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法康开着自己已有一年车龄的福斯小车,驶进一间位于士林的一所汽车修护场内。
“请问乔凌在吗?”欧法康下车,上前询问一名技工。
“在里面板金区。”技工抬头回答他的话。
“谢谢。”欧法康微笑地道谢后,便穿过修车厂的长廊,来到后部一个宽敞的场地。
他走至右区的部门。
正在板金的一个技工看见他,对他露出微笑。“来找小乔啊?”
“是啊!她人在哪?”欧法康客气的问。
“她刚刚人还在这,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技工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说:“你等一下吧!她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喔。”欧法康点点头。
没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全身油垢的女孩,远远的朝他走了过来。
“小凌!”欧法康叫唤着那女孩。
“嗨!又来找我啊?”她--乔凌,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是啊!”欧法康笑笑地应了声。
“怎么?车又有要修理或改造的吗?”乔凌猜测的问着。
“我想--改一下我车子的引擎,可以吗?”
“怎么?想改成跑车的引擎啊?不会吧?!”乔凌故作夸张惊讶的表情。
只见欧法康笑笑说:“跟你开玩笑的啦!你上次帮我改装的引擎,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我就说嘛!你这种老古板,怎么会像其他人一样,想把自己的车子改装成跑车一样?”乔凌调皮地揶揄着。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好像我是一板一眼的老男人似的!”欧法康不满地抗议着。
“你比我大五岁,不是老男人,要不是什么?”乔凌娇嗔的说着。
“照你这么说,那些年过三字头以上的人怎么办?”欧法康实在受不了这个小妮子的思考逻辑。
“老妖怪啊!”
欧法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跟这小妮子聊天,就是开心!她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些让人发笑的话语。
“怎么?那么好笑吗?”乔凌不明白欧法康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欧法康摇摇头,收敛起笑意,说:“没有!只是--妳的……”
“我的什么?”乔凌好奇的问道。
“没事!”欧法康摇摇手,表示不想再说下去。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老男人!”乔凌白了他一眼。
“好啦!不跟你闹了。”欧法康决定要切入今日来找她的主题。
“谁在跟你闹了?无聊!”
“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欧法康说出了主题。
“喔!黄鼠狼给鸡拜年喔!”乔凌斜睨着他。
“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欧法康无奈的摇头。
“是吗?那好啊。你说说看,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还要请我吃饭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每次来这找我,可都有事来拜托我的。我就不相信,你今天是真的纯粹请我吃饭,认识你都快二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乔凌一副看穿欧法康心事的得意模样。
“你这丫头。”欧法康笑着摇摇头,一副被她说中心思的表情。
“看吧。我就说!你没安好心眼。”
“别说得这么难听呀。”
“别啰唆了啦!”乔凌看看手表说:“现在已经六点多了,我待会儿还要赶去万华那上班,可没时间给你请吃饭,所以呢,请你有事,就现在说吧。”
“你现在还去万华那兼差啊?”欧法康讶异的问。
“是啊!很奇怪吗?”乔凌反问,有些奇怪欧法康的反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去做那份工作了,太危险了。你现在在修车厂工作还不好吗?薪水比一般修车师父高,你又一个人生活,一人饱,全家饱,何必去赚这份--缺德钱呢?”欧法康忍不住责骂着。
“什么缺德钱?喂!老兄,我这份工作,既不是偷、也不是抢,更不是做野鸡。我正正当当地赚钱,你别污辱我的兼差工作,好不好?”乔凌不满地抗议着。
“小凌--我不是在污辱你的工作,而是,这份工作,容易惹麻烦上身的。”欧法康忍不住流露出心中的担心。
“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乔凌保证着,要欧法康放心。
欧法康仍是不放心地叹气摇头着。
“好了啦!我时间不多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乔凌立即转移话题且催促着。
“下礼拜六,院长的生日--我可能没法子回去了……”欧法康轻声的说,并且小心翼翼地看着乔凌,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件事,乔凌会有何反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乔凌故作没听清楚地询问着。
“公司临时派我去新加坡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所以--我没法子回去替院长过生日了……”
“你这个烂人。”乔凌生气的大喊。
“小凌!我不是故意的。”欧法康比着别那么大声的手势。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拒绝吗?”乔凌嘟着嘴,不认同的说。
“我有拒绝啊!可是,我没办法……”欧法康无奈的说。
“什么没办法?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回去。”乔凌气得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欧法康。性子暴烈的她,向来就是如此的易怒冲动。
“我怎会不想回去呢?真的是--没法子嘛。”
“算了!懒得跟你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飞禽走兽。”乔凌气嘟嘟地骂完后,便走至员工办公室内。
“小凌,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欧法康跟着她走进办公室。依他认识乔凌将近二十年来,他了解她,明知此时她绝对不会消气,但他仍试着减轻她的怒气。
乔凌没理会他,只是找出挂放在墙上自己的考勤卡,放置打卡机内,印下下班的时间。她便无视于欧法康的存在,走出了办公室。
“小乔,下班啦?”一出办公室,迎面碰上一名学徒,向她打着招呼。
“是啊!对了,待会见如果黄先生来拿车,你帮我告诉他,车子是没问题了,可是车子两个前轮快没胎痕了,要去轮胎行换轮胎了,否则,怕开快车时要煞车会有危险。”乔凌对学徒交代着。
“那部红色MITSUBISHI吗?”学徒想再确定一下。
“嗯。帐单压在办公桌上的杂志下。”乔凌指指办公桌。
“喔。”学徒应声着。
“别忘了啊!”乔凌再三交代着。
“不会啦!”学徒挥手笑道。
乔凌笑笑,说:“走啦,拜啦!”
