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
梦寰醒来也有两个多小时了,却没有半点爬下床的意愿。昨晚他的视线全凝聚于殷如枫的身上,对父亲的问题他都答非所问,令云名刚差点要跑到厨房里拿出菜刀将他砍了。
眼前忽然泛起一个紫色的身影,是她。他对她的认识并不多,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一直被她吸引,也许是她的外表吧?一副苍白且楚楚动人的模样,像极了古代的西施,眉头一皱,就会令人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地疼惜。
想到此,梦寰不禁露也了笑容,平日不近的他,此刻竟然躺在床上想着一个谈不上认识的女孩。这是那个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云梦寰吗?连他自己都快搞不清了。
看看壁上的钟,十点钟,他赶紧跳下床梳洗一番,如果再不下楼,父亲可能就要向全世界广播他的儿子今天在床上发呆了三个小时。这可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他相信士雄一定会不留情地糗,然而要反驳他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踱下圆弧形阶梯,他一眼就看见章佳岚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报纸。
梦寰皱了一下眉头,再看见她身旁那个宝蓝色的晚礼孕时,他明白了一切。回想昨晚与她共舞的情形,他实在尴尬极了,虽拥着她,心思和眼神却追随着如枫的身影而去。
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章佳岚循声望了过去,看见是梦寰,她立即露出笑容迎接他。
“梦寰,早呀!今天我拿衣服来还你,昨个儿真谢谢你的邀约,才使我度过这么美好的一夜。”递上手中的礼服给他,他则使了个眼色要她置于一旁。
昨晚梦寰为了让她不那么拘束,因此要她别和章嫂一样老称呼他少爷,干脆直呼他的名字,他也直接叫她佳岚。
“是有一会儿了,但看你还未起床,也就不忍心上楼打扰你。”
“真抱歉。”梦寰抚模着前额,愧疚非常地俯下头。他想,如果让她知道那时他是在做什么的话,她此刻的眼神就不会这般温柔了。
“那——”
“还有事吗?待会我有急事必须办,所以就不陪你了。”他看了章佳岚一眼,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转身拾起椅背的白西装外套便走出了客厅。
章佳岚在他背影消失后狠狠地咒骂道:“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会让你像孙悟空一样,永远受到我的控制。哈……”佳岚狂笑,因为她的计划正在进行,而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笑声划过沉静的屋子,引来章嫂的注意。
她开始担忧了。将佳岚介绍与梦寰相识是对的吗?
她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佳岚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女孩,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物,她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宁愿选择毁了它。
这种情形在她读大学时就出现过了。她拆散的情侣早已不计其数了。
章嫂真的好烦恼,一个是她的主人,另一个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该帮助谁呢?
口口口
可晴走出如枫的卧室时,听见厨房传来一首动听的歌曲,她知道如枫并没有大清早聆听音乐的习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走到了厨房,想要瞧瞧到底是谁大清早就前来拜访,还与如枫相处得这么愉快。
还未踏进厨房,就见如枫端了一盘菜走了出来,还一脸愉悦地和她打招呼。
“早呀!可晴,来,看我为你准备些什么?”如枫只顾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可晴惊讶的表情。
可晴愣了一下,走到她身旁,用用触碰她的额头,
“没发烧呀!”再将手置于她的肩上猛摇着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如枫笑着将可晴的手挥下,“忘了昨晚的谈话了吗?我要做一个崭新的殷如枫。”
“没忘,但——只是不太敢相信罢了,一个人竟能在一夜之间改变这么多,谅谁也不会相信嘛!”
“的确,我沉浸于孤单里太多年了,想一下子改变当然费些工夫,但你相信吗?我一定会走出过去的阴影的。”
“我当然相信呀!其实你不过时找回当年的你罢了,而我十分高兴。”
“高兴?”如枫皱眉想了一下,然后自问处答地说:“当然嘛!朋友终于走也阴影了,你当然会高兴嘛!”
“不,是不用再面对你那张整天阴沉沉的——臭——脸。”可晴故意拉长语音,令如枫气愤不已。
“方可晴!”
