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与静海分头行动的佐尼菲亚在密林的出口等到了从机场一路跟踪而来的高凡以及她带来的两名黑衣保镖。
“高小姐,真是毅力十足啊!”他浮起笑意。这女人还自带保镖,实在不简单。
“你——”这个男人真是厉害,“你早知道我在后面?”
“下次跟踪的时候记得让开车的人别追得太紧,还有,你最好别去打扰他们!”此刻的莱恩,恐怕只有静海才能给予帮助。
她镇定得很快,“这种事你没有权利管吧!”若要说到关系,她才是和莱恩相处最久的那个。于是,紫色隐形眼镜下的视线给了个眼色,那两名黑衣保镖立刻上前。
“要动手吗?”佐尼菲亚潇洒地松松关节,“没问题!”
话落手出,这个看似优雅的男人不光只拥有头脑而已,他的身手更是在高凡的意料之外。谁说商场的贵公子就一定柔弱,他可不是那种不经风浪的人!
几分钟后,无须特异能力的协助,他靠拳头就简单地解决了那两个家伙。
“你——”她紧张地退后一步。
“好久没动手了,感觉不错!”他整整衣服,拉拉领子,轻松又淡然。看似慵懒的眼神中却散发出不客气的指令,“高小姐,如何,现在打算离开了吗?”
斑凡死咬着下唇,不想就这样退出,莱恩就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这时,佐尼菲亚的电话响了,他一边盯着面前的女人,一边接听了电话,“喂?”
“是我。”电话那头是他熟悉的冰冷声音,“关于你后来问的事情,我今天才刚刚得知确定消息,贾费恩公爵在妻子去世的一年后因打击过大,曾精神错乱入住饼爱尔兰的一家私人医院。但这个消息却被他严密封锁,而他自己也在几个月后拒绝再治疗离开了医院。这件事雷克勃老伯爵并不知情。最后,虽还不能肯定,但贾费恩失踪这二十年极有可能一直隐藏在他以前废置的山上别墅中。”
那人报告完毕,电话就收了线。一股寒意自他腿部上升,佐尼菲亚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难道说,这么多年来,精神错乱的叔叔他一直在巴黎郊外的山上别墅!?那,如果消息准确的话,莱恩与静海——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立刻冲向别墅。
头好痛好晕,耳鸣阵阵,她怎么了?
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身体的触觉告诉她此刻正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这是哪里?莱恩呢?眼睛在适应了黑暗后,静海慌忙打量四周,没有窗没有光亮,另一边的墙上似乎有一条窄小的通道。天啊!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头部被人一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莱恩在哪?她撑着地面站起,按住仍旧鼓涨的头,一步步模索着走向通道。没走几步,便听见那头传来说话声,她放轻脚步,模着粘湿的墙壁继续往前。
通道尽头,是另一间密室,密室墙上,点了几根蜡烛,将被绳索捆在柱子上的人照的昏黄。
“……我一直等一直等,我以为我等不到了……当初我不该送你走的,我为什么不当时就杀了你……”声音是柱子前面的另一人发出的,那苍老的嗓音喑哑地撞击她的鼓膜。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垂暮老者,他支着拐杖,步满皱纹的脸上是扭曲的笑。
好恐怖的表情!静海的心缩了一下,那柱子上绑的——是莱恩?
“……哈哈,没想到你竟然会回来……哈哈……”老者继续发出沙哑的笑声,那笑中更多的是绝望的悲痛,“一定是上帝给我机会,让我可以亲手杀了你……”
杀?静海身体一僵。她慌乱地用眼睛搜索密室内一切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今天之前你可以杀我……但是现在不行!”莱恩沉重地看着他,“我还有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是那个女孩子?哈哈……你死之后,我会送她来陪你的……”老者上前几步,攫住了他的脖子。年逾五旬的老者,竟苍老得像七十多岁,这是寂寞与仇恨的产物,他懂的。
“不行!你不能伤害她!她只是一个外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不能容许静海出事!
“不许你伤害莱恩!”声音与动作同时发出,静海举着手里的碎砖,出其不意地打在老者头上。她手劲不重,却足以让老者应声倒地。
但是——柱子上的莱恩却惊愕地叫出声:“不要,父亲——”
“父亲?”静海一时无法回神,天!这是真的吗?这个像古墓幽魂般口口声声要杀死他们的老者是莱恩的父亲?!
“快点替我解开!”他的父亲是恨他,是想杀他,但他始终是他的父亲,他那么深爱的父亲啊!
静海哆哆嗦嗦地解开绑住他的绳索,他立刻上前将昏迷的老者扶在怀里,“不要死!你不可以死!”
