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公主和多尔济追逐到近三更天,才让锺灵儿连哄带求请回皇宫去。
翌日,东方才露出鱼肚白,珠儿就慌慌张张地大叫:
“小姐,快起床,昨天那凤凰公主又来了。”
“丈夫都帮她找了,她还来干什么?”锺灵儿翻身坐起,双眸猛然触及昨儿个被凤凰公主搅得一团乱的瓶瓶罐罐、衣橱抽屉,“珠儿,快,把柜上的东西都塞到床底下,否则咱们就要破产了。”
“不会吧,凤凰公主大清早专程上咱名剑山庄就为了女乃这些破铜烂铁?”
“乱用名词,这叫骨董,而且都是我娘留下来给我的,万一全让她要了去,以后我怎么睹物思人?”
“公──主──驾──到!”太监的声音?敢情凤凰公主今天是组团来的。
锺灵儿来不及梳妆,只简单地用手绢将秀发扎向脑后,随意披上一件杏黄坎儿,佣懒中依旧不掩清丽。
“见过公主。”
“免啦免啦!”凤凰公主今日的打粉真有点令人瞠目结舌。
上身一件艳红色大袖衫,翠玉披肩斑斑点点绣着牡丹,一件一浅绿到底的百褶裙,红缨松挽,头上更精采,金银铜铁锡、珍珠玛瑙水晶圈,所有重金属一并围了上去。
敝了,她脖子怎么不酸?
“你们把东西统统搬进来。”
她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分成五个梯次,搬进十箱雕龙镂凤彩金漆的木柜子,看得锺灵儿和珠儿一头雾水。
“小姐,”珠儿悄声道:“她是不是要搬来住?”
“皇宫比咱们这儿大几百倍,她┅┅”
“好啦,全部打开来。”
哇!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锺灵儿即使抢三辈子也抢不来这么多“好货”。
“女乃──”
“喜欢吗?这些全部送给女乃。”
“给┅┅给我┅┅”锺灵儿掂起一枚金饰,果然沉甸甸地,“所谓┅┅无功不┅┅不受禄,这这┅┅”
“当然不是让女乃白拿,害女乃良心不安。”凤凰公主喜孜孜地走向右手边的柜子,自上方取下一只荷包,“女乃得把这个送给我,然后再陪我走一趟威武殿作证。”
“陪女乃上威武殿自然不成问题,可那荷包内的东西是我爹送给我当嫁妆用的。”
“那么多金银珠宝还不够让女乃当嫁妆啊?”凤凰公主不悦地将荷包内的圉兜儿取出来,拿在手中把玩,“是我品性优良,道德清高,否则我昨晚趁乱将官污走,女乃也不会发现。”
“那东西乃陈年旧物,不堪使用,不如让小的为公主您再缝制一件新的。”珠儿提议道。
“新的就没有这种味道了。”她把围兜儿凑进鼻子,用力一吸,陶醉得几乎灭顶,“啊!女乃香浓浓,气味芬芳,太舒服了。”她们蒙古人的口味的确与众不同。
十六、七年了还有女乃香?她娘搞不好没喂她母女乃,只给她吃羊女乃片。可怜的孩子!
“怎么样,给不给嘛?”
傍,哪有不给的道理。嗯哼!她爹若是知道她把他用来表现出“极不负责任,又没爱心的父亲”的破围兜儿拿去跟人家换了上千万财宝时,一定懊恼得脑中风。
“既然女乃和它投缘,就送给女乃当纪念吧。”
“好极了。”凤凰公主忙把荷包连同小围兜塞进怀裹,“女乃现在赶快换件像样的衣裳,随我进宫去。”
“现在?”二十几双眼睛盯着,叫她宽衣解带?“麻烦你们移驾到大厅等候片刻。”
“好,你们统统出去等着。”
须臾,房中只剩下她和凤凰公主。
“女乃呢?女乃不出去啊?”