她往厂外走去,在停放在大门内边的一台苹果绿的F-ZR前停下脚步。
“小凌。”欧法康跟在她身后,轻唤着她。
“别叫我,真烦!”乔凌不耐烦地转头对他喊。
“哎!你别生气了啦!顶多我提早一天,回去给院长庆生,好不好?”欧法康想法子妥协着,想消消这小妮子的气。
乔凌瞪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喔!”
“嗯。”欧法康点点头。
“骗人是--”
“乌龟王八蛋!”欧法康替她接下去说。
“你知道就好。”乔凌露出了微笑。
“不生气了?”欧法康微笑地询问。
“这么希望我生气?”
欧法康没有答话,伸手捏捏乔凌的鼻子。
“哎呀!讨厌啦!”乔凌笑骂着推开欧法康停在自己鼻子上的手。
欧法康会心地笑着。乔凌就是这么可爱,火气来得快,也消得快。也许,这就是所有和她一样,正值双十年华小女生的脾气?
“喂!”乔凌伸出手在欧法康面前挥了挥,叫唤他,“怎么啦?突然发起呆来?灵魂出窍啦?”
“没有啦!”欧法康回过神,对乔凌笑一笑。
乔凌叹口气说:“真搞不懂你!懒得理你了!我得赶去那边上班了。”
“你身上衣服不换一下啊?”欧法康指指穿在乔凌身上满是油污的车厂制服。
“来不及换了啦!反正,我刚已在车厂把我的手和脸洗干净了。”说完,乔凌跨坐上机车。
“可是,你这样去那边上班--车厂老板不会讲话吗?”欧法康仍担忧的说。
“他敢讲话?我马上跟他翻脸,拍拍走路。”乔凌摆出一副自傲的模样,好像老板还怕她生气似的。
“你可真敢说大话啊!”欧法康笑着摇头。
“我敢这么说,也就有这么个本事敢做啊!”说完,她拿出钥匙,发动引擎。
欧法康笑笑,没再说话,心里承认着乔凌的本事,她确实是有那个本事。
“好啦!真的没时间跟你再废话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可别为了赶上班骑快车啊。”欧法康忍不住叮咛着。
“知道啦!我再跟你联络。”乔凌戴上了安全帽,加足了油门,快速地冲入厂外马路上的车阵中。
“这丫头!叫她别骑太快,才刚答应,马上就忘了。”欧法康忍不住地叨念了两句。
随后,欧法康才缓步上了自己的车,离开车厂。他边开车,边想起了往事。
初见乔凌时,是在他五岁那年。那时,乔凌只不过是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当慈蔼的林院长,一早在孤儿院门口,发现了放置在地上的大竹篮内,有一个正熟睡的婴孩,便立即抱进了院里。同时,也发现了夹放在婴孩身上的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说明了孩子姓乔,单名一个凌字。因不得已的理由,无法养育孩子长大成人,故忍痛送至这,希望院长收留。
当然的,院长收留了乔凌。乔凌小时,就是个院内的问题小孩。她调皮的程度,让院长都头疼。她像个男孩子一样,个性虽说不上倔强,却也是固执的人,她爽朗率直,脾气像蛮牛似的,且她总是抱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念。
乔凌头脑灵活聪颖,但却不爱念书。在欧法康的强迫和院长软性的压迫下,她也勉强念完了一所夜间部的商职。之后,在她的固执之下,和他一样搬出孤儿院。
搬出孤儿院,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竟跑去修车厂当学徒,她这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尤其是欧法康。天啊!一个女孩子家,竟跑去车厂学修车!
