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真的假的?小家伙被你哄睡着了?”眼看外孙被宣至澈驯服得服服贴贴,贺振难以置信的跳起来,一双老眼眨了又眨。
“小声点,爸。”宣至澈使眼色,提醒道。
“对,安静,安静。”贺振甘拜下风,赶紧闭嘴,免得他当真来索取他的头,同时想到此刻既然天下太平,是该去煮点东西给女儿补一补了,于是轻声的跟女儿交代一声,即退出房外。
“你瞧,他多乖,我跟他话有投机,超合得来。”宣至澈既像献宝又像邀功,朝贺女敕晴眨眨眼,说话音量不忘降到最轻、最低,几乎是气音的程度。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一套,居然这么会带小孩,哪学来的?”贺女敕晴给予正面肯定,太惊艳了,并打从心里佩服他哄小孩的技巧。
“当然没学过,大概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呵……也许吧!我就不行,在我的怀里,他除了哭还是哭,超麻烦的。”她撇了撇嘴角,耸耸肩,气馁极了。
以前听别人说孩子不乖时,超想塞回肚子里,她还觉得夸张,如今总算能体会。
“慢慢来,新手上路,总需要时间适应及学习。”每个人都是在当爸妈后才学习当爸妈的,他哄小笼包哄得来,与其说是有天赋,倒宁愿说是因为父子天性……呃,父子天性,他真的好希望是这样。
“我需要时间适应,你却一来就上手,我不得不说你很有一套。”
真的,他连抱小孩的姿势都很标准,这也让她忍不住猜想,也许小笼包躺在他的怀里,是因为符合了自己想要的舒适角度,所以很快就睡得又香又甜,还仿佛作了好梦,连嘴角都微微上扬。
“我愿意为你效劳,不要客气。”宣至澈笑得得意,尽避内心不踏实。
疼爱“别人”的小孩,他是太傻,还是太伟大?
“把他放回婴儿床睡吧!免得将来养成坏习惯,一天到晚要人抱着睡,那可累了。”抱着他,他若愿意睡,她这当妈的自然心甘情愿抱到手断掉也无所谓,问题就在抱着他,他还不乖乖的睡,老爱乱哭、乱吵、无理取闹,这要她不产后忧郁也难。
“我想再多抱抱他,抱着他的感觉真好。”宣至澈爱不释手。
对小笼包已产生难舍的情感,他自己也很惊讶。
“放回床上吧!不然真的会把他宠坏的。”
“女敕晴,与其说小笼包被宠坏,倒不如你先乖乖的躺回床上休息。你看你,人家坐月子是被养得肥滋滋的,你却瘦了一大圈,怎么回事?”爱之深,责之切,看着消瘦又憔悴的她,他心疼难受得紧。
“我……”深刻感受到他的关爱,她的眼泪霎时又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该不会得了传说中的产后忧郁症?”他担心不已。
“才没有。”目前应该是没有,但是接下来小笼包若再不跟她好好的合作当母子,就很难保证产后忧郁症不来找上她。
“那为什么一下又哭得闹水灾?”见她泪水泛滥,他这才甘心把小婴儿安置到婴儿床上,然后拉着她,一起在床边坐下。
“至澈……”泪眼迷蒙的望着他,她好想什么都不管的扑进他的怀里,寻求慰借,但是想归想,她并不允许自己真的那样做。
“嗯?”天啊!尽避此刻她蓬头散发,面容苍白,他依然觉得她好美,好令他心动,超想拥她入怀,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可以吗?
如果他压抑不了,对她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那怎么办?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要你对我好。”他对她愈好,她愈难以把持。
“你舍不得我了,对不对?傻瓜啊!女敕晴,我一辈子只想对你好。”明知不该碰触她,他仍旧控制不住双手,硬是磨磨蹭蹭的爬上了她微温的脸。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贺女敕晴僵硬的扯住他的手,拒绝被他抚触。
“那又如何?我照样要对你好。”也对小笼包好。
而且,如果小笼包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绝对会对他更好,也对她更好。
“可是你这样对我好,为难我。”
“你不也为难了我?”她的推拒提醒他该适可而止。
好,他忍住,就拚命忍住随便乱动别人老婆的邪恶欲念。
懊死!他是犯了什么傻病?怎么会把自己推落到眼前这般不堪的境地?老婆明明是他的,是他宣至澈的呀!为何莫名其妙变成了士彦的?然后,他再也碰她不得。
“好了,别说那么多,趁着小笼包……”说到小笼包,他怎么会取这么怪的名字?
