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换一生 第三章
作者:法兰琪

朱蝶衣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碰巧遇见也刚结束应酬的父母。

“怎么啦?眉头纠得这么紧,是不是和亚伦吵架了?一定又是你在要大小姐脾气,他才会不高兴,对不对?”朱世豪虽疼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却不失公允。

邓爱萍可就不这么想了,她尖著嗓子说:“世豪啊!那有人做父亲的像你这样,只帮外人不帮自己的女儿?蝶衣,告诉妈,是不是亚伦给你气受了?妈去帮你讨个公道。”她对女儿,根本就是到了溺爱的程度。

朱蝶衣像是找到靠山一般,委屈的说著:“亚伦他……他对不起我。”

此语一出,连朱世豪都吓了一跳,他急忙的问:“他怎么对不起你啦?他是不是把你……你们是不是已经……哎呀!教我怎么说嘛?”

他不知该怎么向女儿开口谈及有关“性”方面的事,只是懊恼的搔著头。

“走开、走开,我来问。”邓爱萍不耐烦的推开丈夫,直截了当的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生关系了?”

“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未免太离谱了吧!”朱蝶衣大发脾气的娇嗲著。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朱世豪口喘大气的拍著胸口说。

邓爱萍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问:“那他是怎么对不起你啦?”

“他……他交了新的女朋友了。”朱蝶衣一想到关亚伦竟为了那姓丁的女人而对她大吼大叫,她就有气。

“什么!”邓爱萍不可置信的嚷著:“他已经有了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还不知足吗?告诉妈,那女人是谁?她有你的一半漂亮吗?”

朱蝶衣深信,论外表,会予人惊艳的一定是自己,但是那女人散发著高雅不矫揉的气质,愈看会愈耐看。头一回她没有稳操胜算的把握。

她的沉默令邓爱萍感到忧心,女儿一向自负的就是她所拥有的美貌,看来那名女子也非等闲之辈了。

朱世豪懒得听女人之间互嚼舌根,反正两人之间闹闹别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也就不再搭理的上楼了。

邓爱萍一见到朱世豪上了楼,便拉著女儿走到厨房,对她耳提面命的说:“如果你真的出现了劲敌,就要懂得运用策略去套牢关亚伦,让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什么意思?妈,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朱蝶衣与母亲几乎无话不谈,也没什么顾忌。

“笨女儿,找个时机让他对你负责,不就成了?”她对女儿挤眉弄眼著。

“妈!你要我去勾引他?这办法行吗?”

“不试怎么知道?男人与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况且你的身材也不差,怎么知道他不会入瓮呢?”邓爱萍仿佛很笃定的说。

朱蝶衣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用这种老掉牙的方法去对付像关亚伦这样的男人,会有用吗?

另外有一件是她母亲也不知道的事,她已非处女之身了。早在她念高二那年,就因为贪玩,而胡里胡涂的献出了宝贵的第一次,一旦让关亚伦发现她已非贞洁之身,是不是反而害了自己呢?

“蝶衣,机会要自己争取,反正你也很喜欢他,把自己送给自己所爱的人,你也不吃亏啊,好好考虑吧!”邓爱萍丢下了思考中的女儿就走了。

当年她就是用这个方法攀上了朱世豪,如愿以偿的进了朱家的大门,做了阔富家庭的少女乃女乃,她希望她的女儿也能做阔太太,让两家的财富相互辉映。

※※※

丁柔逸回到家时,丁海强意外的待在家里,但是她隐约的觉得似乎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丙不其然,等她洗完澡正欲进房门时,她的父亲叫住了她。

“小逸……你能不能坐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他的难以启齿更加深了她的肯定。

她顺从的坐了下来,静待父亲丢难题给她。

“我……最近需要一笔钱,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支支吾吾的说完了他想要的。

钱?又是钱!他们父女之间存在的共同话题,似乎只剩下钱。这毋宁是种悲哀吧!

“爸,你是不是又赌输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问。

“不要明知故问,好不好?”丁海强有时真是怕极了女儿的犀利。

“叫我不要明知故问,那你为什么又要明知故犯呢?”她提高声调又降低了说:“爸,你输掉的还不够多吗?”

她最介意的,是他把她对母亲怀念最深的地方都赔上了。

原来所住的大宅子里,有一片母亲最钟爱的玫瑰花园,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黑的,不同颜色的花朵,有著母亲相同的心血去栽培灌溉。

她最喜欢和母亲手挽著手,漫步在玫瑰花园里,母亲的蕙质兰心始终是她努力学习的榜样。母女俩在散步时交心的时刻,是她在成长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母亲过世后,她拼命的想保护母亲钟爱的家园,只是她再怎么拼命的赚钱,也抵不上父亲豪赌一夜的损失。仆人一个个的走了,等到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光了之后,唯一的不动产也难以保存了。

丁海强的语气一软,用哀求般的口吻“威胁”著说:“我真的需要钱来救命,你也不希望我断条胳臂、缺条腿吧?我也有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他们折磨的,你真这么忍心吗?”

