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远嫁日本的赵好贞,对于找回流落在外的赵家骨肉这件事。”从来不曾放弃过。
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孩子也生了,但是她对于保住案亲所创“丰邦集团”旗下遍布世界的千余企业群,仍有一份责任感,她不是为了钱,因为除了赵君吟以外的其他妹妹都各自找到强壮的臂弯,再也不需要额外的经济支持了。
就算她们有用到钱的时候,光靠她老公的利川财团,几乎就可以满足一切,所以利川章云有时对于老婆如此认真的寻人态度,也不禁发间。
“老婆,我真不懂,利川财团近两年来规模暴增十几倍,震惊了全日本,别人或许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很清楚那多半都是靠你从你爸爸那儿得来的关系,才能在全球金融界无往不利,所以这几百亿日元也可说是你赚的,现在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除,我不懂你还在奋斗些什么。”
夫妻俩并肩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小孩则在赵好贞怀中睡得正安稳,利川章云爱怜的搂着妻子,提醒她别太伤脑筋。
“收入高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一种纯粹的数字游戏了。”她在他怀中幸福的笑着,“别说我瞧不起你这个年轻人,事实上,我爸爸可能是最会玩这种游戏的人,所以尼尔这种永远只能当第二名的,才会想到用最快的方法来夺取他的成果,我不是为了继承爸爸的遗产,而是想还他一个公道。”
“但是你似乎能力不及。”他提醒她别太勉强。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乎手了。”赵好贞坚定的望向利川章云,“而且我就是因为生了小利川,才体会到找回弟弟,继承赵家香火的重要。”
利川章云面对这么严肃的问题,也不得不点头。
“更甚者,为了半年后必须面对尼尔可能的全力反击,我更要预作准备。”赵好贞说得有点慷慨激昂,她这阵子为此已经多天睡不好了。
“我怕你太累。”
“我还担心你做事太疲劳呢!毕竟公司一下子扩张得那么快……”她拜之前受的严格训练所赐,这些对她而言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自从她将公司全丢给老公一人,自己在家带孩子兼想事情之后,就颇担心他忙不过来。
“还好,男人为赚钱而辛苦是应该的。”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她朝利川章云温柔的送上一吻。
对于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方式,她不仅能体会这对于男人的心理认知有多重要,同时也乐在其中。
“不过寻人的事情陷入胶着,实在让人焦急。”她不免满心忧虑,“我前思后想,总觉得弟弟找不到是正常的,因为当时一定是在很秘密的情况下被送走,但是可能知道详情的渡野润一却也跟着不见,这未免太夸张了吧!我们是否遗漏了什么死角?”
“所以我说你不该让高桥放弃寻找的嘛!”
“他既要帮你拓展事业,又要帮我找人,岂能一兼两顾?”
“是谁在谈论我啊?”
说人人到,高桥邦彦正好抱着一堆公事文件走进来,显然是要和利川章云讨论。
“你看吧!”赵好贞努努嘴,指向高桥邦彦,证明她说得对。
“好好好,老婆你就乖乖的在旁边带孩子吧!其他事暂时别再想了……”
斑桥邦彦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之前他也认真查过,渡野润一根本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有,所以他也莫可奈何。
利川章云随即和高桥邦彦认真讨论起公事,小利川刚好醒了,却没吵到他们。
赵好贞在一旁逗弄着孩子,母子俩玩了一会儿,她忘记旁边还有别人在场,兴致所至,竟开始唱起台湾的儿歌给小利川听,还一边拍着手助兴。
“咳。”利川章云皱着眉,有点不好意思的暗示她太吵了,两个大男人在讨论公事,偏偏她还唱着两人都听不仅的中文歌,这样岂不是很奇怪?
“噢,对不起嘛!”她吐吐舌头,为自己的一时忘情而致歉。
利川章云回头想再和高桥邦彦继续讨论,却见到他失了神,怔怔的看着她和小利川,不发一语。
“喂,你还好吧?”利川章云拍他。
“等一下!”高桥邦彦突然睁大了双眼,模样挺为吓人,“渡野润一的英文很好,到底是谁说的?”
