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進來了一男一女,男的長得雖然很高,但體格不壯,不過這樣的高度,反而讓他給人一種文弱感。而女的,顯然年紀很輕,長得很漂亮,瓜子臉上兩個亮亮的大眼睛,精靈的模樣,像對什麼都很好奇。
“啊!”沒見過的人是因為莫名其妙而發聲,而見過的人則是不敢置信。
“你總算來了。”風著影笑著說道。
“不好找。”皇帝吶吶地說。
“都是皇兄,帶了一大票的人,結果全堵在街口進不來。”明珠格格抱怨著。
穆仁目光不移的看著明珠格格。
“很像吧?”皇帝笑著問穆仁。
何止像,活脫就是采玉格格當年的模樣。穆仁就是愛上當時的她。
芙淨什麼也沒說,只是握著穆仁的手。
“咳……很抱歉,你是……姓『黃』的人家不少,可我好像沒見過你?”金玉子小心的問道。
雖然可以從這一男一女身上的衣料猜到他們是出身富貴人家,可是京城裏姓黃的大富之家也不少啊。
“哈哈……妳誤會了。”明珠格格大笑起來,這時她的臉上跑出了兩個酒渦,讓她的美再加上了二十分。
“我們不姓黃。他是皇帝,我是他妹子,所以叫他皇帝哥哥。”明珠頑皮的眨眨眼。
“啊?皇……”古家人震驚不已,趕忙便要跪下。
“別磕頭了,朕是來做客的。”皇帝先聲制人。
“是啊,分杯茶喝喝吧,簡大人直誇你們這茶好呢!”明珠說著,就把手心翻了上來,討著水喝。
金玉子第一個先從這個意想不到的事實中清醒過來。“啊,歡迎!迸至,再去端兩碗來。皇帝老爺,這兒坐,這兒坐。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皇帝呢。”
“和一般人一樣。”皇帝大方的轉了兩圈。
“咕嚕!本嚕……”明珠格格端起水就大口喝了起來,喝完更是不避嫌地用衣袖擦嘴。“好喝!賣我些帶回去吧。”
“格格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別客氣。”金玉子笑著說道。
明珠笑著點了兩下頭。
穆仁一直看著明珠,那些表情都是他不曾在采玉臉上見過的。
采玉是這樣的嗎?不是。他很肯定。采玉該是這樣的嗎?他不敢細想答案。
“好了,該到齊的都到齊了。”風著影看著大家說道,又朝房外喊道:“阿紫,出來吧。”
風著影的話讓所有人都模不著頭緒。可是,穆仁的手抖了兩下,芙淨感覺到了。
從芙淨的房門外走出了個身著藍衫的少婦,臉上的細紋,讓人一眼就看出她過得不是很好。
阿紫慢慢的走著,望了風著影一眼。
“妳看一下在場的人。”風著影吩咐。
阿紫停了下來,看著屋內的人,眼光在經過穆仁時曾停留了一下,直到她看到明珠,臉上才明顯有了表情。
“格格,格格……”阿紫突然衝著明珠叫喚,更流下了兩行淚。她奔了過去,跪在地上,抱著明珠的腿不放。“格格,我好想妳,格格……”
明珠不知所措的看著皇帝。
“阿紫,她不是采玉,她是采玉的妹妹,明珠格格。”風著影對阿紫說道。
皇帝記得她,阿紫是采玉的貼身丫鬟,從小就進宮,和采玉一起長大。采玉生前待她若妹妹,出嫁時,阿紫也跟隨到穆府。只是采玉死后,她也失去了蹤影。
“皇上,嗚……”阿紫向皇帝叩頭,悲哀的哭泣著。
明珠將手上的繡帕遞給了阿紫。
風著影開始說道:“五年前,采玉格格在產后死亡。這件案子至今未破,目前的傳言是,穆仁貝勒用刀殺死了采玉格格。理由眾說紛紜,但沒有一個可以成立,而最大的鐵證,是阿紫聲稱看到穆仁貝勒殺人。沒錯吧?”