案亲毕竟是父亲,她也不是铁石心肠,明知给了他这一次还会有下次,但她做不到漠视,只得问他:“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

丁海强再次嗫嚅的回答:“不太多,大约……八万。”

“八万!!丁柔逸傻住了,那是她近乎三个多月的薪水呵!以她这般省吃俭用的生活,攒下来的钱也不过才五万多,其余的钱,早就让父亲送到了赌窟,一去不回了。

“八万还不算多?爸,我们早已不是以前那种生活了。在以前,动辄数万的花费对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你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唉,你教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

“你可以找葛默涛借啊,我知道你和他还有来往,默涛那孩子在偷偷的喜欢你,是不是?”丁海强眼睛一亮的说。

“爸,你不是不愿让别人知道你的处境吗?”她没好气的问。

“只要用你的名义去借,不就成了?”原来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她愈想愈气,她总不能单单为了借钱而牺牲自己,甚至欺骗默涛的感情。这种事情,她实在做不来,她不由得低吼了出来。

“我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式去借钱,我可以把我全部的积蓄都给你,其余的差额你自己去想办法。”

丁海强开始老泪纵横的说:“我如果还有地方可以筹到钱,又何必低声下气的求你?没想到活到这把年纪了才被女儿嫌弃,我……我上辈子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哦!”

就算他不是她的父亲,面对著一个老人的哭泣,她仍旧硬不下心肠不理他,更何况他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呢!

“爸,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的。”她无力的说了一句自己也不太肯定的话。

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回到房里,捧起床头柜上那帧母女合照的照片,想起了以前母亲健在时,为她遮风挡雨的温暖……她受不住突来的伤悲,嘤嘤的哭了起来。

※※※

棒天起床,丁柔逸照镜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儿肿,想必是昨夜哭泣的结果。她不得已多涂了层粉底,想遮盖住一份憔悴。

到了公司,每个人都比平日多望了她两眼。

虽说来辅助关亚伦的公司已经一个礼拜了,她的独来独往使她与其他的同事仍旧陌生。不过她并不介意,太多的朋友只会瓜分她赚钱的时间,而她肩上的负担是不容许她分出时间与朋友吃喝玩乐的。

“化了妆,比平常更漂亮了呢!”

“看来她是真的想和朱小姐竞争了。”

同事间的窃窃私语全无掩盖的进了她的耳里,朱小姐……原来那位漂亮又盛气凌人的小姐姓朱,她直到今日才知道。

进了关亚伦的办公室,只见到他长手长脚的躺在沙发上,扯开了衬衫的扣子,领带也松开在脖子的另一端,结实的胸膛配合著呼吸,规律而沉稳的上下起伏著。缓缓的呼吸里有著淡淡的酒味,但是,他熟睡的样子真好看。

丁柔逸不由得俯细细的看他。微乱的发散了一小绺在他饱满的额头上,平日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正轻轻的阖盖著。

也许是丁柔逸身上的淡花香味刺激了关亚伦的嗅觉,他突地睁开了眼,恰巧和她的眼神相遇,让她一时间窘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必亚伦坐了起来,一边整理著自己的仪容、一边饶有兴味的看著她。

平日冷若冰霜的她,此刻竟能在脸颊上发现两朵红霞,也因为这两片红晕,让她显得更加迷人。

“对……对不起。”她试著掩饰自己的困窘,支支吾吾的说:“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也该上班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他摊了摊手,歉意的表示著。

他的手一放,敞开的衬衫又出结实的肌肉,她蓦地发现自己不再适合站在这儿,她尴尬的朝他笑笑,说:“我先出去,你……呃,”她比了比他身上凌乱的衣衫,不知该怎么接口,只得说:“我晚一点再进来。”

面对面的看著,关亚伦轻易的就发现了她浮肿的眼袋,他在她即将离去之际,关心的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丁柔逸抚了抚脸颊,对他的询问煞是感激,她嫣然的对他笑著解释:“失眠罢了。”

她刚又转身,就和朱蝶衣撞个正著。

朱蝶衣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待看到衣衫不整的关亚伦,她露出种怀疑又暧昧的眼光,在他俩身上来回的审视著。

