不忘回头喊道:“花月姊姊,一切都会没事的。”
看著两人跑远的身影,花月落寞地笑了笑,转头瞥向平静的湖面,湖畔的柳树随著清风摇曳生姿,唉,她也希望一切没事啊。
华灯初上时分,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龙月楼外,李清连忙迎了出来,恭候在轿旁。
一名婢女掀开轿廉子,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浓郁的香气让龙月楼的下人暗暗屏息,不敢用力呼吸。
一位美艳的姑娘缓缓地从轿中踏出,月光洒在她略带傲气的脸上,她绽出一抹笑靥,眸光环顾众人,却发现没见到心里挂念的人。
“李总管,怎么不见任堡主?”美艳姑娘脸上有著明显的不悦。
“堡主不知赵小姐前来,所以有事外出,不知何时回来。”李清客气地回答,心中暗想她这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就算是扬剑山庄的大小姐又如何?她虽貌美如花,但脾气骄纵,动不动就大声斥骂下人,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每回堡主来到龙月楼,赵燕如就会藉故来龙月楼小住,其实她的心意众人皆知,只是堡主对她向来冷面以对,要不是看在和扬剑山庄有生意往来,堡主根本连理也不想理会,更别说是让她来作客了。
“李总管言下之意,是指我来的不是时候了?”赵燕如怒气斥道,气质尽失。
她早就要爹放消息给任御风她会来,本以为晚点来一定可以见到他,没想到他还没回来。
“不敢,我只是说明堡主此刻不在罢了。”李清不卑不亢地说,表情无任何波动,一双眼在见到赵燕如身后的人时闪过一抹精光。
“不敢就好,否则我立刻叫你们堡主赶你出去,哼!敢对我不敬。”没发现众人的目光皆望向她身后,赵燕如不悦的斥责著。
“堡主。”李清恭敬的唤了一声。
闻言,赵燕如立刻转过身,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她身后,一脸冷肃地看著她,她不禁软下声音说:“御风,你回来了,我刚到龙月楼却看不到你,李总管……似乎不太欢迎我。”
她那副饱受委屈的模样,让任御风皱起眉头。
“若觉得委屈,不如回扬剑山庄,任某不送。”他淡然地开口,面色冷凝。
“没有、没有,龙月楼清幽雅致,我很喜欢,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啊,对了,爹要我和你谈谈有关北方牧场的事,还说全由我做主,”她轻轻一笑,一双媚眼直盯著任御风上下打量著。
许久不见,他更加沉稳内敛,财富惊人、相貌堂堂,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足以和她赵燕如相配,她这次来就是要任御风单独和她谈,谈公事,也谈亲事。
思及此,她又盈盈一笑,在心中发誓一定要任御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既然如此,明日再谈吧,赵小姐请早点休息。”任御风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地抛下话,便大步而去,留下赵燕如恼得发火又不敢发作。
李清待堡主离去,故作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赵小姐,请随我来。”
赵燕如望著任御风远去的背影,气恼地跺了跺脚,而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李清到客院。
哼,没关系,日子长得很,以后还有机会,赵燕如得意的暗忖,
由于赵燕如的到来,双胞胎被限制了行动,理由是为了避免遭到蛇蝎女的毒手,所以这几日要谨言慎行,因为蛇蝎女最喜欢鞭打下人,就算来到龙月楼也一样,除非有任御风在场,否则她绝不把下人放在眼里。
其实她们也不是真的一步也不能出房门,只是任御风在书房里,下令任何人不许打扰,违者重罚,因此在门外看守的护卫根本不敢放她们进去。
唉!要自首也这么难,两个小女娃只好坐在房里大眼瞪小眼。
叩叩叩!
敲门声引起她们的注意,这么晚了,会是谁?
由于前车之监,她们不敢大意开门,异口同声的问:“谁啊?”
“是我,花月姊姊。”
轻柔的声音传来,双胞胎立刻跳下椅子跑去开门。
“花月姊姊怎么来了?”李莲儿兴奋地问道。
“我一个人无聊,又睡不著,便出来走走,发现你们房里的灯还亮著,就过来找你们。”
“花月姊姊有心事?是不是因为堡主?”李湘儿人小表大地问,一语说进花月的心里。
见她不语,李莲儿拉著她的手轻摇,歉疚道:“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带花月姊姊去秘密花园,现在还要花月姊姊为我们顶罪。其实没关系的,花月姊姊大可老实告诉堡主,说是我们带你去的,堡主虽然会生气,但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你们怎么知道?”花月有些惊讶的问道。
“用想的就知道了,堡主向来视那里为禁地,若是知道有人偷溜进去,他一定会生气的。”李湘儿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刚刚那个蛇蝎女又来了。”李莲儿口快地说出。
“什么蛇蝎女?”