但,她倒也厉害,没多久后,便当上了一流修车技术的师父,而且,对很多车子的性能结构,了解的一清二楚,还帮了许多客户改装车子。
这可也就罢了,在一年前吧!她还去找了份兼差做。天啊!这份兼差,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乔凌竟去帮别人收高利贷!
有时,欧法康真怀疑她,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他常会为她担心,她这样成天在机械油垢、打闹讨债的生活中打滚,真的安全吗?
但是,每次看她这么开心地投入她的工作中,他也只好深叹着气,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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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凌穿梭在万华的华西街夜市内,没一食儿,她走进一间老旧公寓的三楼住户内。
一进屋内,便瞧见厅内的两张方桌上,各坐满了四个人,手中正在不停的运动·模着桌上的麻将牌。
“嗨!小乔,来上班啦?”打牌的其中一个男的,向她笑着脸打招呼。
“又在打牌!小心待会儿条子来临检抓人啊!”乔凌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人,为何这么爱打牌。
“不会啦!苞他们已经事先打声招呼了!”那男的挥挥手道。
“那好吧!祝你放炮,输个过瘾!”乔凌贼笑着。
“呸呸呸!妳啊!每次嘴里都吐不出好话来。”他没好气地白了乔凌一眼。
“你不知道我属狗吗?所以,我吐不出象牙的。”乔凌不甘示弱的反驳后,便走至屋子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外。
她敲敲门,走了进去,只见房内烟雾弥漫,跟外面大厅内差不多没两样。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大书桌前,他见到乔凌到来,紧绷着的脸部肌肉顿时放松了不少。
“小乔,你可来了!”他像松口气般的说。
“我刚在面摊碰到阿禹,他说你有急事找我啊?”乔凌询问着这家放高利贷的老板--张世强。
“嗯!有一大笔钱,需要你去追讨一下。”张世强严肃的说。
“有多大笔啊?瞧你一脸凝重!”乔凌微笑着。
大概是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或是她是这唯一的女孩、年纪又最小,大家都礼让、疼爱她吧!致使得乔凌连面对老板,也从未抱持过战战兢兢、害怕的心情。
“金额并不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只有一百五十万,可是,却是最麻烦的一桩。”张世强说到这,又忍不住皱起一张脸。
“事态有这么严重吗?”乔凌侧着头,疑惑的问。
“如果不严重,我也就不会这般伤透脑筋了。”张世强皱眉的说。
“喔?”乔凌更疑惑了。
“对方是丘逸龙的弟弟,丘逸天。”张世强有些困难的说。
“龙哥的弟弟?”乔凌有些讶异的问:“龙哥的弟弟会跟我们借钱?”
“嗯!听说?丘逸天这个人不学无术,整天仗着他哥哥的势力,到处骗吃骗喝,欠了一的债,上次来向我借了九十万,这礼拜期限一到,找了阿昆、宏仔他们去要债,可是却全都无功而返,而且身上还挂了彩,哎!”说到这,张世强不禁无奈地叹着气。
“既然如此,就直接去找龙哥要钱嘛!”乔凌不明白,这事态如何严重了?明明是很好解决。
“龙哥现在也头大,他被这个弟弟气翻了,昨儿个已放出风声,丘逸天在外面闯的祸,他一概不管了。所以,去向龙哥追债,也没个屁用了。”
“原来如此。”乔凌这时可明白地点点头。
“小乔,我知道你一向是最有办法的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要回这笔债。”张世强半似哀求半似命令着。
“你不怕我也挂了彩?”乔凌反问着。
“我相信妳的能力。”张世强肯定的说。
乔凌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好吧!”