丁柔逸不会浪费自己的唇舌,去解释一椿根本就不曾存在的事,她大方而有礼的对那眼睛像要冒出火的朱小姐点点头,跨著优雅的步伐款款而去。

必亚伦目睹一切,暗暗地欣赏她的反应。

朱蝶衣可就不这么想了,丁柔逸的从容无疑的是对她的挑战。她双眼锁定在关亚伦的身上,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愿意试试母亲提供的办法,如果这机会让那姓丁的女人先夺了去,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重重的甩上了办公室的大门,不希望那女人再来打扰他们。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质询著正整理衣衫的关亚伦。

必亚伦迳自打点著自己,对她根本不理不睬。

她无法忍受他的冷淡,晃著他的手说:“你回答我呀!”

必亚伦不耐的拨开她的手,问:“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我只要事实。”

必亚伦不胜其扰的对她说:“好,我告诉你事实,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昨晚喝醉了酒,直接回到公司,一觉睡到天亮,直到丁小姐来发现了我,如此而已,这就是你看到的真相。”

必亚伦站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他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皱起眉头又坐了下来。

门上适时的响起了敲响声,进来的却是总机小姐,端了两杯香醇浓郁的热咖啡。

“关先生早,丁小姐吩咐我端进来的,她说这对你一定有用。”摆上桌后就退了出去。

必亚伦真是感激著丁柔逸的细心,他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来醒醒脑,消除宿醉的疲劳。

“她倒是对你挺体贴的嘛!”朱蝶衣大吃干醋的嚷著。

必亚伦没理会她,啜了一口咖啡后问道:“你一大早跑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朱蝶衣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表情转为妩媚,语气娇柔的说:“过两天是我父亲的七十大寿,他希望你能参加他的寿宴。”

必亚伦只犹豫了三秒钟,就点头答应了。

其一是因为朱世豪伯父和自己的父亲是世交,已退出商界而远在加拿大定居的父母,是不可能专程赶回来祝寿的,自然由他这个儿子出席代贺。其二则是他若不答应,又不知会被朱蝶衣烦到几时了。

“除此之外,没别的事了吧?”他慎重的问了一句。

“亚伦,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她噘起嘴问。

“朱大小姐,我想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行不行?”他对她作揖的说著。

“行,我陪你回去吧!”她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随你的便。”他今早的心情很好,不想因她而破坏。

走出办公室的门,朱蝶衣随即亲热的勾著他的手臂,露出一种谁也休想抢走他的得意笑容,尤其是当丁柔逸抱著一叠卷宗迎面走来的时候。

“丁小姐。”关亚伦和颜悦色的唤了她,对她说:“我先回家一趟,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另外,谢谢你的咖啡。”

丁柔逸的脸上竟又出现了红晕,轻轻的说了句:“不客气。”

要不是朱蝶衣猛扯著他的手臂离开,他真是看得著了迷,舍不得移开视线。

※※※

中午休息时间,丁柔逸一脸郁郁寡欢的出现在陈克华的办公室。

“小逸!”陈克华一见到她,几乎是惊叫出来,连忙拉著她到沙发坐下,关心的询问:“工作不顺利吗?还是关亚伦对你太严厉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被人这么一关心,她的眼眶随即红了起来,欲哭的情绪伤心的包围著她。

陈克华拿起外套,温柔的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吃饭去。”

丁柔逸顺从的站起身,除了葛默涛之外,陈克华是另一个她可以信赖的兄长。

两人来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坐下,丁柔逸没有什么食欲,只为自己叫了份三明治及柳橙汁。

“你吃得太少了。”陈克华不表赞同的说。

她也只是笑笑的不说话,心中的事没有解决之前,教她如何能舒坦起来呢?

“是不是令尊又出事了?”他似乎意会到她心情沉重的原因,直截了当的问著。

丁柔逸点点头,把父亲和她之间的对话全盘说给他听。之后才轮到自己的难处,她吞吞吐吐的说:“我能不能先预支这个月的薪水?”

“当然可以。你确定够用吗?还差多少?”他拿起随身携带的支票,询问她。

“不了、不了。”她连忙阻止他书写的动作,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其余的差额我会想办法。”

“你这么说就是对我见外了。”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唉,你该懂的。”

他明白她只是不想欠下太多的人情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收起了支票簿,叮咛著她:“如果真有困难,一定要让我知道,好吗?”

丁柔逸眼眶含泪的点点头,他待她的好,她会铭记在心的。

当她回到公司时,总机小姐告诉她,关先生找她,找得在办公室里跳脚。

莫非是文件出了什么差错?她连忙放下皮包,往关亚伦的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句颇不耐烦的:“进来。”

他果然在生气呢!