現場除了阿紫的低泣外,沒有其他聲音了。
風著影接著說:“可是,從穆仁貝勒送走御醫到采玉格格死亡中間,有一段空白,這個空白造成的不連續,讓整件事充滿了疑點。知道的人,一個已死,一個又閉口五年不談。”她定睛看著穆仁。“那麼,只好讓我來拼湊一下了。如果有錯,請不吝指正。”
穆仁沉靜地盯著風著影。
“其實,這個故事裏一直少了個人,有個人一直被隱瞞起來了。”
“啊?少了個人?”金玉子習慣性的打斷風著影的話。
“噓……”大夥的眼光立即全轉向金玉子,古夫更是噓她,要她住嘴。
金玉子馬上用手捂住嘴巴。
“采玉格格愛的人,不是她的丈夫。”風著影說出驚人之語。
“啊?”屋內有人發出了不敢相信的聲音。
風著影看向穆仁。“只可惜,這是她在嫁去穆府后才發現的。這些年來,她一定很痛苦。以她的個性,她是不會去傷害疼她至極的丈夫的。”
“怎麼可能?”明珠低呼。
“事發當晚,格格難產,穆仁貝勒很是著急,而在門外,其實還有另一個擔心的人。”風著影又看了一下穆仁。“就從這次的難產開始說起吧!王婆自以為已經處理好這次的難產,但她卻不知道采玉格格每次生產后,都有著出血不止的問題,於是王婆只以一般的方法處理。”
“啊!”金玉子忍不住低呼。她生過孩子,所以她知道王婆在這裏犯了多大的錯。
“隨后,進入房內的御醫發現了這個問題,御醫的神情讓穆仁貝勒緊張地拉著他到不遠的小廳談話──以當時的情況,照理穆仁貝勒是不會離開采玉格格一步才對。”風著影邊說邊看著穆仁。
而穆仁的眼睛雖看著她,但茫然的眼神顯示出,他看到的是更遠的地方。
風著影環視眾人一眼,繼續說:“可是,怕有不好消息的他,為了不讓格格聽到,迫不得已選擇了離開。而這時,另一個心焦的人總算等到機會,潛入房內來到采玉格格的身邊。”
“哇!好可怕。”金玉子忍不住低呼。
丁無不自覺的說:“真相永遠比流言更為殘酷。”
風著影點個頭。“他握著她的手,擔心的問著,相信采玉格格那時也清醒的安撫著她的愛人。然后,他突然發現格格又開始血流不止。他一定直覺反應想去叫人,可是采玉格格拉住了他──誰都可以去,只有他不行。”
眾人屏氣,等著風著影繼續說下去。
“唉!也許是注定的吧。”風著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再來應該是生與死之間的徘徊了,他必定不斷訴說著不能失去她,有多愛她。我相信,當時他是願意冒險的,即使是他必須死。而格格一定用盡力氣拉住了這個狂了的愛人,說著她有多愛他,承諾著將在來世許給他。”
明珠和芙淨的臉上都流下了淚,而另一邊,古夫也不斷偷偷擦拭淚水。
“這時候──”風著影看向穆仁。“心焦的穆仁貝勒趕回了房,卻在門外聽到兩個人相許來世的對話。始終不知道有第三人存在的穆仁貝勒,在完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心智被擊潰了,他猛然衝入房內。”
穆仁的手在芙淨的手中不斷發著抖,芙淨則死命的握住他,生怕一放手,他就又要迷失在傷痛中。
“突然,只見穆貝勒拿起隨身的刀,就要砍上她的愛人,格格用力推開了他,當然穆仁貝勒有停住手,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去傷害他所摯愛的人,即使在理智已亂的情況下。”風著影看了大家一下。“我想,兩個人應該是有了衝突,所以才會造成后來大家看到穆仁貝勒披頭散髮的情形。而格格大概趁機捉住了穆仁貝勒撲空的手,她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只能拚命喚著她的愛人快跑。”
穆仁流下了淚,采玉的聲音一清二楚的在他腦海裏迴盪著……“快走!你別管我,他不會傷害我的。”