“你答应了?”张世强有一丝开怀的说。
“强哥你这么赏识我,我岂可令你失望?”乔凌微笑着,俏皮地向张世强眨眨眼。
张世强顿时全身所有的肌肉全松弛了下来,同时也露出了笑容。
“那你现在可以去找他了吗?”张世强开心的问。
“可以啊!不过,先说好哦!既然你说这丘逸天是个难缠的家伙……”乔凌挑眉道。
“我会多付你薪水酬劳的。”张世强知道乔凌的意思,立即打断她的话,开口答应了她的要求。
“OK!那我走了。”说完,乔凌转身要走。
“你要不要再多带几个人去啊?”张世强叫住她。
“免啦!”乔凌回头给张世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我只要我的那位好搭档就够了。”
“你--确定?”张世强虽然知道乔凌的能力,但他仍是不免有些担心。
“安啦,准备等着丘逸天,乖乖将钱送来给你吧!拜啦!”说完,乔凌便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房门外了。
回到厅内,乔凌只见厅内的人仍是拚命低头苦打脾。“走啦!镑位!”她向众人打着招呼。
“要去追债了!”之前曾和她打过招呼的那男的问。
“没错!”她简略的答。
“去哪儿追?”另一个人间。
乔凌一脸狡黠的笑容,走到那人身边,凑脸过去对着他笑说:“就是那位让你昆哥前几天挂彩的家伙啊!”
“什么?!”全桌的人都惊讶得停下手上的运动,不相信地看着乔凌。
“怎么?很奇怪吗?有值得你们这么吃惊?”乔凌站直身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
“强哥真要你去?”那叫昆哥的不确定的问。
“是啊!”乔凌笑说。
“太危险了吧?你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又怎样?别小看我这个女孩子啊!而且,我又有我的好搭档联手出击,怕什么?”乔凌不以为意的说。
“不太好吧?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啊?”有人提议着。
“不用了啦!放心,谢谢大家,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们的关心!你们好好打你们的牌吧!没事多出去收收帐!再见啦!”说完,乔凌便一溜烟地走了。
她穿梭于夜市的人潮内,而后,她走至一家面摊前。
“小乔!好几天没见到你了。”面摊老板一见到乔凌,便笑咪咪地向她打着招呼。
“是啊!最近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没空来光顾你这嘛!”乔凌也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回答。
“今天吃什么啊?”面摊老板热情招呼着。
“嗯……”乔凌想了几秒,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说:“我想吃榨菜牛肉面加五颗馄饨。”
“好!马上来!”
乔凌对老板一笑,看到摊位设置的一个桌子旁有一个熟识人影,便走了过去,在他身旁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吃完东西,有事要做哦!”乔凌对着坐在她邻座,正低头吃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
“是邱逸天?”那年轻男子并未停下吃面的动作,嘴里边咀嚼着面,边问着,似乎是早已知道此事。
“强哥告诉你了?”乔凌从桌子上的筷筒里,拿出一双街生筷把玩着。
“是啊!”那年轻男子拿着汤匙,正喝着碗里的汤。
“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吗?”乔凌看着他问。
“刚查到他人现在在弘哥的场子里泡三温暖,晚一点可能会去打保龄球。”说完,又继续喝着他的汤。
“打保龄球?”乔凌眼神中闪遇一丝光亮。
“怎么?又浑身发痒啦?”他--徐子莫,抬头微笑地看着乔凌。
“你说呢?”乔凌反问。
“我说啊--你心里想要的答案,就是我嘴上想说的答案。”徐子莫笑着看向乔凌。
乔凌笑笑,没说什么,这时,老板将一碗面端至乔凌面前。
“面来啦!傍你多加一团面。”老板笑嘻嘻的说。
面摊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有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乔凌三天两头来他这吃面,熟识得对于乔凌的身世,多少都知道了不少。而他也把豪爽不羁的乔凌,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
“谢谢!我正好肚子快饿翻了。”乔凌开心说。
“那就快吃吧!不够再叫啊!”老板笑道。
“没问题!”说完,乔凌便立即大块朵颐地吃起来了。
“小心!别烫着了!”老板一脸慈爱地叮咛着。
“放心!小乔的嘴是钢板,冷热都不怕!”徐子莫在一旁取笑着狼吞虎咽的乔凌。
“你说得是啥屁话呀?”乔凌白了徐子莫一眼,粗鲁地骂了他一句。
“人的屁话啊!”徐子莫顺着乔凌的话,反击回去。
“疯子!”乔凌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又继续吃着面。
“哎!你们这两个人,真是爱斗嘴。”老板忍不住满脸开心的笑着这一对动不动就爱斗嘴的年轻人。
“我才懒得跟他斗嘴呢!”乔凌对徐子莫挤眉弄眼,吐吐舌头,一副似乎很不屑的表情。
老板笑得更开心了,乔凌就是乔凌,动不动就会调皮,使个小性子。
“好啦!你们快吃吧!待会儿不是还要去追债吗?”老板笑说。
“是啊!是个大麻烦喔!我们强大哥脸都皱成一团了呢!”乔凌边说还边生动地用双手挤弄着自己的脸颊。
“真的呀?那更要多吃一点,待会见才有力气追债呀!”老板笑意更深了。
“嗯!”乔凌用力地点点头。
“真不公平,陈老板对你比较好!”待老板离开后,徐子莫有些酸溜溜的说。
“当然啦!我是女生啊!本来就该多疼一点。而且,我长得也很可爱啊!”乔凌自捧着。
“呵!你这哪算是女生?粗鲁又没气质!”徐子莫立即反击着,“至于,你长得可爱,这点我还勉强认同,可是,我也长得不赖啊!至少,我在学校,也曾收过几封女同学写给我暗恋示意的信啊!”
