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楠才离开一天,柳青儿已经想他想得快发疯了。
每想起昨夜他的真情流露,喜悦便自灵魂深处源源不绝地涌出,让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幸福却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不确定感,让她深觉不安。
尽避拥抱了她,亲吻了她,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喜悦,可是苏木楠始终没有说爱她。为此,她害怕短暂的快乐只是一厢情愿的梦想,当梦醒时,会发现自己仍孤独一人面对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恨与怨。
如果那样,她不相信自己还能挺得住。
她一再地想,如果昨天夜里他没有那么快被叫走就好,如果他们能再多厮守几天就好,那样,他说不定已经说出了她最想听的那句话,而她也不会像此刻这样心神不定地猜测着他的心意。
所有的困惑令她一会儿沉浸于重拾旧情,肌肤相亲的柔情密意里,一会儿又坠入那不过是一场美梦,等他回来,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恐惧中。
为了缓和内心的思念和担忧,她努力找事做,让自己保持忙碌。
这天上午,苏大全带着几个工匠在河边收购石料,她跟随同往帮忙记帐。
当苏大全和几个工匠跳上船清点刚收来的石头时,一个男人从她身后的河堤跑来,她随意瞟了一眼,从来者身着的黑衣看来,应是石场护卫,因此她并不在意。
不料,那黑衣人忽然撞到她身上,她只觉得双膝一软,就栽进潮湿的茅草中。
而后,当她清醒时,震惊地发现自己成了猎物,而捕猎者竟然是一一顾行天。
柳青儿张嘴要喊,顾行天立刻捂住她的嘴巴和鼻子,他捂得那么紧,手指上难闻的烟叶味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晕倒时,那只臭手离开,一团不知何物的织物塞进她嘴里。
然后有几个人走来,一个抓住她的双脚,一个抓住她的双臂,她像一只待宰羔羊似地被人抬着走了。
他们走的路不短,而且上上下下,颠颠簸簸,她从附近的景物中隐约可以看出他们走在山道上。
模糊中,她知道自己被抬进院子,进了一道大门,而后上了楼梯,有道窄门打开来,她的头被狠狠地撞上门框,痛得她直抽冷气,可还没等她呻/吟出声,抬她的人已经将她丢在地上。
她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看清这是一间不小的卧室,她身后是门,左边墙角有张木榻,旁边有张桌子和椅子,桌上摆了一盏油灯,墙壁光秃秃的,窗户只有半边窗板,地上有许多草席,而她就坐在其中一张草席上。
这么简陋的地方不可能是天星山庄的产业,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强占一户穷苦人家的房屋,来做关押她的临时牢房。
房门和窗户边各站着一个带兵器的男人,他们手里握着的大刀闪着噬血光芒,让她不由地发沭,祈祷这刀等会儿不会砍到她颈子上……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麻烦的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那男人就坐在她前面的椅子上。
一看到他,柳青儿立刻瞪着他。“顾行天,你竟敢绑架我?”
“我当然敢!”顾行天怒气冲天地说:“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跟我合作,我根本就不会为难你,可是你拒绝合作,还唆使董浩对付我,现在连苏木楠也给我下套,害我山庄被封,损失惨重,连我京城的伯父也被连累,如今,我要你付出代价!”
原来浩哥哥和木楠都在对付他了,那太好啦!
她心里暗喜,却不露声色地问:“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爹爹,杀了她!”窗户边传来刺耳的尖叫声,让她一听就头痛。
只见顾芫香走过来,恶狠狠地看着她,而她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落到这里了,你还敢耍狠?”顾芫香边走边骂,举起一只胳膊。
守门的蛮汉立刻挡在她前面,粗声粗气地说:“她是苏爷的夫人,不能打她,不然苏爷会不高兴。”
“打她算什么?我还要杀死她!苏爷才不会在乎呢!”
彼芫香站在她面前,两手插在腰上,凶狠地说:“别以为嫁给苏爷就能控制他的心,你休想!他的女人多的是,从来没人能控制他。我警告过你,苏爷是我的男人,不准你勾引他,可你不听,还敢嫁给他,今天我就要让你后悔没听我的话。”
在顾芫香作势要打她时,顾行天严厉且粗暴的声音响起。“芫香,不许动她!我们还得靠她把苏爷和董浩引来,没有了她,我们什么都完了。”
“爹,你答应过要把她交给我。”
“那是在办完正事后。”顾行天凶狠地说:“你去告诉他们,在房屋四周多加些暗器,姓苏的诡计多端、深浅难测;姓董的武功高超,要格外留心。”
彼芫香很不情愿地走开,而顾行天爬上木榻,不久就扯着鼾声睡去。
不理会那个依窗而立的护卫,柳青儿坐在草席上,分析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这是一个陷阱,顾行天设了一个等待苏木楠和董浩上钩的陷阱!
她祈祷他们别上钩,但也相信顾行天的诡计不会得逞,且不说董浩远在京城,远水不救近火,苏木楠去了官府又怎会这么快知道她失踪的消息?
时间缓缓过去,天黑了,有人送饭来时,柳青儿几乎未动送到面前的食物。
吃饱饭的几个人东倒西歪地打着盹,只有顾行天一双贼眼盯得她很不舒服。
懊死的老色鬼!她暗自咒骂着,想套他的话。“你真以为他们会为我来这个地方吗?”
“当然,虽然你是全天下最顽固的女人,但是他们都会为你而来。”
“你错了,你女儿刚才不是说,苏木楠从来不在乎女人?”
