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一杯酒,并为他满杯,“我呀,并不觉得这样的改变有何不好。最起码会轻松许多,若我仍是以前那般性子,现在,或许会像疯子一般地痛苦挣扎吧。”她恶劣地笑。
他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
“但是,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她并不痛苦,只是心底有着解不开,斩不断的愁。
人一痛苦,就会不能呼吸;可忧愁,却不至于让人不能生活。
可吕不韦现在却痛苦了,喝着的酒好像也变得苦涩。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人,变得不再直率,变得没有朝气,变得看透一切。
他是个刽子手,是他扼杀了她吗?
酒气氤氲了眼睛,她的容颜渐渐的看不清。
“笨蛋。”她温柔地看着他,笑骂着,“这么难过做什么,我都不难过呢。”
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里,泛着璀璨的水雾,虽然美得勾魂摄魄,但是她讨厌看到。
她还是喜欢那双眼睛带着轻嘲,带着不羁,带着慵懒时的样子。
她清浅地笑着,“你是喜欢我的,即使你有了赵姬,即使你以为我是男人,你都是喜欢我的。”
他张嘴欲言,被她打断:“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我而不在乎我是男人,还是因为我是男人而喜欢我?”
他沉闷地说:“你是男也好,是女也好,我都不在乎。”
她粲然一笑,美若春花,“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她伸手,散开自己的头发,让它如黑瀑般披下。
“你——”他惊讶。
她移到他身旁,抱住他,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我告诉你一个你可能会觉得高兴的消息,我是个女人。”
他睁大了眼睛。
她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她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声道:“现在,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做梦,我告诉你,我是女人,我从来就是女人,我也不是赵胜。从你见我的第一面起,我就不是赵胜。”
他心跳得很快,他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娇柔地亲吻他的脸庞,呢喃着:“朱丽妍,我的名字是朱丽妍。”她的声音很沙哑,多长时间了,多长时间没有说这三个字,竟有点生疏。暗自咽下这份苦涩,她不敢忘记。
即使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即使忘了自己来自哪里,她都不敢忘记自己的名字。
“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你一定要记得。这样,当我迷路的时候,你喊我的名字,我就能到你所在的地方去。”
“嗯。”他艰涩地答应,脸微微摩擦她的头发,“我答应你,丽妍。”
她几乎哭了出来,好久都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真的好久了。
她转身,含了口酒,贴上他的唇,渡进他的嘴里。
笆甜的酒,在唇舌间流动,让他好像置身于云海,恍惚又飘飘欲仙。
她离开他的唇,笑道:“这酒好喝吗?这可是最销魂的‘美人膝’,女人喝了没事,男人喝了可是会催生,变成大的哟。”她格格地笑,“简单来说就是药啦。”
他迷蒙地看着她,皱起眉,只知道她在说话,却搞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摇摇头,想清醒,却搞得脑子更乱了。
她好笑地看他迷糊的样子,亲吻他的鼻子,笑着说:“好可爱。”
她啧啧有声地亲他的鼻子,亲他的眼睛,亲他的脸颊,边亲边说:“明明放手会比较好,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会有舍不得?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错过,可我好不甘心。所以——”她深深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迷茫一片,映衬着她的眼睛,清明而锐利,“把你给我好不好?”
他不懂她在说什么,他什么也听不见,满世界只有她的脸,清晰而美丽,还有她的唇,张合间,极尽诱惑。
他的脑子好沉,可是他的身子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他一把钳住她,咬上那朵嫣红的唇花,狂热地啃噬。
“痛……”她的痛呼,在他耳里是语焉不详的申吟,更加刺激了他。
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想把她捏碎了,捣粉了,一点一点地舌忝噬干净。
让热烈占领理智,什么都抛下,现在,他只想好好爱她,想让她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我爱你。”
在那一瞬间,他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的眼泪决堤而出。
清秋的早晨,寒冷如冰。从温暖的怀抱里出来,亲亲他的脸,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再为他整理。
昨夜,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全了两人衣服的完整性,现在,她仍是费了大气力,才将“犯罪现场”整理干净。
“这样我就可以推月兑得一干二净了。”她忧伤地说着,看着他,捂住嘴。
不能哭了,不能哭了哟。
说好了要走的,所以不要再舍不得了。
即使这个胸怀很温暖,也不可以留恋,因为她与他即将走上不同的路。
推开门,迎着朝阳走了出去,寒气拂过她的脸,她的脸上一片冷清。
走到宅子外,看见自家门前,一个颀长的身影负手站着。
“你要我走的时候来通知你一声,我来了。”那个人平静地说。
她一笑,“你很守信用。”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仰起头,看着他。
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兰桂香。他垂下眼,看到她脖子上,半遮半掩的红色印记。
他猛地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扯到自己面前,对着她的鼻子,满脸怒气,指节泛青。
“你——允了他?”
她艰难地摇摇头,“不,是我下药。”
他听了,惨淡一笑,“你与龙阳还真像。”说着,松开了手。
她不适地转转脖子,“这和龙阳君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出声,只是凝视着她。突然,他俯子,将嘴凑到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上那块印记。
她疼得一颤,却没有移开。
他狠狠地咬着,好像要撕下她的那片肉。当他离开时,满嘴都是她的鲜血。
他抓住她的后脑,强势地吻她,分享着他暴烈的血腥气。
她很温顺地任他亲吻,却睁着她清明的眼。
有人从她身后的宅子里走出,可他们充耳不闻,继续纠缠,直到他再也受不了她的冷静与自持,他才放开她,狼狈地低下头。
她嫣然一笑,用大拇指抹去嘴上的血渍,幽幽地转头,对她身后的人说:“哟,死狐狸,起得很早啊。”
吕不韦站在那里,看着朱丽妍与魏无忌。
脑海里,纷繁复杂的景象狂乱飞舞,却始终抓不出一个头绪,只记得在一片凄清甘甜的酒香里,有个温柔而缠绵的名字。
“丽妍?”他皱起眉头,呼唤着。
她笑了,对他说:“记起来了?我是女人,我告诉你实情,算是没亏欠你。昨夜我与你喝了告别酒,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吕不韦的脸白了白。
朱丽妍娇笑着,勾住魏无忌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带我走,无论是哪里,带我走。”
若不借助他人的力量,她就寸步难行,她就无法从他的身边离开。
魏无忌一把抱起她,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吕不韦仍只是愣愣地看着。
魏无忌冷冷看了他一眼,抱着朱丽妍走进平原君府。
异人回秦,被华阳夫人赐名“子楚”,同时正式确立他秦世子的身份。
吕不韦置重金,以钱开路,扶秦质子异人成为秦世子。
用钱财买了一个落魄的质子,然后再用钱财将他包装成光鲜的公子。
最后,用这个精心打造的货物,换取天下最强之国的江山。
放眼历史,有谁的买卖做得这么惊心动魄?即便是放在后世,仍为人所谈论,其震古铄今的程度,又有哪一桩生意可以比拟?
人说,吕不韦为经商巨贾,是因为他卖的是世上最稀奇的货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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