口口口
梦寰哼着歌曲踏进盟飞,引来不少职员们异样的眼光。然而他却视而不,反正心里高兴快活就行了。
推开办公室那道木制的门,赫然发现庄士雄早就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了。
“喂,老兄,现在都几点钟了?”他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嚷嚷。
“怎么?我今天和你有约吗?”
“没约就不能来探望您‘老人家’吗?有哪个老板是这种上班法?员工们会怎么想?”
“我无所谓呀!”梦寰摊一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谁教我是老板兼董事长,他们又奈我何?”
“是——”士雄换了个口气,他可能想再和梦寰抬扛下去,“想不想听个好消息?”
“好消息?算了吧,你可能还没察觉,只要是出自你口中的好消息都会变成坏消息。算了,不和你扯这些,什么好消息快说吧!我可忙得很。”
“就净针对跟我开玩笑,拿我做话题。算了,反正我说不说都对我毫无影响,只有和你才大有关系。”
“与我有关系?关系哪一点?良心?什么人?还是客户?别闹了!”
“好吧,是与你的良心有关。至于为何有关呢?除非你求我并收回方才的话,我才告诉你。”士雄露出奸诈的笑脸卖着关子,因为他知道,梦寰最没猜哑谜的耐性。
“我不认为方才对你的批评有何错误,所以我并不打算收回。至于良心,我相信我从没做过对不起它的事。”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信心十足地说道。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梦寰按下对讲机按钮,传来林秘书的声音。
“云董,有位小姐来应征,人事部经理已经和她谈过了,你要亲自接见她吗?”
“当然,请她立刻进办公室来。”
切断对讲机,不过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进来。”
如枫轻缓地转动门把走进去,却引来梦寰惊讶的目光,庄士雄则是一脸笑意,一副“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殷小姐,请坐。”士雄代梦寰招呼她,他知道梦寰的心正急跳着,也许魂都已被迷昏了。
如枫仍是一身的雪白,就连大风衣也是乳白色的,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泄在肩上。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心想,他怎么会在这儿?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梦寰一眼。
“殷小姐,怎么得知这份工作的?”士雄又替他提出了问题。
“从报上得知的。”
他简直明知故问。难道会人人突然在马路上抓住她,然后告诉她盟飞在应征职员?
士雄苦笑了一下,暗骂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那你希望的薪资是多少?”
“随董事长您。”
“我?董事长?”他指着自己的脸。
“不对吗?”她一脸迷惑。
“错错错,董事长是他,不是我。”士雄指着一旁未曾开口的梦寰。
“他?云先生?”
士雄点头,“没错。”
“意外吗?殷小姐。”这时梦寰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
“是呀!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而且你还是堂堂盟飞企业的董事长。”
“你不会告诉我: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吧?”
“这——”如枫红了脸俯下头。
是的,她的确没听过他的大名,她的不闻不问使她连总统是谁都不知道,哪会知道他?
“我的天呀!”士雄低咒了一声,他真是被她给打败了。
“无所谓,我正好欠缺一位女秘书,你愿意吗?”
“老兄,你没搞错吧?你报上要征求的不是一位职员吗?”士雄纠正他。
“我临时想要位机要秘书,怎么?莫非你想担任?”
一旁的如枫忍不住笑了,她的灿烂笑容足以令男人心动,令女人嫉妒,当然在场的两位男士也逃不过。
梦寰对士雄使个眼色,要他别再追问下去,否则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圆谎,只怕迟早会露出马脚。收到梦寰的警告,士雄哪敢再继续放肆,除非他不想活了,他露出笑容,等着看梦寰到底搞什么鬼。
“你愿意当我的秘书吗?”他再问她一次,“薪资绝对不会少的。”
“薪资多少我交不在乎,更何况我暂时并不缺钱用。我顾虑的是我从来未担任过秘书,不晓得是否能胜任,所以我想我还是认命地当个小职员吧!”