“放手,采玉。”
“玉兒……”
“如果你真的愛我,快走……”
“格格其實不是被刀殺死的。”風著影繼續說著。“穆仁貝勒在發現采玉格格大量失血后,他就放下了刀。只是我想格格沒有注意到,她為了怕發狂的穆仁貝勒去傷害她的愛人,因而說出了讓她自己致命的話。”
“穆仁,對不起,我愛他。求你,不要傷害他……”采玉用盡力氣護著她所愛的人。
“你可以永遠不原諒我,但請不要傷害他……”
采玉的話終於徹底擊潰了穆仁的理智。他雙手握住她的脖子,想阻止這個美麗的唇再說出任何傷害他的話,任何減損他對她的愛的話。
“對不起……”這是采玉最后的一句話。她沒有掙扎,不成音的三個字,耗盡了她最后的一口氣。
“妳怎麼能無視我對妳的愛?妳怎麼能這樣踐踏我的愛……”
“我想,采玉格格的死,讓穆仁貝勒連心都碎了。”風著影看著淚流不止的穆仁。
“這情形是阿紫先發現的。”
“是的。因為貝勒爺叫我去叫產婆回來,可是產婆已經走出穆府了,我急著去回報。
沒想到才一進門,就看到格格一身的血,而貝勒爺手上也都是血,他盯著自己的手看,然后……”阿紫吞了口口水。“我看到地上有一把刀子,沾滿了血,我驚嚇得大叫起來,貝勒爺看了我一眼,那個樣子好可怕……”阿紫的身子抖了一下,顯見當時穆仁的神情有多嚇人。“然后,貝勒爺就衝出去了。”
“刀子會沾血,是因為掉在格格流出來的血泊中。相信阿紫撞見時,穆仁貝勒才剛發現格格已死。他大概是怪自己,以為是自己把格格掐死的。”風著影分析道:“我已經問過仵作,當時格格的脖子上雖然有被掐的痕跡,但還不足以致死。阿紫,采玉格格與穆聿的戀情,妳清楚吧?”她突然問阿紫。
“啊?穆聿?”皇帝嚇了一跳。怎麼會是他?穆聿是穆仁的弟弟,他們兄弟一向手足情深,在京城裏是有名的。
阿紫點了點頭,然后對穆仁說:“貝勒爺,對不起。”她環視眾人一眼,才接著說:“采玉格格和二貝勒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開心,我從沒見她那麼快樂過。格格瞞得很苦,只能向我訴說她對二貝勒的愛意,所以我知道她有多愛他。但是,格格從來就沒有要傷害貝勒爺,我發誓,格格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穆家,或對不起貝勒爺的事。”
穆仁看著阿紫,任何人都無法猜到他現在的心情。
“為什麼說是穆仁貝勒殺了格格?”風著影問。
“我答應過格格,要保護她的這段感情,那時在心急之下,以為只有這樣做才能不讓事情曝光。我知道流言的可怕。為了不讓大家汙衊格格,我只知道這樣做。對不起……”阿紫低下了頭。
風著影點了點頭。“我相信阿紫定是沒有想到,穆仁貝勒竟然不為自己做任何的辯解。格格已經死了,不能再為自己說些什麼,可是沒想到活著的穆仁貝勒,卻什麼也不解釋。”
“唉……”
分不出到底是誰在嘆息,每個人在知道真相后,心裏都有一種辜負了生者的用心,和打擾了死者的感覺。
“沒有任何人謿⒘瞬捎窀窀瘢??皇菃渭兊漠a后血流不止而亡,只不過陰錯陽差,以致來不及救她。而造化弄人,讓她的死同時傷害了兩個她最不願傷害的人。”風著影為這個事件畫下了句點。
“想不到是這樣……”皇帝低語著。
他因為了解穆仁對采玉用情之深,感覺有些事不對,所以五年前才會反對對穆仁用刑,也在穆仁的堅持下,不准任何人去深究事情的真相。現在,他倒有點慶幸自己的判斷沒錯。
“穆仁貝勒。”風著影喚著穆仁。“我去了趟五台山,見到了二貝勒。他不願再回到這裏,只肯讓我帶個訊。”
穆仁對於弟弟畢竟還是有手足之情,他雖然不語,但透過交握的手,芙淨仍感覺得到他的顫抖。
風著影掏出了一封信箋,遞到穆仁的面前。“二貝勒說,對於愛上采玉格格,他不會說抱歉。”
“啊?”