推开了门,只见他坐在真皮的旋转椅上,背对著她。因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她决定暂时保持静默。

“进来了也不说话,到底有什么事?”关亚伦十分不悦的转过身,一见到了来者,脸上的表情又在瞬间转换成温柔。

“是你!”他仿佛如释重负的说。

“你不是在找我吗?”她奇怪著他的态度。

必亚伦自那张象微著老板权威的办公桌后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的话轻轻软软的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我以为你又在生气了。”

“什么?”她听见了他的话,却不知他所言为何。

“没什么,你上哪儿去了?”

他身上的气息再次传入她的鼻内,混乱了她自己原有的呼吸频率。他的温柔总是令她心悸,她宁可他与她针锋相对,而不是这般柔情蜜意的让她害怕,怕自己掉入难以自拔的情网。

“我去找陈克华了。”她据实以告的回答。

必亚伦却进入警戒状态一般问著:“你去找他干嘛?”他没忘记克华对她的称匿。

丁柔逸绝不可能会把家里的丑事对外宣扬,她只得针对他的反应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必亚伦怕自己的过份坦白会吓走她,只得闪烁其辞的找话来搪塞。

“我只是怕你去向他抱怨工作方面的事,克华会怪我虐待你,到时若调你回去,我就损失大了。”

她的心头,莫名的泛起了一丝丝的失望,她怎能奢望他的担心是另有所指呢?

“公司方面的确己慢慢步入正轨,手下训练的人员也已迈入专业化,我能帮你的时间也许真的不多了。”说到最后,她竟有些感叹。

必亚伦抓住了她最后的语气,小心却大胆的问著:“你也会舍不得吗?”

丁柔逸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是在试探她吗?她不断的提醒自己,就算她是只小麻雀,也无法飞上枝头当凤凰,明知他是白马王子,她却不是童话里的仙蒂瑞拉。

灰姑娘的玻璃鞋是不会存在于现实社会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要办,先出去了。”她丢下了满脸期待的他,走了。

必亚伦无奈的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懂得他的心意,他会向她明明白白的剖析自己的感情。

待她一走,他随即拨了通电话给陈克华,还来不及说什么,劈头就挨了一顿骂。“你是怎么照顾小逸的?才去了你那儿十天,却像憔悴了大半世纪似的。”

必亚伦支著头,等到他数落完了,才开口问:“我正想问你,她究竟怎么了?”

陈克华心想让他知道也无妨,便把丁柔逸的来意,以及她父亲要求她的事情全告诉了她,末了还加上一句:“小逸自尊心这么强,除了她该领的薪水先预支了以外,其余的她也不让我插手帮忙,真不知她该怎么办?”

必亚伦一想及那小小瘦瘦的肩头,竟要承担如此大的压力,心便微微的疼了起来。

“克华,告诉我,我能帮她做些什么?”

“钱的方面,即使是你想帮忙,她也不会答应的,你还是多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吧!”

“但是她拒绝我的关心,我可以感觉得出,她怕我。”他已经试过了,他进一步,她却后退一步。

陈克华听完竟呵呵的笑了起来,说:“老兄,她若真怕你就表示她心里在意,这傻丫头就怕自己爱不起,慢慢来,她会接受你的。”

真是这样吗?他不由得在心中祈祷,但愿陈克华的话是对的。

※※※

“猫眼”酒吧里,丁柔逸正在收拾琴谱准备下班,背后传来的一声“嗨”,让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葛默涛又准时的出现了。

坐上了默涛的车,她打趣著问他:“你每天晚上来接我,你的女朋友不会抗议吗?”

“为了你,我把所有的女朋友都开除了,现在的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由自在得很。”他轻松的操控著方向盘,揶揄的说。

“那我不是罪过大了?”她也玩笑著回应他的话。

“不要紧,只要你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保证你不但会被赦免无罪,还会促成天下太平。”

“这和天下太平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解的问。

“当然有关系,如果我们是情侣,会使很多女人灰心、很多男人打退堂鼓,大家不用你争我夺的乱吃飞醋,岂不就天下太平了吗?”他极为认真的说。

他那自以为是的怪论调,让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葛默涛随即趁势问:“你答应啦?”

丁柔逸等自己笑够了才回答他:“不,我喜欢天下大乱!”

他不再多说的配合著她笑,他知道万一把她逼急了,他就连这每晚的护花使者都做不成了。

车子依然在固定的电线杆前停下,葛默涛在她临下车前问她:“明天是我的生日,愿不愿意陪我这落单的寿星一块儿晚餐?”