“是否能胜任这倒不成问题,日后我会慢慢指导你大可放心。”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担任你的秘书呢?”她提出质疑。
“这——”这倒是问倒了他,他总不能对她说“我看上你了”吧?想了一下,他又说:“我只是想弥补我昨天的愧疚,况且你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他去担任跑腿的小职员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我才想要你做我的秘书。”他急急地瞎扯一番。
“是这样的吗?”如枫慧黠地眨了眨眼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惜我并非你想像的那般弱不禁风?”
“是吗?”唉!这小妮子真难缠,实在无法将她与昨天的那个女孩联想在一起。
如枫肯定的点着头。
“不管你怎么样,我再问你一次,愿意当我的秘书吗?”
“你如果不怕我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话,我当然愿意全力去做好这份工作。”
“真的!”梦寰满脸欢愉,“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方便,”
“明天,明天好不好?”
“可以呀!”如枫搞不清他为何会这么高兴,真的只是因为要弥补过失吗?算了,她不愿再多想了,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我先行告退。”
如枫才走出办公室,庄士雄立即开口盘问:“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云大董事长也需要个‘贴身秘书’?”他故意加重“贴身秘书”四字的语气,“你平常不是最不喜欢亲近的吗?这会儿倒是颠倒过来了。”
“庄士雄,请你别再扯我后腿好吗?我真的纯粹只是要弥补昨日的莽撞,并无别的意思。”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庄士雄早巳领教过了,可惜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少了,哪可能让他就此瞒骗过去?
“随你,你是堂堂盟飞的董事长,而我呢?什么也不是,更甭提批评、讽刺你了。”
“庄士雄!”他再度气愤地大喊士雄的名字。也不过一会儿,梦寰突然忆起了他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开始疑惑了。“莫非你早巳知道她今天会来征?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才不致令人怀疑?
这是不是你所谓的好事?果真从你的口中说出的好消息都变成了坏消息。”
“喂!留点口德。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踏进公司,看见她在和人事部经理面谈罢了,而且这不过是好消息之一,更好的消息还在后头呢!”他抗议道。
“说吧,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可别后悔。”
“快说,烦死人了。”
士雄清了清喉咙,“我派人到国外去寻找那女孩喜爱的那组茶具,结果巧的是,它竟被找着了,连色彩都一模一样,你说,这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这是真的吗?”梦寰早已忘了方才还在生他的气。
“我像是会说谎的人吗?”庄士雄反问他。
“太棒了,士雄,我真以你为荣。”
“少来。你的性情也未免转变得太快了吧!”
“士雄,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好友,你不会去计较这些吧?”
“是呀,平常我是不会去计较,但这次可就不同了。你刚才伤我太深,使我忍不住想问自己是否该对你拔刀相助?抑或见死不救?”士雄故意装出一副深思的脸孔。
“士雄,拜托啦!”
“怎么这会儿开始求我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呀!你不是一向趾高气昂,不屑于听我的话吗?喔!我忘了你这曾对我说过,只要是出自于我口中的好消息都会变成坏消息,那足以证明这是个坏消息呀!否则它怎会变成好消息呢?唉!我是不该说出口的对吧?”