好笑的是,她才第一次喊,却也喊得满顺口的。“为什么取小笼包这样的名字?”
“你瞧他,小脸又白又胖,五官都挤成一团了,这不是小笼包,是什么?”他指着婴儿床上的小婴儿,嘴里嫌着,眼眸却暖暖发光,温柔得出奇。
“是啦!小笼包……打开蒸笼盖,还会冒烟咧!”什么五官挤成一团?他这大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万一……他是你儿子呢?你这样形容他?”
“那我只好自称大肉包了……咦?女敕晴,你是在告诉我,小笼包是我的……”
他一直有个错觉,或许该说是预感,他总觉得他是小笼包的亲生爸爸的机率超大。
她摇头,抿唇笑了笑。“没有,我没有那样说,你别想太多。”
“你在吊我胃口?”
“嘿!托你的福,小笼包好不容易睡熟了,我也想睡一下。”她轻巧的转移话题。
“好,你睡。”他恨不得她赶快睡,睡上三天三夜,好把失去的体力和光彩全都补回来。“你放心的睡,我暂时不会离开,小笼包有任何风吹草动,交给我,我负责搞定他,你只管休息睡觉。”
“麻烦你了。”她在床上躺平,他帮她盖好被子,此举让她回想起以前他三更半夜回家,总是一上床就旁若无人的将棉被一扯,迳自往他自己身上卷,留给她的永远只剩一小角……今昔对照,还挺讽刺的。
枕边的女人是草,离开的女人是宝。
男人啊!总是不懂草的好,直到草儿倒,才知草是宝。
“睡吧!我或许从来不是你的好丈夫,但是我敢说我绝对是你最有情有义的好前夫,甚至我会是最好的……爸爸,尽避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正牌的爸爸,不过你刚才也亲眼目睹了,我的女乃爸初体验效果显然比你这亲妈更卓著,是吧?”
“是,你无懈可击,我甘拜下风。”
她慢慢的闭上眼,露出安心且感恩的微笑。
见她入睡,宣至澈忍不住癌首,欲亲吻她的额头,却在唇瓣碰到她之前,动作陡然停了下来,内心掀起强烈的挣扎。
她已不是他的妻,他怎么可以亲她……当然,她若是他的妻,总也不是吻吻额头就算了的。
哎,不管啦!虽说别人妻不可戏,但是基于前夫情难断也好,朋友情谊刚萌芽也罢,他以一个吻来表达一下关心及在乎之意,没错到必须杀头的地步。
包何况他并无调戏她的意思,只想亲亲她,亲一下不会怎么样。
傍自己制造一个好听又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的薄唇凑近她,将一记表面包裹着情义道德,内馅却饱满yin\\欲的轻吻,柔柔的触印在她的额头上。
“谢谢你来看我。”若非他的造访,她真不知道要跟小笼包对抗到何时才得以平静,固然对他始终有份难以言喻的矛盾之感,但是见他劳心劳力哄老的、哄大的,又哄小的,功不可没,她不是没血没泪的无情人,总是心存感激。
讶然听见贺女敕晴在他的背后说了那么一句话,正往房门口走去的宣至澈惊喜的转身,在这瞬间,他真有不顾一切往她身上扑过去的冲动。
好好的拥抱她,是重逢之后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然而,他的长脚刚往她的床铺跨出半步,便看见她翻身,卷着棉被,以极舒适的姿势睡下了,他的双脚定在原地,未再挪动半分,唯恐惊扰她的睡意。
凝视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乌黑发丝,他强压住胸腔中那股躁烈的情绪,握紧渴望染指那青丝的拳头,再度抬起因眷恋不舍而备觉沉重的步伐,静悄无声且异常缓慢的退出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