“才不,昨天女乃看过我的身材,今天我也要叁观回来。”她霸道地坐上太师椅,好整以暇等着精采画面出现。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那女乃就别当我是个人。”
“女乃不是人是什么?”
“嘿!我怎么觉得女乃这句话好像在骂我耶。”
“没有啦,我只是比喻而已。”没力气跟她穷蘑菇了。锺灵儿迫不得已,点了她的穴道,然后躲在锦被中,以瞎子模象的方式,换上一袭绛紫曳地轻绸衫。“走吧。”
“啊!女乃刚刚对我动了什么手脚?”都怪自己,武功不好好学,净盯着燕铁木作白日梦,莫怪让人点了穴道犹不明所以。“不然我怎么┅┅等等,不公平,女乃作弊,女乃怎么可以躲到棉被裹偷换。”
“没办法,我怕冷嘛,谁知道女乃不跟过来看,怪谁?”
“可我┅┅”她是想凑过去,但由不得她。
“甭说了,咱们走吧,解决女乃的终身大事要紧。”
锺灵儿交代珠儿把一干珠宝统统锁进地窖,在她没回来之前,严禁生人靠近。之后才随凤凰公主前往皇宫作媒去。
※※※
一进威武殿,包括燕铁木等似乎是高官厚节的中老年男子,共七名赫然在坐。
“灵儿!”燕铁木欣喜而深情地迎了过来,“女乃这一路辛苦了。”
“别大小心肝,”凤凰公主抗议道:“我又去又回就不辛苦啊?靠那边去,我的婚事没解决之前,暂时不准你们卿卿我我。”说着,蛮横地将燕铁木推回他原来落座的位子。
“圣上驾到!”
元世自帘后走出来,一看到凤凰公主立即将眉头结成一团。
“父皇,我已将锺姑娘带来了,她知道得最清楚,您问她吧。”
“知道啦,女乃先过下吧。”元世瞥见锺灵儿又不知不觉地冒出一股气。这小妮子,前些时候还谎称她是阿图秀梅的表妹,敲了他一万两银子不说,隔没几天,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土匪。
认真说起来,她算是个有瑕疵的证人,她的话值得相信吗?
“为什么我要退下,你们不是来研究我的终身大事的吗?”凤凰公主是在那种黄沙烟尘遮青天,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大漠长大,豪放有馀,“闭涩”不足。
“所以才要女乃先退下呀。”元世很后悔当初只教她骑马打仗,忘了要她修习素女经。
“我不要,我──”
“公主,”锺灵儿怕元世面对这生命中无法承受之尴尬,会迁怒众人,遂赶紧悄声向凤凰公主解释:“皇上要女乃暂时回避其实是一番好意。女乃想,待会儿假使有人要我把昨晚的经过重新描述,女乃在这儿总难免羞人答答,好生难为情嘛。”
“是哦!”凤凰公主咬着手指头,羞赧地吃吃一笑,“女乃会讲得很详细吗?”
“虽不尽详细,但绝对精采。”
“讨厌啦女乃。”凤凰公主很假仙地白了锺灵儿一眼,“┅┅我先回宫歇息了,我,一切都靠女乃了,千万别弄砸。”
“安哪!”
两人这一段推心置月复的对话,颇令燕铁木大惑不解。
依他对凤凰公主的了解,以及前日她撂下的狠话,她应该恨不能将锺灵儿碎尸万段才对啊,怎么反而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传侍郎,多尔济。”
多尔济赐汉姓为陈,官封侍郎,是一个挺大也挺有权势的官。但今日的他,不仅垂头丧气,而且弯腰驼背。
“微臣见过皇上。”
“平身。”元世点点头,接过内侍奉上的一杯蜜水,猛呷了几口,才问道:“多尔济,关於昨儿夜裹,你和公主的┅┅你可承认?”
“臣┅┅”他瞟了锺灵儿一眼,悻悻然地回答:“臣不知皇上要臣承认什么?”