“士雄,别再闹了。”
“闹?我有吗?”他故意看了眼手上的表,藉以转开话题,他可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他。“哎呀!我忘了待会儿与我老爸有约,不跟你扯了,再不去看他老人家,我可又有罪受了。拜!澳天见。”
士雄话一讲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留下气急败坏的梦寰。
口口口
凛冽的海风从衣袖窜人,薄薄的衬衫鼓了起来,温艾尘站在沿海别墅,由上而下观赏这里的一切。季节虽已逐渐迈人暖春,然而海边仍吹送着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倚着转栏看海,前景一片辽阔,然而她的思绪全然不受美景的吸引。
大四时的那一段过往令她懊恼不已,温艾尘回想昔日的一切,不但伤了自己,更伤了殷如枫,愧疚从心中涌起。
她的脑中突然泛起一个修长的身影,那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一个男人。江焕平当年对殷如枫的爱令她嫉妒,她多么希望在将殷如枫狠狠地打倒之后,能拾获江焕平的爱。然而她却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弄得一塌糊涂。殷如枫变沉默了,凡事都不理不睬。江焕平也变了,不再像当年那样对女人彬彬有礼,他变得凡事计较,凡事都想掌控,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了。这全是她事后才得知的,她也因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而远赴重洋。
在加拿大待了将近七年之久的温艾尘,再过几天,她将搭乘飞机回国,再度踏上思念已久的国土。
口口口
屋内环绕着我袅袅的烟圈,江焕平若有所思地坐在咖啡色沙发上,两手摊在椅座上,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被摆放于桌面。
他端起咖啡正想一口饮尽时,却又狠狠地将它摔到一旁的墙上,黑而浓的咖啡溅洒于墙上,缓缓顺势流下墙角。
咖啡令江焕平想到她,他恨她,却又爱她——
“焕平,你要喝什么?”殷如枫轻声地问。
“你呢?你喜欢喝什么?”江焕干反问她。
“这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我的男友。”她嘟起嘴,将脸转向一旁。
江焕平用手轻扳回她的脸,“是咖啡,对吧?真奇怪,爱喝咖啡的人皮肤怎么会如此苍白呢?”仍捧着她的脸颊,他用深情且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如枫被他看得脸儿直发荡,羞愧地拉下他的手,用轻松的口吻来掩饰内心的波动。“还好你猜对了,否则我一定让你变成稀有动物——MadflnTaiwan的猫熊。”她将手握成拳,在他面前舞动着。
“哇!我怕怕也!”江焕平用手在胸前轻拍……
手中的烟早巳燃至他的手,他抽动了一下并将它甩掉,疼痛将他的思绪引回现实中。
江焕平走至墙角,捡起方才被他狠狠甩开的咖啡杯碎片,“为什么又让我再次遇见你?莫非上苍早已将你许配给我?”
对于大四那年的那件事,他早已不以为意了,而他也在事后得知那件事的内幕。他错怪了她,就在他有心道歉之余,却得知她早已搬出那间古屋了,任他百般寻找,她的下落就如同被人封锁住一般,没有半点线索。
如今他见着了殷如枫,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又要将她践踏得遍体鳞伤。他是那么想和她重归旧好,但看到她日渐成熟妩媚,他知道她绝不会再接受自己了。
但是江焕平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拥有海外知名的江氏企业之后,他日渐空虚,事业的忙碌不再能取代他的雄心,尤其是在那晚看见殷如枫之后,他更肯定自己内心的空虚,为了满足自己,也为了将一切操控于手中,他要得到她。
“逃,你再逃,我还是会把你挖出来的。”江焕平咬牙切齿地进出这句话来。
口口口
庄士雄急急忙忙地走回家里。这一路他不断地想,是什么要紧的急事,他的父母要他尽速赶回?唉!这年头做父母的问题思想怪异,谁知他们又在搞什么?
五步并作三步跑了进去,只见父母一脸优闲地和来客谈得不亦乐乎。
庄士雄模不着头绪地开口:“爸、妈,有客人哪?”
庄家豪笑呵呵地回答他:“来,士雄,见过温伯父、温伯母。”
士雄一一向他们打过招呼后,心中更迷惑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急事——见温家夫妇俩?
“士雄,这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喔!”