“他儿子亲口告诉我的。”赵好贞心知他一定是想到什么了。
“那么以前他为何和你父亲是好友呢?”
“听说他和他父亲原本都在我祖父手下做事,因为年纪和我爸爸相仿,所以结为莫逆之交……”
话说一半,赵好贞也顿住了。
“你也发现了?”高桥邦彦望向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想得到证实。
“渡野润一还会说中文才对!她把小利川塞给利川章云,霍然站起来,“我怎么会一直没注意到这细节?”
“难怪我和费南度几乎翻遍了整个美洲都找不到他。”高桥邦彦刚才听到她唱中文歌,突然顿悟到这事,“我原本认为以他背了还不出的赌债,就抛妻弃子逃到国外的懦弱个性,猜想他一定无法躲在环境恶劣如东南亚,俄国,中东或非洲等国家,而他对欧洲的语言既不通,当地生活所需费用又高,所以才断定他躲在美洲,没想到他还会说中文……”
“那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利川章云直言,“如果他够聪明,没有选择待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国大陆,那么渡野润一肯定是躲在……”
“台湾·高桥邦彦和赵好贞不假思索,同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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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头熟练的订完机票,心里却有些微热的发涨,他知道自己又开始思乡了。
杜环临时被叫去出一组外景,碍于人情压力,他不得不出门,所以杜老头独自一人留在家里。
饼了这么些年,他知道不该在孤独的时候想到从前,否则那只会换来更深的孤独,可是他又犯忌了。
他曾经跑遍世界许多国家,但是这让录却一点都不光荣,因为他是被迫的。
晃荡多年,怀抱着有家归不得的遗憾,他不仅变得苍老,而且身上的器官也出现严重的毛病,例如胃溃疡,他相信这应该是压力积沉太久反致。
如果杜环当天没伸手救他一命,他已经死了。
虽然和家人相处失败,但他不是完全没朋友的。
所以他最后辗转来到台湾。
可是最后的骨气支撑着他,让他始终无法拿起电话和老友联络,加上当年借了一笔还不出来的钱,他怎么还有脸见对方呢?
每次订机票都会使他分外感慨,因为那通常是他和脚下这片土地道别离的时候,不过今天却是帮杜环的忙,尤其他知道杜环还会回来,却更感慨了。
人生匆匆,有什么是非坚持到底不可的?
他在客厅停立良久,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才拿起话筒,由身上取出保存完好的号码,颤巍巍的开始拨号。
电话通了,他压抑着想挂掉的冲动。
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照理他的事业应该做得很大,怎么会没人接听?就算全家人都不在,也该有仆人守着才对啊!”
“杜老头失望之余缓缓放下话筒,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挂好,“说不定他换了号码,把老朋友也放弃了……”
“啊,是了,杜环说他肯定会回来吃晚饭,我怎么竟忘了时间?这下槽了,我看还是赶紧打电话叫披萨比较快。”
他立刻拿起话筒,还没拨号却被对方的一声“喂!”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杜老头拍拍胸口,强自镇定下来,他猜想自己可能刚好在对方电话打来,铃声都还没响起时就接起了电话。
这种事情一般人多少都会有一、两次经验。
“请问是哪位?”他有些惊瑰未定。
“我姓赵,请问你又是淮?”
赵君吟才觉得怪了,哪有人自己打电话来她家,却问她是谁。
枉费她听见这支电话响时,找了半天才确定是爸爸书房里的电话,害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接到,然而对方却一直不讲话,也没挂掉。
赵君吟知道赵有庭的习惯,家中凡是申请过的电话,不管搬家或发生任何事都会一直保留着,他常说这样朋友才不会失去联络。
杜老头听出来了。这个小妮子还真可爱,每次打电话都会和他玩这种问答游戏,不过这次他可不会上当了。
“赵小姐,你还装,我是那个杜伯伯啊!”他笑道。
赵君吟也听出来了。“原来是杜伯伯,抱歉没听出你的声音,请问有事吗?”
