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眼睛四处溜转一周,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她动了动,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疼。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天呐!她居然掉到结冰的湖里,她怎么也没料到那里会有一块冰面那么薄,那绝对是新结的冰面,不知哪个缺德的家伙在那里凿了个洞,害她掉下去。想起那冰冷的湖水,她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她记得自己掉入水中后便一直往下沉,尽避她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但身上的衣物却纠缠着她,令她动弹不得;而湖水又那样的冰,她的一口气也将用尽……
她是什么时候丧失意识的呢?蒙胧中似乎有人拉住了她,她感到自己置身一个坚实宽厚的怀抱,令她十分有安全感,便安心的闭上了眼。
是谁救了她呢?漱玉坐起身,惊动了一旁站立的宫女。
“格格醒了!快去通知太后!”宫女疾呼道。
漱玉抱着头,等着这一阵疼痛过去。
“格格,你还好吧?”太后身旁的宫女彩莲一脸关切的扶住她。
“嗯。”漱玉不敢再乱动,慢慢的抬起头,“这是什么地方?”
“回格格的话,这是太后的寝宫。”顿了一下,彩莲继续说道:“格格昏迷了三天,太后十分担心呢!”
“三天?”漱玉惊呼出声,怎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太后驾到!”
蓦地,门外传来一道高叫声,漱玉没有时间细思,一群人便涌了进来。房内的几名宫女都连忙下跪请安,漱玉想要下床请安,却被太后伸手按住。
“你身子还没好,就免了吧!”太后在床榻边坐下,关心的询问:“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太后。”漱玉一脸的羞涩。“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太后宠爱的模了模她的脸颊,“那时哀家还真是吓坏了,幸好你人没事,要不然哀家还真不知要怎么跟你额娘交代。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阿玛和额娘了,阿济格人在宫里,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
没过多久,阿济格便赶来了。他身旁还站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将漱玉救起的男子——巴桑。
两人先向太后请安后,才来到漱玉床前。
“漱玉,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阿济格问道。
“除了头有些疼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好。”漱玉一边回答,一边则好奇的打量阿济格带来的人,此时她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不禁发出了低呼声。
“怎么了,漱玉?”
漱玉指着巴桑,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名俊朗英挺的男子不就是那天在天桥遇到的那位吗?他怎么也在皇宫呢?
此时,阿济格开了口:“漱玉,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他的名字叫巴桑,是这次都尔伯特派来的使者的护卫,那天你掉入湖中,幸好是巴桑及时跳入水中将你救起,否则今日不知会变成怎么样的局面。”
漱玉看向那名叫巴桑的男子,发现他正好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对上,彼此都怔了一会儿。漱玉连忙垂下眼睛,原来是他救了自己,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来?
巴桑凝目注视着那张苍白美丽的面容,虽然有些病容,却无损她的清丽动人,反而更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几乎要怀疑那日在冰面上的如精灵般飞舞的身影真是眼前的女子吗?看着看着,他有些困惑的轻皱起眉,为何觉得这张面孔似曾相识呢?他与漱玉格格应是第一次见面啊!
阿济格困惑的看着他们两人,怎么他们都不说话呢?这漱玉也太失礼了,居然连声谢谢都没说!他轻咳一声:“漱玉,那日巴桑将你救起之时,你几乎快没气了,湖水又那么冰冷,你们俩一上岸,身上的水珠就开始结冰了。”
阿济格一边说一边给漱玉使眼色。“你后来连续发了两天的高烧,幸好巴桑的底子好,一点事也没有,否则那样冰冷的湖水一般人早受不了了。”
看着阿济格的挤眉弄眼,漱玉才会意过来,连忙说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巴桑带着一丝好奇的眼光瞧着她,“哪里,是格格福大命大。”
“巴桑。”太后开口说道:“你救了漱玉,哀家尚未好好的赏赐你呢!”
“太后,这不算什么。”
太后看着巴桑,他是这次三车凌使者的护卫之一,他若仅是个护卫,实在是有些可惜,这样气度不凡、俊朗伟岸的男子不该屈就于那样的职位啊!