“就是扬剑山庄的大小姐啊!她又凶又爱打人,大家背后都这么叫她。她一心想当我们的堡主夫人,幸好堡主不喜欢她,不然我们可就惨了。”李莲儿一脸幸好的模样,逗得花月笑了出来。
“花月姊姊,你可要小心她,她要是知道堡主喜欢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你麻烦的。”李湘儿提醒她。
“其实我和堡主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花月想解释却被打断。
“花月姊姊,你别说了,总之最后你会知道的。”李湘儿老气横秋地说。
花月没再出声反驳,对於双胞胎口中的蛇蝎女,不可否认的,她心中也有些好奇,那是怎样的人呢?
棒日中午,赵燕如打扮得千娇百媚,在书房里对任御风搔首弄姿。
“御风,人家特地来到龙月楼,你不好好招待人家吗?不如待会儿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她嗓音娇柔的嗓音问道。
“把牧场的事谈完再说。”任御风语调淡漠,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知道赵燕如是藉著商谈牧场一事留下来,之所以不说破,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她要是能知难而退是最好不过,否则可别怪他翻脸无情。
“御风……”她不死心地央求。若把公事谈完了,她还有什么藉口留在这里?
任御风脸色阴寒,双眼含怒,正要喝退她时,却听到敲门声。
“进来。”他沉声道。
花月推开门走进来,她低著头小心捧著手中的参茶,没看见书房里还有别人,满脑子只想著该如何打破和任御风之间的僵局。
任御风意外地扬起眉,看著她低头站在门边,一脸不安的模样,心头蓦地感到一阵不舍。
赵燕如原以为是下人有事禀报,也就没回头瞧是谁,却见任御风脸上神情不对,她立刻转头去看,看见一个清灵俏丽的女子站在门边,她心中立刻升起警戒。
“你是谁?”她语气不善的质问。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花月吓了一跳,她倏地抬头,看见一位美艳的姑娘,她怔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接著看见御风拧起眉头,她感到一阵伤心,他是对她不请自来感到不耐烦吗?
她垂下眼,小声道:“对不起,不知道你有客人,我把茶放在这里,不打扰了。”她将参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抬头对两人勉强一笑,便要出去。
“等等,你还没回我的话就想走,真没规矩!”赵燕如娇斥道。
“她不是这里的下人,没必要听你使唤。”任御风冷冷说道,随后看向一旁不安的花月,“你先出去。”
“好。”花月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不想在他们面前失态。
赵燕如得意地看著花月离开,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不料,她转身望向任御风,却被他冷肃的眼神给骇住。
任御风当然看见了花月离去时的难过,没出声唤住她是因为一旁还有赵燕如在,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他打算先解决赵燕如,因为他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赵小姐,龙岩堡和扬剑山庄的所有交易就此取消。而你,最迟明日,给我离开龙月楼。”任御风冷声道,黑眸里盈满怒气。
趟燕如被他一身冷绝的气势骇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不敢相信地大声嚷道:“任御风,你竟为了一个没身分、没地位的丫头这么对我?我可是扬剑山庄的大小姐,对你好是看得起你,没想到你竟敢这么对我……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怒冲冲地吼完,立刻转身昂首离去。
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种气,她发誓,她绝不让那破坏她姻缘的臭丫头有好日子过。
赵燕如回到房里,立刻找来贴身婢女,要她去打听龙月楼还来了什么人,婢女领命而去,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小姐,那位姑娘叫花月,她是任家三小姐的师妹,是任堡主带她来龙月楼的。”婢女战战兢兢地回话,不敢将所听到的事全说出来。龙月楼里的人全说堡主喜欢花月姑娘,花月姑娘早晚会成为他们的堡主夫人,她知道小姐要是听了这些话,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她又要有皮肉痛好受了。
“她在哪里?”赵燕如咬牙问道,一张美艳的脸变得狰狞。
“在……漱玉阁。”婢女小小声地回答,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什么?!”那个臭丫头竟然可以住进漱玉阁?漱玉阁是任御风住的地方,一向不招待外人,没想到那丫头能住进涑玉阁。
哼!赵燕如冷冷一笑,到底是怎样的姑娘能迷住任御风,她可要亲自会会。
“你就是花月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声让凉亭内的三个人一起回头。
来人是一身盛装打扮的赵燕如,她将带来的金银珠宝全戴在身上,就怕别人看不见她的贵气。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花月有礼问道。
她看著眼前盛气凌人的赵燕如,想到方才在书房的那一幕,任御风的冷眼旁观让她觉得更加难堪。
赵燕如苛刻地打量著花月,一身普通的衣裳,也没半点首饰,真不知任御风到底喜欢她哪一点,为了她还把自己给赶了出来。
“看你一副寒酸样,见到本小姐不用行礼吗?龙月楼里的人都不懂规矩吗?”她趾高气扬地说。
“谁寒酸啦?花月姊姊才不需要那些珠宝衬托就气质非凡了。”李湘儿抬起下巴,睥睨地看了赵燕如一眼,“不像有些人穿金戴银,还一副泼妇样,难怪没人要。”
“你说什么?”赵燕如气得扭曲了一张脸,随后阴恻恻地笑了,“没钱的人当然这么说,你们嫉妒嘛!我可以了解。不过,麻雀始终是麻雀,成不了凤凰的,不要妄想攀高枝,免得摔下时惨不忍睹。”
“蛇蝎女就是蛇蝎女,说的没一句好话。”说完,李莲儿还扮个鬼脸。
“谁是蛇蝎女?你这小表说什么?”赵燕如气得上前就要甩她一巴掌,却让花月拦下来。
“赵小姐请息怒,她们还是孩子不懂事,请别跟她们计较。”花月好言好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哼!这次就算了,怎么说我也是大小姐,不会跟你们这群无知的下人计较,身分不同自然有别嘛!”
