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的气氛,比上次的酒会轻松了许多。林铮照例去与熟人打招呼,留下商遥一个人自行走动。
商遥站在角落,扫视着全场衣衫光鲜的人们。虽然她穿着华贵,又带着八十多万的首饰,还是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商小姐,商遥!”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商遥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去,“冯先生,是你!”竟然是昨晚在老爸家遇到的冯东恒,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冯东恒对她微笑,也挺意外这种巧遇,“我看有点像你,又不敢肯定,就叫两声试试。商小姐浓妆淡抹,怎么都好看。”
看见商遥用搜寻的眼神往他身后瞄,忍不住也回头,后面没什么呀,“你在找什么?”
“安若珠没和你一起来?”商遥有点不安。她虽不怕安若珠,却怕她看见自己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种地方,回去会跟老爸嚼舌头。
听明白她找的是安若珠,冯东恒摇摇头,“我是自己来的。我和安小姐并不是很熟,只是拗不过她的好意,昨天才到府上打扰的。本来我并不想来这个舞会的,只是没约到你一起吃饭,反正有空,就过来看看。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咱们还真是有缘。”他暗示得明显。
商遥也顾不上他言外之意,听说安若珠没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巧笑嫣然地向他点点头,有逃过一劫的喜悦。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搏了美人一笑,但冯东恒深谙乘胜追击之道,“我可以叫你小遥吗,早上的玫瑰花你喜不喜欢?”
商遥一愣,这才想起那束火玫瑰,花是很美,可惜她不想接受他。正想明白地拒绝,林铮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商遥,开始奏舞曲了,希望你能陪我跳这支舞。”
林铮的话正好给了商遥一个台阶,对冯东恒道声对不起,便与林铮共赴舞池。
乐曲舒展而缓慢,跳舞的人随着音乐,慢慢摆动。林铮扶着商遥的腰,低声问道:“你认得他?”
商遥看到冯东恒站在舞池边,一直在打量着林铮和自己,她相信林铮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我继姐相中的金龟婿。”
“可惜这位金龟婿的目标不是你继姐。”林铮听到了冯东恒最后一句话,知道他对商遥有追求之心。
和着音乐节拍,商遥与林铮慢慢晃动,“那又如何?我对他没兴趣!”商遥没有假装听不懂,说完这句话,又立刻凝视着林铮的双眼,显得含情脉脉,笑得妩媚之极,“他哪里比得上林总您,您送我这么昂贵的首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
林铮笑了,眼睛没动,眉毛先扬,一脸公子的风流倜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今晚,你就到我的公寓来报答我好了!”
商遥心头震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林铮的样子太过性感迷人,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她立刻提醒自己,他有妻有女,千万不能对他产生感觉,不然只会落得个心碎神伤。
于是她立刻武装自己,回林铮一笑,风情万种、百媚横生,“林总,您坏死了!”
显然林铮被她的笑容迷住了,目光定在她脸上,无法移开。
冯东恒也看到了那抹绝艳的笑容,令他追求商遥之心更坚定。他认得那个与商遥共舞的男人,他是商遥公司的总裁,有妇之夫,所以,这一场仗他并不是毫无胜箅,他不会放弃的。
早晨近九点,商遥走进鹰扬大楼,一眼就看到肖华在冲她招手,赶紧快步走过去,“华华,你在等我?”
肖华点点头,陪她一起上二十二楼,电梯里人太多不好说话,一到二十二楼,她立刻拉着商遥到角落,“小遥,林铮的秘书去欧洲了。”
“我知道呀,今天和王祈一起走。”
“他们这一去,至少三个月,所以总裁秘书一职悬空着,他指定你暂代他的秘书职务,是他亲自指定的。”肖华特别强调“亲自”这两个宇,“你近来和他还顺利吧?”
商遥点头,“昨晚他送我八十几万的首饰,吓我一跳。不过,这下我老爸的手术费出来一半了,也许再陪他出席两次酒会,二百二十万就差不多能凑齐了。”
“然后呢?”