“承认你自己做过的──好事。”锺灵儿不懂皇宫内的规榘,没等皇帝老爷问话,就忍不住自行发言。
“他做了什么?女乃倒给我说个清楚。”站在首席的老伯伯突然恶脸相向。
锺灵儿最讨厌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趾高气场地说话,乃毫不客气地顶回去,“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是国舅爷,也就是皇后娘娘的大哥,陈侍郎的父亲。”燕铁木忙为她介绍。
简单一句话,他很“大尾”就是了。
可惜锺灵儿不吃他这一套,“既然你是他爹,他在外头做了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咱们孔老夫子有句话:养子不教父之过,”这句是孔老夫子说的吗?
“放肆!”另一个“歹看面”的也加入舌战,“不许对国舅爷无礼。”
“你又是谁?”
“他是陈尚书,陈侍郎的大哥。”燕铁木担心她尚未来得及作证,已经把在场的大官们得罪光,届时唯恐惹祸上身,赶紧一口气将其他人一一介绍,“这位是张御史,是陈侍郎的姑丈;他呢是高御史,陈侍郎的姨丈;旁边是余侍郎,陈侍郎的表叔;再次一位是靳尚书,陈侍郎的义父。”
吓!好个皇亲国戚,全是政治联姻下的产物。
原来多尔济的靠山这么硬,鸡怪他连强暴了皇帝的女儿,都敢表现得有恃无恐。
“那又怎么样?”锺灵儿可不是让人吓唬大的。“难道有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他就不可以和凤凰公主谈恋爱?”
“恋爱?!”好新鲜的名词,众老人家们莫不抚胸掩口,以保持身心平衡。
“对啊,恋爱是很平常的男女社交,何况,陈侍郎和凤凰公主都已经老大不小了,除非你们想破坏这桩美满良缘,否则就举双手赞成。”
“阿济,真有此事?”陈国舅的表情很复杂,错愕多过喜怒。
“不,她胡扯,我根本就──”
“甭害羞了啦,”锺灵儿道:“昨儿夜裹,你们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我都听见了。”
“我没有。”
“还装?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告诉凤凰公主,你的小女乃女乃上头有颗红痣?”
现场立刻掀起一片喧哔,十几只询问的眼睛同时射向多尔济,不知是要他承认还是要他月兑衣服,以供查验。
“我┅┅”百口莫辩了,这个死锺灵儿,眼睛那么厉干什么?照说,娶公主为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那纪晓倩更吸引人。以凤凰公主“鸭霸”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纳小妾,如此一来┅┅“启禀皇上,微臣┅┅微臣其实另有意中人。”
“就说你是个花心大萝葡,朝三暮四没定性,”整个威武殿不知从什么时候,全盘让锺灵儿控制住了,包括皇上都没有置喙的馀地,全听她一个人在发言。“尤其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那纪晓倩不仅向你讹诈钱财,还将阿图可汗夫妻的死祸嫁给你,像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不与她保持距离以测安全,竟拿她当意中人,简直丢你父亲、哥哥、姨丈、姑丈、乾爹┅┅的脸。”一口气丢那么多,那岂不是没脸了?
“阿济,她说的可是实话?”
“我┅┅”他哪晓得,大牢的狱卒放走他的时候,只说是皇后下的懿旨,又没说什么原因。出狱后,他因气愤燕铁木削去他两根指头,就先去找他报仇,结果跟他拚了二十几招,连宝剑都叫他削了去。回到家裹越想越气越不甘心,於是改去找锺灵儿泄恨,孰料,偷鸡不成蚀把米,招惹上了凤凰公主。
从他出狱至今才三天,便自一起灾难掉入另一起灾难,他哪还有时间去探查那些,就连纪晓倩假冒格格,嫁去帮人家冲喜,他都还是在路边摊吃“碗棵”的时候听来的。
“别我啊、他的,不信你可以问燕将军或皇上。”
我才不要问燕铁木,“皇上这┅┅”
“锺姑娘所言均是实情,你是遭人陷害,朕错怪了你。”
噢,心痛!心痛!
