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了没有?你不就是来告诉我你被那么了不起的江袭抛弃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非常了解我在江总心目中的地位了,不用你再好心告诉我一次。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索性豁出去,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你、你、你不要脸。”
“既然像块抹布被扔进垃圾桶,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耀武扬威?我再不济,也没有做过下堂妾。我是玩物,至少江袭玩过了还不舍得丢下。你呢?你连玩物都不是。我就先教你怎么做玩物!”我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目瞪口呆的脸上。
“鞠梦卿!你做了什么!”李老头屁颠屁颠地冲了进来。
“哇”的一声,如小姐的脸上就开了花。
谁在导演这样一出荒诞的闹剧?讽刺的是,主角竟然是我。
我要发疯了,我要发疯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江氏集团的,还没找到总经理办公室就被人拦截住,我想我瞎冲乱撞也大概找对了地方。
“我要见江袭,让他出来见我。江袭——”我抓住拦住我的人,捏着她纤瘦的肩膀质问,“我为什么不能见他、我为什么不能见他?”
“小姐,你放手,总经理在开会!你、你也没有预约。”
我看着那张快哭给我看的脸,颓然撒手。她就像小鸡一样跳得远远的,抓起电话就说:“保安,这里有个疯女人。你们快来。”
我突然想起,我这狼狈的样子,不被当成疯子才怪。
“怎么这么吵?”冷冰冰的一声呵斥,在我背后响起,我身体一僵。
“总经理,这里有个疯女人喊着要见你。保安,保安马上就来了。”那个小女人愤愤地瞪我一眼。
我转过身,看着那个邪恶的男人。
“总经理,需要我们把她赶出去吗?”那些保安不等江袭发话,就理所当然地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强硬地捏着我的肩膀,准备把我赶出去。
我痛得龇牙咧嘴,方才准备好的骂人话也讲不出一个字。
“放手!”江袭不悦地冷喝。
几名保安人员和秘书小姐都被他这声音吓得噤若寒蝉。
“你跟我进来。”江袭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捏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进总经理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接着“呼啦”一下打开门,道:“艾咪,把我下午的预约都延期。”
又是“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压抑的空气弹压着我在爆发边缘的怒气。
江袭把手里的活页夹朝办公桌一扔,“砰”的一声,震断我的神游。他狠狠地坐进总经理专用的又大又软的椅子里,双手交叉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我与他对视。
“不是有话跟我说?哑巴了吗?”他唇角微勾。那双挑剔的眼睛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我倍感羞辱地打了一个冷战,就是这种眼神,仿佛看到一件被破坏的艺术品所流露出的那种惋惜和怜悯。过去的种种,刺进我的心里。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才自投罗网。
抽抽鼻子,双手捂在脸上,我根本没有资格来找他兴师问罪。我的过去,辩无可辩地存在于我的生命。若想剥离于我,只有我从这个世界消失。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逼我,真要我死了才能让我安宁吗?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再说一个‘死’试试看。”
江袭一张冰冻过的脸上,透着想要大开杀戒的震怒。那是一张不需要为女人困扰,却让成千上万的女人趋之若鹜的脸。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像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任其无情地坠落,那一刹血尽数涌上我的脑门,就想在死的那一刻无用却用尽全力地挣扎。
我看着他,抓起他办公桌上的电话、花瓶,全部我所能抓到的东西统统砸在他办公室的门上。在一串巨响中,可怕的破坏欲给我带来没顶的快感。
这一切都是仍旧泰然自若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眨都没有眨过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这是你对我表示的顺从还是反抗?”他神情不变地看着我,像坐在云端的上帝,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地看着他的子民。
“我真想……真想把这个世界都毁掉,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活着。”我鼻子一酸,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为了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不知是我走了眼,还是光线的缘故,仿佛看到他唇角一弯,向上挑了起来。下一刻,我就被他揉进怀里,温柔得令我忘记我的初衷。
“我毁了这个世界也会让你好好活着的。小鞠,向我妥协,就这么难吗?”
他轻轻捏着我的肩膀,一双黑潭般的眸子似要将我淹没。我知道他并非出于对我的怜惜。
“我……”我只能瞪着他。像只被欺骗的鸭子,呱呱地张着嘴却不能言语。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你固执地只要那得不到的东西。小鞠,你不聪明。四年的时间,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让我失望。”江袭放开我的肩膀,嘴角含着冷酷和轻蔑的笑。
我却失重地几欲摔倒。反手看着手腕上的疤痕,又傻傻地看着他,求证般地质问:“我要求过你娶我吗?我……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我想说我不爱他,却哑然扼住。
看他得胜般的笑意,肆意地轰炸我的意识,我为什么就只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浑身战栗,一腔幽怨转为愤怒,我吼道:“你这个混蛋,你当我是什么?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个世界没有童话。但只要你愿意,我就给你一个王国,让你继续去做你那个美梦。看来四年的苦头,并没有让你固执的小脑袋变清醒,不过我已经不想等下去。”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声音轻柔得似有种催眠的蛊惑力诱我沉沦,“除了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你愿意。”
“你是故意的。想看看我离开你之后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再匍匐爬回你身边继续乞讨锦衣玉食和你的喜爱。江袭,你真残忍。离开你之前,我没法想象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离开你,我才知道留在你身边才是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我声嘶力竭的指控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只会让我越来越激动,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哈哈!”江袭朗笑出声,戏谑地说,“能做你的噩梦,也是我的荣幸。”
“你……”他冷酷深刻的轮廓在我看来就是魔鬼的容颜,我抖着声音说,“你说放过我的……曾经……你答应了,不是吗?”
他云淡风轻地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我现在决定一样有效。”
“你休想,休想让我再回到你身边。你这个厚颜无耻的骗子!”我大吼一声。
所谓的放弃,根本只是一晌的宽限。
而这个期限,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画上了休止符。并非结束,而是重新开始。
再靠近他,我落满尘埃的爱,亦会否复苏如旧?
不——我被这个念头吓得魂不附体。我不能,决不能一错再错。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我可爱又固执的小鞠?”他悠长悦耳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落寞。他勾起我的下巴。仿佛还嫌不够似的,看着我的眼睛残酷地嘲弄道,“有种女人,贪心不足,反而会一无所有。”
“也许吧,对你来说这样就是贪心。没关系,我会找个人跟我结婚的,我要彻底摆月兑你的魔掌。”我别开脸。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这个名叫江袭的男人只会有两种姿态:一是施舍,二是掠夺。
“你试试看。”
他目光如炬,似乎只要我敢说一个忤逆他的字,就会将我燃烧殆尽。
“伤我至深,其错非你。被你所伤,其咎在我。”窗外的阳光,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想歇斯底里地大笑出声,却不在预料中地黯然泪下。
江袭纠起眉头,淡淡的好似漠不关心。片刻后道:“小鞠,我不喜欢看你哭。”
我嗤笑一声,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痕,也学着他的口吻:“江袭,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不关心。”他浅浅一笑。
我一怔,又反复道:“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