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芙呆坐在化妆台前,这几天,忙到让她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婚礼明天就要举行了,她甚至只来得及知会老妹一声,并表示之后会补办一个小婚礼,让她过来参加。
透过女乃女乃,这世界教会她一件事--活在当下。
她觉得女乃女乃最棒的一点,就是她很认真的活到最后一秒,不管身体状况如何,她总是把握当下每一秒钟,做事节奏比他们更快、更猛。
“嗨,我的新娘子在发呆吗?”
温柔低沉的嗓音从房门口传来,笑芙侧过脸,看见他高大身影正忙着把推车推进来。
“要帮忙吗?”她站起身,走向他。
“当然需要。”凌天爵嘴里这样说,却对她脚步前进的方向摇摇头,伸出一手,指向床铺。“请新娘子移驾到床铺坐着。”
她有点诧异地问:“在床上吃东西?”
“吃饱往后一躺,就能立刻睡着。”他把餐车推到床边、她的面前,献宝似的打开盖子。
“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笑芙不可思议地张大嘴。
不过才经过多少时间,他怎么有办法交出满满一个餐桌的美食,从各式糕点到中国北方面皮小点心都有。
饮品也很多样化,从热牛女乃、茶类,到各式酒类、粥品、热甜汤一应俱全。
“如果你想,以后我们可以在床上用三餐。”他在她身边坐下。
“偶尔为之就可以,天天这样实在太堕落了。”她感激地看他一眼,他的响应则是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笑芙红着脸,犹豫了一下,倾身,快速的在他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只要你喜欢就好,管他堕不堕落。”凌天爵微笑着,拿起一小盅海鲜粥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你怎么知道我最想先吃这个?”
“用餐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先吃咸的菜肴,最后再以甜点做为结束。”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连这个也知道?”她有些感动,也有些惊讶。
这个男人跟以前那个从不对女人花心思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吗?
“我是你老公,你没忘吧?”凌天爵吃了一点法式小饼干,又喝了一点白酒,假装不屑地睨她一眼。
“将要成为我的老公。”她纠正。
他懒洋洋地看向她手中的钻戒,“我们已经在女乃女乃面前结婚了。”
笑芙想了一下,“也对,女乃女乃是我们的牧师。”
“还有媒人、月老。”他补充。
“我是不是应该要准备两个戒指?”她吃光所有海鲜粥,伸手取饼看起来很精致的中式小点心。
“你对我的爱,就是第一枚戒指。”他也拿了一个跟她一样的小点心,丢进嘴里。
“最好是。”她拿起加了点白兰地的热牛女乃。
“就是,没看见那枚戒指的威力吗?”他对她微笑。“每次我看着镜子里现在的自己,都会怀疑这家伙到底是谁。”
“我并不希望你改变。”她一口气喝光牛女乃。
“我不是为了你改变。”
她挑高眉,“不然?”
“我是为了自己而变,为了自己的爱而变,为了--把自己变成配得上你的男人而变。”凌天爵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情凝视。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她主动亲他一下,很轻很浅。
“但你不要,以前你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凌天爵不高兴地觎她一眼,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带点惩罚意味的吻,一个侵略性十足且热烈的深吻。
笑芙轻喘着气息,微笑着保证。“我有看,你长得很英俊。”
“谢谢你的安慰,但你不要一个只是长得帅的男人……别否认,”他阻止她开口,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我只要知道你现在爱我,这样就够了。”
闻言,她没有说话。
笑芙凝望着他渴求的黑眸,抬起双手,主动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完全交给他,直接以行动说明对他的感情。
五个月后——
“喝点热茶,还是你想喝点香槟?”笑芙将拖盘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接着坐到他身边的藤编椅上,陪他一起看山间云雾的巧妙变化。
“热茶。”凌天爵拿起热茶,轻啜了一口,见她拿起香槟,他立刻皱起眉。
“孕妇可以喝酒吗?”