“拜托!什么粗鲁没气质?你呢!还不是差不多,智障加三级!”乔凌可也不服气地反驳回去。
“智障加三级?那你怎么办啊?我可还是个堂堂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妳呢?”徐子莫不甘示弱的反驳。
“嘿!聪明人不一定就会有很高的学历啊!我只是不爱念书,否则,我一定可以考上医学院当医生。”乔凌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吹牛可真不用打草稿呀!”徐子莫好笑又好气的说。
“是啊!彼此彼此嘛!”乔凌也笑了开来。
“好啦!今天斗嘴就到此为止了吧?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而且,我明天早上还有八点的课,要考试,今晚不能忙得太晚!”徐子茵立即结束今日和乔凌的“辩论”。
“好啦!”乔凌也没想“恋战”,应了一声,便又低头吃她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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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尉贤带着一身的疲累下了车,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停车场,乘坐电梯,回到这栋坐落于仁爱路四段二十楼A座的家。
“嗨!老哥。”一进家门,坐在餐厅里吃着晚餐的弟弟柏书齐,一脸笑意地叫着他。
“这么晚才吃晚餐啊?”柏尉贤走至餐厅。
“我才刚回来,你吃了没?”柏书齐看着他问。
“没有。我忙到六点才下班,一路上又塞车。”柏尉贤不禁叹口气,再看看手表,已是七点四十分了。
“要不要吃饭啊?叫阿雪盛饭给你啊!”柏书齐询问似的看着柏尉贤。
“待会儿,我先去洗把脸。”柏尉贤说到这,四处看看又问:“爸妈呢?”
“老爸在洗澡,老妈进房里接电话,是阿姨从美国打电话回来。”
柏尉贤点点头,随即,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一身的西装。疲惫已极的他,进了属于他房间内的私人浴室内,泡个热水澡,就这样躺在浴池内,昏昏地睡着了。
待他惊醒过来时,那已是近一小时后的事了。于是他迅速地洗完澡,换上一套轻便的白色运动服,走出了房间。
“老哥,你是女人啊?洗个脸洗这么久?在保养敷脸啊?”柏书齐此时早已吃过晚餐,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第四台HBO的电影频道。
而他父亲--柏浩光,此时也早已洗完澡,至客厅和小儿子一起看电视。
“爸。”柏尉贤先和父亲问候一声,才转头回答弟弟的问题,“我顺道洗了个澡,结果,实在太累了,就躺在浴池里睡着了。”
“真服了你!浴池也能睡。”柏书齐快被他打败了。
“公司很忙啊?”柏浩光关心地询问儿子。自从三年前,他完全退休,将自己的威泰企业交予长子尉贤掌管后,便不再理会公司之事。
而他也知道自从儿子接掌公司后,生意是比以前更好了。负责心重的儿子,成天忙着工作,常累得一回家就倒头休息睡觉了。
柏尉贤对父亲的询问,只是一笑置之。
“别为了工作,而累坏了自己,生意能接就接,没法子就别硬接了,有很多事情,也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忙,别全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一个人忙。”柏浩光心疼地看着儿子。
“很多事情,我不放心交给他们去做,我身体壮得很没那么容易累坏的。”柏尉贤知道公亲担心自己,便开口安慰着。
“是啊!老爸,反正,老哥天生就是个工作狂,你不让他这么忙,他还会全身不舒服咧!”柏书齐插口说着。
“尉贤,下班回来啦?”柏家的女主人---林颖洁,此时由房内走出来。
“是啊!回来很久了。”柏尉贤微笑地回答。
“妳呀!只顾着打电话聊天,儿子何时回来你也不知道!”柏浩光叨念着妻子,
“哎!颖思从美国打电话来,不跟她多聊几句怎么行呢?”林颖洁不满地反驳着。