“岳父、岳母?”士雄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对呀!怀疑呀?这也难怪嘛!毕竟我们从未对你提起过。”
庄家豪愈说就愈令他感到胡涂,不过他心里明白,这不会是件好事。
“在你五岁时,正巧逢你温伯母临盆,于是大夥决定,如果生男的,就让你们结拜成兄弟。但如果是生女的嘛,就让你们小俩口共结连理、厮守终生。”家豪说明道。
听到这里,士雄的眼睛睁得更大,嘴巴也像合不拢似的大张着。天啊!难道这就是他出生的目的?他在心里狂喊。
“是啊,是啊,如今都经过这么多年了,你和小女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该办办了。”温伯父在一旁附和。
“拜托!你们不能凭私交来决定我们的终身呀!我可是个人也,没理由任你们摆布。”士雄坚决地反抗道。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所听过最荒谬的事,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这种把戏。
“小子,不管你接受与否,都必须见小女一面,否则我必定饶不了你。况且你又没见过艾尘,怎能就此下结论呢?放心,艾尘脸上没疮没疤,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包准你见了必会喜欢上她的。”
是吗?如果是如此,又何必急着把她嫁人?士雄气愤地想,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怒气。
“好,就这么决定了,艾尘何时回国?”士雄的母亲关心的问。
“搭下周一的班机。”
“士雄,那天你就别到公司去,去机场接机,以表心意。”
心意?人都还没见过,哪来的心意?他暗想。
“妈,我那天和梦寰有约。”他推托。
“和梦寰是吗?没关系,老爸代你求情,请他改期,我相信由我出马,他不敢不领我的情。”
士雄惨叫一声,看来连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他了。想着要与自己未曾谋面的女人厮守终生,他的头不禁又痛了起来。
口口口
如枫踩着愉快的步伐来到生鲜超市。
上了一天的班并不使她筋疲力尽,反而有一种充实的感受。平常不爱下厨的她今儿个却趁下班的空档跑了一趟生鲜超市。她打算要好好慰劳自己,以及答谢方可晴对她的照顾。
挑选了些青菜,她提着篮子走向饮料区。
瞥了咖啡一眼,她不知是否该将它买下,这是江焕平最爱的一种品牌,如今却成了她的最恨。如枫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别再老是想着他。
“今天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看见咖啡就想起他?”她喃喃自语。
“又想起我了吗?这么多年,你的个性依旧没变嘛!”她的耳边泛起一阵嘲弄的声音。
如枫下意识地回过身,双眼不禁瞪大,但也不过一会儿,好立即恢复原先的冷静。
“见到老朋友也不打一声招呼?喔!不对,是老情人。”江焕平两眼不规矩地直往她身上瞧。“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真不该丢下你独自远走高飞。”
“江焕平,我可警告你,七年前的殷如枫已经死了,这全拜你所赐。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殷如枫不再接受你的嘲讽,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少开口为妙。”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可惜我喜欢,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将你弄到手。”
“无耻!你休想!”
“是吗?咱们就走着瞧!”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威胁,尽说些下流的话。
“别忘了,我曾是个应召女郎。”她提醒他。
“应召女郎才好,不必劳我用真情,爱时,我就好好把你疼个够;不爱嘛,就随我意罗!”
“江焕平,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恨得牙痒痒的。
“骂吧,尽量骂吧,反正我一定会交你弄到手的。”他的手再度捏紧之后放了她,然后笑着离开。
泪水不争气地滑落她的双颊。
口口口
梦寰正处理着今天下午要召开会议的文件,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了如枫一眼。她正埋首于文件中,看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他爱听她温柔婉约的声音,每当她拿起对讲机Call他时,他总处于浑然忘我的状态中,忘情地咀嚼她的声音,直至她多次呼叫他,他才会突然惊醒,认真地聆听她的报告。
如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来,隔着一面玻璃往梦寰的办公室望去。两人四目相接,如枫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假装打理另一些琐事。
她不明白为何梦寰老是窥伺自己,而且是用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好像她是他的恋人般。
在百思不解的情况下,她突然想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何种原因。她露出一脸顽皮的神情,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后,故意装出优闲的神态,放下手中的笔,用双手托住下巴,两眼深情且温柔地回望梦寰。
梦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呆了,她怎能如此毫无忌惮地直盯着他?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如枫那副胜券在握、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如如枫所估计般的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唤她进去。
“殷秘书,你一直望着我,到底有何事?”梦寰摆出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问她。
“因为我在不经意间看见你直盯着我瞧,然而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不禁引起我的好奇心,因为我从小到大,还未被人瞧那么久过。
包何况让白看那么久让我觉得损失莫大。基于以上各种原因,我也就不甘干白被人看而看回去了。”
如枫的伶牙俐齿不禁令他失笑,这和那个为了一组破碎玻璃杯而哭泣的女孩是同一人吗?他摇摇头,说出去又有谁肯相信呢?搞不好大夥还反过来指责他在骗他们呢!