她想了想,并不会影响了晚上工作的时间,便点头答应了。

“好极了。”他快乐的说:“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她又点了头,想起自己目前外派的单位,便抄了新的地址给他,说:“来这儿接我吧,我还未被调回呢!”

梆默涛接过地址,目送她离开之后,带著难以形容的兴奋心情,踩紧油门走了。

丁柔逸用钥匙开了大门,客厅内是暗的,亮的却是自己房里的灯。

莫非有贼?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再做报警的打算。

选了一处可以隐藏住自己的角落,她探了头出去,看到竟是--父亲,正在她的衣柜内不知寻找著什么?

“爸!”她的突然出声把丁海强吓了一大跳。

丁海强随即关上衣柜的门,不安的靠著衣柜站立著。

“爸!”她又叫了一次,问:“你在找什么?”

“我……”丁海强拼命的想著能自圆其说的词句,一边用眼睛瞄著房内可以搪塞的东西,他突然就看到了床头上那帧照片,便说:“哦,我想找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你母亲的照片。”

“有,我拿给你。”她才打开衣柜的门,却又被他阻止的关上。

“不用了,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想去巷口吃碗面,我改天再看吧!”说完就急著走出房门。

她对父亲鬼鬼祟祟的行为感到狐疑,便打开了衣柜的门,原本整齐挂列的衣服已散成一堆,她正气得想发作时,突地想到了她藏在衣柜里的一只玉环……翻了又翻,果真不见了。她立刻追了出去,拦住了正欲跨出大门的父亲。

“还我。”她伸出了手面向他。

“什么东西啊?”丁海强佯装不解的问。

“爸,不要再装傻了,这个家只有我和你,我没有理由偷自己的东西而诬赖在你身上,求求你,把它还给我,那只玉环是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它对我太重要了。”丁柔逸几近哀求的说。

丁海强面有愧色的看著女儿,他不曾陪伴女儿走过成长的路,而在他的“海强企业”倒下之后,女儿就一肩挑起了沉重的担子,抚养这个因怕失面子而不敢再出去找事做的父亲。

他很想掏出口袋里的玉环还给她,但这无异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偷窃行为,往后他要如何在女儿的面前抬头做人呢?他只得硬著头皮把戏演下去。

“偷?你竟然把你的父亲当做贼来看待?你亲眼看见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指控有多严重……为什么我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他唱作俱佳的反过来指责她,发怒般的转身又想走。

丁柔逸反射性的拉住了他,过度的用力,竟让他口袋里的玉环掉了出来,却在两人惊愕的眼中跌落在铺著瓷砖的地板上,碎成两半。

丁海强连忙摇著手说:“是你自己弄破的,不是我,不关我的事。”说完就快步的离开了家。

这一次,她不再拦他了,如此的父亲令她心灰意冷。

她前天才凑足了八万元给他偿还赌债,不过两天的光景,他居然又犯了。她缓缓的蹲,拾起不再完整的玉环,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竟连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都无法妥善保存。

环顾这个家,小小的格局里有著她耗尽心思的布置,然而尽避她用上再温暖的颜色,也无法感受到这个家的温馨。她把碎了的玉环放在口袋里,走出了家门。

丁柔逸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深夜的时刻,路上见不到什么行人,只有她一个形影瘦弱的女子,孤单的披著星月的夜衣踽踽独行。

当她走得倦了、累了时,找了一家有著透明落地窗的小酒馆坐了下来。

她从不喝酒的,但是当她透过落地窗,看到酒馆内的幢幢灯影,以及那些人的闲适从容,不由得使她提起脚步走了进来,她只是想获得短暂的轻松啊!

选了个靠著落地窗的位子坐了下来,为自己叫了一杯马丁尼,缓缓的饮啜著。

小酒馆里播放著由萨克斯风吹奏的西洋名曲,一首“魂断蓝桥”吹奏得令她肝肠寸断,几乎招架不住自己的心伤。咽下了温吞在口中的酒,让那辣的感觉一路由喉头延烧到虚空的胃……过没多久,她就发现了自己轻飘飘的似乎踩在云端上,但她竟喜欢这种感觉,至少她可以使自己的意识涣散,不再集中于任何思考,仿佛可以忽视自己的悲伤。

※※※

保时捷车内的关亚伦实在对身旁喋喋不休的朱蝶衣感到不耐,他不明白,今天明明就是她父亲的生日,她不待在家里陪著父亲应酬客人,还拖著他往外跑干嘛?