“是啊!多聊几句,可聊了一个小时多啊!!电话线就算不烧掉,电话费也增了不少!我看久而久之,电信局该颁奖感谢你们,每月花这么多钱打电话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颖思是我的妹妹,难道我不能和她聊天吗?而且,我们是谈正经事,爱婷要结婚了。”说到最后一句,林颖洁像是在宣布一件惊天动地的喜事,开心地笑着。
“爱婷要结婚了?!”柏浩光吃了一惊。
“是啊!这丫头下个月就要结婚了,颖思问我,我们全家到时可不可以一起去美国,参加婚礼?”林颖洁高兴的说。
“公司里很忙,我可能没法子去。”柏尉贤立即开口拒绝。
“哎!忙也得去啊!结婚一生只有一次,况且,爱婷是你的小表妹,她结婚,你怎能不去呢?”林颖洁不满儿子的拒绝。
“谁说人一生只能结一次婚的?我要结十次,谁敢拦我啊?不犯法就好啦!”柏书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你给我闭嘴!少在那给我油嘴滑舌的。”林颖洁没好气的说。
“我可是说实话啊!”柏书齐无所谓的耸耸肩。
“哎!书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妈就是这样,有点专制,但又不太鸭霸。”柏浩光劝着小儿子,但话里也忍不住损了老婆一下,这一向是他们柏家的相处之道。
林颖洁白了丈夫一眼,随即,又看看心爱的大儿子,忍不住叹口气,重复着平常最爱叨念的话题,“我说尉贤啊,爱婷今年二十四岁,都要结婚了,而你呢?都已三十五岁了,连个女朋友都不见人影。你要何时……”
“我不想再谈这问题了。”柏尉贤厌烦地打断母亲的话。对于母亲三天两头,对自己孜孜不倦的“教诲”,他可是被烦的快发疯了。
“为什么不想谈?你是想抱定终生不娶老婆的意念吗?以前,妈帮你介绍了不少的女孩子,全是名门闺秀,结果,你一个都看不上眼,说想自己去找,好!我也就由着你去,看是不是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你看到现在,几年啦?再过五年,你就要迈入四字头的年龄了,你是想几岁做爸爸?想让我和你爸几岁才能当祖父母,抱孙子啊?”林颖洁可是有些生气了,真不知道这个宝贝儿子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和爸这么等不及想抱孙子,就催书齐先结婚吧!反正,他也二十八岁了,女朋友又一大堆。”柏尉贤把问题丢给了弟弟。
“哇!大哥,你太狠了吧?你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你不想结婚,也别把问题丢给我啊!”柏书齐立即哇哇大叫。
“你别把问题丢给书齐。他虽然二十八岁了,可是你比他大了七岁,要急先急你。而且,书齐那些女朋友,我没一个看上眼的,全是一些没气质没修养的女孩子。”
“老妈,什么叫没气质没修养?你别说得这么夸张好不好?她们只不过是比较活泼外向罢了!”柏书齐抗议着。
“活泼外向?哼!三八没水准才是!”林颖洁冷哼道。
“哎!懒得跟你说了。”柏书齐受不了母亲保守却畸型的想法,他站起身,向大家宣布着,“你们继续谈吧!我要出去鬼混了!”
“你要去哪!”柏尉贤立即叫住转身欲走的弟弟。
“随便!反正是跟我那些没气质没修养的女朋友出去,哪儿都行!”柏书齐一边说,还边将眼光瞄向他母亲那一边。
“我可以去吗?”柏尉贤询问,眼神中透露出求救信号。
“当然好啦!顺道介绍个给你,让你烂芋充数一下,应付咱们老妈一下啊!”柏书齐爽快地答应。
“太好了!”说完,柏尉贤起身也要走。
“尉贤,你回来!我话还没说完!”林颖洁急急地叫住儿子。
“有时间再说吧!”柏尉贤话一说完,已经一溜烟地拉着弟弟逃难去了。
“这孩子!每次跟他说这些,他就给我打马虎眼!”林颖洁有些气呼呼的。随即,她看看坐在一边,悠哉看着电视的丈夫,她把箭头转向他,“喂!你有空说说你儿子好不好……”
“不关我的事!”柏浩光立即打断妻子的话,关上电视,起身要走回房。
“你去哪?”林颖洁看着他问。
“我能去哪?回房休息啊!难道学儿子出去鬼混啊!”说完,柏浩光便回房了。
只留下一脸气呼呼的林颖洁。“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你们父子三个,每次都是一鼻孔出气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