“你……”
“好了,别说了。”花月制止李湘儿开口反驳,看向赵燕如问:“赵小姐,还有事吗?”
赵燕如冷哼了声,“我只是来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任御风那个男人眼睛长在头旧上,他看不上你的。”说完,她就扭腰摆臀地走了。
花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暗暗难过。
“花月姊姊,你别听她的,堡主看不上她,她才嫉妒你,别理她的话。”李湘儿看出她脸上的黯然,忿忿不平地说。
“你们别说了,我想回房休息一下。”她勉强笑了笑,知道她们是想安慰她,但赵燕如的话就像根针,狠狠刺进她心里,尤其是在任御风对她这么冷淡的时候。
看著花月落寞的背影,双胞胎决定今天一定要告诉堡主秘密花园的事,让花月姊姊再也不要伤心。
花月独自坐在涑玉阁里,她就这么静静坐著,默默等著不知是否会来的人。
回想第一次踏入这里时,和御风在黑暗中的对话,当时他宠溺地对她笑著,只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两人之间已相敬如“冰”。
以前在幽幽谷时,从没这么烦恼过,师父和师姊也不会介意她孤儿的身分,可是现在,听了赵燕如的一番话,虽知道不必在意,但她不知道御风是否也曾那样想她……
突然,开门声让她迅速转头看向来人。
“御风……”她幽幽地低喊他的名字。
“明日我要动身去京城。”
“好,我们是一早起程吗?”她柔顺地问,没有过问为何不去青堂口。
任御风直视著她,好半晌才开口道:“你不用去。”
他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因为我擅闯禁地,所以你才这样对我?难道在你心里连我也不能相信吗?”她涩声问道,眉宇之间有著浓浓的愁绪。
他别开眼,不想看她伤感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百花苑里有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多少人想一窥究竟,却都付出了惨痛代价,譬如说火姬,代价便是那半边脸。
可是月儿和别人不同,她摘下金荨花是为了救他,这点他很明白,不过她的支吾其词让他不解,也令他愤怒,她为什么不说实话?怕他吗?
别人畏惧他,他丝毫不在意,但是就她不能。
“这是两回事,你只要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
她轻笑出声,但眼角却闪著泪光。
“等你回来……若你不相信我,我又要怎么相信你呢?谁知道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以为我妄想攀你的富贵?”
闻言,他不禁拧起眉。
“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没有那样想你。”他直视她的眼,看出里头的脆弱。
“是吗?从来没有?”
“当然没有。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月儿心思很单纯,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
“没有人,是这几天我想清楚了一些事。”
任御风不相信她的话,但看著她黯然的神色和冷淡的态度,他莫名地感到一丝惊慌。
“想清楚什么?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放你走的。”他态度强硬的说。
“不放我走?你又不理我,为何还要这么说?”花月背过身,不想让他看见她流泪。
他从背后搂紧她,低声开口,“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你只是不相信我。”
“月儿……你知道我一直都信任你。”他收紧双臂,要她明白他的心意。
“那今天中午你看我被欺负,为何袖手旁观?”这是让她最感伤心的事。
“我还没开口你就跑了,自然没有听到我要她马上离开龙月楼的话。月儿,见你伤心我也不好过。”
“不好过?有吗?这几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都不陪我,让我好难过。”
“那你为何不说实话?”这是他最在意的事。
“因为……”她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是她自己闯进去他就这样生气,若是知道是湘儿她们带她进去,那岂不是……
任御风正要开口,蓦地听到一声轻响,立刻拉过花月护在身后,扬掌挥向窗户——
“啊——救命啊!”
吊在窗外树梢上的李湘儿放声惊叫,小小的身躯拼命扭动,看来险象环生,急得树下的李莲儿也一起尖叫。
顺著破了个大洞的窗户望出去,花月惊呼一声,急忙扯著任御风的衣袖,要他救人。
任御风一脸阴鹜,不敢相信她们竟敢躲在窗外。
“御风,快救她啊!”花月著急地喊道。
“该死!”他低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