“好—个伶牙俐齿、足智多谋的秘书,不愧是我看中的。”
“你看中的?云董,别笑死人了好不好?你可别忘了,是我自个儿送上门来的,而不是被你看上的。”她声明道。
与他一起工作也有一个多月了,对于他的个性,她几乎模得一清二楚。而她这一个多月来的改变,更是有目共睹的。不只梦寰说她难缠、伶牙俐齿、令人无法招架,就连方可晴也直呼受不了她。
“是是是,殷秘书说得是。”他露出一副奸诈无比的笑脸,“那么请恕云某大胆,到底看你一下需要多少银两呢?”
“你——云董,请保持君子风度好吗?更何况你用你那极具智慧的头脑想想,我殷大小姐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吗?”停顿了一下,她慧黠地转了转眼珠子,“被你这么一扯,差点忘了请问你方才为何色迷迷地直对着我瞧?”
梦寰一时哑口无言,愣在那儿。天啊!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说是看上她了?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她说出真正的原因。
“因为下午开会需用的文件我提早看完了,所以顺便看你是否也准备就绪。”他胡乱找个理由搪塞,并在心中祈祷别被她识破才好。
“真的?”她张大眼晴看他,不容许他对她说谎。
他点头不语,心中却怕极了。
“那也毋需看这么久嘛!”
“这——”一时之间他竟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如枫真的很想痛快地大笑三声。但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实在不想令彼此难堪,却因她极力忍着笑,肩膀止不住轻微的颤抖,这倒引起他的注意,也令他更加的不自在。
正当两人处于尴尬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狠狠地推开,又被人狠狠地用脚踢回它原来的位置。
“喂!拜托你,士雄大少爷,什么事惹得你如此心浮气躁,像吃了几顿重的炸药似的?”梦寰揶揄着士雄。
不过他倒有些感谢士雄临时出现为他解围,否则他知道如枫的下一句话必会令他羞愧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哼!”士雄哼一声,迳自走至沙发坐了下来。
如枫看着怒气冲冲的士雄,对梦寰耸了耸肩,她知道再待下去,无疑是个讨人厌的碍事者,于是她再度交代梦寰今天下午的会议时间之后,便走了出去,让他们哥俩私下谈谈。
如枫才刚跨出门,士雄便大声咒骂起来。
“我真不明白我那个老爸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谤本不讲理,简直气死我了。”他一脸气呼呼的。
“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谁又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士雄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说:“我父母竟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为我找了个老婆。你说,莫名其妙地蹦出个老婆来,你心中做何感想?简直气死人了。”
“的确,如果是我,我想也会和你有相同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又问:“见过她吗?”
士雄无助地摇着头,“下周一她要搭机回国,父母要我去接机。”
“那很好呀!你可以打扮得土里土气去迎接她,让她对你产生反感,这样一来,说不定不用你开口反对,她就先提出抗议了。”梦寰幸灾乐祸地说。
“少在一旁说风凉话,事不关己,你当然乐得清闲。哪天你爱上位凶悍的女孩,看你如何招架?到时候可别指望我帮你出面解决。”
“你这个庄大少爷也少乘机自抬身价了,我云梦寰岂是等闲之辈?谁想打我的主意,除非是她活得不耐烦想早日投胎,所以呀!你就别指望我会如你的意爱上个凶巴巴的女孩。”
“当然啦!现在你的心仍未有所归属,但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这并不是说你不会遇上就真的不会遇上,我看哪,你还是好自为之,趁早做好心理准备吧!”
“该好自为之的不知是谁哩!”他瞥了士雄一眼,“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没有心仪的对象?”
“我相信你有,而且她一定是位伶牙俐齿、擅长于唇枪舌剑的女孩,否则口才不好的你,怎能和我扯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梦寰红了脸,但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立即恢复原本的自信。
“就算她伶牙俐齿又怎么样?敢情我想来个横刀夺爱?”
“也许吧!听起来倒挺诱人的。真不知是哪位女孩能将你迷得神昏颠倒、日夜不分,这倒引起了我的兴趣。”士雄用着嘲讽的眼神直盯着他,差点令他招架不住。“不过你放心,在未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之前,我还不敢有啥非分之想。眼前最重要的,是该想法子如何击退我那个来路不明的未婚妻。”
梦寰差点笑岔了气,好一个“来路不明的未婚妻。”
“那你有何打算?”