“她懂个屁!”顾行天粗鲁地说:“苏木楠会为你做任何事,不然我也不会如此花费心力地抓住你,还专门送信给他们。”
说到这儿,他愤怒起来,恶狠狠地说:“我抓你就是为了对付苏木楠,他设计我,给我一笔走私生意,再报官府抓我,害我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连天星山庄都被官府查收,我一定要他把坑了我的钱财全吐出来!”他目光狰狞地看着她。“至于董浩得为你贡献出他的产业。”
想到他在外面布置的人手和暗器陷阱,她感到十分紧张,但仍镇定地说:“你恐怕要失望了,我虽然嫁给了苏木楠,但他不会为我而冒险。”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陡地一个声音响起,柳青儿顿时心跳失序。
苏木楠,他来啦?
同时,房门旋即被“砰”地关上,桌上的灯熄灭了,黑暗降临的瞬间,她听到蛮汉短促的惊叫声,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他妈的,灯怎么灭了?我……”顾行天骂着,正想有所行动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他的颈子上。
是刀!冰冷而无情的利器!靶觉到脖子上的刺痛,顾行天哑了声,随即颈子一麻,他昏倒在地。
柳青儿在黑暗中,听见前方靠窗处有打斗声,从声音听,应该是顾行天的贴身护卫所在位置,她想起那蛮汉手里骇人的大刀,不由一凛,可身侧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恐惧清除。“狗东西,老实点!”
“木楠?”她惊喜地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已经知道苏木楠并非一人独来,正在窗边对付顾行天的一定是董浩吧!想到武功高超的董浩在这里,她顿时安心了。
“我在这,你没事吧?”苏木楠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响在她身侧不远处。
“我没事,你真的来了!我好担心,他们设了陷阱。”骤然而更的喜悦令她热泪盈眶,她站起来,扶着墙走向他。“木楠!你在哪里,我看不见……”
“这里。”一只大手从下方伸来搂住了她的腰。
“太好啦!你真的在这里。”她俯身抱住他,嗅到他的气味,感觉他的呼吸,仿佛捧着心爱的珍宝般急切地摩挲着他的脸,再将自己的唇送上,用力吻他,要确定他的真实存在。
他先是一僵,随即以更为热烈的吻回应她,并迅速放开她轻声说:“等着,等我把这个难缠的混蛋绑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话让她猝然一惊一一她在干什么?此刻危机当前,强敌在侧,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歹徒,她怎么能忘情地抓着他亲热?
双颊滚烫,她退后,但他立刻喊道:“别离开我。”
“我不会。”她回答,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倒,她的头撞在墙脚,顿时晕了过去。
“青儿!”听到她的惊呼,苏木楠的心仿佛被铁钩子挂住。
柳青儿没有出声回答,他焦急地放下手中已经被捆绑死死的蛮汉,伸手寻她,却模到一条腿,还有裙子,那是女人没错,但他本能地知道那不是柳青儿,正想放开时,一只冰冷而娇女敕的手压在了他的手背上。
“继续啊!我可是等你好久啦!”
是顾芫香!苏木楠猛地抽回手,厉声道:“滚开!”
“滚开吗?那你的夫人可就没命了。”她的声音轻佻而恶毒。
“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不会饶过你!”
“好啊!那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伤害她!”
苏木楠从顾芫香的声音里听出她正往窗边移动,忽然,一声金属坠地的巨响,窗子被霍然打开,突然火光一闪,桌上的灯再次被点亮,照着屋里横躺的顾行天及他的两个属下。
彼芫香看到这一切,知道自己也在劫难逃,于是更抓紧了昏迷中的柳青儿。
苏木楠双眼死盯着她,急于找到机会救回柳青儿,但从顾芫香疯狂的眼神和手中的短刀知道,他必须谨慎,否则对方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彼芫香知道他投鼠忌器,不敢对她怎样,于是拖着柳青儿往窗边走,还变态地逗弄道:“苏爷,快求我,只要你好好求我,说不定我会放过她,否则,我可能会一刀切断她的脖子,你看,她的脖子好细,要切断它并不难……”
这时,她已靠近窗户,那里是她的逃生之处,她早已看好,两层楼不高,楼下是一片茅草。
“你最好站着别动。”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顾芫香僵住,她先前就发现了那个全身漆黑的男人,可是方才他分明站在房子的那头,几时来到她身后?
在顾芫香的注意力被分散的这短短时间里,一直盯着她的苏木楠抓住机会,一把将她怀里的柳青儿夺回。
“木楠!”激烈的动作将柳青儿震醒,她头晕目眩地望着他。
“没事了,她无法再伤害你!”他紧紧地抱着柳青儿。
她感觉到他身躯的颤抖,不明白他为何面色苍白。
乍失人质的顾芫香忽然挥舞着手里的刀,向苏木楠和柳青儿直杀过来,苏木楠抱着柳青儿疾速后退,却挡不住她的疯狂追杀。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抹黑影闪过,顾芫香手中的刀倏地月兑手飞出,坠落在草席上,而她紧抱双腕,惊骇地看着站立在她面前的蒙面男人。
“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你要杀我吗?”
“你不够资格。”
“你这个狂徒,但我喜欢!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现在容我失陪了。”话一说完,顾芫香突然转身跑向窗户,迅速越窗而出。
苏木楠惊呼。“天啦!她以为那下面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