在朱世伯的面前、在朱伯母的宠纵之下,他只有答应带她出来兜风,一路上,她却不曾让他的耳根清静过。

车子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大道,两旁的榆树少了行人的衬托而倍显孤立,他一路开著车,一路欣赏著沿途的风景,藉著视觉的享受来平衡耳边的聒噪。

突然间,他就看到了熟悉的人,猛地紧急煞车,再瞧个仔细,果真是丁柔逸,正孤单的坐在一家小店的窗边。

“亚伦,你在干什么呀?”抚著被撞击到的额头,朱蝶衣生气的嚷著。

必亚伦对她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公司里有重要的事还未办,恐怕不能陪你了,你在这儿下车,自己叫车回去好不好?”他语气温柔的安抚著她。

“我可以陪你去啊!”她不依的说。

“你乖乖的听话,我改天再陪你逛街,好吗?”他温柔的坚持著。

“那你亲我一下。”她趁势凑上了自己的唇。

必亚伦想著,只要她肯走,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他飞快的啄了一下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敷衍过去。

朱蝶衣即使不情不愿,还是顺从的下了车,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急于一时,对于关亚伦,她想打一场持久战。

他一直等到她招了计程车,走远了,才将车停好,进了小酒馆。

意识已不甚清晰的丁柔逸,浑然不觉自己的对面多坐了个人,好一会儿,她才认出了那长得有点儿帅帅的男人就是她的暂时上司。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略带酒意问他。

“因为我看见了你坐在这里。”他关心著她会在此喝酒的原因。

“要不要一起喝?”她伸手招来了侍者。

“不了,我们俩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清醒?”她轻盈的笑了出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偶尔的混沌也不错,是不是?”薄薄的酒意使她看起来妩媚动人,醉态可掬。

他想起了陈克华叮咛他的话,便试探性的问她:“你,心情不好吗?”

丁柔逸的思绪又经他这么一提醒而再度集中,她的脑海立即显现出碎裂的玉环,她泫然欲泣的说:“我的玉环……碎了。”委屈的神倩,像个求助无门的小孩。

她终于落了泪,嘤嘤的诉说著心中的不快。酒精的作用让她尽情的倾吐三年来的委屈,哭诉著苍天对她的不平,猛吸了一口气后,她又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地咳嗽连连。

必亚伦连忙移到她身旁坐下,轻轻的拍著她的背,劝慰著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想挥手拒绝,却使不上力,整个人软绵绵的任由关亚伦扶出酒馆,进了他的车。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放倒她的座椅,惭愧著竟连她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好。”她微微打了酒嗝,说:“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上哪儿去?”

“去……”她也想不出有别的去处,眼睛溜了溜,说:“去你家。”

必亚伦的心不由得猛烈的跳动,若非她正处酒醉状态,他会抗议她的残忍,有几个男人抵制得了她的诱惑呢?

眼前的情势却已让他别无选择了。路上,丁柔逸随著车内播放的歌曲,一首接一首的轻哼著。段段落落、低低沉沉得令人感到有些萧索的悲哀。

在车库内停好车后,他才发现丁柔逸早已睡著了。紧闭的眼睑下有著浅浅的两行清泪未拭,他的心柔柔的疼著,为了避免吵醒她,他索性轻轻的抱起她往屋内走去。

捻亮了屋里的灯后,他将她抱往自己的卧室,小心翼翼的横放在床上。

丁柔逸轻轻的扭动了身子,像在找寻一份温暖似的往他身上挨去,在他的怀里满足的又沉沉睡去。

她身上的体香揉合著马丁尼的气息,就这么软玉温香的贴著他热血的身躯,沸腾的脉动显示了一个正常男人的。他提醒著自己必须快些离开遗危险的女人香,在他尚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前。

他轻轻的、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身子,确定她仍在熟睡后,才拉了床被替她盖上。看著她天使般的睡容,规律的呼吸让她在被子下的曲线完美的起伏著……咬咬牙,他拿了裕袍,进了浴室,将水笼头开到最大,让从莲蓬头里喷出的冷水浇熄他燃烧的。

懊死的,他不由得又暗骂了一句,这女人究竟是天使?或是魔鬼?

※※※

清早,丁柔逸头疼欲裂的张开了眼,视野接触到的摆设是个纯然的男性世界。

左边,长长一排铝钢材质的开放式衣柜,整整齐齐的挂列著西装与衬衫;右边,一张大型的书桌,桌上摆著电脑与列表机,边上还立著桌边柜,摆著像是传真机之类的东西,床头边则摆著一组立体音响,漆黑的原木外型,价值不菲。

她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却下意识的赶紧拉开被子看自己……幸好她仍是穿著自己原来的衣服。勉强支撑著下了床,她很想知道是哪位“恩人”救了她。