大夥都愣住了。哪有人那樣霸氣,愛上別人的妻子還這樣自以為是?
穆仁接過了風著影手上的信箋。他沒有打開,只是望著信箋許久許久……
***
大哥:
對於愛上玉兒,我一點也不抱歉。因為任何的愧疚,都對不起這份真愛。我們兩人是真心相愛,只可惜相遇太晚。然而,若沒有大哥,我們卻又永遠沒有相遇的機會……難道這真是天意?
唯一的抱歉,只在於我不下百次的希望玉兒能和我遠走高飛,但玉兒始終不願意傷害到你。她說,她是幸福的,有一個對她呵護備至的丈夫,又遇到了生命中最愛的人,有哪個女人像她這般幸撸克?f,她絕不會傷害我們其中任何一人,她只捨得她願意犧牲的,想不到,那竟是她自己。
至今,我仍然感覺和她的相愛是圓滿而無缺,我也祝福你,在想起你和她的姻緣時,也能感到圓滿。而這就是她犧牲一切所想保全的。
無憾
“無憾?了無遺憾嗎?”
看完了信箋,穆仁對自己的平靜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曾求過一句抱歉嗎?沒有。一個是他鍾愛的妻,一個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兄弟啊。
“那麼,困住我的是什麼?”他看著一旁趴在桌上睡著的芙淨自問。
芙淨是因為擔心他,而跟著他回到穆府。
此刻,穆仁感到異常的平靜。今天他經歷了許多,但卻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所剩下的,便是剛剛自問的問題。
“芙淨。”穆仁輕輕喚著她。“妳累壞了吧?”他替她披上一件衣服。
手裏捉著一把她的髮,他發現,有她在身邊,讓他覺得安心。
望著不動的芙淨,采玉的身影霎時重疊了上來。
“妳怎麼能無視於我的愛?妳怎麼能這樣踐踏我的愛?”穆仁不斷低語著。這是采玉死后,他一路不斷狂奔時不斷自問的問題。
“嗯……”穆仁的聲音喚醒了芙淨。
她聽著他喃喃地唸著:“妳怎麼能無視我的愛?妳怎麼能這樣踐踏我的愛……”
芙淨伸出手,模著他的臉龐說:“我不會。我會好好珍惜,我會理直氣壯的愛你。”
她看入他的眼裏。
穆仁笑了起來。“是啊,一直橫衝直撞,也不怕傷到我,或傷到妳自己。”他愛溺的捏了捏芙淨的臉頰。
芙淨看著他笑了起來。預感告訴她,幸福應該不遠了。
“是啊,如果是真愛,就不該有抱歉……穆聿這小子,竟該死的說對了。”穆仁一邊想,一邊看著芙淨笑著。然后又很認真地說:“我不許妳對我說抱歉。”
“不會。”芙淨笑著回道。
“幸虧穆聿沒有道歉,否則我會為了采玉去狠揍他一頓。”
“不必了,他們比你更早知道真愛的語言。不過沒關係,我很高興有你陪我一起學習。”
穆仁突然直盯著芙淨說道:“我不想忘了采玉。”
芙淨笑著點點頭。
***
芙淨坐在紅轎中,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皇帝收了她做義妹,並親自頒旨賜婚。
芙淨不禁想到那天在御書房裏──“如果妳不反對,朕想收妳做義妹。”皇帝說道。
“啊?”芙淨有點受寵若驚。“皇上,我……”
“別說什麼身分問題。”皇帝搖著指頭。
然后,皇帝看著芙淨的目光,移到了桌上的一幅仕女圖。
芙淨看了一眼,那是采玉格格的畫像,畫中的她倚窗安靜地坐著,一如她在世時那般的安靜。
“算是給朕一次機會吧,成全幸福。采玉很善良,是朕最疼愛的妹妹,只可惜,朕不能將幸福給她。”皇帝感嘆地說道。然后他的眼神又離開了畫像,回到芙淨身上。“在妳身上,也有著和她一樣的良善,能讓朕參與妳的幸福嗎?”