“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是哀家能做到的,尽避开口吧!”
巴桑不卑不亢的回道:“太后,卑职并不缺什么。”
太后略微挑起眉,“哀家可以给你金银财宝、佳人美眷,这些难道你都不需要吗?”
巴桑微微笑了笑,“这些卑职宁可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漱玉忍不住开口:“太后,漱玉的命这么有价值吗?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的命这么值钱呐!”
太后闻言不禁莞尔,“瞧你说的,你的命当然值钱了,一个格格的命怎么会不值钱呢!你的命可是珍贵无比的呀!”
漱玉浅浅一笑,“是太后厚爱了,我想只要是人命都是有价值的,而漱玉只是刚好生于王侯之家罢了。”
漱玉的这一番话,令巴桑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太后听得十分欣喜:“你真是个懂事的丫头,让人不喜爱都不行呐!”
言阿济格适时的插了话,“太后,既然您老人家这么喜欢漱玉,就让她留在宫里多陪您几天吧!”
情“也好,反正她的身子也还没痊愈,就让她留在宫里休养几天,也可以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
小漱玉一听暗叫不妙,看来暂时是无法回王府了,并非她不愿意陪伴太后,只是待在宫中的确是有些闷呀!阿济格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说趁太后没注意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阿济格一眼,收回目光时却对上了巴桑那深邃盈亮的黑眸。呀!被他瞧见了,不知他会怎么想?漱玉鼓起勇气再往他看了眼,却见他俊美的面孔上挂着淡淡笑意,她怔了会儿,没来由的脸上蓦然一红。
独“漱玉,你怎么啦?”太后见她神色有异,关心的问道。
家“没、没什么。”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太后低叫一声:“啊,哀家也太胡涂了,你才刚醒来,不能让你太劳累,我们先离开吧!让漱玉好好休息。”
太后转身对身旁的宫女、太监们吩咐了些话,不外乎要好好照顾格格之类的,又嘱咐御膳房准备各类药补、食补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
漱玉在皇宫待了七天才回到郑亲王府,她的身子休养了两三天便已完全康复,只是太后非常喜欢她的陪伴,又多留了她几天。漱玉好不容易出了宫,正想可以去外头走走逛逛时,没想到郑亲王早已安排好了节目,就等着她出宫而已。
郑亲王济尔德克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一双宝贝儿女,阿济格是出了名的文武全才,甚为乾隆皇帝所器重。漱玉亦是色艺兼备,她的美丽与聪颖使她成为北京城王侯亲贵子弟们热烈追求的对象。
而漱玉是郑亲王府的掌上明珠,对于救了漱玉的巴桑,王府上下自然是十分感激。但巴桑已言明不接受任何赏赐,于是济尔德克便决定设宴款待巴桑,就只等漱玉自皇宫归来。
由于巴桑的身分是三车凌使者的护卫,郑亲王遂又另外请了使者玛什巴图赴宴。王府准备了丰盛的筵席招待二人,席间自是免不了要谈及那日巴桑救起漱玉的情形。
漱玉虽不怎么乐意听到自己的糗事,听了之后却仍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那天阿济格和你们一起到北海湖畔的,为什么救我的不是阿济格,而是你呢?”
巴桑恭敬的回答:“那日我们一行人经过湖畔,瞧见你落水,我那时也没多想,只想要赶快救人,便赶了过去。”
阿济格面有惭色的说:“我瞧见太后在那儿,便先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漱玉了然的点点头,“哥,你居然认不出我来!”
听出她话里兴师问罪的意味,阿济格连忙陪笑:“我哪知道才一会儿的工夫,你便换了个样子跑到北海湖上去溜冰呢!”