“你的耳朵该看看医生了。”他开玩笑。
“杜伯伯,你不会是只想告诉我这个吧!”她还以为他打来有什么要紧事。
“噢!对了,我有好消息。”他猜她打来是想问消息,“听好,我已经说服他后天到香港见王导演,飞机班次我念给你……”
“哇!效率这么高!”她赶紧抄下时间,打算到时候接机兼赔罪,谅那个杜大制作应该不会伸手打笑脸人。
“另外,我有件事想提醒你。”杜老头想想还是先告诉她比较好,“其实,这家伙有点同性恋倾向,我也改变不了他,所以他对女人有时很不留情面,这样讲你不会介意吧?”
真是大内幕!赵君吟若说没被吓到是假的,但是她对于一个父亲能以如此但然的态度接纳儿子,可说是相当感动,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反应得太夸张。
何况她自己就已经算是特立独行的那种人了,对于同性恋者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那是人家的自由嘛!
“我明白。”赵君吟以坚定的口吻向他保证,“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还是会努力赢得他对我的认同的。”
听到她在得知真相后却无意打退堂鼓,他不禁放心了些,接着将多日来观察杜环的所得都传授给她。
“原来杜大制作人这么善良啊,还会照顾流浪的老人?”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作不得假的啊!”杜老头加强了语气,“只要你了解他的脾气,我相信应该很容易就能与他相处才对。”
两人寒暄数句,社老头突然大叫,“哎呀!我的披萨!赵小姐,我不跟你聊了,再见。”
赵君吟还没回话,他便急着将电话挂了,弄得她一头雾水。
“咦?怪了,杜怕怕怎么会知道这支电话?我告诉过他吗?”
她转而一想到他这么忙,便决定下次见到他时再好好的问这问题。
“嗯,我看家里电话这么多,还是赶紧申请电话转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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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自从启德机场必闭之后,占地更大的新机场却让人一时无法适应,不仅进出关的失序情况严重,服务品质也下降许多。
赵君吟不是第一次来香港,但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伤脑筋的问题。
她自己为了办入境而弄得头昏脑胀不说,更别谈接杜大制作人的事。
北气急败坏的赶办所有手续,但倒楣的事还在后面,她竟然在机场遇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杜环?”她已经张口叫出声来,才发现根本无此必要。
杜环回头,他的惊讶不仅更甚于她,而且表情和眼神中竟浮动着她难以理解的——喜悦?
她当然不懂,他不仅没有忘记当天的事,还被愧疚像宽魂缠身般紧紧跟着,他寻她的意念几乎差点化为实际行动,成为疯狂的登报协寻闹剧。
杜环知道有名字作为依循,在台湾找人不会花大多力气,但是他之所以迟迟未有动作,是因为他不明白最后找到了她又如伺。
曾经这样伤过人家,他还能说什么作为补偿?他甚至怀疑两入面对面时,他会不会有勇气理直气壮的瞧着对方。
但是今天赵君吟却突然这样唤他,还大刺刺的瞪着他、这真是……
“这样看我干么?对于免费服务感到后悔,想讨债啊?”她不自在的撇开头,这个杜环还真讨人厌,上坎明明就当她是挥之不去的苍蝇,巴不得她赶紧离开他的视线,而现在又怎么了?他的眼光却对这次的不期而遇写着喜出望外,像是见到什么老友一般。
阴阳怪气的家伙!