开了卧室的门,她扶著墙走到客厅,只见到沙发上坐著一个正在看报纸的人。

摊开的报纸遮住了那人的脸孔,她只得开口说了声:“请问……”

对方随即拿下了报纸,面带笑容的看著她。

天啊!丁柔逸又一次痛恨著自己的失态,为什么在关亚伦的面前,她总是出糗的机会多呢?如果真是他带自己回来的,那么昨夜在他面前,她可曾有胡言乱语些什么?而今早,天哪!尚未梳洗的她,模样一定可怕极了,她开始东张西望著,想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

“别紧张,除了有些憔悴之外,你看起来很好。”关亚伦却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似的。

她尴尬的立在那儿,进退不得。

必亚伦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边走边说:“你坐一会儿,我替你温了牛女乃还在微波炉里,我去拿给你喝,补充一下你的体力。”

她依言坐下,局促不安的望著四周。

室内的装潢显然是匠心独具的,充满了单身贵族的品味。布置方面以四四方方的线条为主,十足的阳刚之气,缺了份圆融的柔和。这倒和他的人很像,霸气得仿佛得理不饶人。

“在想些什么?”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女乃和一颗头痛药,又说:“这药很有效,我都是靠它来解酒的,你也吃一颗吧!”

丁柔逸道过谢,接了药及牛女乃服下,温和的牛女乃暖暖的滑入她的胃,令她有遍体通畅的感觉。

“觉得如何?”

“好多了,谢谢你。”她润了润唇后,羞涩的问:“我昨晚没有令你为难吧?”

“没有,你只是令我失眠了一夜。”他话有保留的说。

“对不起。”她诚意的道著歉。

“不用抱歉,如果我不让自己失眠,产生的后果可能就是我要向你赔罪了,我现在才知道柳下惠的坐怀不乱有多么的伟大了。”

一席话,让她听得心里明白,但也因此让她羞红了脸,孤男寡女独处了一夜,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吧?

“你的心情好些了吗?”他又找了话题问她。

丁柔逸的眼光随即露出戒备的神色,问:“我昨晚有说些什么吗?”

“你……”

必亚伦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想起了陈克华的叮咛,她的自尊心恐怕不容许任何人轻易的冒犯,而他好不容易才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他不应该傻得扯自己后腿。

“没什么,你只是说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兼差,感觉很累,心情不好罢了。”他把她的话给简单化了。

“哦,”她放下了心,回答:“我没事了。”

两人之间结束了话题,一时间尚找不到什么话来填补这份尴尬的空白,丁柔逸无意识的看了看腕表,待看到指针已走到十点半了,不免惊觉的跳起来说:“公司!”

“别担心,我放你一天的假。”

“不大好,还有很多事等著处理,这样好了,我向你请半天的假,下午我会回公司的。”她站起身,急欲离开。

她的敬业态度让他欣赏,却也让他有一丝的懊恼,他原本期待著能和她有一天的独处,但眼看著即将泡汤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推开门走了。

室内,很快的又恢复了孤寂。他叹口气,往卧室走去,虽说是自己已住了多年的地方,然而经过了昨夜,他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床上还留著她睡过的痕迹,枕上遗留著她的发香……第一次,他竟有种强烈的渴望与希求--如果这个家能多个女主人,那该有多好。

望著偌大的双人床,他竟痴痴的发怔起来。

※※※

在公司里剩下的半天,丁柔逸都尽量避免与关亚伦照面,经过了昨夜,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坦然与他面对。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令她脸红心跳,她清楚的体验到,在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一小簇爱的火苗在她体内不受控制的燃烧。

她害怕这种感觉,她不想对自己承认,她已经陷入了恋爱的情网,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这个半天对她而言,是难熬且难耐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快速的收抬东西,当她穿越大厅,意外的见到了坐在经商厅里的葛默涛,她才想起来曾经答应他晚饭的邀请。

“原来你在苍龙集团里做事。”他一见到她,却冒出了这样的话。

苍龙集团?她对这名词根本缺乏概念,正想再问详细时,关亚伦却从背后唤了她。

越过她,他看见了她背后的葛默涛,那个开著宾士车载她的男子,那个令他吃味而害他宿醉的男子,他不由得微微不快的问她:“这位是……?”

“葛默涛,我的朋友。”她很快的接口,像是怕他产生什么误会。

“小逸,我们可以走了吗?”葛默涛察觉得出他的不友善,特意向他示威的问著她。

“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我答应了陪他吃饭,先走了。”她对他歉然一笑,像是希望他能谅解一般。

必亚伦伸手拦了她一下,问:“你今晚还上班吗?”