芙淨點了點頭,那只是一個做為哥哥的心願罷了。
於是,皇帝理直氣壯的替她辦妥嫁妝,再次風風光光的嫁妹,這樣的排場,只怕又是京城裏大街小巷的茶餘話題。
紅轎走過大街,芙淨突如其來的掀起紅簾。這裏是多年前她和采玉格格有過一面之緣之處,她的愛戀,也是從這裏開始的。
看著前面騎在馬上的英挺背影,芙淨一時間竟看傻了眼。
“我不想,也不會忘記采玉格格的,畢竟那天是她掀起了這紅簾,才讓我有機會遇見你……”她不自覺地低語著。
“福晉?福晉……這樣有失禮儀啊!”轎旁的侍女叫喚著。
圍觀的人潮似乎也感到奇怪,一時間全好奇的議論起來。
穆仁感到后面有異,立即掉轉了馬過來。
“怎麼了?”他低頭問著嘴角帶笑的新娘。
“這裏是我和你的初遇之地。”芙淨微笑說著。
“啊?”穆仁會意過來,回了芙淨一個笑。
“這裏也是我愛戀你的開始。”芙淨有些羞澀地說道。
穆仁點了點頭。“如果沒有采玉,我們就沒有相遇的機會了。”
芙淨也點了點頭。
穆仁低來輕輕的說:“我愛妳。”
“走吧!快回家去,三個孩子在等了。”芙淨輕笑著放下紅簾。
終曲芙淨挺了個大肚子,坐在園裏的亭子中休息,金舞、玉舞和義成都陪伴在她身邊。
突然間,她有個想法。
“金舞,妳說,如果生個男的,就叫宰相好不好?”芙淨問道。
“可以啊。那如果是個女生,叫凰候好了。”金舞起簟?
“那我想改名叫將軍。”義成說。
“好啊。”芙淨模了模義成的頭。
“希望阿瑪聽到不要昏倒。”玉舞笑了。
“額娘如果說好,阿瑪才不敢有什麼意見。”義成撇撇嘴。
“哈哈……”母子四人開心的笑鬧著。
“什麼事這麼好笑?”穆仁才剛踏進亭子內,就見他們笑成一團,也希望能分享分享。
“阿瑪。”兩個格格跑過去抱住了剛下朝的穆仁。“我們剛才是在幫未來的弟弟或妹妹想名字。”
“喔。那想到了沒?”穆仁問。
“有啊。”金舞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就叫皇帝啊!”
“啊?哈……”穆仁愣了一下,隨即也會意地朗笑出聲。他走上前扶起芙淨,笑著說:“妳這樣會寵壞他們的。”
“才不會呢!”金舞反駁道。
芙淨只是笑笑地看著穆仁。
穆仁一副無奈狀,只得催促兒女,“好了,快去收拾,轎子已經在前門等了。”
“好。”姊弟三人應了一聲,便快步離去。
不多久,穆仁一家已來至門外的轎旁。
“義成。”穆仁想叫他去跟姊姊們坐。
“不,我要跟額娘坐。”義成不依地說。
“會把額娘累壞的。”穆仁捨不得芙淨懷孕的辛勞。
“沒關係。”芙淨牽著義成的手說道。
“可以嗎?到皇宮裏還有得忙的。”穆仁還是不放心。
“嗯。”芙淨點了點頭。
穆仁順從了芙淨的意思,體貼地扶著她走到轎門邊。
芙淨突然抬起眼看著穆仁,問道:“你原諒了?”
“沒什麼原不原諒。妳告訴我,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是不是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穆仁深情的看著愛妻。
芙淨挽緊了他的手臂。“不知道。”
穆仁定定地看著芙淨。“而現在,我希望采玉也能擁有這樣的幸福。”
“那我們走吧!”芙淨漾起一抹笑容。
穆仁安置好芙淨后,抬眼望向天邊。
“好快,六年了……采玉,我們來接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