杜环一愣,他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他本来是想大方些,干脆直接开口说声抱歉或许就了事了,但这女人就像是一把火,燃烧自己也惹毛别人,更让他张口欲言的情绪硬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他俊美的脸庞一沉,眼光也变得冷峻,“若不是排在同一条出关队伍等着办手续,我也没闲工夫在这陪你瞎混。”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鼻孔看我哦!这不仅是很没家教的行为,而且你的鼻毛又长又脏乱,不卫生得很。”
赵君吟冷静的回应着,上回她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如此在乎他对她的批评,但是回家之后,她已经痛定思痛,彻底的为自己疗过伤,再加上这阵子外界对她大加赞美所产生的信心,就算杠环是故意找她叫阵,她也不怕了。
所以赵君吟也索性胡乱瞎掰,还故意用广东话说得很大声,试图引起周遭人们的眼光。
其实特别注重脸部保养的杜环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她的诡计,但是她说得煞有其事。唱作俱佳,而且他本来就生一副让男人嫉妒。女人羡慕的好样貌,因此群众扫视而来的眼光一多,他也不禁脸红燥热,却又不愿回避众人的眼光,否则他不就真的如她所说,有故意遮丑的嫌疑?
他只能气得牙痒痒的。
赵君吟正在得意自己报了一箭之仇,他却知道她要的招式改变了战术,他改以礼貌而含蓄的口吻轻轻靠近她的耳边,“如果这样能使你愉快一些,你就尽量耍这种不入流的小花招吧!不过我刚刚真的不是在看你,这种错觉是源于你太矮的关系,上次我已经提醒你不要太臭美,可惜你好像改不过来哦!”
杜环脸上那种“你搞错了还不知道”的表情,简直是入木三分,演技直逼国际一流的演员,想笑又硬是忍住的嘴脸立刻转移了九成观众的注意力,大家都想知道他到底对大美女说了些什么,全都好奇的盯着她。
“你……”赵君吟为之气结,她恨自己平时和别人唇枪舌剑的本领为何全都失效,竟然败在这个明明是个男人,叫骂起来却比泼妇还有本事的家伙手上,“你这个……死人妖!大玻璃!”
对!就是这个,她情急之下乱骂一通的用词,竟然让他铁青了脸。
再度被抬为自以为是的臭美,她的尴尬不在他之下,她干脆不顾颜面的当众开始炮轰他,杜环既对这种指责有反应,必然是他身为知名人物的关系,既然他害怕八卦,她就愈要整他。
“你够了吧!”他眼看不是办法,气势稍稍收敛了点。
“哼!长得帅又怎么样?你帅得过柏原崇和木村拓栽吗?在摧残别人的自信之前,多少也想一下自己是不是真有这么了不起好吗?不男不女的家伙!”
赵君吟已经不顾一切,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或许香港大小,当他发觉采访新机场的记者已经被这边的骚动引来时,只能恨恨的离开这条排了好久的队伍,到另一条去。
她赢得眼前的胜利,总算是争回了面子,“哼!想和本姑娘吵架?门儿都没有。”
周遭的观众几乎都和他们一样,因为漫无目的的等待而略有火气,加上广东人的脾气素来以火爆闻名,所以像这样的吵架其实屡见不鲜,吵完了也就没人再追究,只有几个好奇心特别重的还在对她不断打量,不肯放过她。
“真倒楣!没想到在外地也得这么丢脸的被人盯着瞧……”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火气一过,也开始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窘困,她只能嘟嚷着怪罪到他的头上,谁教他刻意跑到香港来和她吵架?
或许是四周的旅客抱怨不停,通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但是重新排除的杜环已经不见踪影了,赵君吟望着望着,不由有些罪恶感浮上心头,更不明白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她不是应该因为取得最后胜利而畅笑不止吗?
但很明显的,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通关过后,赵君吟带着一丝怅然步出机场,赶着搭计程车去见王导演,接杜制作人的事,已经被她忘得一千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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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赵君吟意料之外,王导演和善可亲至极,丝毫没有外界谣传的那般市侩,或是动不动就想占女演员便宜的色迷迷眼光,这让她真正松了一口气。
但是香港人做事倒是真的很讲究效率,他的头一个问题就让她傻了眼。
“刚出道的编剧因为不红,所以稿酬很低,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值得,你先考虑接不接?”