“喝一点应该没关系吧?”她微笑。
“疑问句,嗯?”他威严地扬起右眉,将她的香槟抽走,改把自己手中的热茶放到她手里。
结婚那天,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棒天一大清早,母亲便来电要他们赶去医院,他们一出现在女乃女乃面前,女乃女乃便吃力地睁开眼睛,把他们叫到身边细细看了好几次。
最后,女乃女乃把手覆上笑芙的肚子,满意地微笑了一下,便过去了。
婚礼延后,凌天爵在女乃女乃过世一星期后,照常进办公室工作,所有人都以为他恢复得很快。
只有笑芙注意到,他心底其实破了一个大洞,每天用力把自己的行程表塞满,除了工作、用餐、睡觉,他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让自己感受悲伤。
一个月后,她为自己迟来的月事担忧,到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反推日期,应该是在女乃女乃过世的那晚怀上的。
所有事情仿佛一下子都有了联结,女乃女乃过世前抚模她肚子的奇怪举动,也有了解释,好像女乃女乃过世前的那抹微笑,是给她肚里的孩子的。
当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时,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紧紧的将她小心翼翼地拥入怀里,接着他表情空洞地盯着她看,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她肚子上久久。
也有可能只是她的错觉,但她感觉到他激动的情绪和微微颤抖的双手,那是他唯一一次放纵自己哭出来。
从那天过后,凌天爵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只是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顾家,在他温柔的呵护里,增添了更多对她的纵容与深情。
“明天是不是要去产检?”凌天爵拿起盘中的饼干,放到她嘴边,等她张嘴吃下后,才拿起一块放入自己嘴里。
不错,厨子有记得加入大量的牛女乃。
“你记得?”笑芙有点诧异。
他无力地叹口气,伸出手,替她抹去嘴角边的饼干屑,“你这个办事不力的秘书小姐。”
“我是体贴老公的乖老婆。”她微笑,知道他又在抗议上次她自己跑去做产检的事。“那天你有一堆会要开。”
“以后不会了。”凌天爵对她狡猾一笑。
“我知道。”她也笑得有些奸诈。
“你知道?”他挑眉。
“前几天,我不是拎着爱心便当去找你吗?”她无法控制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着。
“嗯哼。”他又喂她吃下一块手工饼干。
“我也帮你的特助先生带了一个。”她加深脸上的微笑。
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立刻增加了数名特助,在世界各国为他处理各种大小事宜。
“他也有?”凌天爵不是滋味地皱起眉。
“当然。”笑芙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有福同享嘛。“不过,我怕自己的手艺不好,所以只有你那个便当,是我亲手做的,特助先生的比较高级,是我拜托厨子先生帮忙准备。”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不乐意她为别的男人花费心思。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东西比她亲手做的便当更具价值。
“我做的便当真的有那么难吃喔?”她担心地皱起眉。
“很美味。”他回味自己收到她亲自送来便当时的感动。
“那你说‘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她死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凌天爵无声的叹了口气,坦白承认,“你是我老婆,我不准你做东西给不相干的男人。”
闻言,她连续眨了两下眼睛,才噗哧一声笑出来。“大醋桶。”
她取笑。
不过是个普通便当而已,换作是她,可能宁愿吃大厨做的美味便当,只有他这个笨蛋,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居然还不准她做给别人吃。
“拜你所赐。”看见她的微笑,他的好心情也跟着直线往上飙升。
“好吧,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谁教我是你老婆。”笑芙假装睨他一眼,做出太座施恩的表情。
“谢谢你,我的老婆大人。”
他也很配合,一声“老婆大人”,让她当场痛快的大笑出来。
凌天爵见她开心,又趁机多喂了好几块饼干给她。
每次一想到她刚怀孕时,因为严重孕吐,什么东西都不太愿意吃的情况,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大概是前一阵子的担忧太过显明,导致现在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下意识不断的喂她吃东西。
“少爷,有位长得跟夫人有几分相像的小姐在大门口。”管家透过桌上的专用对讲机,向他报告。
“叫什么名字?”他按下通话钮。
“康笑灵。”管家报告。
“那是我妹妹。”笑芙皱起眉。笑灵怎么会突然从美国回台湾?更奇怪的是——她甚至没有先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她进来,直接到起居室,准备茶点送过去。”凌天爵快速安排所有琐事,站起身,小心拥着她往起居室移动。
“我妹从来没有这样过,什么都没说就冲回台湾……”笑芙不安地看着他。“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爵加重力道抱紧她,贴在她耳边柔声安慰,“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有你跟我,我们会一起帮她面对或是解决,知道吗?”
她点点头,有他在自己身边,让她突然觉得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们一走进起居室,笑灵立刻奔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凌天爵在佣人送进茶点后,跟着佣人一起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姐妹俩。
“笑灵,发生什么事?”笑芙_双手抱着她,柔声问。
笑灵停止哭泣,深吸一口气,抬起坚决的小脸,宣布,“姐,我要跟Jeff离婚。”
笑灵前脚才刚到,Jeff后脚立刻跟着抵达台湾。
“她现在在我这里,Jeff你真的在婚前的单身派对跟别的女人乱搞?”笑芙一手抓着老妹手机,拼命控制体内张扬的怒火。
“我没有,真的,你可以问你老公,他最清楚。”Jeff连忙表态。
“他也插上一脚?”笑芙皱眉。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到的时候再解释,请你先帮我好好照顾笑灵。”Jeff不轮转的中文听起来很慌乱。
“笑灵是我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自己做过这样的事。”笑芙挂断电话后,转向笑灵。“我警告他了。”
“姐--”笑灵又靠过来,把脸埋进她肩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笑芙困惑地问。
“前几天庄大俊写信给Jeff说他要结婚了,还顺便叮咛他……要记得谁备我们结婚前一晚……他送Jeff的礼物。”
庄大俊?笑芙愣了一下,才记起这是她八百年前前男友的名字。
“他送Jeff的礼物?”
“后来我逼问Jeff他才老实说……庄大俊在单身派对里,花了几百块美金找来一个辣妹陪他……陪他……上床……”咬牙切齿说完后,笑灵又放声大哭。
“这个死庄大俊!”如果他本人在现场,笑芙发誓自己一定会亲手掐死他。
“姐,我一定要跟Jeff离婚。”笑灵止住哭声,态度坚决地开口。
“如果Jeff真的做过那些事,我一定挺你到底,可是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听听他怎么解释?”笑芙一面安慰着自家老妹,一面默默祈祷事情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