肖华的话让商遥一愣,“什么然后呢?”
“我是说,凑齐手术费之后,你怎么办?还和他这么……不清不楚的?”
商遥赶快摇头,“不会的,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讨厌我的。我只怕手术费还没凑齐,他就厌倦我了。”
快九点了,上班的人渐渐多了,商遥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手术费的事和我老爸的身体状况,哪有心思想别的。”
桌子上,又有一大束花,这次是紫玫瑰,比昨天的红玫瑰更加昂贵,仍是九十九朵。
“小遥,什么人这么阔绰?九十九朵耶!很贵吧!”肖华想到了林铮,“咱们总裁看来很重视你呢!”
“不是他!”商遥打开卡片。
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请接受我好吗?
今晚七时,我在“天海”酒店等你,我会一直等下去。
冯东恒
昨天的红玫瑰尚在瓶里,肖华看看红玫瑰,又看看紫玫瑰,“小遥,送花的这个人有没有结婚?”
“应该没有。”不然安若珠不会请他到家里,意图那么明显。商遥对着卡片伤脑筋,不想去,又怕他真的一直等。
肖华兴奋地晃着她的手,“去啦,一定去!这人送得起这么贵的花,一定挺有钱的,如果人不错,嫁了他就不用你伤脑筋了!”
听她说得这么简单,商遥叹了口气,“小姐,我是有儿子的人了,你以为想嫁人那么容易呀!九点过了,你快回十六楼吧!还有,这个给你!”把那一大束紫玫瑰塞进肖华手上,“我没有地方放了。”
看着肖华抱着花走出去,商遥又再叹气。冯东恒再好,却是安若珠看上的人,她可不想和安若珠发生什么纠葛,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已经够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事部的通知单递到了商遥手上,她再度坐到了二十七楼,正好林铮不在,她也乐得轻松。
最后商遥决定,晚上到“天海”,明白地拒绝冯东恒,她实在没心情再与他有什么发展。
天海酒店离鹰扬大楼不算远,但从商遥家坐车却很不方便,于是她没有回家,先去“伊人”找依依消磨了一会儿,再到“天海”。
商遥到“天海”的时候,还不到七点。侍者领她到订好的位子坐下,这张桌子紧临落地窗,放眼望去,万家灯火,景致不错。她先点了一杯饮品,独自浅啜。
林铮走出“天海”的包厢,向洗手间走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对自己、望向窗外的商遥。他认得她的背影,何况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巴黎名设计师独一无二的新作,正是出自于他的惠赐。
她在这里做什么?约了谁?
林铮不动声色,打算看个明白。回到包厢,把门打开一条缝,正好能看见商遥那一桌。一个充满野性美的女人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到座位上,“林总,咱们喝酒嘛!”今晚林铮找了安菲来陪他,却意外地看见了商遥了。
冯东恒在七点前五分钟到来,坐到商遥对面,一脸惊喜,“想不到你来得这么早!”
“冯先生!”
“你叫我东恒就好!侍应,给我菜单!”
看侍应过来,商遥只好先不说话,等他一离开,立刻说:“冯先生,我很感激你送花给我,不过,你毕竟是我姐的男朋友……”平时打死她,她也不会叫安若珠“姐”,但现在只好用这个借口来推托。
冯东恒却不接受这种说法,“小遥,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和安小姐只是同事而已,并不是男女朋友。”
原来是他!林铮瞇起了眼睛,这是他评估事物时的习惯动作。那男人是东升公司的小开,好像叫冯东什么的。听他昨天的话,与商遥并不是很熟,今天商遥却与他一起共进晚餐,难道那女人想脚踩两只船?