他甚至为阿图可汗的死吃素三天,没想到一切都是惘然。
锺灵儿瞧他悔恨交加,马上乘胜追击,“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肯认错赔不是,相信凤凰公主一定会原谅并且接纳你的。”
“她┅┅她会吗?”想想当个驸马爷也不赖,起码可以保证以后燕铁木再也不敢那么“随便”的欺负他。
“当然,昨晚她不就表示得很明白?”锺灵儿有够奸,从头到尾只字不提“强暴”二字,却每说一句都令多尔济胆战心惊。
“让锺姑娘一提醒,微臣真是茅塞顿开,”多尔济虚伪地一笑,“这就恳请皇上,恩准微臣和凤凰公主的婚事。”
剧情急转直下,这样的结局倒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阿济,”他爹又有意见了,“你要考虑清楚,婚姻大事不比儿戏,你真要让这名鄙夷的女子给蒙骗了。”
骂我?!锺灵儿一口气提上来,却教燕铁木以无限柔情的眼眸给硬地压下去。
“是啊!”他义父道:“你与公主的个性迥异,相处起来只怕易生口角是非,这名女匪贼,想必居心叵测。”
又骂我?!好,给我记住。
“住口!”元世火大了,好像他女儿多糟糕似的,当着他的面还推三阻四。“依你们所言,凤凰公主是配不上陈侍郎喽?”
谁敢说是,立即处决!
“是小儿配不上凤凰公主。”国舅太了解凤凰公主了,他儿子肯定镇不了她,与其长痛不如短痛,矢口拒绝到底。
“那就叫凤凰公主委屈点,让陈侍郎高攀好了。”
“啊?可是┅┅”
“没有可是,难得他两人情投意合,你这做父亲的应该感到无比欣慰才是。”当皇帝就有这点好处,两三句话就掌控了全局,“为免多尔济相思成疾,朕决定让他们与燕将军的婚礼一并举行。”
“会┅┅会不会太仓卒了一点?”
“多尔济,你说呢?”
“我┅┅”
“他高兴都来不及呢,”锺灵儿又多嘴了,“昨儿个夜裹,他本来就打算要跟公主私定终身的。”
“果真如此,太好了。”元世趁他们还在想理由搪塞之前,匆促宣布:“跪安吧!”
“吾皇万岁万万岁!”
多尔济等重量级的皇室成员们和燕铁木、锺灵儿等依序退出威武殿。
此时暮色苍茫,倦鸟归巢,威武殿外炊烟四起,飘飘渺渺散人空中。
燕铁木牵着锺灵儿本欲回头向众人告辞,却见陈尚书怒目切齿,一副想找他打架的样子。
“燕将军,传闻这位女子是你在阿祁山上捡回来的土匪,不知是真是假?”
可恶,这些人!
锺灵儿正想发作,突觉被燕铁木握着的左手一紧,彷佛暗示她先忍一忍,气得她牙根咬得格格作响。
“未将的妻子自然无法与凤凰公主相比拟,但却是未将衷心所爱之人。”
好甜哦,锺灵儿的火气蓦地消了一大半。
“自古英雄配佳人。燕将军武艺高人一等,眼光竟低人一截。”
霎时!不晓得从哪儿蹦出一条狗,见余侍郎长得乌漆抹黑,吓得狂吠一声两蹄齐立,尾巴高竖。
余侍郎惊问:“是狼是狗?”
全世界的人都看清了是条狗,但锺灵儿偏故意提高嗓门:
“侍郎是狗。”正应了姓余的那个侍郎。
尽避燕铁木沉着庄重,也不禁莞尔。
多尔济长相平庸,智能也“贫瘠”得可以,一时没听出锺灵儿连他都骂进去,居然还煞有介事地说:“,果然是条狗。”
“不对,是狼。”锺灵儿更正道。
“女乃方才明说是狗。”
“刚刚我没瞧清楚。”
“何以见得?”他觉得应该是狗嘛。
“狼与狗不同有二。”锺灵儿正经八百地说:“一瞧尾巴就可分清了,尾巴下垂是狼,上竖(尚书)是狗。”
“但它方才┅┅咦?怎么现在又下垂了?”