“当然接。”赵君吟的反应还在,她希望自己尽量不要看来像个白痴。
“那就好谈了。”王导演堆起胖胖的脸颊挤出笑容,“有些新人仗着自己的能力,强调宁缺勿滥,生怕打坏自己的行情,我搞电影十几年了,却很懒得和那种人沟通。”
“我不会那样。”赵君吟再次保证。
“那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事先和杜制作商量一下剧本?”王导演话锋犀利,很快切人正题,就如同他一向明快的拍片节奏,“刚才小杜从机场打电话来时,我还吓了一跳,摘不清是怎么回事呢!”
“啊!我怎么全忘了?”她一拍额头,想到自己原本还打算要接机,结果竟然像只老鼠般的从机场逃走,连正事都忘了。
都是社环害的!
“我和小杜合作过多次,还是第一回见他一头雾水,你还真有本事啊!”王导演的口吻打趣,根本没有责怪之意,让赵君吟高悬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有机会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听说连他的管家也在眶他入局的行列中,他则是飞到了香港,和我联络之后才明白状况,我猜假传圣旨的是你,对不对?”
“还是被发现了。”她两手一摊,状甚无奈,“我本来想瞒天过海,先在香港的机场抢着为杜制作接机,以弥补我和他都因为大忙而见不到面的遗憾,顺便也让我们之间的讨论更方便从容些,谁知道新机场还真混乱,结果不但误了时间,连人都忘了接。”
“以创意人的观点,你补救得非常好。”王导演呵呵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讲的是正确答案,“但是你却忽略了小杜的感受,他人虽好,但发起脾气来却很吓人,他刚才打过电话,说是在机场遇上麻烦,所以会慢点到。”
“不会吧!我们明明是坐同一班飞机,我已经拖得够久了,没想到他竟然比我还慢?”赵君吟不禁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听说他遇上仇家,两边骂了起来,害他得重新排一次队。”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是没什么差别,因为今天的时间已经挪给你了,我们可以边聊边等他,不过对他而言,祸首可是你哦!我听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含有无处可发的怒气,你得有被牵连的心里准备才行。”
听到王导演的第一句话,赵君吟已经不自觉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接下来的“提醒”更让她感到大难临头。后悔当初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其实王导演心里有谱,虽然事出突然,但早已经取得了杜环的谅解,见他心情虽差,也安抚性的陪他聊了一阵子才挂电话,之前说的不过是想吓吓她而已。
所以他老神在在的开始和她讨论剧本,逐段交换意见,不再浪费口水。
赵君吟就是有这种好处,做起正事,很快便能专心一致,否则便不能忍耐别人引以为苦的长时间写作了。
王导演对于她的编写能力也暗自心惊,大加赞赏,两人很快进入状况,谈得非常契合。
“看来我处心积虑的希望杜制作来香港帮我美言几句,是种多余的行为。”赵君吟叹道,“王导演也比我想像的还要和蔼些,至少你不会往鸡蛋里挑骨头。”
“你还真是个直肠子呢!哪有人说话这么不顾忌的啊?得罪我没关系,但是小心得罪别人哟!”他一番好意地提醒,“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
“啊?”
“小杜是我手下最重要的爱将,他不仅得负责整体制作,还得包办戏里的造型。服装和美术指导,算是不可或缺的人物,而我除了运镜和剪接,努力表达出剧本的概念之外,其余都是他的事。”王导演借着好几个场景为例,“喏,你看这一段写来似乎很简单,但是真正做得出来与否,必须要他点头才算数,懂吗?”
赵君吟扁扁嘴,不祥的预感像乌云般笼罩她的心头,她不禁开始担心到时候要怎么摆平难缠的杜制作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有人开门进来。
“真是说人人到。”面对门的王导演立刻站起来向赵君吟介绍,“来,我替你们引见引见,这是杜环,也就是我说的小杜,赵小姐,像你这种美女透过自我介绍应该会比较吃香……”
赵君吟还未回头,听见来者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已经脚软了,接着再听到“杜环”两个字,她真想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永远都不必回头。
杜环显然比她更吃惊,别说是赵君吟的背影,就算是他曾经随便试过一,两件衣服的模特儿,他也能和看见正面一样轻易认出对方,何况是她?