包厢太远了,听不见冯东恒与商遥之间的对话,看不见商遥的神色,但看她用尾指在杯脚上轻敲,林铮知道她不耐烦,打算再看下去。
安菲发现他心不在焉,偎在他怀里撒娇,希望引来他的注意力。林铮一边随口敷衍,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
一个女人快步向冯东恒他们那一桌走去,谁都看得出她怒气冲冲。走到桌前,抄起商遥面前的饮品,向商遥脸上泼去。正是跟踪冯东恒而至的安若珠。
商遥和冯东恒猝不及防,一时都愣住了,包厢里的林铮见了这一幕,也是一愣。
只听安若珠指着商遥骂道:“你这只骚狐狸,跟野男人生下杂种还不知羞耻,竟然勾引起我的男朋友来了!我打你这狐狸精!”说着,一把揪住商遥一缕长发,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商遥左脸颊立刻红起一片,凸起五道指痕。安若珠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却被冯东恒抓住。
“东恒,她勾引你是不是?她装得像圣女,其实比谁都贱,连小孩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这个贱货!放开我,我要打这不要脸的贱女人!”安若珠死命挣扎,却无法挣月兑。
商遥用面纸擦着脸上、身上的水,一语不发。
冯东恒摀住安若珠叫嚷着的嘴,牢牢控制住她,“对不起,商遥!我不知道她跟来了,我今天对她说,不想和她交往,她就……”
“别再说了!”商遥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她拿起手袋,“我要走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冷着脸,强抑眼中的泪水,不去看一旁探头探脑瞧热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大步往外走。
冯东恒傻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想追出去,又不知该拿安若珠怎么办,总不能把她交给保安吧!松手又怕她再去追着商遥骂。
包厢里的林铮推开怀里的安菲,“我有事,先走了!”不管在原地搞不清状况的安菲,快步出了包厢,越过冯东恒身边时,回头瞪了他一眼,大步追出去。
出了“天海”疾走了几步,商遥孤零零地站在风里,终于强忍不了眼泪,在黑暗中,任泪水决堤。
一件男式长外套披到了她肩上,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竟是林铮。此情此景,她实在扮不出妖艳女的角色,无法强颜欢笑来讨他的欢心。奇怪的是,林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把她拥进怀里,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老爸再娶后,再也无人提供任她痛哭的怀抱,她已压抑得够久了。难得有人这么温柔的安抚,禁不住双手抱住林铮的腰,索性就哭个痛快。
林铮不知道自己为何竟有如此体贴的行为,他与情人向来各取所需,只有建立在上的关系,不曾给过更多的。但为何见了商遥含泪的脸庞,竟然会心有不忍,不假思索地追了出来,只想好好地安慰她。
把商遥带上他的法拉利,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经过刚才一场痛哭,她已不知该用什么脸孔去面对林铮,她想他一定看到了一切。
到了林铮的套房,他没有带她到平时欢爱用的房间,而是破例带她来到自己的卧室,这间卧室,他从未让别人踏进一步。
这套房子三室二厅,一间书房,两间是卧室,他自己的卧室布置得十分舒适,与另一间有天壤之别。
平时与女人亲热之后,他绝不会与她们共眠,让她们一个人睡那大床,自己则抽身回到这一间卧室休息。
将商遥安置在沙发上坐好,林铮从冰箱中拿出饮品,“要不要来一点儿酒,暖和一下。”
“我还是回去了。”商遥站了起来。
“你留下来,今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林铮不太放心,这念头让他一愣,什么时候他会为伴担心了?“你身上都是汽水,去洗个澡!”
商遥点点头,“林总,您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通知小保姆,我今晚不回去了。”反正料定林铮都听到了,也就不瞒他了,只要不让他见到豆豆就行了。
洗完澡出来,桌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披萨,是林铮叫的,两人都没吃晚饭,所以叫了披萨。
林铮什么都不说,商遥也不作声,心事重重,只顾吃东西。
不是怕林铮看不起她,她早知道,自己在林铮的眼里,不过是个用来玩玩的拜金女。只是她不愿让他看到她脆弱的样子。日子还得过、手术费还要筹,但她要用何种态度,再去面对林铮?
而林铮坐在她对面,也在沉思。为何他竟毫不犹豫地带她到这间卧室,这是他完全私人的空间,怎么会毫不介意她的进入。是否,她在他心中有些不同?他得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