多尔济的“条直”已经引起一阵乌烟,可他丝毫没感觉。
“那第二点不同呢?”
还问?他老预备要捶他了。
“再者看它吃什么,狼只吃肉,狗则遇肉吃肉,遇屎(御史)吃屎。”
谈笑之间,已将多尔济一家人骂得痛快淋漓。
“女乃!”不能骂她,否则她不晓得又要扯出什么来。
“女乃说的是真的吗?”多尔济实在够爱人骂面。
“当然是真的,不信问女乃爹。”锺灵儿朝燕铁木嫣然一笑,双双翩然飞掠重重屋瓦,消失於山坳树丛之间。
留下多尔济等人杵在那儿大气喷小气,红眼瞪绿眼。
※※※
锺灵儿让燕铁木抱着纤柔的小蛮腰,但觉浑身轻若鸿雁,宛如御风而行,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才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已然来到阿祁山上的燕子湖畔。
“天晚了,我先送女乃回去,免得女乃爹派人四处找女乃。”两人已经落地很久了,锺灵儿仍赖在他身上。
“他才不会找我,”锺灵儿嘟着小嘴,伤感地说:“你给了他那么一大笔钱,他哪还会记得我?”她把她爹留下的字条塞给燕铁木,自己则以手当枕,仰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燕铁木藉明月星光,匆匆瞄了字条一眼,淡然咧齿一笑,“女乃爹倒是个狂放不羁,童心未泯的人。”
“什么童心未泯,他根本是利令智昏,见财忘儿。”
“不会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燕铁木依势半趴在她身旁,“看看,他不是还留了一笔丰厚的嫁妆给女乃?”
提到嫁妆她更呕,“你听过有人拿一条十六、七年前的破围兜给女儿当嫁妆的吗?”
原以为燕铁木会跟她一样气恼得无以复加,岂料他竟仰首纵声大笑,“妙,妙啊!”
“妙什么妙?不许笑!”锺灵儿翻身欲出拳打他,却被他握住小手,强迫地抱在胸前,他自己则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兴味盎然地凝视着她。
鹅黄月光掩映下,锺灵儿雪白如粉的双颊,彷佛抹上一层银光,晶莹灿亮,令人禁不住心旌震荡,热血急速上涌。
“女乃长得如此美艳绝伦,已经是女乃爹给女乃最好的嫁妆了。”
“我的长相是得自我娘的真传,跟我爹没什么相关的。”
“傻瓜,若是将来咱们的女儿也像女乃那么美,女乃敢说那跟我没关系?”
“我┅┅”锺灵儿还没向九婶婆打听生儿育女的常识,不知道届时燕铁木叁与的程度有多深,“听说小宝宝是作娘的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你┅┅你有帮上什么忙吗?”
“装蒜!”燕铁木不信她不懂,一个旋身将她压住下方,“我现在就告诉女乃,我将帮女乃多大一个忙。”
他掠夺式地攫获她的唇,霸道地搂住她的身子,将满盈的热力贯注在她的娇喘之间,令她别无选择地倾听她行将溃决的激情。
这种帮忙的方式太热烈了,锺灵儿颤声道:“咱们可不可以等成亲以后,再┅┅再来商量这┅┅”
“无妨,我先帮女乃预习,”他炽烈的双唇刷过她的香肩,已不可遏制地延烧至胸口,“等成亲以后,女乃就能够温故知新,以便日新月异。”
锺灵儿一愕,这两句成语怎么变得这么深奥,好难体会哦。
她正想向燕铁木问个清楚,他却猝然抱着她迅速滚向一棵大拭瘁侧。
“怎么啦?有人偷窥咱们?”完了,她的名誉真的要扫地了。晌午才被争着骂野女孩,这会儿又教人瞧见和燕铁木激情演出。纵使他们成亲在即,但这小镇毕竟民风纯朴,观念保守,即便是九婶婆家的母猪生小孩,大夥都要传诵再三了,何况他们如此香艳火辣的场面,难保他们不添油加醋,当做茶馀饭后的甜点,彼此交换心得,顺便批评两句。
锺灵儿愈想愈羞怯,索性把头埋进燕铁木怀裹,“咚!”他的胸口几时变得这么硬?定睛一瞧原来是大树头,燕铁木呢?