化成灰他也一定认得!
“不必了!赵小姐她一定不会想回头的。”杜环抢白,他的语气比严冬的冰川还冷,“有时合作只是单纯的意愿问题,王导演不妨先问问她此时还有没有意愿和我合作再锐。”
这下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杜环语气中的气愤已经接近临界点了,王导演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对于社环的情绪为何像是突然爆炸的原子弹会这样扩散开釆,却还是感到莫名其妙,自然不敏继续间。
原来杜环和杜制作竟是同一个人?
赵君吟脑中倏然掠过杜伯伯和她说的那句提醒,再想到自己在机场对他破口大骂的用词,终于明白那些话对他实际伤害有多大了。
其实此刻她大可以不发一语的拂抽走人,因为决定权终究操在杜环的手上,而他的冷言冷语也正是一种宣示,如果她真的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屈股,只会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他无疑是要她自动滚蛋,省得他多费力气。
忽然间,她虽不觉得可惜了剧本,但总认为就这样走了自己事后一定会遗憾,所以她还是屏着一口气,缓缓转过了头。
“王导演说你可以决定一部戏拍不拍得成?”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说着。
“哼!”杜环懒得回答她,一方面也算是默认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凶悍却又不要脸的女人,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的。
“如果我希望你先看过剧本再作决定呢?”
王导演适时帮腔,“对嘛!小杜,先看剧本不是你的习惯吗?”
“最近我染上了以偏盖全的恶习,我认为女人写不出好剧本。”社环烦躁的随口胡绪了一个烂理由。
而这点显然让赵君吟抓到重点,“我看你是害怕和女人相处吧!说不定你只要一和女人共事就会全身发痒,所以敬而远之。”
王导演一怔,他不由得想到杜环确实很少和女人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演艺界包括他们这些制作群,有谁不闹些绯闻?只是程度上多多少少的差别而已,惟独杜环却洁身自爱得令人有些起疑。
王导演的表情显然让杜环为之色变,他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讨厌吗?”
“这是好事啊!被人讨厌表示受人在乎,这比起刚才所谓的没有意愿似乎好上一截。”赵君吟见他脸上有了怒色,便极尽所能的激他,“除非你是同性恋,否则面对我这样的大美女应该会垂涎欲滴才是啊!”
王导演被她逗趣的表情意得捂嘴而笑,社环却气得暴跳如雷。
“你真是不要脸!”他大骂。
“多谢杜制作的批评与指教。”她好整以暇,转身对王导演笑眯眯的眨眼,“你看见了,他显然对我很感兴趣。不过倘若我的剧本没过关,请记得下次电影开拍时留个小角色给我过足戏瘾啊!”
赵君吟心知该做的都做了,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剧本备分,“小女子先行告退,到饭店去等各位的好消息了,回头欢迎杜制作单独来饭店,换我们俩好好的交换一下意见,拜拜!”
她就这么扭腰款摆的走了。
“真是夸张的自我介绍。”王导演摇摇头,“但是这女人卖弄起风情还真带劲,连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心动了呢!”
“心动?我看是无聊。”杜环兀自恨着为何提不起勇气当场拒绝她。
“不会吧!莫非你真的是同性恋?”王导演退后一步,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带着喜感。
“去!每个都这么会演戏。”杜环骂道,今天他是火气难消。
“那你就别坚持嘛,”主导演劝他,“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心,否则不会被你当场羞屏还不当回事,难道你没想过这一点吗?”
杜环是没想过,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他这么有耐心。
不管如何,这都是赵君吟自己要跳进来的,他发誓要她清楚的知道随便辱骂别人的代价。
“这份底稿给我,我打算和她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