她点点头,不知他问这干嘛。

“我可以去那里吗?”他又问。

丁柔逸的脸一红,轻声的说:“可以。每个人都有去那里的自由,当然你也是。”

梆默涛看不过去的扯了扯她的手臂,像个撒赖的孩子般,缠著说:“走吧,我肚子好饿。”

丁柔逸拗不过他,只好和关亚伦匆匆道了再见,和默涛离开了公司。

不过,她所有的思绪都因关亚伦的一句话而方寸大乱了。他--真的会在“猫眼”里出现吗?

“小逸、小逸。”葛默涛连唤了她几声。

她蓦然的回过神,对于她的神游太空,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帮关亚伦做事多久了?”他不悦的问。

“你认识他?”她没回答,却反问他。

“他的名气大得让人想不认识都难。”默涛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丁柔逸不明白他话中带刺的用意,只是用著眼神询问他。

梆默涛明白她的单纯与不解,只是对关亚伦不炫耀自己的背景感到难以相信。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苍龙集团的负责人吗?他的企业涵盖了东南亚及欧陆各国,凡是所有市场的新宠几乎都被他占尽了。他的家产简直难以计数,也就因为如此,他的花名也就远近皆知了。只要有钱,还怕没有女人投怀送抱吗?”

这番话对她而言是种新的撼动,她对他的了解,竟是如此少得可怜。然而,关亚伦真的会如默涛所言,是个只会用钱来粉饰自己的公子吗?

“小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别掉入他的金钱陷阱里。”他拍拍她的手,像是对她呵护备至的兄长,担心她选错了郎。

一顿饭,吃得她无心无绪,餐毕,葛默涛送她去酒吧,还特意的选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他要让关亚伦知道,他和小逸绝非只是单纯的朋友,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浓厚情谊,不是关亚伦轻易就能攻破的。

丁柔逸照例坐在钢琴前调音,强烈的灯光及重重的烟雾让她无法辨识底下的人群中究竟有没有关亚伦的存在,但是,她竟感觉有些怯场,她在“猫眼”待了也有一年半载了,向来都是从从容容的进退,今晚的紧张只曾在她第一次登台时有过,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

她的时间刚开始,点歌单只是少数,当点歌单陆续的送来时,她赫然的发现了关亚伦的签名和点的歌,一看到歌名,就让她的心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

“我是真的爱你”是时下流行的一首歌,她曾经为客人唱过,毫无感觉的唱完,而关亚伦点这首,竟让她感到失措。

她决定跳过这首歌,翻开下面一张,竟又是他!她不死心的再翻,愈翻下去,她愈怀疑整个酒吧的人是不是都被他收买了,点的竟都是同一首歌。

她没有别的选择,翻著琴谱找到了歌,清脆的音符透过麦克风,款款的流出--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对爱情莫名的恐惧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你仿佛有一种魔力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从此为爱受委屁不能再躲避于是你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甜蜜的言语怎么说也说不腻我整个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据……我全心全意等待著你说愿意也许是我太心急竟然没发现你眼里的犹豫只是你又何必狠心将一切都抹去你绝情飘然远离连道别的话也没有一句请你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唱罢,在众人的掌声中面红耳赤的道著谢,她不愿去细想他点这首歌的用意,知道了他不仅仅只是个王子,还是个富可敌国的一国之君后,她更清楚的看见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下班的时间一到,她迫切的想离开,到一个没有葛默涛也没有关亚伦的地方,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受任何打扰的思考自己的感情去路。

“小逸,你要去哪里?”葛默涛由她身后追出来问。

“你别管我,我去想去的地方。”她心情恶劣的回答。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告诉我,是谁惹得你大动肝火?我替你报仇。”他卷起柚乎,摩拳擦掌著。

“默涛,我是认真的,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她知他的一番好意,但此刻,她实在不需要他扮小丑来逗自已开心。

她又往前走,不理会他质疑的目光。

“小逸……”他不死心的又追了上来。

丁柔逸转身站定,神情严肃的对他说:“你如果再跟著我,我就和你绝交,不信你尽避试试。”威胁他虽是下下之策,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好、好。”默涛连忙允诺著说:“不跟、不跟,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等你心情转好时,给我一通电话?”

她点点头,走了。

没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何况默涛还是陪她自小玩到大的玩伴,拒绝他的关心,已是不该了。

走在马路旁的红砖上,她想安步当车的走回家,这一段漫长的路,够她厘清很多事了。

初秋的季节,夜晚的风带著令人舒爽的凉意,她抚了抚在外的手臂,抬头看看没有星子的夜空,心中祈祷著千万别下雨才好,但愿今天的气象预测失了灵,等她回到家之后再变天吧!

她的祷告在过了两条街后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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