“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来请教你吗?”士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的确,无事不登三宝殿,可见这件事对士雄的打击有多大。自命风流倜傥的他,如今有个未婚妻牵绊着,他还能自由自在、到处拈花惹草吗?看来他有一阵子必须活在黑暗期中了。想到此,梦寰不禁为士雄深深叹了一口气。
“拜托,别光叹气好吗?如果叹气能解决这个大麻烦,我不知已经叹了多少回了。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老兄,你可有好法子?”
“就如你所说的,事不关已,所以我也没啥好办法,现在大概只能顺其自然罗!”他无奈地摊摊手。
“顺其自然?!”士雄大叫,“我庄士雄岂是那种屈服于命运、任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去你的!看来直要如你所说的顺其自然罗!想不到从不屈服于命运之下的我,今个儿竟栽在命运的手中,太不甘心了。”他挥舞着拳头低咒一声,一副极不满的样子。
“认命吧!”梦寰拍拍他的肩,“说不定等你见了她,你还巴不得将她早日娶进门哩!”
“少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或者乌鸦变白色,否则要我爱上她,那可能要令大夥失望了。”
“是吗?”梦寰一副不相信的口吻。
“到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废话少说。”他想了一会儿,忽然大叫一声,“有了!”
士雄双手紧握梦寰的双肩,然而头却看向玻璃外的如枫。
“喂——请你虽打我秘书的主意。”梦寰紧张地说道。
“拜托啦!借用一下嘛!”他乞求,一脸的可怜相。
“不行,除非你说明用意,否则免谈。”梦寰一脸的坚决,不容许他抗议。
“拜托!亏你不是以精明能干熬出名的,连这点原因都想不到。两个女人碰面,当然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我只不过要她暂且充当我的女友,藉此打退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未婚妻罢了!放心,事成之后我绝对会将她完完整整、一根毛发也不少的归还给你。”
“主意是不错,但我不能做主,你自己去问她吧!”他指着玻璃外的如枫。
虽然梦寰有意帮助好友,但像这种借女友的方法,他还真不是滋味,更怕有朝一日他们相处久了,如枫反而会爱上士雄,那他岂不是损失莫大?但他又能说不吗?毕竟他没做主的权利。况且他一不答应,无非是泄漏自己对她的感情,而这只会引来更多的烦恼及麻烦罢了。
仅管他心中十分不愿意,他的手指仍不由自主地按下对讲机的按钮,将如枫Call进来。
“云董,有什么事吗?”如枫出现在门口,望着梦寰问道。
“你问他。”他指着一旁的士雄。
如枫转向士雄,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迷惘。
“呃,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他尴尬的问,面对她,什么话都忘记了。
“当然愿意,只要我帮得上。”她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请暂且充当我的女友好吗?”他鼓起勇气对她说。
“为什么?总有个原因吧。”如枫没有反对,也并不表赞成,因为她最讨厌欺骗的行为。
士雄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招出。
“好,我答应。”
“什……什么?!”士雄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以为她会反对呢!
“我说我答应呀!”
“真的?”他满心欢喜,掩饰不了脸上的喜悦。
“我像是会说谎的人吗?”她指着自己问士雄。
士雄猛摇着头,这副傻样看在梦寰及如枫的眼底竟是有些无奈。看来这件婚事士雄挺排斥的。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下周一,下周一她即将搭机回国,我们一同去机场迎接,如何?”
“当然没问题罗!但你得看云董是否肯放我一马,让我请假。”她瞄了梦寰一眼。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要请假,我拦得住吗?何况又是士雄的大事,看来我不答应都不行。”他一脸无辜地回答。
他们两人因梦寰的话而笑成一堆。看来如枫将梦寰改变了不少。
士雄瞥了梦寰一眼,并在心底说道:老兄,你放十二万颗心吧!谁不知你这只呆头鹅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会将你未来的妻子一根寒毛也不少的归还给你。
再瞄他一眼,士雄的笑容更深也更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