郑亲王福晋开口道:“漱玉,你也该小心点才是,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额娘,这哪会危险啊!现在又还不到融冰的时候,我哪知道冰上会有个洞呢?我也是为了让太后开心嘛!”漱玉急急的辩解着。
“总之,以后还是小心点,最好还是别……”
漱玉连忙说道:“我知道了,额娘,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埃晋无奈的瞋了她一眼,“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
随后,话题转移到了都尔伯特部来归的事。由于郑亲王是军机大臣,对于边疆的问题自然十分关切,因此他问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关于准噶尔的事。
此次,厄鲁特蒙古的都尔伯特部会举族内附,是因为准噶尔的首领达尔齐袭杀葛瓦丹策凌之子而自立,两方面的人马纷纷要求都尔伯特出兵相助。都尔伯特集族商议,若是抵抗的话,恐怕不是两方人马的对手,但也不知应该要依从哪一方才好。此时的大清,正当国势鼎盛之际,都尔伯特又一向与大清交好,在两难的情况下,遂决定放弃原有的额尔济斯牧地,而举族内附。
准噶尔一向是大清边疆的心月复大患,乾隆有意利用都尔伯特部来牵制准噶尔,是以对于都尔伯特的来归十分重视,因此这次三车凌派使者来到京城,自然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款待。
谈话间,郑亲王发觉巴桑虽身为护卫,但对蒙古部族的认知了解,毫不逊于此次前来的使臣玛什巴图,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你们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不知你们对大清朝有何观感?”郑亲王问道。
巴桑笑道:“大清朝如今国势强盛,所见之处人民安居乐业,百业兴盛,让我们好生欣羡。”
郑亲王朗声大笑。“你们蒙古部族一向以骁勇善战着称,如今我国境内虽是太平盛世,但境外的纷扰却始终未曾安定。此次汝等的归附,将是我朝安定边疆的一大助力,皇上可是十分看重都尔伯特呐!”
“王爷过奖了。”玛什巴图拱手道。
“你们留在京城的这段期间,一定要接受我的款待。”郑亲王端起酒杯,“来,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这筵席就在和乐的气氛中持续到酒尽人散。
***
次日一早,漱玉换上骑装,牵出了坐骑苹果,打算到西郊去跑一跑。才出了王府,便见到承亲王府的贝子萨哈连也骑着马朝她行来。
“漱玉!”
“萨哈连,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俊朗的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我想骑马到城外走走,正想邀你一道去。”
漱玉嫣然一笑。“真巧,我也正想出城去呢!”
“那么我们不妨结伴而行吧!”
“好啊!”漱玉开心应允。
两人并辔而行,出了西直门往西郊而去,一直到了“畅春园”才停下马来。
“我们别净骑马,下来走走逛逛吧!”漱玉提议道。
两人下了马,将马系在一处树干上,并肩而行。
“漱玉,你的身子都好了吗?”萨哈连一脸的关切。
“嗯,早好了,要不是太后留我,我早就可以出宫了。”
“还是要当心点才行啊!”
“放心,没事的。”漱玉笑着道,萨哈连比她年长两岁,两人算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萨哈连对她十分照顾,总是陪着她到处游玩。
两人又往前走了段路,萨哈连突然开口:“漱玉,再过不久,我可能就要到宫里做事了。”
“啊,你也要进宫啦?”又少一个玩伴了。
“是啊,所以恐怕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陪着你了。”萨哈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
漱玉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沮丧,忙安慰道:“没关系啊,还有淑怡、纳木他们几个可以陪我呀!”
她的本意是不想让萨哈连担心,没想到萨哈连一听,却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漱玉怔忡了一下,以为他是不想进宫,“萨哈连,难道你不想进宫吗?”
萨哈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只是我会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漱玉噗哧一笑,“你也说得太严重了吧,你进宫后还是可以找时间和我们聚聚呀!”
萨哈连凝目注视着漱玉清丽的容颜,为何她不能了解他对她的一片情意呢?是他表现得太含蓄了吗?
“对了,今天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淑怡怎么没来?”漱玉问道。
淑怡是萨哈连的妹妹,也是漱玉的好朋友。平日几个年龄相近的朋友就时常玩在一块儿。
萨哈连笑了笑,别有含意的看着她,“偶尔两个人不是也很好吗?”
可惜漱玉对萨哈连只有朋友之情,根本体会不出他话中之意,所以只是耸耸肩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