忽尔,一条黑影窜向树梢,锺灵儿待要起身追击,那呼喊的声音来得更快。
“放开我!”是名女子。
“女乃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干什么?”燕铁木不知何时已擒获了她。
锺灵儿慌忙将衣服整理妥当,快步走向两人。
“女乃偷偷模模的窥视别人,不怕长针眼啊?!”
“别诬赖人,”这声音挺耳熟的,“我才刚到就被他逮住了,哪能窥到什么。”
“真的?”好理加在。锺灵儿趋前半步,将她看了清楚,“纪晓倩,女乃怎么跑出来了?”
纪晓倩扭身,想伸出右手赏锺灵儿一掌,怎奈燕铁木的身手更敏捷,早已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就剩五官尚且运用自如。
“那肺痨子家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凭我的武功当然是爱住就住,爱走就走。”
“女乃这样就不太守妇道了。”奇怪,讲这句话怎么有点心虚?“女乃既已嫁入刘家,就该洒扫庭园,洗手作羹汤,好生伺候女乃丈夫和公婆才对。”
“哼!若非女乃爱管闲事,自作主张害我逼不得已上了花轿,以我的花容月貌,怎可嫁个药罐子。”
“哟!我害女乃,那女乃杀了阿图秀梅的爹娘,还弄得人家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又怎么说?咱们没报官将女乃送到衙门斩首示众已经够仁慈了,女乃还恬不知耻,大半夜还跑出来溜达,又想做坏事啦?”
“女乃?”纪晓倩仍是十分狠戾之人,岂容锺灵儿如此责骂,然因着燕铁木在场,跟前又受制於人,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好嘛,我认错就是,女乃快点叫燕将军放了我,否则我家相公等不到我采药回去,很快就会发病的。”
“女乃星夜到这来,就是为了替女乃老公采药?”燕铁木有够好骗,马上就心软了。
“骗鬼!”锺灵儿啐道:“这裹黑漆漆的一片,能采得到什么?女乃真有那个心,干嘛不白天来?”
“白天怎能采到成萁灵草?”
这味药草燕铁木曾经在古书裹头见过,传说白日闭闽伏土,常人难以用肉眼分辨出来,但一到晚上则会发出淡淡蓝光,极易找寻。
“什么是成萁灵草?”锺灵儿一点概念也没有。
纪晓倩蔑视地瞟向她,耐着性子解释:“那是一种专治肺痨的灵药,懂吧?快点放了我,否则我家相公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两个是问。”
锺灵儿将信将疑地回眸望着燕铁木。
“我答应放了女乃,但女乃却莫再为害他人。”
“可是她┅┅”锺灵儿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为免她变成寡妇,跑到名剑山庄跟她挤床铺,仍勉强同意放她走。
燕铁木在纪晓倩肩上轻轻一点,她立刻能自由行动,却也马上出招攻向锺灵儿后脑勺。
“啊!”锺灵儿闪避不及,让她击中斜后肩,登时痛入骨髓,吐出殷红的鲜血。
“找死!”燕铁木倏然腾空而起,袖底翻出,气运掌中,奋力击向纪晓倩。
“啊──”纪晓倩两眼发直,作梦也没想到燕铁木的功夫如此出神入化。
“你,你──”
燕铁木收回双掌,转身抱起锺灵儿,“忍着点,我马上带女乃回去医治。”
“你不┅┅不斩草┅┅除┅┅除根?”
“她已是个废人,虽生犹死。女乃我大婚在即,不如饶她一命。”
“也┅┅也对。”呵!好痛,又痛又饿,锺灵儿再也睁不开眼睛,虚软地瘫在燕铁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