“莱……莱恩,他真的是你父亲?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要杀你,我想救你,所以——”她白着小脸来到他边上,“对不起……”
“不怪你,刚才的情况谁都会这样做,因为他的确想杀我。”他心痛地握住案亲冰凉苍老的手,“是因为我害死母亲,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我父亲他真的非常非常爱我母亲……”他的背在颤抖,他内心正承受着煎熬。
“莱恩……”她上前抱住他的脖子,“不要伤心,静海会陪你的,静海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莱恩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最美好的阳光带给他呢!
他的世界究竟如何才能不黑暗呢!
巴黎市内私人医院——
病房外的走廊上,刚得到消息赶到雷克勃老伯爵在随扈的贴身保护下现身。
“真的是他?”看到面色凝重的佐尼菲亚,这位法国第一贵族家庭的执权者无力地在长椅上坐下。想起多年前他兄长在死前托付他的话,老人严谨肃然的脸部线条一一垂下。二十二年来,他一直尽力去帮助兄长这一对可怜的子孙,却始终力不从心。
受伤的身体容易治愈,受创的心灵如何恢复?
“佐尼菲亚!”在另一处接受检查完毕的静海匆匆而来,拽住靠在病房门口的金发男子,她幽幽开口,“莱恩的父亲,怎么样了?”
“身体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暂时没办法苏醒,莱恩正在里面陪他。”当他赶到别墅时,莱恩正抱着昏迷不醒的贾费恩从地窖出来,想来这二十多年,精神错乱的叔叔独自生活得有多艰辛。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冲动打昏他,可能也不至于会这么严重,“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打昏了他,所以才会这样……”
她的话让佐尼菲亚微微皱眉,从别墅赶往医院的路上,莱恩因为担心一直没有开口,而静海也是一副垂泪的模样陪在边上,所以对于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关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只能这样安慰她。
边上,一直跟随他们来到医院的高凡趁着他们说话时欲进入病房。
“高小姐。”佐尼菲亚伸手,“你似乎仍不明白自己的立场。”
“什么意思?”她面色一冷。
“这是佛伦西斯家族的事,你无须插手。”他不客气地说道。
“真是笑话!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笑,我来问你们,这么多年一直陪在莱恩身边的人是谁?最了解他的人又是谁?”她只是想进去见他一面,这样也不可以吗?
“佐尼菲亚,让她进去看一下吧!”静海开口,她能从高凡的脸上读出她的担忧,她在担心莱恩,她对莱恩有与她相同的心情,她也喜欢莱恩,她终于看出来了。
与宁静海对视了一下,佐尼菲亚有些无奈地叹气,然后让开了路。
斑凡默默地看了宁静海一眼,一言不发地进去了。
而宁静海,也紧随其后。
“佐尼菲亚!”一旁的雷克勃伯爵见状,缓缓低声唤过他,“来,跟我详细地说一下莱恩最近发生的事。”
“是!”
病房内,莱恩坐在边上,紧握着病床上昏迷老者的手,一双深蓝的眼瞳悲戚无光芒。
“莱恩!”自舞会之后,她终于再度看到他了!斑凡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对于她的声音,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必上门,停下脚步,宁静海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她走到高凡的身边,小巧没有血色的唇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音,她是想开口唤他,但是看到床上因她而昏迷的老人,她自谴的心让她收声。
然后,就是这欲发而没有发出的声响却让雕塑般的冷漠男子动了一下。他慢慢抬头,当看到那令他心安的身影时,默默朝她伸出了手。
他没开口,只是用眼神告诉她要她过去,他需要她,无时无刻。
“莱恩!”静海莫名地想哭,几步上前来到他身边。
罢一触到他,莱恩立刻揽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静海……”他需要她的支撑,否则他真的会活不下去。
深爱的父亲想杀死他,却又因为长期的自我折磨而变成这样,他真的无力承受这一切。记忆中的父亲贾费恩公爵永远是意气风发身负重权的人,怎么会是床上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是我的错……”他在她怀中低泣。
“哭吧,莱恩,不要武装自己,就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样哭吧。没有人会来勉强你要你坚强,你可以哭的……”她知道的,明白的。
眼前的一切,令病房内的另一个女人煞白了脸。这样的莱恩不是她所知道的莱恩,莱恩是不会在她面前这样的,她——永远成不了那个可以让他依靠的女人。
莱恩,不爱她!
她是不是到了该清醒的时候?
算了,一切都不要争了,她争不过的,她赢不了那个女孩,取代不了她的地位的!
七年的时间,比不上一个月的时间。这,便是爱,不属于她的令她失魂落魄的爱!
旋身,她最终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